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的彻查。爷是皇太后的儿子,皇太后出于母亲之心,也必定要将爷这回害病的缘故查出个罪魁祸首来。”
“皇太后既然要查,便也自然要查到你这里来。爷该做的安排自然会做,可是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钤。
皇帝走出门去,永寿宫里养的鸡有些睡懵了,本以为天还没亮,不到打鸣儿的时候呢,可是偏偏殿内出来人儿了。
那鸡寻思老半天,便直起脖子要打鸣儿。
幸亏毛团儿手疾眼快,上前一只手掐住它脖子,一手捂住它眼睛。
皇帝见了也觉有趣儿:“竟然长这么大了,都会打鸣儿了。”
毛团儿也笑:“可不。春天那会子来的时候儿,还是个小鸡崽子。如今都过了好几个月了,它都长大了。”
皇帝点点头,走到那公鸡眼前:“再叫!敢扰了你令主子的清梦,便送进厨房炖了,给你令主子补身。”
。
隔着窗棂,婉兮偷偷冒出个头顶尖儿来,觑着堂堂大清天子在那欺负小公鸡。
之前一腔的不舍便也这么给冲散了。
皇帝终于还是去了,永寿宫门重又小心翼翼地关上,不叫发出半点动静来。
婉兮伏回被窝里去,抱住枕头。已是了无睡意。
她脑海里都是皇帝临去之时说的那句话:皇太后还要彻查。
天亮,婉兮坐到妆镜前,由献春和玉函两个给梳妆。
婉兮挂着心事,目光便没在镜子上停过,并未看自己今儿的模样去。
献春便瞧出来了,轻声问:“主子,可有事?”
婉兮点头:“大驾回銮,皇太后彻查的事便要。旁的由得她去查,交辉园里自有九爷安排得妥当。只是咱们宫里那个人,得看住了,别回头查到咱们永寿宫的时候儿,那个人管不住嘴,出来浑说。”
献春便也一眯眼:“奴才明白。”
玉函望着镜子,有些欲言又止。
婉兮便点点头:“玉函,你到我身边伺候也十个月了。你虽是我从永和宫后要过来的,可是咱们这十个月来同甘共苦,经历过这回的事儿,已是一家人了。在我跟前,你和献春是年纪最大、资历最老的,我但凡不懂的还要跟你们两个请教的。你有话直说就是。”
玉函便道:“主子方才安排献春去看住人,自是有理。只是奴才担心,那人的嘴必定是捂不住的。”
“哦?”婉兮转过身来,定定望住玉函:“怎讲?”
玉函躬身道:“主子想,这回事的设计者为何要在咱们宫里插一个人进来?一方面是叫主子染上那病气,接下来自然是要揭发主子去。否则这回设计岂不像是被谁水打了的炮仗‘没响动’了么?”
婉兮也微微眯起眼来:“你是说,那人就算拼死,也得在皇太后的人来查的时候儿,扯着脖子都给喊出来。”
二卷252()
玉函点头:“那会子等人来了,必定是要将咱们宫里的人一个一个叫到眼前问话的。便是咱们想事先把她关进菜窖里去都不成。”
婉兮垂下头去:“唯有死人才不会说话……你们说,我这回真的要下这个死手了么?”
。
用过早膳,毛团儿便急急忙忙走进来:“主子,寿康宫并慎刑司的人一起朝咱们这边来了。”
一听“慎刑司”,婉兮不由得一眯眼:“来的人为首的是谁?该不会是寿康宫的庆顺吧?”
毛团儿挑大拇指:“主子英明!来的正是庆顺带着寿康宫里的人,并慎刑司的两个精奇。钤”
婉兮便“嗤”了一声:“我原本已是放她一马,她若自己不生事便没事。若是她这回到我眼前故意来生事,那我便也顾不得她了。”
皇太后虽可下懿旨令宫内彻查,不过却也轮不到皇太后宫里的人自行查办。园子里的事总归要托给内务府大臣,宫里的事便要由慎刑司的精奇们来查。
可是这不倒巧了么,庆顺原本就是慎刑司的精奇,如今是皇太后宫里的人,这便正好由皇太后直接插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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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时,庆顺带着人到了。刚进宫门的时候儿倒也客气,给婉兮大跪请安,说了不少“从前便觉着令主子相貌不凡,就知道当年的魏姑娘来日必是当主子的,如今一见令主子果然入主永寿宫”云云。
婉兮便也笑了:“若说这宫里,最要紧的便是‘规矩’二字。懂规矩、守规矩的,便必定不会犯错,在这宫里自然可以平平安安过活;若是不懂规矩、犯了规矩的,便必定是有今日没明朝的。庆顺你说,我说的对么?”
庆顺自然陪着笑:“令主子说得自然是作准的。”
婉兮点点头:“当年本宫还有幸在庆顺你的手底下学过一回规矩,此事本宫是直到今日都不敢忘的。这宫里若问起本宫是跟谁学的规矩,本宫除了说当年的本主儿皇后主子之外,便是怎么都要提一回庆顺你的。”
婉兮垂首,用刚留了一分的指甲划了划袖口的滚边儿:“说句实在的,本宫的规矩守的好,便自然有你一份功,本宫也自然记着你的情分;可是若是本宫犯了规矩,那便自然也得记你一宗过!”
庆顺的面色也是倏然一白,忙道:“奴才岂敢教令主子的规矩?令主子的规矩,自然都有皇后主子教导的呢。”
婉兮心下不由得冷笑一声,暗暗道:若是我这儿出了事儿,看样子皇太后也会经由我,再与皇后盘算一番呢。从此皇后教导下人,便也落了个“教导不善”的罪名去。
婉兮按下心事,抬眸望住庆顺:“话又说回来,你今儿带人到我宫里来查什么?我知道你们说是来查皇上的病因,我倒要问你,皇上的病是哪一日发起来的?”
庆顺面色便又是一变。
婉兮淡淡垂下眸子去:“你若没查,我便告诉你:皇上下旨叫我搬去园子,是六月初六的事。”
庆顺面色又是微微一变。
二卷253()
婉兮便笑:“脉案底档都有记载,就算咱们不敢随意查看皇上的脉案,不过你既然是来查这事儿来了,我相信以皇太后宫里办事的缜密,你便必定是知晓的。”
庆顺无法反驳,只得道:“脉案上的记载,皇上病发是六月初十的事。”
“六月初十?”婉兮忍不住咯咯笑出声儿来,心下越发佩服皇上,原来他从那么早,便连日子都安排得这样好了洽。
婉兮轻叹一声:“你来问我之前,难道都不去查查我是哪日出的宫,到的园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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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顺的一张脸登时憋得通红。
“令主子的意思,奴才明白。令主子是说,令主子和陆小主出宫在先,皇上发病在后,故此本不应担什么嫌疑。”
“只是……令主子容禀,御医都说这病兴许还有潜伏的日子,皇上纵然六月初十发病,却不等于病气是六月初十当日才过给皇上去的,也许早几日就有了。故此令主子这边儿也必定得查的。”
婉兮扬声一笑:“兴许?这样事关皇上圣躬安泰的事体,你们说来说去,都只跟本宫说‘兴许’?钤”
“你若非要跟我说我是脱不了干系的,那你便好歹给我句准话儿:究竟皇上那病气可潜伏几天去?咱们也好掐准了日子去查那嫌疑最大的人。总不能如你这样一句‘兴许’,便将人都给瓜葛上了!”
庆顺脸涨得如紫茄子一般:“不是奴才不给令主子一句稳当话,而是这话别说是奴才,就算是御医也没法给准当的日子啊。谁知道那病气究竟能藏着几天呢?”
婉兮一拍桌子冷冷站起:“你拿不准便来随便构陷本宫?民间告状,还要有凭据呢,更何况本宫如今是皇上的嫔位,如何容得你一个奴才只凭一句‘兴许’便随便来拿伏?”
“若这宫里的奴才个个都如你一样,敢对主子这么着,这宫里的‘规矩’二字还要不要得了?!”
庆顺被骂得哑口无言,一时倒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婉兮打量着庆顺的神色,不由得又软下了语气,轻笑一声:“本宫听闻皇上的病情,说倒是在花街柳巷寻常可见。本宫倒不由得想起当年你教我规矩的时候儿的那档子事儿来了……庆顺,按说我是皇上的嫔位,理应皇上的病情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就是怕到时候反倒兴许叫人以为,皇上的病与你有干系了,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
庆顺便是狠狠一惊,忙磕头道:“令主子饶了奴才。奴才也是奉皇太后懿旨前来彻查,不是奴才自己兴事儿……”
婉兮轻哼一声:“本宫心里的话已然都撂给你了,接下来该怎么办,你自己看着办!”
婉兮好歹曾在慎刑司与这庆顺照面过一回,知道这个庆顺表面看着阴狠,可事实上色厉内荏。只需拿住她真正的短处,她便不敢怎么着。故此婉兮今儿的对策是当面强行截住庆顺去,用这样的短处逼得庆顺无法查下去,自己知难而退便也是了。
庆顺无奈,正要跪安告退,却忽然听得外头高声传报:“皇太后主子到——”………题外话………
中午11点半哈,还有~~
二卷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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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更
婉兮心下咯噔一声,急忙正正衣衫,疾步朝外迎了出去。
大清后宫的规矩严,太后和太妃们所在的慈宁宫、寿康宫区域与东西六宫区隔开,便是太后和太妃也不能随意出太后宫进东西六宫来。
这宫里如今有三位主子,皇太后、皇上、皇后,他们三位的区域划分也是清晰:皇上是前朝和养心殿的主子,皇后便是东西六宫的主子,皇太后则是寿康宫、慈宁宫、宁寿宫、寿三宫等宫区的主子。皇太后若随便进东西六宫,又是要将皇后放在哪里去?
故此婉兮进宫好几年来,倒是甚少见到皇太后走出自己的宫区,随便进东西六宫来。
而今儿既然皇太后来了,亲自驾临她这永寿宫,便只能说明皇太后一来是甚为重视她这儿,二来么,怕是有备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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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沉下心,亲自迎出永寿门便跪倒。
皇太后这才下了肩舆,却是回头先看了一眼养心殿的后门:“你跟皇帝离得倒是真近。便是你这有个什么风吹草动,都不用叫人去禀告皇帝,养心殿里便也都听见了。”
婉兮只垂首请安:“奴才不知皇太后会驾临,出迎来迟,奴才深感惶恐。”
皇太后轻哼一声:“你倒不必急着惶恐。你若心下没有鬼,便是哀家每日里来,你都安安稳稳就是。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你心下当真有怕被哀家知道的,你此时惶恐倒也是应该的。因为哀家一定会将实情都掏出来!”
婉兮便点头:“天儿已冷了,这长街里冬风凛冽,皇太后还请入内吧。”
“当年的小丫头果然出挑了。”皇太后眯眼瞧着婉兮:“你如今,倒是比当年更沉稳了。这几年的时光没白过,你这位分也没白进封。”
婉兮反倒平静下来,报以淡淡一笑:“谢皇太后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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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进了永寿门,先就在那石影壁前立定了,眯眼细看这石影壁。
“对这影壁,哀家听闻已久了。隔了好几年,哀家才亲眼得见。果然用了龙形,这永寿宫果然与众不同!”
“听闻景仁宫里也同样有一座龙形石影壁。”婉兮便也不卑不亢道:“况且皇太后眼前这座石影壁是于奴才进封住进这永寿宫时,这石影壁已然在这儿了。”
皇太后不由得回首盯了婉兮一眼,哼了一声:“哀家又没说这是皇上独独给你的,你急着辩解什么?”
婉兮福身,静静一笑:“回皇太后,其实奴才倒想叫人以为这石影壁是专给奴才的呢~”
皇天后不由得一甩袖:“令嫔,别忘了你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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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自由安寿扶着一路直接走进正殿里去了,婉兮倒扬扬眉,冲献春眨了眨眼。
皇太后这突然驾临,献春等人倒是都吓坏了,她不想叫他们都跟着担惊受怕。
献春忙跟上来:“主子这是?”
“皇太后如此明火执仗的来,自然是来拿捏我的短处来了。我与其闪躲,尚未必能自保,倒不如……”婉兮轻轻一笑:“主动授人以柄,老太太便反倒不接这个茬儿了。若此,她自己以后倒不好意思再拿这石影壁说事儿来拿伏我了。”
二卷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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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更
献春这才松一口气:“主子聪慧。”
婉兮拍了拍献春的手:“这会子还不值得庆幸,待会儿进了正殿才是考校的开始。你再去看一眼,别叫那人有机会出来惹事。”
婉兮进了正殿,皇太后已经在“令仪淑德”牌匾下的宝座上坐稳。婉兮再度向皇太后行六肃三跪三拜的大礼。
皇太后眯眼打量这永寿宫的正殿,不由得啧舌:“这永寿宫,从前先帝刚驾崩的时候儿,哀家也住过些日子。可如今瞧着,这永寿宫倒是跟当日,全然不是一个宫了!皇帝如此大费周章,修葺得简直奢靡!”
皇太后指着正殿左右那两个超过人高的水银玻璃镜子座屏去:“便是这两个镜子,一向也只有太和殿和乾清宫,还有哀家的慈宁宫正殿才用得,你这殿内倒是先摆上两个了!”
婉兮轻叹一声,悠然垂首:“回皇太后,它们虽然是两个水银玻璃镜子,可是摆在这殿内,功用仍旧还是两个影壁……”
还是个影壁,便还是大门前石影壁的说辞。总归婉兮掐的是时间:是先有这些,后头才有她进封的。总归从面儿上,她不落皇太后口实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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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罢,哀家便不跟你说这些石头的、玻璃的影壁了!”皇太后便也懒得再费口舌,直接吩咐安寿:“拿上来!”
婉兮便急忙回头望过去,只见安寿手上捧上个方方正正的物件儿来。物件儿上头有个罩子,安寿将那罩子哗啦撤掉,露出里头的玻璃匣子来。
婉兮一眼便看清了那玻璃匣子里头的肚兜,她的心下便是咯噔一声!
水绿,正是她在刚进封贵人的时候,在外人面前最常穿的颜色。每次去皇后宫里请安,她大多穿的都是这个颜色。
而那肚兜上刺绣的纹样:蔓草,便正好是她名字里“清扬婉兮”的出处!
若此,这肚兜便是摆明了与她的关联去!
这便又是摆明了有人借此来陷害她!
这一回,又是谁?
是与那病同一个人,还是另外有人借台唱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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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心下燃起火来,却急忙垂下头去,不叫外人看见了她的神色去。
怪不得皇太后会一改这几年的规矩,这般明火执仗地直接驾临她的永寿宫。
皇太后明知道永寿宫就在养心殿后头,这点子动静一定会被皇帝知道,却也还是敢这样大张旗鼓地来!
——便都因为,皇太后已经手掐着“实证”!
婉兮只警告自己,此时务必冷静,千万不能自乱了阵脚。否则若有一个字不慎,这件事便更坐实了在她头上去。
那匣子掀开盖头,皇太后便眯眼打量婉兮。只是却没见婉兮有什么特殊的,这便哼了一声:“令嫔,你抬头瞧瞧这玻璃匣子里的物件儿。你可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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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这才缓缓抬起头来,脸上平静,面色丝毫未变,眼睛中只带着好奇。
她打量了一眼,便不由得挑眉:“这不是……女衣裳里内里衬着的小衣么?都是贴身之物,怎这样拿出来了?”
皇太后冷哼一声:“你只需回答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