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请您雨露均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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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 第3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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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此处,篆香面上终是掩不住黯然,“……奴才能做的,不过是辅助嫡福晋罢了。真正帮上了令主子大忙的,还是福晋。令主子便是要以姐妹相称,也只该是福晋。”

    婉兮偏首,“我倒不那样看……”

    婉兮盯住篆香,微顿片刻,才眸光流转道,“兴许当初若不是九福晋看见你在替我奔走,她也未必决定帮我的~”

    这就是女人,既然有相争之心,便都不甘落在人后。

    即便自己还没拿定主意,可是看对手已经先行动起来了,自己被动着也会着急。

    篆香面颊上一红,更是不知该怎么说了。

    婉兮含笑摇摇篆香的手,“篆姐姐就安心在我这儿休养着吧。九爷随驾南巡,整个队伍上上下下的事都要他忙,他难免顾不上你。我这边却人多,热闹,说说笑笑便也不至于晕船。”

    婉兮故意促狭瞟住篆香,“若哪天篆姐姐想念九爷了,我便送你回去‘省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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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卷147、女子可别太贤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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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篆香脸便又大红,却露出担忧之色。

    “令主子竟要奴才留下么?奴才其实就是晕船,当真并无大碍。倒是九爷身边若没人伺候,多有不便,奴才还是在令主子这儿叨扰两日,便回去吧!”

    婉兮不由得垂首,“扑哧儿”轻笑。

    “咱们当女子的当看《女戒》,却不该学迂了。身为女子,应当贤惠,但是却该贤惠在大事上。若论与夫君相处的小节时,我倒劝篆姐姐你别太贤惠。”

    “尤其篆姐姐从小就伺候在九爷身边儿,相处这样多年,九爷便早已习惯了对篆姐姐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这般年深日久,便难免会叫他觉着理所当然,便也忘了要珍惜。”

    婉兮握住篆香的手,“男子啊,尤其是年幼起便学骑射的满洲男子,从小所受的教育便是猎取、争夺。你若总那般温驯,叫他信手拈来,那他反倒失去了成就感。”

    婉兮眨眼,“我便故意将你留在我身边儿,叫九爷挂念你,想见却见不着。这样儿,若哪天出其不意叫你回去,到了他眼前儿,他反倒会惊喜,反倒会更懂得珍惜你在身边儿的时光。”

    便如她自己在宫里的时光。尽管永寿宫与养心殿挨着那样近,她也从不肯没事儿就到皇上眼前晃荡去。

    ****都轻易相见的,看似是宠爱,事实上却难以持久;不如小别胜新婚,时常保持一点合适的距离,维持那么一点子新鲜和神秘去。

    故此隔着那么近,她却也安安静静呆在自己的永寿宫里。便是寂寞了,也只自己种花种菜,养猫抖狗,倒是等着皇上自己好奇了,自己迈过这两条门槛来。

    篆香听得出神,脸上不自主地红,却还是犹豫难安。

    “……可是令主子,奴才只是九爷的家下女子,祖辈都是傅家的奴才。奴才哪里敢与九爷这样?”

    婉兮篆香的手,“你就是太拿自己的身份当回事。你是他的家乡女子不假,自称‘奴才’也是应当的。但是男女相处的时候,若你还这么拘着身份,别说你自己不自在,他同样也不自在。”

    “女人便是如此,若你自己都不珍惜自己,又如何指望他们男人珍惜呢?既然你从小便定了身份,是他的通房大丫头,便已不是普通的奴才。平素与他说话,便也当真不必那么拘礼。”

    篆香不由得心思起伏,目光便不自知地波光流转。

    婉兮知道她动了心,便含笑攥住她的手。

    “总之,这事儿我来做主。你听我的就是。如是将来他生怨,也都叫他来怨我便罢。”

    婉兮含笑望住篆香的眼,“让我也有机会帮篆姐姐一回。我今年已是二十五岁,姐姐比我还大几岁,人等得起,年华却已经等不起。”

    “就让我设法替姐姐试探他一次。成与不成,总归试过之后,便也能安下心来了。”

    篆香用力咬住嘴唇,半晌,终于眼波流转着,用力点了头。

    这个晚上其他人都睡了,婉兮却自己坐起来,望着窗外明月,出了好一会子的神。

    自己亲手又要撮合九爷和篆香,虽然进宫已经这些年,可是心下的滋味,也还是有些说不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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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卷148、衣冠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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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边虽然有玉叶,可是玉叶比不得玉壶,一来年纪小,对她跟九爷在宫里的过往了解并不多;二来,也终究性子不如玉壶一般沉稳,婉兮怕说多了,反倒叫玉叶想歪了去。故此有些话,她还不能对玉叶与对玉壶那般诉说。

    这样的时候儿,便只能自己一个人憋着。

    心底那股子也说不清是悲是欢的滋味,便只能自己一点点压平。

    “玉壶,我这样做,你会赞成么?”婉兮望住明月,轻声问。

    只是不知这天地清光、水畔渐暖之时,玉壶何在,是否能听得见她这会子轻声的呼唤?

    。

    从此篆香就留在了婉兮的船上,一直到苏州,婉兮都没放她回九爷船上去。

    当江浙地界,皇帝视察河工的重心未变之外,谕旨中开始多见选拔人才之意。

    皇帝谕旨曰:“更念三吴两浙。为人文所萃……江苏、安徽、浙江、三省,本年岁试文童。府学及州县大学,著增取五名;中学增取四名;小学增取三名。举行一次。”

    “该部传谕各该学政,慎加搜择,拔取真才。副朕育才造士至意。”

    进了江浙地界,不仅人才,且古来人杰辈出。皇帝亦派官沿途祭祀吴越王钱镠祠、唐臣陆贽祠、宋臣岳飞祠、明臣于谦祠、故尚书徐潮墓。

    “相比于选拔人才,我倒更觉皇上派官祭祀这些汉人名臣之举更为难得。”婉兮帮语琴整理凤冠霞帔,指尖泥金刺绣潋滟流光,“岳飞抗金、于谦为明朝之臣,若皇上只当自己是满人的皇上,那便必定不会有此举。皇上为之人,更视自己为整个天下的皇上,满人、汉人皆为自己的臣民,才能有这样器量。”

    语琴穿戴好了,婉兮点头而笑,“故此姐姐这汉家的凤冠霞帔,便该每日穿得华光耀眼才好。”

    语琴也明白婉兮心意,不由得轻哼一声,“可是你没瞧见么,皇后仿佛与我置气上了。见我见天儿这样凤冠霞帔的,她便也天天穿着皇后吉服……满船队的女眷,就我们两个穿成这样儿。她觉着自己中宫威仪,我倒有些脸上挂不住了。”

    “姐姐何苦与她一般见识?”婉兮抿嘴笑。

    这一路看见那拉氏这样每天穿着吉服、梗着脖子,说实在的,婉兮都替她累得慌。

    “皇后可能以为,姐姐一路上穿成这样,是有心争宠。或者她以为,姐姐与我一脉,是听我的话才故意这样明**人……她心下气不过,便也整天这样穿着,以示抗衡。”

    婉兮抬眸望住语琴,“可是姐姐心下如何能不明白,小妹为何建议姐姐这样穿戴?”

    “大清已经定鼎百年,可是江南尚未尽数归心。皇上为何纳姐姐这般身份的汉女入宫?故此姐姐这会子不这样穿,又要等到何时?”

    语琴垂首轻叹一声,“我明白。我这会子身上的衣裳,就相当于上次去山东时,你亲手做了赏给两岸百姓的榆钱儿饽饽。”

    “姐姐这样穿,绝非争宠,而是为皇上,为大清江山着想。”婉兮欣慰点头,“姐姐这一片心意,皇上自然都看在眼里。反倒是皇后,非要在江南汉人的地界上全副穿旗装,才是不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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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卷149、烟花三月下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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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琴倒是惆怅一叹。

    “想来目下这后宫里,也唯有我还方便穿戴汉家衣裳。同样出身汉女的纯贵妃、怡嫔都已早年便入旗,此时都是旗人了,倒不方便再这样穿戴……“

    婉兮倒“扑哧儿”笑了,“姐姐是心下埋怨皇上呢吧?”

    宫中凡事都分等级,汉女身份比不上在旗的,故此汉女进宫都指望能入旗、抬旗。毕竟入了旗之后,家人就会有朝廷赐给的房屋、田地、钱粮。

    纯贵妃是乾隆四年入正白旗,怡嫔则在乾隆六年就入了内务府包衣佐领下,皇上倒是一直都没提叫语琴入旗的事儿。

    故此如今整个宫里,倒只有语琴一个,依旧还是地地道道的“汉女”。

    “兴许是我从前位分低,这回出行前才晋位为嫔,故此还没轮到我吧。”语琴难掩惆怅,“终究人家纯贵妃是封妃、且有了皇子之后才入旗;怡嫔也是身在嫔位,才入旗的。”

    婉兮倒含笑轻轻摇头,“姐姐想,若姐姐也入旗了,这回皇上南巡,这御舟之上又要有何人才适合穿戴这汉家衣裳了?”

    婉兮抬手,指两岸百姓,“皇上下旨,此次御舟行经、驻跸等处,并不严格驱赶百姓,叫百姓也能一路瞻仰圣颜。此时若江南百姓能亲眼看见,皇上身边还有如此汉嫁衣裳、明**人的娘娘去,他们该有多欢喜?”

    语琴听了也是点头,面颊有些微微地红,“叫你这样一说,我倒是进宫十年以来,第一次觉着自己也能这样独一无二、备受重视。”

    婉兮眨眼点头,“姐姐听小妹一句话:姐姐不甘受皇后欺凌,便要在这宫里咬牙争出一片天地来。得叫人不敢因为姐姐出身汉家而再贬低姐姐去……那姐姐就得首先明白皇上的心意。”

    “姐姐此次南巡所为,皇上看在眼里,也一定会记在心里。皇上最是明白不过的人,他一定不会忘了姐姐今日此为。”

    语琴这便笑了,伸手攥住婉兮。

    “我何尝不明白,这还是你在替我铺路。我自问,并没本事争得皇上的宠爱,这辈子兴许也指望不上能有自己的孩子;可我总还有旁的法子来争取皇上的认可和重视。”

    婉兮含笑点头,“这也不是我自己的主意,倒是从陈姐姐那学来的。后宫女子并非只有指望宠爱和孩子才能安身立命,凭自己的聪慧,也同样能活得好好的。”

    。

    扬州居于江苏省中部,运河经此,不能不过。

    船到扬州那日,婉兮主动做了几道饽饽上御舟。

    若是往常,她自然等着皇上来叫就是,倒不用主动请旨去,也省得落下争宠的非议去。

    可是扬州……她得去,陪在皇上身边儿。

    上了安福舻去,皇帝立在船舷边儿,眯眼打量她。

    映着水色天光,她素淡得就像水畔荻花。娉婷淡雅,却并不随波逐流。

    皇帝便笑了,轻哼一声,“早不主动来,晚不主动来,怎么就偏到这儿才主动请旨要来了?”

    婉兮走过来,退后半步,立在皇帝身后。

    “烟花三月下扬州,奴才从小就喜欢这句。这辈子终于到了扬州,那就必须得跟皇上一起。”婉兮抬眸,“……跟人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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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卷150、一段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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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动容,伸手握住婉兮的手。

    两人一同立在船舷边。此处已是扬州,可是两人却都藏不住的心情沉重。

    这哪里还是“烟花三月下扬州”里的那个扬州?

    此时的扬州,触目所及,河道狭窄,不足两丈;河道两边一派荒凉,不见亭台。

    眼前的这个扬州,不见“二十四桥明月夜”,不见“春风十里扬州路”;唯见黄土白沙,杂草虫鸣。

    婉兮揪紧袖口,垂下头去,“扬州怎么了?这根本不是奴才期盼的扬州。终究是见面不如闻名,还是自古文人过于溢美之词?”

    婉兮的感喟,实则早已刺痛在了皇帝心间。叫他坐不下,从进扬州地界便只能立在船舷边。

    若论诗词风雅,大清历代先祖都不及他。抒写扬州的那些诗词歌赋,早在他心里烙下深深痕迹。

    他也多年神往,这一次终于能亲自前来,看见的同样不是自己千里迢迢想来看的这个扬州。

    婉兮悄然抬眸,静静望着他的侧脸。

    她看见他的神色里也有那样悄然刻印的尴尬与痛楚。

    婉兮垂下头去,伸手轻轻攥住了皇帝的袖口一角。

    “爷不必说,奴才……实则明白。”

    她的祖上好歹也曾经是大明武将,她的祖籍也是江苏,故此曾经在大清骑兵南下攻打扬州的时候,曾经发生过什么,纵然民间极少提及,她却也是隐约知道的。

    ——豫亲王多铎率军攻打扬州,史可法等率领军民抵抗。清军亦损失惨重,故此城破之日,曾有十日屠城。

    那一场噩梦之后,扬州便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扬州。如今江南汉人间流传的那些反清复明的文字里,扬州总是被大书特书的痛楚之处。

    婉兮自己流着汉人的血,此时身为大清皇帝的嫔妃,这样的身份叫她更懂此时皇帝的痛楚和挣扎。

    婉兮垂首轻声道,“……带兵打仗的事,奴才不懂。奴才只知道,如今已经过了百年去。从前敌对的是大明与大清,扬州作为明朝故地,理应拼死抵抗;可是如今,大清定鼎已过百年,扬州也已经是大清的土地。”

    “那些争斗和屠杀,都已经应该远去。这会子更要紧的是,叫扬州重新变回曾经的那个扬州,叫扬州的百姓生活在这块土地上,也能感受到朝廷恩泽,安居乐业。”

    皇帝攥紧了婉兮的手。

    那样用力,攥得生疼。

    不过他随即转头,面上映上水色天光,长眸清冽。

    “你说得对。与其纠结过去,何如叫叫扬州重归昔日繁华!”

    。

    婉兮便也笑了,抬手朝前指去,忽地欢喜扬声,“皇上看,前头终于出现亭台了!还是彩楼,这般鲜艳夺目,可见是新搭建的,就是迎接皇上呢!”

    皇帝也心神一振,挑眸望去,终是含笑。

    “没错,是扬州盐商出银子所建。”

    婉兮歪头望皇帝笑。

    皇帝哼了一声,“想说什么就说。”

    婉兮垂首,“……妾身听说,皇上此次南巡,倒没动用多少库银和内帑。路上花费,多为盐商所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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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卷151、帝王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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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挑眉,“没错。鼓励他们出银子,沿途建亭台楼阁,爷还下旨加了他们的盐引去呢~”

    皇帝面上闪过一片狡黠去。那般的眉眼轻扬,看上去不像四十岁的天子,倒像个十几岁的少年。

    婉兮忍不住盯着看。

    可是那狡黠一瞬而逝,快得叫人怀疑是自己眼花,或者是将这天光水色的反光当成了那么狡黠去。

    婉兮不由眯眼,“皇上……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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