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请您雨露均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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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 第5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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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嫔率贵人等位各依次坐毕,进馔。承应宴戏毕,进果。宫殿监进酒。

    嫔率贵人等位各于本座行一叩礼。

    承应宴戏毕。嫔率贵人等位于本座行一叩礼,宫殿监启宴毕贵妃起坐还后宫。

    宫殿监请嫔率贵人等位还本宫。”

    只是这会子在围场呢,且婉兮的胎已是到了这个月份,故此一应宴仪自然都要从简。只是婉兮还是穿戴齐整了,尽自己的本分,到皇太后、皇帝、皇后这三宫前去行礼。

    皇帝倒是罢了,反正就在眼前儿呢;皇后那拉氏跟皇太后在一起呢,婉兮还是坚持要先去请安。

    皇帝便也点头,“也好。爷陪你走这一趟。”

    婉兮含笑抬眸,轻轻点头。

    可以想见,皇太后和那拉氏见了她穿明黄龙袍,该是何等的震惊。故此,与其待会子看马戏的时候儿才叫她们看见,还不如提前去她们眼前儿叫她们看见了。该发脾气的发脾气,后头看马戏的时候儿就安静了。

    待会儿那场马戏,可是朝廷今年彻底平定准部、回部的最大庆典。婉兮可不想因为自己这点子小事儿,再引来不快去。

    。

    皇帝行幄所在的大营内已是紧锣密鼓预备待会儿的欢宴,皇帝则亲自陪着婉兮去了皇太后的行幄大营去。

    果然,皇太后与那拉氏一见婉兮身穿明黄缎缀绣八团龙袍而来,也都是惊住了。

    皇太后还好些,那拉氏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行礼请安罢,那拉氏便先叱问婉兮,“令贵妃,你今儿这是怎么了!便是怀着孩子,也不该脑子糊涂到如许地步去!明黄的龙袍,唯有皇太后、皇上和我这正宫皇后才穿得。你今儿这是僭越!”

    婉兮也不说话,只是歪头只望着皇帝。

    皇帝垂首淡淡一笑。

    “谁说的?皇后怎么忘了,当年朕刚登基时,慧贤曾与孝贤同穿明黄龙袍。彼时慧贤就是贵妃,如今令贵妃也是贵妃;慧贤穿得,令贵妃自然也穿得。哪儿来的僭越?”

    那拉氏梗住,这件往事在她心头更是掀开了一片旧的疮疤去,叫她疼得都一哆嗦。

    当年,她才是先帝亲为指婚的侧福晋,而高云思不过是从使女里超拔的,故此若论身份高低,自然应该是她排在高云思的前面!可是皇上登基,将高云思封为贵妃,却只叫她屈居四妃之位。

    同样的潜邸侧福晋,高云思能给孝贤皇后一样儿穿明黄,受公主福晋的跪拜,她却没有!她只能穿妃位的金黄啊。

    如今皇上还要在她眼前提起那件往事来!重新叫她回想起,她在这后宫里那么多年屈居人下的日子去!

    她忍不住含恨扬头,紧紧盯住皇帝去,冷笑道,“话是那么说,可是皇上怎么忘了,当年妾身与纯惠进封贵妃的时候儿,皇上也说过初封贵妃与进封的贵妃不同;初封贵妃可以享有的,进封的贵妃却要降等。”

    “令贵妃也是进封的贵妃啊。妾身与纯惠当年都没穿过明黄的龙袍去,凭什么到了令贵妃这儿,就穿得了呢?”

    那拉氏这句话说完,婉兮都忍不住垂首抿嘴一笑了。

    婉兮瞥向扶着自己的玉蝉,眨眼一笑。

    她也真佩服那拉氏了,这会子既然不愿提起旧年那些事儿,可是这会子那拉氏自己竟然又说起当年的事儿来。可不是嘛,那拉氏与纯惠皇贵妃一同进封贵妃的时候儿,自以为终于跟慧贤皇贵妃追平了位分去,可是皇上却在那会子下旨,叫进封的贵妃不准享受初封贵妃的待遇去。

    皇上说那番话的用意,是在打谁的脸呢?难不成那拉氏是以为皇上打的只是当时的纯贵妃,以及后来的嘉贵妃和她去?

    这可真可称,“当了皇后忘了疼”啊。

    皇帝便也笑了,“皇后好记性。知道皇后没忘了当年的往事去,朕当真欣慰。”

    那拉氏便是一眯眼,“那皇上今日,这又是何意?即便令贵妃怀着皇嗣,即便今日还是令贵妃的千秋生辰,却也没有叫她穿明黄的道理!”

    皇帝轻轻耸肩,“皇后,身为朕的中宫,你在深知这些宫规之外,是不是也更应该懂得朕的性子?朕便问你,朕每年除夕,穿的是什么服色?”

    那拉氏便是一震。

    除夕自是大日子,按例皇帝应该穿明黄龙袍。可是自乾隆十九年开始,皇帝每个除夕晚上穿的却都是一件“香色缂丝黑狐面龙袍”。

    香色按例是嫔位的服色,可是皇上就赶在大年三十的穿这个颜色!不是皇帝要自贬身价,只是因为皇帝就是喜欢这个颜色!

    什么服色,什么明黄尊不尊贵,在皇帝这儿,全都不过一堆劳什子。皇帝喜欢抬举你,那明黄就是尊贵的;若皇帝不稀罕抬举你,便是你见天儿每时每刻都穿明黄,又有什么用?

    那拉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直盯着皇帝,大口喘气儿。

    皇帝便笑了,“皇后答不出来?哦,也是的,大年三十儿的晚上,按说朕应该与皇后一起守岁。可是朕事实上却有好多年都没跟皇后一块儿过了。皇后没见过、记不得了,自然也是有的。”

    皇帝含笑轻轻拍了拍那拉氏的手,“朕啊,大年三十儿晚上穿的,是香色啊。朕想着,既然朕都穿香色了,那朕今儿也该赐皇后你穿香色出席大宴吧!”

    (《四事图》明摆着哈,明黄可不是当了皇贵妃才穿的,贵妃时候儿已然穿啦~这个颜色的区别,在《紫禁城》杂志上没有经过网络调色的版本上,看得更为清楚)

第2377章 37、盛世欢筵,宴塞四事(毕)() 
眼见着皇帝与那拉氏越说越僵,那拉氏已然到了骑虎难下之势。

    皇太后始终默默听着,听到为难处,垂下头去下意识去找旱烟袋。

    却是一抹头,瞧见了婉兮还坐在一边儿呢,正朝她这边儿望着。

    老太太便有些赧然,连忙摇了摇头,将旱烟袋又放回去了。

    婉兮心下也是不由得一软:她明白,老太太这是想起她肚子里的孩子来,故此老人家这会子宁肯自己被烟瘾制着,也没肯享这口福去。

    婉兮便垂首想了会子,便含笑起身,向皇太后屈膝为礼。

    皇太后忙拦着,“瞧你这孩子,这又是作甚?有话儿便坐着说!”

    婉兮也不管皇帝和那拉氏那边儿吵成一团,只凑在皇太后身边儿,含笑轻声道,“回皇太后,妾身今早上起身儿去照镜子,这一照啊,可当真是哭笑不得。妾身原本那件儿金黄的龙袍,八月间在宫里皇上万寿那会子刚放过尺寸,结果今儿早上就发现系不上扣儿了。”

    “妾身还琢磨着呢,妾身肚子里这孩子一个月间就又能长这么大出来,便是着一路车马的颠簸,竟然也没叫他瘦了下去——这小家伙儿怕不是个小胖墩儿去?”

    听着婉兮说到自己的孙儿,皇太后这面上便挂满了笑去,之前的小小尴尬也都散了。

    婉兮如唠家常一般,含笑与皇太后娓娓道:“妾身的额娘倒是笑,说就是生下来白白胖胖的才好。便是衣裳系不上扣儿了,也值得~”

    皇太后便也是笑,“你额娘说得对,我也是这个话儿!便是百姓家,生下来都希望是白白胖胖的呢,咱们皇家的孩子,更得就应该白白胖胖才好。”

    婉兮这才微微转头,朝皇帝那边望了一眼,“回皇太后,今儿皇上忽然赏给妾身这件儿新的龙袍,也是临时抱佛脚了。皇上必定是也没想到妾身的肚子又长那么快,原本的龙袍都穿不下了。”

    “说到归齐,皇上今儿赏给妾身穿着明黄的龙袍,不是因为妾身,只是顾着妾身肚子里的皇嗣呢。便是妾身怎么着都不要紧,皇上只是舍不得委屈了妾身肚子里的孩子罢了。”

    “还望皇太后体谅,便是今儿妾身有什么逾矩的,也请皇太后暂且都记着,等妾身肚子里的皇嗣落了地儿,将来叫他好好孝顺皇太后,替妾身将今儿的失礼都给弥补回来~~”

    皇上的心意,她心下明白就够了。这会子又何苦叫皇上在皇太后和那拉氏跟前,还要这般解释去?皇上与那拉氏怎么吵倒还好说,今儿好歹还是重阳呢,自是不能让皇上再与皇太后顶撞起来才是。

    总归不管怎么着,皇太后终是看重她肚子里这孩子的,她这当娘的,便已是心满意足,没有什么不能圆融了开去的。

    婉兮含笑垂首,将掌心贴在肚腹之上,“其实对于妾身来说,今儿这身上的穿的,其实不是明黄。是——菊花黄。”

    婉兮说着朝皇太后又是微微屈膝一礼,“今日重阳,菊色才是天下第一。妾身穿这菊花儿黄,恭祝皇太后万寿无疆。”

    。

    婉兮的话说到这儿,便连皇太后都不由得微微抬眸盯住婉兮,缓缓,终于含笑点头。亲自伸出手去,叫婉兮扶着站起身来。

    那边厢那拉氏的注意力终于被婉兮给拉了回来,因前后没听全婉兮在说什么呢,只回首愣愣地盯着婉兮,满脸都是防备之色。

    皇太后也没看那拉氏,只含笑对婉兮说:“你说的对,这会子叫内务府再去给你预备一件儿新的龙袍,又上哪儿找去?自然得从四执库里,从皇帝的衣料那边儿来找补。而皇帝这回出行,但凡用来缝制龙袍的衣料,自然都是明黄的。”

    皇太后朝婉兮点了点头,这才挑眸对那拉氏道,“皇后,安静些儿吧,我这脑仁儿啊,都被你给嚷嚷得直疼。”

    那拉氏不得不转回身来,走回皇太后身边儿来。一转身的当儿,终是忍不住狠狠瞪了婉兮一眼去。

    婉兮倒是含笑迎着那拉氏恨恨的目光,含笑屈膝,“不知妾身可有哪里说错了,还求主子娘娘指正。”

    那拉氏寒声一笑,“谁稀罕听你方才与皇太后嘀咕什么呢?!”

    。

    皇帝一双长眸则是温柔地注视着婉兮。婉兮的心意,他已明了。

    那拉氏走回皇太后身边儿,皇帝便也走回婉兮身边儿,再自然不过地亲手扶着婉兮的手肘。

    “皇后这话儿说得有趣儿啊。你竟然称令贵妃与皇额娘之间的说话儿,叫做‘嘀咕’。那你是想说令贵妃与皇额娘嘀咕,还是皇额娘与令贵妃嘀咕啊?”

    那拉氏登时一梗,急忙朝皇太后行礼,“媳妇儿……不是那个意思。”

    皇太后叹口气,也只能摇摇头,“皇后,不是我跟令贵妃说了什么不敢叫你知道的话儿,而实在是你那嗓门儿太大了,我们的嗓门儿哪儿赶得上你去?你便只听得见自己的话,听不见我们的话了!”

    那拉氏自知理亏,只得咬着嘴唇,不敢说话了。

    皇太后又叹口气,“什么明黄不明黄啊,我看令贵妃说的就是最好——今儿是重阳,这天下最明艳的颜色儿,便唯有菊花黄一宗!”

    婉兮含笑点头,又是一礼,“妾身还有一宗不情之请,还求皇太后恩典。”

    皇太后点头,“嗯,你说就是。”

    婉兮垂首看自己身上,“今儿妾身这菊花黄,叫主子娘娘都给当成明黄了去,待会儿若是叫外人见了,怕又是一场误会。故此啊,妾身倒是请皇太后今儿便别穿明黄的龙袍了……”

    那拉氏便一眯眼,怒斥一声:“大胆令贵妃!你想说什么呀,你是想叫皇太后跟我当真穿香色去不成?!”

    婉兮便不慌不忙又是一礼,“主子娘娘之前说得好,皇太后、皇上和主子娘娘的服色才是相同的。这世上什么颜色最为尊贵?妾身斗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其实不在明黄、鹅黄还是香色,是要看穿在谁的身上。”

    “便是皇上,也并非每日都是明黄,皇上日常穿的都是石青的常服罢了。即便是皇上最高规格的朝服,便是祭天的,那更不是明黄了,那是月白。故此这明黄啊,主子娘娘当真不必如此计较。”

    “在妾身看来,今天这世上最尊贵的颜色,不是妾身这菊花黄,而是皇上身上穿的颜色……以皇上为贵,皇太后和主子娘娘只需按着皇上的服色来穿用,那便是了。”

    叫婉兮这么一说,皇太后和那拉氏才都赶紧回眸朝皇帝看了过去。

    ——今儿后宫嫔妃虽说都穿吉服,可是皇帝自己可没穿龙袍,更不是明黄。皇帝身上穿的是香色的行服,上身外头又套了一件儿石青的行服褂。

    那拉氏盯着皇帝那腰带下头露出来的行服袍子的颜色,脸色又是一变。皇帝之前可当真没说笑的,今儿是地地道道穿了香色!

    。

    婉兮便又向皇太后一礼,“妾身斗胆请皇太后今日与皇上一样儿,服用石青色行服褂。”

    皇帝侧眸凝视婉兮,便也笑了,唇角轻勾,向皇太后点头,“没错儿,儿子今儿没打算穿吉服。既然是行围呢,又不是在宫里,今儿这欢宴,便还是穿着行服最自在。皇额娘便也不必穿吉服了,便与儿子一同穿着便罢。”

    皇帝幽幽抬眸,睨了那拉氏一眼,“不过若是皇后坚持要穿龙袍,也由得你去。”

    那拉氏紧咬嘴唇,半晌才道,“既然皇额娘穿行服,那我自然随着皇额娘一起穿。”

    安寿便也有眼色,含笑从里间抱出一件“红色寸蟒妆花缎棉行服袍”来给皇太后看,“老主子您瞧瞧,今儿穿这件儿可好?这件儿不是绣八团龙,而是满地儿的绣了‘寿’字。颜色喜庆,在这会子满地金黄的草原里穿着最好看;这满地绣的‘寿’字,也正应和今儿是重阳的节令不是?”

    婉兮也凑趣道,“这件领口出的紫貂锋毛,齐整光亮,可真好看。”

    皇太后便含笑点头,“好,就这件儿了!”

    皇太后已然如是说,那拉氏只得也梗着脖子深深吸了口气,转头吩咐塔娜,“回去告诉一身儿,今儿也不用给我预备龙袍了,我也穿行服。”

    。

    这明黄的事儿总算褶过去了,婉兮便也不久留,行礼告退。

    皇太后也是温煦点头,“快回去歇着吧。你如今这身子,其实都不必再过来行礼了。”

    皇帝自陪着婉兮一同走出皇太后行幄。

    两边儿大营里外都是一片热闹,都在为午后即将开始的马戏而预备。

    皇帝心情颇佳,含笑睨着婉兮,“你个鬼道的丫头,倒叫我今儿只能穿这行服了。原本今儿头午这么穿,只是为了行围方便;本想着回来还要换过衣裳的。”

    婉兮含笑点头,其实哪儿能后宫正儿八经地穿吉服,而皇上在前头却只穿行服呢?那也不是一回事儿了。

    “……只是今儿的场合,奴才无论如何也不想叫皇太后为难。”婉兮左右看了一眼,见无人留意,这才悄然将手伸进皇帝掌心,轻轻一握,“爷想啊,若今儿叫皇太后跟奴才穿一样的颜色儿,皇太后的心里怕是也过不去不是?”

    “今儿终究是重阳呢,若因为奴才这身衣裳便惹皇太后不快,那岂不是不孝了去?”

    皇帝轻哼一声,便也是笑了,“你说得有理。这事儿啊,叫你这么一圆,倒是最好的法子了。”

    婉兮含笑垂首,“其实还是爷在除夕夜晚穿香色的事儿提醒了奴才去。奴才想,爷选在除夕夜晚穿香色,其实就是孝心所在呢——除夕夜晚皇上要祭祖,在列祖列宗面前,爷自然不想穿明黄,便宁肯穿香色了。这是执子孙之礼。”

    “那今儿呢,皇上不穿明黄,便也是与蒙古、回部天下一家亲。叫前来会盟、进宴的各部王公不必拘着那么严肃的规矩去,而是能放开心怀,君臣同乐。”

    皇帝眯眼凝视着眼前的人儿。

    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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