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和蓝桥都不放心,便也都跟出来劝:“主子进去等吧,不如叫奴才到书房去瞧瞧。若是九爷已经忙完了,奴才便斗胆请九爷回来安歇。”
兰佩站在雪里,感受到那渐融的雪已经濡湿了她的鞋底,一脚的湿哒哒,一脚的凉意。
兰佩努力一笑,轻轻摇头:“别去,我不想为难九爷,更不想尝那强扭的瓜。我希望九爷能自己回来。”
碧海和蓝桥都是难过地垂下了头去:“主子要等多久呢?”
兰佩轻轻眯起眼啦,伸手去接天上落下的雪花。
终是季候不到,那雪花落进掌心的一瞬间,比地上的更快便已是化成水了。
想要与这上天的要的是一片雪,可是得到的却是一滴水。上天也不欺人,降落下的的确是雪啊……却可能,还是自己造化不够吧。
………题外话………“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还有~~
1
二卷356、蓄谋()
&/script>; 乾隆十一年接下来的两个月,与此前四月里的嫡子出世、七月里的八阿哥降生比起来,倒是平静了许多。
总归十一月是皇太后的圣寿,十二月又是准备过年,人人都希望祥和美满地过去罢了。
只是这样看似平静的后宫里,终究还有一桩心思是悬在一众女子们心上的。
来年就又是八旗女子引见之年。乾隆九年那会子,皇上没给后宫里添什么正经的新人,那明年这一回,总归不能再不挑了。
故此这日后宫们又到长春宫请安之时,还是有人按捺不住说到了这个撄。
皇后听了倒是一笑,扬声道:“自从慧贤皇贵妃薨逝,咱们这后宫里就总是有些冷冷清清的,好几年那股子劲儿都没能缓过来。”
“真好啊,又到了要进新人的时候。便仿佛这宫里又是一个轮回,咱们宫里这几年间多了两位皇子、一个公主,明年就又要进新人了。这后宫里又如同当年一样热闹了。偿”
婉兮抱着四公主,只垂首专心逗着四公主,未曾抬起头来看人。
皇后倒是忍不住瞟了婉兮一眼。
。
各自散去回宫,婉兮语琴一起缓缓走着。
紫禁城又到了白雪红墙的时节,叫人眼里心下,越发的冷热分明。
语琴轻笑一声:“方才皇后的话,你可听真切了?”
婉兮垂眸含笑:“如何能听不清楚呢?那样底气十足,膛音稳定,简直都要振聋发聩了。”
语琴轻哼:“可不,她简直就是在郑重宣告呢:虽然这几年经历了这么多事,可是她还是稳稳的赢家。风水再转,她依旧如愿以偿有了嫡子,她也依旧还是稳稳的皇后。不管这后宫里如何新人来、旧人去,谁得宠了谁失宠了,终究都只是别人在变。而她的地位,她独一无二的一切,永远都不会改变了去。”
婉兮含笑点头:“是啊,就因为她有如此自信,所以这会子有了嫡子之后,就更加不用担心明年的新人。总归新人进了宫,都首先要到她的屋檐下去低头。凭她治理后宫这么多年的驭下手段,她自然有本事将人都她掌心里去,一个一个治理得服服帖帖。”
语琴也是冷笑:“可不!总归刚进宫来的新人,无依无靠,总得寻一方依靠才能在这宫里立足。而这后宫里最大的靠山,又何尝不是她呢?故此新人一进宫,都自然要听她的话去,不敢违抗。”
婉兮轻轻吸一口气:“她如今有了嫡子万事足,未来的一切便都不用再担心了。她接下来最大的心愿,自然是要将皇上的心收回去。”
语琴不由得眼中浮起忧色:“我瞧见她用那样的眼光看着你……我想,她必定要使出主意来克制你了。”
“最简便的,便是从新人里挑了人进来与你抗衡,分你的宠!如她这些年一向所做的那般,她作壁上观,最后渔翁得利!婉兮,你要小心!”
婉兮点头:“我明白的。如今我还没有自己的孩子,她便自然要趁着这样的机会除掉我去……她不会等到我有孩子那一天再动手的。”
………题外话………还有~~
二卷357、坤宁()
过年了,皇帝倒比往日更忙,婉兮好多天都是睡了半晌,冷不丁被他给亲醒的。次日一早,她也总是要发誓要早些醒来,至少能亲手为他更衣……可却都没能醒过来。
最后只能躺在被窝里,伸着酸疼的手脚,听外头的炮仗声来分辨他这是到哪个方向去了撄。
——过年的时候儿,宫里的老规矩是,皇上是到哪儿去,都会跟着放一拨炮仗的。
婉兮也跟皇帝要了些炮仗来玩儿,自然是不敢在宫里噼里啪啦地放,便叫毛团儿将那捻儿给扒下来,然后将里头的火药给倒出来,将里头的硫黄、硝石、木炭粉给扒拉开。聚成一小堆之后,在宫里点燃了,不听响,只当呲花看的。
看完了呲花,婉兮嘱咐毛团儿将硫黄和硝石分头收拾好了。
她自己径自回寝殿里抄经。
。
前朝的大礼终于都走完了,皇后这日便也在自己宫里设宴,将皇太后、皇上、各宫主位和皇子、公主们都给聚到坤宁宫去,各自围绕在南北炕上,就着炕桌吃家宴。
皇后更是亲自掌勺,就立在炕边的灶头上,给一家人煮福肉。
这般坐着,便仿佛又是满人在关外时候的旧俗模样。一家人亲亲热热地过年,倒将那些君臣之礼暂时抛却了去偿。
各宫都互相送礼,更要给皇子和公主们压岁的金银锞子。
一时之间坤宁宫中欢声笑语,肉香扑鼻。
只是皇后终究从小就是大家闺秀,没怎么掌过勺的。更何况这是连着火炕的大灶,那几口大锅不是人都能轻易掌握得好火候的。便也有些烟火气从外头烟囱倒灌进来,呛得皇后脸上都沾了些黑灰,捂住嘴直咳嗽。
娴贵妃瞧见了,便哼了一声走过来:“当真难为皇后了,烧不好这大灶不说,倒要吃了这烟气灰尘去。还是给我吧。好歹我从小也是亲手做过这些的。”
皇后不由得面色微微一变。
坤宁宫的大灶掌勺,一向从礼仪上来说都是皇帝正妻的职责。这是满人在关外的老规矩,虽然后来多是由内务府的官员福晋来实际操作,不用皇后亲自动手的。可是这规矩终究不能假他人之手。
皇后轻哼一声:“我知道娴贵妃一向能干,可是这会子,娴贵妃还是回去坐着吧。不然待会儿皇太后的烟抽完了,便没人给点了。”
皇后轻轻扬眸,朝皇太后的方向瞟了一眼去:“哦,也对,还有舒嫔呢。舒嫔虽说也是大家闺秀,不过终究是皇太后亲自选的人,故此进宫前连点烟都是特地学过的吧?就算娴贵妃近旁,也自然有舒嫔伺候得皇太后妥妥帖帖的。”
娴贵妃果然面色便是一变。
。
娴贵妃不甘心却不得已地走回皇太后身边时,一直坐在炕梢处哄着四公主的婉兮,不由得悄然抬眸望了一眼。
不过她没望向娴贵妃去,而是望向灶台旁被烟气熏得一个劲儿低声咳嗽的皇后去。
婉兮的面上,沉静如水。
稍后福肉终于上桌,坤宁宫家宴开始。
各宫都上前给皇太后、皇帝、皇后祝酒,并且送上自己的贺礼。金玉琳琅,灼人眼目。
婉兮上前,亦展开自己的贺礼。
………题外话………今天先更到这儿哈,明天见。
二卷358、素经()
婉兮的年礼刚打开时,先是露出外头的剔红雕漆的小盒子,模样儿看上去也是精致。各宫便都欣喜收下,待得打开了看,便各自面上都有些意味。
只因为那看似还算值不少银子的剔红雕漆盒子里盛着的,就是一摞树叶。
树叶上,是婉兮抄的《心经》撄。
对各宫的神情,婉兮自不意外,含笑垂首道:“这一番陪皇上巡幸五台山,众位姐妹多有未能随扈而行的,我便一路沿途拾起五台山上落叶,学着皇上在菩萨顶为文殊菩萨敬御笔亲书的《心经》的模样,便给各位姐妹也都抄录了一份。”
“树叶虽然简陋,只是最早的佛经亦是贝叶经,便也是抄录在树叶上的。愿以我丹心赤诚,能令宫中众位姐妹也都能仰承佛光。”
婉兮说着,妙目一转,含笑望住皇后:“不瞒各位姐妹,我这回抄经所用的毛笔和墨锭,还是皇后当年曾赐予我的。这些年我都舍不得用,这便借花献佛吧。”
皇后听得如此,便笑了:“令嫔你有心了。七阿哥一定甚爱令姨娘这份心意,待得回宫去,我便亲自念给他听。”
娴贵妃在下头便翻了个白眼儿,“生怕旁人忘了她儿子是生于佛诞之日一般!”
婉兮便也含笑垂首:“皇上将御笔亲书的《心经》奉于菩萨顶上,若皇后主子也能不弃,能将此一份树叶经奉于小佛堂香案前,妾身便也心满意足了。偿”
皇后便笑:“自然应当。这都是佛家之物,不奉在佛堂之中,又岂有宿便放置,使之蒙尘的道理呢?”
婉兮献完了礼,便静静退回炕上去,依旧拢着四公主玩儿。
纯贵妃今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与四公主倒是没那样亲密,反倒是只抱着六阿哥永瑢,与坐在身边的三阿哥永璋说话。也是,这样的天家家宴,健全齐整的皇子,是比公主更要紧。
而黄太后那边,则只抱着七阿哥永琮。嫡子元孙的地位,叫座下一众的皇孙全都相形失色。
可是旁人倒也罢了,终究还有自己的额娘在身边,婉兮远远瞧着坐在皇帝身旁的大阿哥永璜,便有些凄楚了。
反倒是坐在他身旁的和敬公主,因是嫡长公主的缘故,便是偶尔与他说话,也都是满脸的矜傲之色。
婉兮回头问语琴:“怎没见大阿哥的福晋来?”
语琴倒被问得一愣,随即便也笑了:“哎哟,真的,我都忘了大阿哥不过是比你小一岁的,此时已是成婚的人了。”
陈贵人怡然一笑:“何止是成了婚的人?如今更是当了阿玛的人了。”
婉兮便也有些意外:“大阿哥的福晋已是有喜了?故此今儿这才没来?”
陈贵人点头微笑:“可不,皇上今年都要当玛法了。”
婉兮忍不住悄悄抬眸去看皇帝……
咳咳,都当玛父的人了,晚上还用那么些花样儿折腾她……这算得上是“为老不尊”了吧?
在座都是皇帝的后宫,婉兮说到这个事儿脸红,其实语琴和陈贵人谁不是也垂首而笑呢。
皇帝陪着坐在皇太后身边,正与皇太后说话,却也感知到了婉兮的目光,远远朝她瞥来一眼。
仿佛猜着她想坏事儿呢,便轻轻瞪了她一记。
………题外话………今天10更哈,稍后第二更。
二卷359、炸膛()
2更
皇后亲自煮的第一轮福肉是敬神所用。 ̄︶︺asんц閣浼镄嗹載尛裞閲渎棢つ.%kaNshge。lā皇后亲自带人将福肉送到西边炕上,正在往神案上摆,忽然听得“砰”的一声响动。
整个坤宁宫里的众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皇帝亲自扬声问:“怎么了?”
坤宁宫的太监急忙上前跪奏:“回皇上,是……炉子炸膛,崩飞了炉箅子和炉圈子。”
皇帝便也是一怔,不由得与皇太后对了个眼神儿。
皇后闻声也急忙从西炕退回来,撩袍便跪倒在皇太后与皇帝面前:“……是妾身不周。妾身这便重新准备炉灶,重煮福肉。”
。
“倒是怎么了?”语琴终究是江南汉女,不知道这个缘故。
婉兮与陈贵人对了个眼神儿,便抱着四公主,低声与语琴讲说。
“这些是在旗人在关外的老规矩,主灶祭神的都是正室专有的权利,便宛如汉家的皇后亲蚕礼一般。方才那一声响动是炉膛炸膛了,在关外被认为是不吉利的,是灶神和上天对这个主妇的言行不满。”
婉兮眼中幽光一闪:“大清皇室进关已经百年,许多关外的老礼儿便是许多满洲世家都记不得了。不过看样子,皇上、皇太后和皇后,心下却还都是清楚了。”
语琴便忍不住笑了:“原来如此!怪不得皇后怕成这个模样!皇后失德,神明都要见罪了!”
婉兮含笑不语,只回头朝立在远处的毛团儿悄悄眨了眨眼。
。
那边厢,皇太后的一腔兴致都没了,径自起身,亲自到西墙的神位前去跪倒请罪。
皇后更伏地不敢抬头:“……皇太后,皇上,妾身扪心自问,这些年来在后宫中不敢有半点失矩之处,绝不至失德。”
一众嫔妃在下头窃窃私语一番,便也都闹明白这是怎么了,不由得都朝皇后望过来。
这种压力,不啻于上天不降雨时,皇帝所感受到的那般沉重。
满殿内的人,没人敢起身为皇后说话。终是和敬公主再也看不过去,也起身跪倒:“儿臣启皇太后、皇阿玛,依儿臣来看,这不过是个误会。这大过年的,满宫都在放炮仗。尤其皇阿玛所到之处,必定是炮仗随行……坤宁宫外头又立着大烟囱,说不定便有炮仗飞起崩进烟囱里,顺着烟道滑进炉膛里。炮仗里的硫黄和硝石这便炸开罢了。”
“无关乎上天,只是炮仗的巧合罢了!这样大过年的,儿臣伏祈皇太后和皇阿玛不要错怪了皇额涅去!”
和敬公主今年已是十六岁,皇帝已是下旨,便于这一年将要下嫁。故此皇帝这一回并未将和敬的话当做小儿言语,而是认真思量了片刻,轻轻点头。
“和敬,你说得倒也有理。虽说这坤宁宫外的烟囱高过殿顶,轻易没炮仗能飞的进来;但是总归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皇帝眯眼打量皇后:“和敬替你求情,说的也是有理。只是这大过年的,朕也不想再细细追究下去。总归不管是炮仗,还是什么,皇后的心下最是明白。”
“不如这样,还是待得众人散去,皇后独自跪在这里,单独与神明言说吧。若是误会,神明自然平息;若不是误会……神明自有决断。”
二卷360、长子()
坤宁宫原代表皇后,虽然从先帝雍正爷起,坤宁宫便不再是皇后的寝宫,可是坤宁宫里却也因摆设了皇后主理的祭神仪礼,这里便依旧代表着中宫。
更何况“坤宁”二字啊。
这大过年的,皇后却在坤宁宫遭遇了这档子事儿,一众后宫心下都是各有感受。便如娴贵妃,当场便已忍不住了笑意撄。
只是在此处,谁敢笑出来呢?不过都脚步匆匆而去,便是想乐,也都得躲回自己宫里去乐吧。
婉兮将四公主还给纯贵妃,一路恭送了高位的嫔妃走。
正准备也上自己的暖轿呢,却见前头急急走过一个人来,远远便打千儿请安。
婉兮便也停住了脚步,略有些意外。
“大阿哥?切勿多礼,快快请起。”
正是大阿哥永璜偿。
因大阿哥的年岁只比婉兮小一岁,故此婉兮进宫的时候,十三岁的永璜早就到紫禁城东南角的阿哥所区域去住了,寻常不能进后宫,便与婉兮也没怎么见过。
大阿哥的额娘便是与慧贤皇贵妃用追封的哲悯皇贵妃。哲悯皇贵妃虽与皇后一样都出于富察氏,但是并非同宗同祖,故此大阿哥与皇后也并不亲近。既是与皇后都不亲近,那便与后宫里其他主位,也并不太亲近。
故此今儿这么特地来给婉兮行礼请安,婉兮也觉意外。
大阿哥含笑上前:“儿臣给令姨娘请安。因这些年进后宫的机会少,便连令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