《皇上,请您雨露均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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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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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兮还是这辈子头一回来草原,头一回住毡帐,便既是兴奋又是陌生,反倒翻了好几个身,却没睡着。

    便又忍不住想到语琴。

    生长于江南水乡的陆姐姐,到了这草原,睡着这毡帐,便定也有诸多的不习惯吧?

    献春累坏了,头挨着枕头便睡沉了。婉兮不舍得扰了献春好梦,便披衣起来去看小又和小寸。

    它们虽说也跟着一路逛荡过来,有些累;可是经过在热河行宫这段日子的调养,身子已是都好了。这么黑天半夜的,它们都闭着眼,挨在一起睡得安安静静的。

    婉兮便忍不住冲它们做鬼脸:“就知道睡,睡成大胖鸟儿算了。”

    鸟儿全当听不见。

    婉兮便叹口气,转个身在草地上蹲下来,低声嘀咕:“还想叫你们帮我拿个主意,哪儿成想,你们也不理我。枉我那么待你们,你们也都是小没良心的。”

    她是愁苦今年算是跟贺礼扛上了,如今压在她心上的三座大山都是贺礼、贺礼、贺礼。

    首先就是欠着九爷的大婚贺礼,紧接着就又是给那小阿哥的贺礼;那两份贺礼还没想明白呢,结果这又摊上要给四爷送贺礼。

    她恼得一拍自己脑袋:“你个猪脑!平素那些心眼儿都哪儿去了?”

    她也给陈贵人送过礼啊,虽然没用银子,可是那礼陈贵人也是喜欢得不得了。那事儿也没难住过她,怎么到了这几样贺礼上,脑袋里却空空的,怎么都想不出好主意了?

    这样敲脑袋,腕子上的软镯便彼此磕碰,叮当脆响起来。

    她一怔,放下手腕来,盯着那软镯,脑海中已是隐约有了个主意。

    给九爷家阿哥的礼,有了!

    。

    次日一早,皇帝便下旨布围。

    旨意一下,前朝后宫便都私下议论起来。皇后帐内的女子们私下也嘀咕:“布围一两天就成,‘观围’之后便可‘行围’。瞧皇上的意思,难道万寿节当日便要行围?”

    “如此说来也不无可能。终究皇上是定于八月秋狝,皇上的万寿又在八月,皇上自然将这一节也思虑进去了才是。”

    婉兮忍不住叉一句嘴:“……姑姑,敢问行围可有风险?”

    献春歪头想了想:“以人设围,将猛兽圈在其内,又有八旗护军、大内侍卫、以及各宗室子弟环绕,皇上身周自然如铁桶一般。按说是不见得有风险的。”

    引春却道:“话儿是那样说,但是终究先帝雍正爷在位十几年都没举行过秋狝。这相隔十多年的规矩,难免这一茬护军、侍卫、宗室都不了解。若到时谁那边出了个纰漏,那兴许就有猛兽窜进来了呢?”

    “再说,这十多年不秋狝,这山林子里头又多了什么庞然的大物,也不可知呢!”

    皇后宫里一位妈妈里进来取伙计,听见三个女子说这个,便也跟着凑了句话儿:“姑娘们年纪都小,兴许都不知道老事儿。不瞒姑娘们说,咱们皇上十二岁的时候跟圣祖爷来秋狝,可不就险些出了大事?!”

302、预感() 
3更

    “妈妈,这是怎么说?”

    婉兮不由得扔下活计,站起了身问。

    那妈妈里上下瞧一眼婉兮:“哟,婉姑娘怎么还吓得站起来了?”

    婉兮忙一笑遮掩,端着小绣墩道:“我是请妈妈坐下说话儿呢。”

    在宫里,妈妈里的身份原比不上官女子,更别说是这些皇后身边出上差的头等、二等女子们了。她能在女子们面前捞着个座儿,也不容易。

    她道一声“谢坐”,在女子们面前斜着身儿坐下了。

    “姑娘们有所不知,只道是来这木兰围场哨鹿,便仿佛这山林子里头只有鹿啊、兔子啊这样温驯的畜生呢。实则不然,咱们皇上十二岁那年便遇到了一头大黑熊!”

    “啊?”婉兮和献春等人都吓了一大跳。

    她们的祖辈也都是从关外从龙入关而来的,故此也都听老辈儿人讲过关外的故事。她们都听说过,身在关外的老猎人都说,在山林里宁愿遇上老虎,也别遇见“熊瞎子”。这畜生最是难缠:它身量高,站起来跟人差不多;力气大,那大熊掌一巴掌就能将人拍出一两丈去;皮还厚,它们总在林子里蹭松树,本来就皮厚,再蹭上一身的松树油子,那皮就刀砍不进、箭射不透,叫人没有办法。

    那家伙还是个死心眼儿的,你要是敢射它一箭、砍它一刀,那只要它还没死,它就必定要报复回来。宁肯淌着血,也要追着猎人满山跑,直到把猎人都给活活累死,或者叫它给活抓了,一腚墩儿给坐死为止。

    即便是经验老猎人遇见它们,非但不能满载而归,反倒通常不死也得丢了半条命去。

    见姑娘们都被吓着了,那妈妈里便也认真地点点头:“是真事儿。那时候本是圣祖爷用火枪先打伤了熊,那熊倒地,以为已是快死了的。圣祖爷便试验试验咱们皇上的胆量,叫咱们皇上去再补一枪。”

    “咱们皇上那时候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孩子啊,刚提马到跟前,那黑瞎子却冷不丁从地上爬起来,照着皇上就扑了过去!”

    “周围的护军和侍卫都吓傻了,护卫不及。圣祖爷急忙亲自发了火枪;咱们皇上纵然年纪小,却也临危不乱,就在大熊的眼前连发火枪,终究将那熊瞎子给打死。”

    妈妈里说着也是满面的神往:“听说啊,就是从那次之后,咱们圣祖爷算是彻底打定了主意,说着个孙儿有勇有谋,必定能继承他大业……”

    尽管都是多年前的事,尽管此时皇帝还好好的,可是这故事还是听得婉兮一身的冷汗。此时才敢长出一口气,脊梁上已然全是冷汗。

    献春瞧见了,便呵斥那妈妈里:“没的妈妈净是浑说嘴。这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况且皇上行围在即,你说这些故事,多不吉利!有心的,便会以为你咒皇上这一回又遇见熊瞎子!这若是叫御前的人听见了,还不得治你的罪?!”

    那妈妈里也吓着了,不敢再多嘴,急忙起身告辞,抱了活计就走了。

    婉兮回到帐篷,忍不住跟两只鸟儿嘀咕:“……你们说,这山林子里不是每回都有熊瞎子的吧?他就算当年遇见过,这十几年过去了,定再不可能遇见的了,是吧?”

303、相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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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更

    龙帐那边的男人们都在摩拳擦掌,都想在行围之日,在皇上面前好好露一手。

    就连后宫这边也同样马声嘶鸣。

    因大清乃是马上得天下,后宫出自旗人家族的嫔妃们便也都会骑马、射箭。天子行围之日,亦准后宫上马同往。

    比之前朝那些男人们,后宫女子们竞比的心思实则更甚。

    皇后还在忙着缝她的燧囊,便连素春都要忍不住了劝:“主子,好歹您也上马试炼一番。纵然许久没上过马了,可是主子当年的骑艺之精,又岂是她们比得了的?”

    皇后倒是淡淡的:“不用练了,这一回终究谁都比不过嘉妃去的。”

    素春一怔:“主子何苦说这样的话来?”

    皇后停下针线,挑眸望向素春:“咱们这一路来,都跟着皇上道热河行宫驻跸,唯有嘉妃并未住进热河行宫,而是直接先来了围场。你道她不辞劳顿,是干嘛来了?”

    素春便也恍然大悟:“原来嘉妃是提前到围场这里来练习骑艺?!”

    皇后便轻轻一叹:“她阿玛原本就是上驷院卿,皇上的马场和马匹都由她母家掌管着。她从小就跟马一起长大,骑艺原本就比旁人更强。”

    “她这回说是要先到围场来,替皇上打前站,定好马匹。可是她想要的实则是什么,难道我还不明白么?”

    素春便也只能摇头,却无可奈何。

    皇后垂首细心绣花:“骑马竞技是好事儿,获得优胜自然能获得皇上垂青。可是这不过是一时的,等秋狝回宫了,热乎劲儿就也散了。那便叫她们去争好了;本宫不争这一项,本宫还是专心做这个燧囊。”

    素春便也笑了:“主子不争一时短长,主子想争的是皇上的心。”

    皇后轻哼一声放下针线:“本宫不过做一个皇后该做的事罢了。若一国之母也跟她们一样,上马奔驰,又是嘶又是闹腾,那还成什么体统?”

    素春抬眼看了皇后一眼:“只是咱们就这么眼睁睁瞧着叫嘉妃一骑绝尘?”

    皇后这才又停了针线,叹了口气:“就算没有嘉妃,也有纯妃。纯妃已经有了皇四阿哥,如今在行宫里又得了宠,难不成要让她再诞下个皇子来么?有嘉妃这样制衡一下,对于整个六宫来说,岂不是好事?”

    素春便忍不住提醒:“可是主子……您别忘了,嘉妃也有皇阿哥了;若是嘉妃得宠,岂不是咱们又要眼睁睁瞧着嘉妃有两个皇子去?”

    皇后这才狠狠一皱眉:“是啊,亏得有你提醒,我怎么忘了?她们两个都是已经有了皇子的人啊,若再得一个皇子去,下一步的位分,便都有可能是贵妃,甚至是皇贵妃了……”

    皇后想到这儿忽然抬眼瞟素春:“婉兮会骑马么?”

    素春便是一怔:“婉兮?奴才倒不知晓。因主子此次无意上马,于是咱们宫里的人就也都没演练。主子的意思,难道是……?”

    皇后轻哼一声:“传本宫的话,就说本宫以中宫之位不宜上马,但是宫里人照准练习。皇上行围之日,但凡能上马的,皆可随行同往。”

304、摔下() 
“哎哟……”

    夜色草原,月朗星稀,婉兮已是又一次从马上掉下来。

    她觉着自己的那处已是摔成八瓣儿了,爬都爬不来了。

    “姑姑,我实在学不会了。”

    皇后宫里的女子们,包括献春、引春等人都一同趁着夜色出来练习骑马。婉兮也逃不过偿。

    献春也是无奈地笑,下马来忙亲自扶起婉兮:“旗人家的女儿,几个不会骑马啊?你本来也是会的,怎么今儿就一个劲儿往下掉了?”

    婉兮揉着后头,呲牙咧嘴地笑:“不瞒姑姑,我是会骑脚力……可是我会骑的是驴,不是马。撄”

    旗人重视马匹,再加上马匹本身价格也是金贵,凭婉兮她爹清泰的五品内管领官职,家里养不起很多马。家里有的那几匹还都可着爹爹和兄长办差事骑用呢,故此她从小儿学的是骑驴。

    偏她还淘气,学骑驴还非学个张果老,都是倒着骑的。

    马和驴终究是两回事,高度便不同了,更何况她还总想要倒着骑,马匹也是,极有自尊的,很是挑人,它不服气的人是绝没机会驾驭它的。故此婉兮便每回都被马给欺负,直接给蹶下来了。

    “马眼看人低!”婉兮还忍不住扭头去瞪那马匹一眼。

    。

    素春和挽春坐在马上远远瞧着,素春便有些压不住忧色。

    这可怎么办?主子原本还指望着这丫头挡住皇上的眼,不叫纯妃和嘉妃分去皇上的心呢……可是这丫头上马就直接掉下来,看样子也绝非装出来的,这便没有用了。

    挽春的身份不如素春,因此并不知皇后对于婉兮的太多心思,见素春这样藏不住忧色,便也只以为素春是替主子有心纯妃和嘉妃之事。

    挽春便道:“其实主子倒也不必太过忧心,总归纯妃是汉女出身,上不得马。”

    “这一趟来,真正从位分上能威胁到主子的,就是纯妃和嘉妃二人。纯妃的气数在行宫也当用尽了,围场上就是嘉妃的天下罢了。咱们只需小心防着嘉妃一个就够了。”

    素春便皱眉:“怎么防?她阿玛是上驷院卿,皇家的马匹和马场都归她母家掌管,咱们又能做什么去?”

    挽春倒笑了:“就因为这样,若咱们反其道而行,那便反倒有了法子去。”

    挽春说着又不由得看向那边婉兮的惨状。

    素春也瞧着,心下便猛然一亮。

    “对啊!既然这马匹都是她母家掌管着,倘若这后宫里谁的坐骑出了状况,那她便是第一个被怀疑的!——总归旁人难免以为,是她争宠,故意为之。”

    挽春耸耸肩:“正是啊。所以由此事上来说,咱们主子不参与这回行围,反倒最是明哲保身。咱们只看着好了。”

    素春却不由得又望向婉兮去。

    婉兮屡屡从马上掉下来,是她只会倒骑驴的缘故。可是外人却不知道这个缘故,若只是看见她掉下来……必定以为是那马匹的错儿吧?

    而倘若这一幕恰好落进皇上眼里呢?

    素春愁眉顿解,伸手揽过挽春:“好妹妹,你可替主子想了个好主意出来!等着吧,俟后主子必定重重赏你!”

    ………题外话………还有。

305、发狠() 
夜晚,到了安榻的时辰,婉兮还是跟素春请了时辰,独自一个牵了马出来。

    这个时辰的草原好静,天上的星子变得密密麻麻,仰头看去,就好像不知是被谁抬手扬了一大把芝麻上去似的。

    尽管已是夜晚,御营内外数百座连营处,依旧灯火通明。灯火穿过夜色,一直照到她这边来。

    她侧耳倾听,实则趁着夜色出来练习的也不止是她一个人。远方看不见的地方,也隐约有人声、蹄声撄。

    行围就在眼前,大家伙儿谁还非跟睡觉过不去呢?

    婉兮叹口气,从腰带里翻出块晒干了的饴糖来喂给马儿。

    她从小学骑驴,骑不好马,这是实情;可是她事实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差。

    她是故意摔给众人看偿。

    虽然皇后,可是素春瞧见了,也等于是皇后瞧见了。

    她本想以此逃过这事儿的,可是却没想到素春却对她说,叫她再勤加练习。

    素春只说,皇上行围,后宫各主位都应该相随的。纯妃、语琴那样的汉女倒还罢了,皇后主子也是出身满洲大族,宫里自然不能一个人都不出。

    可是皇后主子忙着,素春等几个女子便不免要伺候在皇后身旁,“而婉兮你在这几个二等女子里年纪最小,手脚最伶俐,你不去又叫谁去呢?难道要我们几个老胳膊老腿的去么?”

    总归推搪不过,婉兮便也要为自己的安全着想,这一回出来练习,是要用真格的了。

    。

    她深吸一口气,朝两手唾了口唾沫,然后振奋精神,踩镫上马。

    马还有些不耐烦,原地打着转转。婉兮也不管它,径自两膝夹稳;两手则紧紧攥住缰绳,借助那皮绳的力道,拢住马辔头。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没正格骑过马,却也见过太多人家怎么骑了。

    见样儿学样儿就是。

    总归横下一条心,摔下来都不怕,又有什么学不会?

    。

    那马开始还仗着个头高、力气大,有些不服婉兮。婉兮朝哪边拽缰绳,它非得往相反的方向转。甚或不耐烦了还要回头露出大马牙来,作势要咬婉兮似的。

    婉兮便火了,扬起马鞭来便给了它几下子!

    马是该尊敬,可是不能纵着。不然人还发明马鞭子、马刺做什么?!

    那马仿佛有些被打服了,开始听从婉兮的命令。婉兮这便放开胆子,叫它跑两步。结果这马一撒开蹄子,便又露出本性来。

    它一径狂奔,完全将婉兮的命令声当成了耳旁风!

    夜色幽暗,马朝着没有灯光的地方跑,婉兮只觉眼前越来越暗,两耳旁都是狂风。她的喊声早被风声湮灭,不管她再怎么用力,那马却都已然失控。

    婉兮发了狠,忍不住一把死死抓住马鬃,冲它耳朵厉声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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