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请您雨露均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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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 第4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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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氏和徐氏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令主子折腾了一宿,已是筋疲力尽,这才睡得沉了。”

    皇帝却笑了,“……才怪。”

    王氏和徐氏爷不知道皇帝与令妃之间这些年的小默契,这便不敢再瞒着,便支支吾吾解释,“……令主子舍不得七公主。”

    皇帝不由得扬眉,“哦?是你们逼着你令主子,要将七公主抱走?”

    皇帝的语声轻柔,轻柔得就像是并无半点的火气。可是王氏和徐氏这样的年岁,如何还看不懂去?两人颤抖伏地,“……奴才如何敢‘逼’令主子去?奴才只是按规矩办事,还求皇上明察。”

    皇帝凝视婉兮和七公主,“瞧,你令主子和七公主睡得多香。便不必打搅了。”

    “你们,下去吧~”

    王氏和徐氏悄然对视一眼。

    皇上没明确说七公主还要不要抱走了;又或者说,只是今晚儿不必抱走了,还是以后都不用抱走了。

    只是她们活到这把年岁了,如何不明白,身为天子,说话便是圣旨,故此皇上怎么会有说不明白的话去?可是既然皇上这会子果然是没将话说明白,便只有一个解释——这是皇上故意为之。

    皇上如此,她们这当奴才的还非要问个明明白白,难不成是想显摆自己比皇上还英明怎的?

    王氏和徐氏,连同几个妈妈里都告退。玉叶和玉蕤也都到门槛外听差去了。

    暖阁内安静了下来,皇帝依旧高高立在榻边,伸手撩起婉兮一绺碎发,故意凑到她鼻尖儿去。

    婉兮怕痒,便也再装不下去,还没睁开眼,嘴里却忍不住噗嗤儿一声笑出来。

    皇帝这才眉眼柔软下来,轻哼一声,“你方才睡着了,睡得甚沉,便是爷说了什么话,你也都没听见……一切自是与你无涉。”

    婉兮这才悄然抬起眼帘,却是伸手勾住了皇帝的手。

    “……爷说错了,奴才什么都听见了。若是因此事,有谁要怪罪,奴才也愿意担着。只要能将孩子留在奴才身边儿,便是受什么罚,奴才都心甘情愿。”

    皇帝这才坐下,轻哼一声儿,却是从婉兮怀里抱起了七公主。小心地兜在臂弯里,用他的手臂承托着婴儿从后脑、后颈,一直到小腰、小脚丫的重量去。

    “受什么罚?公主与皇子不一样,皇子是男孩儿,责任也大,注定了从小便不能娇生惯养,故此要早些离开额娘,交给奴才们伺候着去。”

    “可是咱们的小七是公主,公主能在咱们身边儿呆几年?不娇生惯养,岂不是对不起这孩子来投胎一回!”

    婉兮这才笑了,握住皇帝的手,一起去触碰七公主的小脸蛋儿。

    还是又红又皱巴呢,说真的刚下生的小孩儿真是一点都看不出好看来……可是婉兮还是忍不住道,“爷瞧,小七好看么?”

    皇帝轻哼一声笑了,伸手从孩子的眼睑和睫毛上划过。

    “便瞧这眉眼,便如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将来这必定又是个‘婉兮清扬,世所独有’的女子去!”

    婉兮含笑垂首,“可是这鼻子,却像极了皇上。虽是女孩儿家,却生就坚毅。”

    皇帝笑了,“一个鼻子就够了,我可不巴望好好的公主,却生成了我一个男人的模样去。还是多像你些才好。”

    两人的头都低垂下来,四只眼一同凝视着熟睡的婴儿。两人说着话,两颗头便月凑越近,月凑越近……日影氤氲,将一家三口的影子都投映到竹帘上来。

    玉蕤瞧着,莫名地垂首轻叹了口气。

    玉壶这会子因已不是宫里的人,是应着伺候九福晋的名儿才能进宫来的,于是这会子九福晋避出去,玉壶便也只能跟着离开了。

    门外这会子就只有玉叶和玉蕤两人。

    玉叶不由得奇怪,歪头问她,“怎了?难道是遗憾主子没能诞育出皇子来?”

    玉蕤摇头,却愣怔了半晌,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玉叶倒是豁达地笑,“我倒是觉着啊,主子更喜欢生下公主来。生下公主,便自然免去那么多纷争。尤其主子这是头一胎,还没那么多护着孩子的经验,故此诞育下的是公主,反倒是比皇子还好呢!”

    “以我看啊,主子这一胎生公主,反倒是上天眷顾咱们主子和七公主呢!”

    玉蕤凝视着玉叶,不由得微笑。

    玉叶脸一红,“你笑什么呀?”

    玉蕤垂下头去,“……是觉着你整个人都开朗了起来。是不是因为终于可以放心出宫了?”

    玉叶的脸便腾地红了,不依地去扭玉蕤的手臂,“哎呀,你说什么哪,看我不撕你的嘴?!”

    玉蕤小心闪躲,压低声音与玉叶笑闹了一气,方正色下来,认真道,“我是觉着,看主子和你都心有所系的模样,可真好。”

    玉叶便又要掐玉蕤,迭声不依道,“谁心有所系了?我都不知道你说什么哪!”

    玉蕤却不再笑闹,只淡淡垂下头去,轻轻笑,“……我说真的。人在这世上若心无所系,又与那水面上的浮萍何异?一任随波逐流,半点都不不知道自己这一生一世的意义。”

    玉叶听出玉蕤语中真实的惆怅来,知道玉蕤不是与她笑谑,这便伸手轻轻握了握玉蕤。

    “你也会遇见的……别急,你年岁还没到。”

    玉蕤笑了,笑声中有些苦涩,低低垂首,轻轻摇了摇,“我可能,永远都遇不到了。”

    天色渐暮,皇帝在七公主脸上小心地亲了又亲,这便起身。

    婉兮忙在炕上,点头代跪,“恭送圣上。”

    皇帝却眨眼,朝婉兮指了指东边窗户,“……你瞧着。”

    皇帝说罢便走了。

    玉叶和玉蕤这才捞着进来单独陪婉兮说话。

    两人都劝婉兮睡一会儿,婉兮却摇头,“……终于得了我自己的孩子,还是我许诺给皇上的小公主,我便着实高兴,这便怎么都睡不着。”

    “你们放心就是,我不累。”

    婉兮说着还故意翻转身,“瞧,我终于能仰躺着,还能趴着了。这样的轻松,如何能有那么累呢?”

    玉叶和玉蕤这才都笑了,簇拥在婉兮身边儿,异口同声地说,“奴才们也是,今晚怕也是睡不着呢。”

    这会子的欢喜,终于能将这么多个月来的担忧都洗刷干净。可是平静下来,玉叶和玉蕤两个还是都有些后怕。

    玉叶忍不住嘀咕,“……奴才这会子终于敢说了:奴才一天一宿来,真是提心吊胆。总觉咱们七公主莫名地生在七月十五,怕会有什么不吉利去。”

    “若是自然而然地赶在这一天倒也罢了,若叫奴才查出来是有人借那针故意陷害主子和七公主,那奴才必定要跟她拼命!”

    八阿哥永璇的现实就那么清清楚楚摆在眼前,叫人如何能不担心七公主将来的际遇去?

    玉蕤忙悄然掐玉叶一把,望了婉兮一眼,急忙说,“便是七月十五这日子又说道,可是你忘了皇上从凌晨半夜就开始拈香拜佛了么?皇上就这一天拜佛的地方儿和次数。便比这一年来的日子都多。天子这些诚心,这便压住了七月十五的煞气去了!”

    玉叶也点头,“我也明白,故此主子临盆的过程才这么顺顺当当的,并没出半点差错去。”

    “只是,我这心下就是放不下心来呢……”

    婉兮目光落在女儿那熟睡的容颜之上。

    后宫女子,一向都喜欢在自己孩子出生的日子上动心眼儿。便比如孝贤皇后的永琮恰生在佛诞之日,而八阿哥永璇生在七月十五……这个孩子的命运,仿佛从出生的那一刻,便有了冥冥之中的定数一般。

    故此若以一个母亲的心而论,她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出生在七月十五。

    可孩子就还是在这一天来了,而且来得顺顺当当,并未叫她遭太大的罪,孩子自己也完好无缺,那她便放下心来了。

    她静静抬眸,望住玉叶和玉蕤。

    “我在临盆之前那会子,有那么几个片刻是仿佛昏睡过去,并无知觉的。那会子兴许是因身子疲惫至极,需要短暂的休息来攒劲儿;另外我忖着,怕那会子就是神魂游离在阴阳之间,从生死关前走过吧。”

    “你们猜,那会子我梦见了谁??”

    玉叶和玉蕤都一颤,“谁?”

    玉叶忍不住一声冷哼,“只要不是那个一副贤良淑德皮相,却事实上害主子这么多年无所出的人就行!”

    婉兮含笑垂首,“不是她,却也与她有关。”

    “我梦见了慧贤皇贵妃……同为汉姓包衣出身,都是入宫多年无所出,我当年因年岁小,又隔着身份,交集虽不多,可是冥冥之中却仿佛有些相通之处。”

    “我梦见她……冲我微笑。”

    玉叶和玉蕤对视一眼,也都不敢松一口气。

    婉兮轻轻侧头,“我还梦见了念春……”

    玉叶和玉蕤都吓了一跳,“主子梦见她做什么?!”

    婉兮含笑抬眸,“你们两个别紧张。她没吓我,我梦见自己又是当年去见她最后那一面,走在紫禁城那条阴阳路上。我听见她的声音从我身后追上来,说‘便是做了鬼,也会替令主子你祈福’。”

    玉叶和玉蕤都有些瞠目结舌,不知该说什么。

    婉兮便垂首轻轻一笑,“我相信她那一句话必定不是诳语。我的孩子生在七月十五,便是皇上福泽深厚,用诚心向满天神佛护着了我们母女,但是我也相信——这当中或许也有念春一份儿心意。”

    “这辈子终是一场相逢,这辈子也算互有亏欠。生死永隔之后,便只能将那些亏欠都变成了遗憾。可是这会子,我想,我与她之间便的亏欠和遗憾,都可风吹云散了。”

    玉叶和玉蕤这才都松了一口气。

    对于念春与婉兮之间的怨怼所起都是因为九爷,且当年婉兮与四爷、九爷初遇,玉叶也身逢其事,故此玉叶对主子、念春、九爷之间的隐约心结知道得多些。

    玉叶垂下头,轻声道,“……昨晚九福晋都进宫来伺候了,念春若在天有灵,便该知道九爷必定也跟着紧张成了什么样儿。她若当真记着九爷,那便应该只办叫九爷欢喜的事儿,不该再伤害九爷在乎的人去了才好。”

    正说着话,东边儿窗户外头的夜空中,忽然一片炫彩通明!

    “放‘法船烟火’了!”玉蕤惊喜地叫。

    七月十五,民间会放河灯;皇帝在圆明园中,也会在东边儿新纳入园子的长春园福海中放河灯。

    可是今年不仅整个园子灯火通明,皇上更是施放了“法船烟火”,规模更比单单放河灯,更浩大了多少倍去!

    火树银花,一时映亮整个夜空。花开璀璨,朵朵如莲。

    这叫婉兮不由得回想起去年陪皇上在避暑山庄“万树园”中赐宴蒙古王公那晚,所燃放的焰火去。那样的金莲盛放在夜空,也在她——身子深处。

    外头忽然传,说御前伺候的孙玉清来求见。

    婉兮皱了皱眉,“我这会子如何能见他一个太监?去问他有何事,将话转达给我就是。”

    宫里太监江沅手脚麻利,不久便来回话。

    “孙太监称,皇上今晚儿在福海燃放了烟盒三架、爆竹三千个、起火二百支、花五百筒……共计两万两千两百件,有一十七种名目。”

    “孙太监说,若是往年皇上也于七月十五放河灯,却一定会请皇太后同赏。可是今晚上,皇上却没将太后从畅春园请回来。”

    “便是畅春园里,皇上也叫预备了法船烟火,却只是园子里的十分之一……今晚焰火的盛大,为历年所不及,更是皇太后观赏到的十倍去!”

五卷245、疼惜() 
按着满人的规矩,小孩儿落草之后,三天洗三,七天至九天上悠车。

    虽说月子还没坐完呢,可是婉兮不喜欢那么在炕上躺着,这便还是坚持起身下了地。

    只是还是听从了守月姥姥、额娘的劝说,走动缓慢,不出明间的门。

    上悠车这日,也不能是婉兮自己抱,得请儿女双全有福气的福晋来将七公主抱进悠车里去。

    此事可以请宗室福晋,也可以请亲贵大臣的福晋。婉兮便自将此事拜托给了兰佩。

    兰佩一听,眼圈儿便红了。

    “思及从前种种,奴才如何敢想,令主子竟然将七公主这样要紧的事儿,托付给了奴才……其实奴才并不合适,奴才只诞育了两个阿哥,并未儿女双全。”

    婉兮含笑摇头,“从前的事都过多久了,亏你还记着,我早忘了。我只记着当年我最难的时候儿,是九福晋亲自带着篆香来陪我,将我的病瞒得守口如瓶,如今外人还无人知晓——我与你,终究是过命的情谊去。”

    “况且就算你只诞育了隆哥儿、康哥儿两位阿哥,可是谁说你不是儿女双全了呢?你还有大格格福铃呢!福铃啊,也是你的闺女,你才是她的额娘啊!”

    九福晋微微一顿,已是含笑垂首,“令主子说得对,大格格也是奴才的闺女。”

    玉壶在畔抱着七公主,听了婉兮的话,也是垂首含笑。

    玉壶听得明白,主子这不但是叫九福晋得了“儿女双全”,也更是在九福晋这儿又保了大格格和篆香母女一回。

    便是这一声“儿女双全”,九福晋也一定会善待大格格。

    婉兮与兰佩说完了话,这便等着吉时,叫九福晋焚香净手,拜过了“佛朵妈妈”、“柳叶娘娘”这便要抱七公主上悠车。却还没等兰佩动手,待得众人来到悠车前……却见七公主已经稳当当躺进悠车里了!

    众人都懵了,这上悠车是有规矩、有说道的,便连婉兮这本生的额娘都不能动手抱,谁敢擅自将七公主就这么给抱上去了?

    婉兮神色上虽尽量维持平静,可还是用眼睛默默问过玉叶和玉蕤等人。

    只是……谁都没留神。

    九福晋便是脸色一变,跺脚道,“我知道是谁了!”

    暗喜抬眸望去,问,“……谁?”

    九福晋却噗通一声跪下,“奴才想,怕是奴才那不肖子福康安!”

    。

    原来从七公主落草,到洗三,九福晋都陪在宫中。洗三礼成之后,九福晋这才出宫回府。这“上车日”便又进宫来,前后相隔不过三天。

    这三天中,兰佩将七公主下生这前前后后的事儿都与傅恒讲说了详细,傅恒终于放下心来。

    她这再进宫来,家中自然是有傅恒和篆香呢,不用她操心,她只管又带了玉壶进宫来。

    唯独一个人不叫她省心了——这便是福康安。

    福康安终究才两岁,也是个小娃娃,还是恋着母亲的时候儿。母亲这忽然进宫离开了他好几天,好容易回来了,他还没亲够了,这便忽然又要出门儿——他一瞧额娘收拾包袱皮儿,他便哭闹开了,抱住了额娘,怎么哄都不肯撒手。

    便是傅恒恼了,亲自上手来拉,他也宁肯得罪阿玛,就是不肯叫额娘走。

    对于两岁的小孩儿来说,只有母亲才是整个天地。他不怕阿玛教训,他只是不能不见了额娘。

    见儿子依恋若此,兰佩自是心疼。再看九爷又要为此责罚幼子,兰佩便更是狠不下心来。

    还是玉壶含笑提醒,“九福晋怎忘了,令主子早说了,已是跟皇上请了旨,叫九福晋一并带康哥儿进宫。令主子也想念康哥儿了。”

    兰佩知道婉兮这份心意,只是担心这混小子正是两岁大,除了会说话会跑了之外,旁的礼数还什么都不懂呢。这孩子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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