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兵戈相向,都只为有一日,化干戈为玉帛。
那会子情急之下,拉旺想到过自己腰上的小腰刀——蒙古的孩子是要随身佩戴腰刀,这也是他本人的象征——可是想到小七终究是个女孩儿呀,怎么能给腰刀。
这便将他祖父留下的、他自己视若珍宝的狼牙莲花摘了下来。
也是机缘巧合,莲生因名字里有莲,平日里无论婉兮、还是婉嫔,都教她莲花的图样儿。
更何况这时候“天然图画”里,正是莲花盛放。【本首发…爱…有…声…网;请记住网址om】那“竹深荷静”本就是小七平日最爱去玩儿的地方。故此她一眼就看见了这枚特别的莲花,这便伸手就抓了起来。
婉兮惊讶,也是哑然失笑,“那晬盘里,怎么会有拉旺的物件儿?”
皇帝耸肩,“……或许,这就是命里天定。”
。
这个晚上,圆明园后湖上,莲灯如海,焰火蒸腾,那璀璨的光,照亮了每个人的笑脸。
除了,一个小小的阿哥,却独自躲在湖畔竹林里,落了一脸的泪。
终是他的父亲在湖边找见了他。
那一片的光芒璀璨里,身为军机首揆的傅恒,也在园子里远远地见证了这一场夜光琉璃。
只是没想到,那些琉璃散去,却落在他的儿子面上,化作颗颗的晶莹。
问明原委,傅恒心下也如千叶飞花去,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只能拢着自己的儿子,轻声劝慰,“傻小子,那你难过什么?那麒麟,原本就不是你的!”
“你忘了,那麒麟是哪儿来的?”
福康安怔住,呆呆望着父亲,半晌也忽然省悟了过来,“……那麒麟,是忻娘娘赐下的。阿玛和额娘,原本都并不喜欢。”
“只是因为儿子终究还得留在宫里,额娘也不想叫忻娘娘挑理,这才叫儿子带在身边儿的。”
傅恒含笑点头,“正是如此。那是忻娘娘送的,又不是你令阿娘给你的,没送出去就没送出去吧——否则便是送了,七公主也未必喜欢,是不是?”
福康安终于笑了,抱住父亲的脖子,眼泪还没干,这便纵声大笑。
是啊,反正莲生也不会喜欢那麒麟,没送成便没送成吧。
总归——未来还长,这样的机会,还有的是。
他总能找见叫莲生,到时候再送给她,也不迟。
。
七月十五的热闹余热还没散去,婉兮多少是有些跟着激动,这便在七月十七午时,阳光最为盛大的时刻,生下了她的长子——皇十四子。
这一日,也本正是六公主的两周岁生日。却人都跑到婉兮这岛上来了。
忻嫔失意,那拉氏何尝不更加失意?
令妃又生了,而且这一回生下的,是个皇子啊!
皇帝亲自陪着婉兮,待得她生下小十四,母子均安之后,这才下旨次日即起銮,奉皇太后圣驾,赴热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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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卷156、为什么总是令妃()
皇帝起驾之前,特颁谕旨。【本首发、爱、有、声、网;请记住网址om】
“定边右副将军兆惠、参赞大臣富德奏称:哈萨克汗阿布赉,悔过投诚,称臣入贡,遣使至营,情辞恳切,现在护送进京。”
“哈萨克一部,素为诸厄鲁特所畏。去岁叛贼阿睦尔撒纳,逃窜往投,我师追擒,直入其境。阿布赉率其部落远徙数千里,旋欲缚献阿睦尔撒纳,以赎前愆。”
“兹阿布赉既已请降,约以阿睦尔撒纳如入其地,必擒缚以献。则叛贼失其所恃,技无所施。此一大关键也,朕心实为之庆慰。”
皇帝并言明,哈萨克便是中国史书中所称之“大宛”,“自古不通中国。昔汉武帝穷极兵力,仅得其马以归。”
此次哈萨克可汗率其全部,倾心内属,“以成我大清中外一统之盛”。【Om】
皇帝在谕旨中列举阿布赉所进表文:“……臣阿布赉,愿率哈萨克全部,归于鸿化,永为中国臣仆。”
至此,自汉代以来,史书中只记作西域“大宛”的哈萨克,已归属中国!
。
将西域全部归化一统,这自然是朝野上下欢腾之事,只是落在后宫女子心中,却还是生出另外一番计较来。
忻嫔坐在马车上,唇角轻勾,“这么大的事,皇上自然应该赴热河,亲自召见那哈萨克的使者。可是皇上这还不是一直等到令妃临盆,母子均安,这才下旨起銮?”
“令妃的孩子,便是长子,却也不过是十四阿哥、是个庶子。可是这会子皇后所出的十三阿哥还在病中呢,皇上怎么就不能再多留两天了?”
乐容也是点头,“这会子最难受的,自然不是咱们,倒是皇后主子。”
忻嫔没猜错,皇后那拉氏坐在凤车中,亲耳聆听这高声宣讼的圣旨。身为皇后,她自然应该为大清江山一统而欢欣,可是她……就是做不到啊。
她的心,还深深地悬在后宫,悬在她那生了病的幼子永璟的身上。
永璟这孩子,是乾隆二十年十二月二十一落地的,到今日也才一岁半。可是这一年半来,她陪着皇上巡狩木兰,今年又是南巡一走四个月;五月回到京师,这七月便又要离开了……
她一共陪在孩子身边儿的时间,又有多少?
此时啊,令妃刚刚诞下皇子,正是欢天喜地的时候儿;皇上等到了十四皇子的降生,却忘了他们的嫡子还在病中啊!
况且,这次南巡回銮,若不是路上被令妃调养身子而耽搁,她便也应该四月就回到京师了!
若是四月就回来,好歹能早点陪伴在儿子身边儿。也说不定孩子便不会病,是不是?
令妃……为什么总是令妃,怎么都躲不开的令妃?!
。
那拉氏宫里人,也都能猜到主子的心思。
可是这会子,皇后已然上了车驾,只能一路伺候着皇太后往热河去,再回不了头了。
谁让她是皇后,她身上的这身华贵无比的衣冠,便注定了她已经再没办法只当一个普通的母亲。
塔娜轻声劝,“皇上却是十分在意咱们十二阿哥的。终究,十二阿哥才是皇上和主子的嫡长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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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卷157、废长立幼()
塔娜劝得也聪明,是提醒主子将心思从十三阿哥那抽离出来,放回到十二阿哥这儿来。【本首发…爱…有…声…网;请记住网址om】
终究十二阿哥永璂才是如今在世的嫡长子。若以皇上想要立嫡子为储君的心,那自然是永璂更为要紧。
更何况这会子永璟爷刚一岁半,还没到种痘的年岁呢,而永璂已是过了五周岁,进上书房念书了——这样的两个嫡子摆在一起比较,便如曾经将令妃肚子里快七个月的孩子,跟忻嫔肚子里刚一个月的孩子做比较相类似,皇上更重视哪个,高下立见。
那拉氏便也松了一口气,点点头,“你说得也对。”
永璂进上书房念书,从指定文师傅、武谙达,到身边儿侍卫、侍读、哈哈珠子的配备,都是皇上亲自一个一个精挑细选出来的。【Om】
塔娜见主子神情轻松下来些,知道自己说对话了,这便心下也是鼓舞。
“不说旁人,就说这回南疆那小和卓霍集占反叛,宁夏副都统和起慷慨殉国。皇上亲赐谥‘武烈’,并追封一等伯。子嗣命以一等子爵世袭。”
“这会子和起也是朝廷的大功臣,皇上五月回銮之后下旨,命和起长子和德承袭一等子爵……这样的功臣之子,皇上便亲自挑选了放在咱们十二阿哥身边儿,给十二阿哥当侍读。这正可看出,皇上对十二阿哥的心啊~”
那拉氏这便又松了半口气,眼角眉梢缓和了下来。
德格便也含笑附和,“奴才还得了个新消息,说的还是这位武烈伯和气子嗣的事儿……皇上五月见,刚叫和起的长子和德世袭一等子爵,六月底皇上再为咱们十二阿哥挑哈哈珠子的时候儿,便又换了!”
“皇上下旨说,‘今日挑阿哥等之哈哈珠子,带领引见人员内,有和起之第三子和隆额。看来尚有出息。颇胜伊兄和德。”
“和德承袭之子爵,着和隆额承袭,挑补三等侍卫。和德着仍作为蓝翎侍卫。”
德格笑眯眯道,“主子瞧,皇上这有多重视咱们十二阿哥。觉着和起的长子不行,这便换成了三子,总归在咱们十二阿哥身边儿当哈哈珠子!”
。
德格自己说得热闹,那拉氏的面色却陡然一变。
“你说什么?”
德格被吓了一跳,又一时不知自己哪儿说错了,不知该从何处找补。这便只能呆呆望着那拉氏,只跪倒请罪罢了。
那拉氏眯起眼来,“长子袭爵,刚一个月就给换了,倒叫一个幼子袭爵去了!”
“这可是追封的伯爵,便是降袭为子爵,可是那和起是为功臣,难说西北平定了之后,会不会又推恩再封为伯爵——这样的世职,皇上竟处理得如此草率。一个月间,就废长立幼?!”
那拉氏心头莫名地翻搅,总觉眼前渐渐拢起阴云。
“叫皇上这么闹下去,这世上还分什么嫡庶、长幼了去?”
“伯爵世职上都可如此,是不是将来公爵、甚至郡王、亲王这些世职承继上,也可废长立幼,也可弃嫡立庶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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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卷158、孩儿不疼了()
德格原本的想法自是好的,是想给主子宽心,是想说皇上这么精心替十二阿哥挑选哈哈珠子,和起的长子不行就换成了三子……这都是说明皇上对十二阿哥的重视呢。【Om】
她却没料到,她的话实则才是正正儿触动了那拉氏心底那根最为恐惧的弦。
那拉氏正位中宫,十二阿哥永璂是在世的嫡长子,按说这将来承继大统的事儿已是妥妥的了;可是目下却出现了最大的变数——令妃生下了皇子来。
若皇上一个月之间都能任意改变心思,将一个功臣死后追封的世职这样随意更改的话——那是不是可以映照出,皇上此时对于储君之位的心思,也已经有所动摇了?
从前是想行大清历代先帝未能行之事,尤其是弥补上康熙爷将胤礽两废两立却仍旧扶不起的遗憾去,故此他始终是想以嫡子承继大统;可是这会子,他明明有两个嫡子,却再不急着提立储的事儿了,是不是说皇帝早已悄然改了心思去?
这才是那拉氏所最最不能容忍的!
自己身在皇后之位,自己明明有儿子,却要看着别人的儿子登基么?
这才是奇耻大辱,这才是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
“你们看啊,这就是咱们那任性的皇上。【Om】什么嫡庶,什么长幼,他根本都不放在眼里了——什么叫‘看来尚有出息’啊,皇上现在是仅凭他自己的喜恶,任意拣选世职承继了!”
“这还有没有点规矩?皇上究竟还把祖宗规矩,都摆在哪儿啊?!”
那拉氏情急攻心,越想越是难受。
若只有幼子永璟一人的病,倒也罢了;如今越发触及到了永璂的储君之位去,她这颗心便好堵,堵得好像再吸一口气,就要炸了!
——皇上,皇上,夫妻相伴这么多年,她为何却总觉着,直到今天,她还是没能看清他,更看不懂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啊?
。
七月二十三日,皇帝大驾一行终于抵达了热河,驻跸避暑山庄。
一路劳顿,终可歇息。那拉氏晚上伺候皇太后睡下,自己回到行宫,躺下便也睡着了。
她睡着睡着,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累了,做了梦;又或者是刚到达避暑山庄,换了床榻睡不安稳……总之她觉着自己忽然就看见永璟了。
刚一岁半的永璟,话还没会说几句,走路还是有些蹒跚起伏的。
这样小小的孩子,反倒因为这样而更显得稚拙可爱。
他一路蹒跚地小跑着,一路摇着小手,大声笑着喊,“厄涅,皇厄涅……”
那拉氏赶紧坐起来,伸手要接住他,生怕这孩子走路不稳再摔着。
更何况——他还在病中呢啊。
想到这儿她便有些回不过神来,抱住永璟忙问,“小十三,你的病,好啦?”
永璟依偎在她怀里,软软地笑,“儿子不疼,再也不疼了。”
窗外忽然一个“露水闪”,轰隆一声,没有雨落下来,却惊醒了那拉氏。
那拉氏伸手一摸。怀里是空的呀,哪儿还有方才那软软、暖暖的孩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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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卷159、是谁?!()
那拉氏一时分不清梦里梦外,惊惶之下大喊,“永璟,小十三!”
隔扇门外守夜的德格赶紧推门进来,上前替那拉氏披衣,柔声劝慰,“主子醒醒,主子这是一路上劳累了,梦魇着了。【om】”
“十三阿哥在京里呢,没在热河行宫里。主子怕是被外头的露水闪给惊着了。”
“热河是山城,比京里凉。便还是七月呢,这边的露水也更重些,这便都打了露水闪。”
那拉氏这才缓缓回神,“……是我做梦了,梦见了小十三啊?”
德格含笑点头,“是,是主子梦见十三阿哥了。”
那拉氏叹了口气,点点头,“也是。自七月十八启程,今日二十三已经到了避暑山庄,五天便走了这么远,累是累了。”
“人一累,再加上心里有事,这便自然做梦了,梦见那个心里牵挂的人去。【om】”
德格见主子这是清醒过来了,便也含笑点头,“可不是嘛,皇上这一路当真是好赶。”
那拉氏听着刺耳,皱了皱眉,摆手叫德格下去。
她自己和衣躺下,是怎么都再睡不着了。
虽然清醒了过来,知道只是梦见儿子了。可是方才永璟那句话却怎么那么真楚地在耳边回荡?——“不疼了,儿子再也不疼了”。
为什么是“再也”不疼了?
她越想心下越是烦躁,这便索性将被子抽过来蒙住了头去,叫自己被黑暗湮没。
。
次日,七月二十四,是皇帝抵达避暑山庄,要办事的第一天。
皇帝今日的要事,是要见来降的原准噶尔治下的几位台吉。
日影刚刚西沉,京里便传来六百里加急的奏报。说皇十三子永璟,已于当日子时,薨逝。
消息传进后宫,那拉氏听见,立在原地半晌动弹不得。
她就盯着那宫门的方向,视野里依稀还能看见梦里小十三向她蹒跚跑来,一路喊着“厄涅”的情形。
她喃喃地道,“怎么会呢?你们胡说。我的永璟,他昨晚还来看我,他跑得那么活活泼泼的,怎么可能走了?”
塔娜和德格早已哭倒在地,两人对视一眼——十三阿哥是薨逝于子时的,主子说昨晚半夜梦见,那岂不正是十三阿哥临薨逝前最后的那一寸时光?
那拉氏死死睁圆了眼,就是不肯掉泪,更不肯承认这个事实。
以她的年岁,她什么没经历过?她不是扛不起事儿的人!
便是失去孩子,这也都不是头一遭了,她曾经早就失去过了自己的五公主了啊——可是眼前,这一宗,却是不一样的啊!
这是她的嫡子,第二个儿子。
她在宫里等了二十年,那么千辛万苦才生下来的两个儿子之一。
她将她的幸福和荣耀,都寄托在这两个儿子的身上。
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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