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坐下来却摇头:“每回我来,咱们都想法子将她遣出去,这总归不好。”
语琴便也是叹息:“我还能有什么法子?她总归是皇后指到我身边儿来的,难道我还敢给皇后送回去?”
婉兮垂首:“唯有一个法子,姐姐晋位。若成为常在,身边至少可以有两名女子、两名太监了去。”
496、隐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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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说来,语琴虽是认同,却还是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只是这晋位对我说起来,总是这样难。况且这个刚大封后宫一回,下次至少要一两年之后去,这后宫哪里是皇上随口说封就封一回的呢?”
“再说就算我再熬过一两年,晋位为常在了,身边有了两个女子去,那也还是要以念春为首……总归还是不便。”
婉兮垂眸:“姐姐说得对,最好的法子还是能叫念春回到长春宫去。她的名字里有‘春’,她还是应该属于长春宫的人。”
语琴便抓住婉兮的手腕:“你有主意了,是不是?”
婉兮缓缓抬头,却已是娇俏而笑:“现下长春宫里正有空缺。而皇后主子又一向不爱用新人。”
。
语琴闻言便一扬眉:“可不!素春出宫了,你顶了素春的缺,成了头等女子;可是你原来二等女子的缺,却是空出来了!”
婉兮轻叹一声:“正是。只是念春在你这里已是头等女子,她未必就愿意回去当二等女子。”
语琴嗔怪道:“瞧你说的!我哪儿能跟皇后娘娘做比?我身边儿的头等女子,都比不得人家长春宫里粗使的女孩儿去吧!”
婉兮便也笑了,拍拍语琴的手道:“实则,我心下也正好在为难一事,兴许能将这两个事儿一齐办了。”
语琴便扬眉:“你在为难何事?难道素春出了那件事之后,长春宫里还不知道收敛,还想算计你不成?”
婉兮垂首:“姐姐听我说:我现下是顶了素春的缺,便也自然搬进素春的屋子去。我本不愿意,可是献春姑姑也劝我,我想有理,这便搬过去了。”
“我从前不知道,直到搬进去才发现,素春姑姑原本独自住着后院整间东偏殿。东偏殿进门左右手两间屋子,一间坐卧,一间却当了皇后主子的小库房。”
“那原本没什么错处,素春统管着皇后主子那些体己自是应当的。可是若换成我,别说皇后主子,便连我自己心下也都不自在了。”
。
语琴便也听懂了,“既然叫你住进去,那库房里装的什么,便也自然应该交接给你。”
婉兮点头:“举凡金银细软、茶叶药材都有……”
语琴便一拍掌:“我明白你为难什么了!倘若那些东西里出了半点岔头,最要命的是那药材里出了什么毛病,你便又是大祸一桩!”
婉兮松了口气:“姐姐说的,正是!”
“只是现在又没出事,我又不好直接推了这个差事。只是我担心现在不出事,却不敢保准儿将来就不出事儿。故此我正要想法子将这库房的差事推出去才好。”
“你心下可有眉目了?”语琴忙问。
婉兮微微歪了歪头:“……素春走后,我虽说顶了素春的缺,可却只是名义上的。长春宫里的人都明白,我做不到素春从前那么凡事一把抓。我来之前,就正好听见挽春和引春在那吵,总归是都想掐个尖儿,事实里顶了素春的缺去。”
“她们还想跟你争?”语琴也气不过。
婉兮却摇摇头:“我倒想助她们一臂之力。”
497、剪除()
语琴闻言便也笑了:“素春被撵出去了,当真是大快人心。可是素春走了,却还有挽春、引春,这两个也同样是不好惹的。留着她们在皇后身边,也是祸害,倒不如趁机再剪除一个去,那皇后日后再出什么幺蛾子,便不容易了。”
婉兮垂首道:“若挽春和引春中再少了一个话,那正好头等女子里又出了个缺。如此将念春给引回去,便也不算委屈了引春。”
语琴握住婉兮的手:“便这样办吧。”
“我也早知道咱们俩这么小心防备着念春,你心里并不好受。只是咱们现下还没掐着她什么实据,可又不能不防备……既然如此左右为难,倒不如将她调离我身边儿,才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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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过了念春的事儿去后,婉兮不由得扬眸打量语琴。
语琴便哼了一声:“你又瞧什么呢?你要瞧也该端着镜子好好瞧瞧你自己:你没瞧见自己上了旗头之后,是多好看呢?!”
婉兮便也微微红了脸:“姐姐若想上旗头,那小妹也给姐姐梳头啊?”
语琴自进宫以来,听婉兮的话,一直保持着汉家的装束。不穿旗袍、旗鞋,也不上旗头,还是穿着褙子配马面裙、梳着桃心髻。
语琴轻叹一口气:“算了。头一宗我这脚就是穿不得旗鞋的。既穿不得旗鞋,便不宜穿旗装;若旗装都穿不起来,单梳一个旗头岂不难看?”
汉家女儿是缠足的,语琴的脚是如何都穿不得那元宝底的旗鞋去。
婉兮便握了握语琴的手:“姐姐别急,待得获封嫔以上主位去,再穿不得旗服,却也得由礼部给量身定做了冠服去。姐姐还怕到时候没有合适的穿么?偿”
虽则获封嫔位以上,礼部亦可以为汉女出身的嫔妃准备汉家传统的凤冠霞帔的礼服,可是终究还是要再预备一套旗装的。
一想到那遥远却又甜蜜的将来,语琴便也叹息一声:“若有那一日自然好。若没有,我自然也有我一日一日的活法去。”
婉兮不由得定定看了语琴半晌。
语琴便掐了婉兮一把:“又看什么看?!有话便说就是。”
婉兮吐了吐舌:“……我此时瞧着姐姐,倒仿佛,呃,心有些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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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琴便也听懂了,约略侧过了头去,“我知道你说什么。”
语琴自己也静默了一刻,却换成缓缓摇头:“我从前是对皇上有情,他那样年轻英武、睿智宽宏,叫我不动心也难。”
“可是进宫一年多了,我如何不一点一点明白,他的心并我这儿?若有半点喜欢我,又何至于刚进宫时承宠那一晚便放在了一边儿;即便是宠,也只是因我的琴艺。若当真是放在心上的,又怎会如此?”
“我总归也有我的自尊,我要的是两情相悦,却不是一厢情愿。他若当真无意与我,我再上赶着也没意思。”
语琴转眸静静望住婉兮:“况且我若情深,非但未必能换得皇上垂青,却反倒可能为人所用。那会子的教训,我还没吃够么?我想晋位,那是因为我不想被人踩在脚下,受人欺负;我便更不想受人利用,当了人家手里的刀子去!”
498、分工()
婉兮轻轻咬了咬唇:“怨不得姐姐近日倒也少去皇后眼前走动了。”
语琴微微扬眉:“所以呢?”
婉兮叹口气:“所以怪不得怡嫔留宫了。
语琴便也笑了:“皇后自然要另寻帮手。原来在她眼里,我跟怡嫔是一样的。也是,我们都是汉女,又都是擅琴的,不过以色艺娱人罢了。”
“可是她怎么忘了啊,人家怡嫔进宫就是嫔位,我熬了一年才是个答应,我怎么跟人家怡嫔相比呢?兴许在她眼里,能将我跟怡嫔做比,对我还是个抬举吧?偿”
语琴越说越恼,已是忍不住站起身来:“可是她却不明白,她若将我跟怡嫔做比,那对我反倒是奇耻大辱!怡嫔虽在嫔位,可是她本是扬州瘦马的出身,又是在南府里学了几年的艺,我才不屑跟她一个样儿!”
“不过皇后的确是个,她自然明白若论可用,我是比不上怡嫔的。怡嫔从小当扬州瘦马,后来在南府里学艺,最擅长的便是与人争斗。我倒要恭喜她,她可找了个利器来了!撄”
语琴说着伸手婉兮的肩:“你这回更要小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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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琴的愤懑婉兮自是明白。
当初皇后亲赐下“清泓泻玉”琴给语琴,惹得六宫上下都对语琴侧目,皇后的用意就是用语琴来打压怡嫔;可是这一回头,皇后竟然自己又将怡嫔拉入麾下,这叫语琴难免一时又成了六宫的笑柄了去。
婉兮点头:“只是姐姐亦不可大意了去。毕竟那把‘清泓泻玉’太惹闲话,怡嫔也自然知晓,她回头别因为这个再故意为难姐姐。”
语琴哼了一声:“看样子,我跟她是对头,总归都是我们两个逃不了的命了。她若不生事倒也罢了,如果她想踩着我去跟皇后讨好,我便也必定叫她讨不得什么便宜去!不过都是寄人篱下,各自低头而已,谁却也没有义务要将自己避雨的地儿让给她去!”
“姐姐……”语琴这回的坚决叫婉兮赞赏,却也还是忍不住担心。
语琴拍了拍婉兮的肩头:“你如今在宫里的处境更难,有多少双眼睛明里暗里正盯着你呢。我帮不上你别的,不过替你盯着一个怡嫔,无论是你还是我自己,我还是办得到的。你放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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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皇太后圣寿的缘故,皇帝每天的御膳都赏给各宫克食。有些宫是隔几日才有,皇后宫却是每天都有的。
而按着赏赐的规矩,既然皇帝有赏,皇后宫里便也要派人去谢恩;或者也应该每天晚膳主动向皇上进一道菜去。
这个差事不管皇后自己愿意还是不愿意,都是明摆着给婉兮设的。
婉兮却趁机先瞄着了刘柱儿。
连续几日,婉兮求着刘福,叫刘柱儿去给储秀宫送克食。贵妃宫里的自然是御膳房的大太监去,婉兮安排刘柱儿去送语琴的那份儿。
刘柱儿年纪虽然小,但是也一向机灵,连着送了几天克食,倒得了语琴好几回的赏。语琴手里本不富裕,故此赏给刘柱儿的并不是钱,而都是每回一两个饽饽或者果子。虽说都是从克食里拿出来的,但是却一定都是里头最好的,婉兮一瞧就知道语琴是用心挑选了的。
婉兮这日便笑着拍拍刘柱儿:“可想挪个窝,伺候主子去不?”
………题外话………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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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9、拒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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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膳房的差事虽说也不错,经常能捞着见各宫的主子,得主子的赏赐;更是亏不着嘴。可是刘柱儿自然知晓,这御膳房的差事是怎么都比不上近身在主子身边伺候的。
刘柱儿机灵,登时趴地下就给磕头,口中念:“奴才谢魏主子提携!”
一听刘柱儿叫“魏主子”,婉兮这脸腾就红了,扭身就走:“白疼你了,叫你胡说,我不理你了!”
刘柱儿用膝盖走步儿,将婉兮给撵上,兜头就又拜:“虽说姑娘还没进封,可是奴才心里早将姑娘当成了主子。心里总是这么想着,这一欢喜,嘴上便没把门儿的了。”
婉兮瞪他膝盖一记:“赶紧起来吧。”
婉兮又去语琴那儿,那这事儿说开了。
语琴便也笑:“你当我没看明白么?连续这么些天都是这么个小太监来给我送克食,虽说年纪小却是个极有眼力见儿的。我先两天还没留意,连着看他来了好几天,又话里话外提到了你……我如何还能不明白,这是你给我选的人呢!”
语琴是答应,身边儿按说还可以有个太监的。只是皇后一直没给指派,语琴也觉着太监有些别扭,故此自己也没讨。可是难得这个刘柱儿是个年纪小的,没有那些年长太监们的阴阳怪气,语琴倒还是。
婉兮这便放心:“姐姐身边儿只有念春一个,别说防备怡嫔了,便是连平素说话办事都不方便。这便多个人,也能帮姐姐长一双眼、多两条腿。”
语琴便答应了,“只是你瞧,这个人我怎么要进来才不引人怀疑?我去跟贵妃主子求呢,还是……?”
婉兮脸红了红:“不用绕那么多弯儿了,我去跟皇上求个恩典。叫皇上帮咱们想个说法,直接给指进来就是了。”
语琴盯住婉兮,无声地笑。
婉兮便赶紧将脸埋进语琴肩头去:“姐姐又要笑我!”
语琴黯然叹口气:“我是艳羡着你还来不及呢。瞧你说这话时候儿的底气,定然是无论跟皇上求什么,皇上都也无不允的了。”
婉兮垂下头去,也并不想叫语琴难过了去,只嗫嚅着道:“……这终归只是件小事儿。”
语琴便笑了:“不小了,这可是在宫里调配人手呢。在这后宫里除了皇太后、皇后和被临时授予协理六宫职分的主位之外,谁有这个权力呢?”
婉兮沉默下去。
语琴轻轻拍了拍婉兮:“既然你求什么都无不允的,又何苦不为自己求个前程?如今你虽然是头等女子了,可是在长春宫里却还是人在屋檐下的。”
婉兮却摇头:“……姐姐,你忘了,我从来也没想过要成为皇上的嫔妃。”
“这又怎么说?”语琴耐心望着她。
婉兮轻轻转开头去:“我若进封了,有了位分,那我就已是皇上的嫔妃中的一个了。不管那个位分将来升到什么地步去,都只是皇上后宫中的一个。”
婉兮幽幽抬眸:“我更宁愿如此时一般,没有位分,便也都与旁人不同。”
“除非……是哪日有了孩子,孩子,不得不要一个名正言顺。否则,我便宁肯多几日这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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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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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与语琴已说好了,婉兮这日便用心做了一道糖卷果,以皇后宫中谢恩的名义,亲自送去给皇帝。
正是午时,晚膳。
婉兮来得稍稍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巧,因敬事房太监张明正好已经捧了朱漆大盘跪在皇帝面前皇帝翻后宫嫔妃的牌子。
婉兮看见的时候儿已是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有心想回避,却早被皇帝一眼给叨着了。
皇帝便哼了一声:“进来伺候。”
婉兮只得硬着头皮端着捧盒进去,要跪,却被皇帝直接拦着:“站着伺候吧。你这捧盒,朕可不保准儿你跪着还能够得着膳桌。”
当着敬事房太监的面儿,婉兮不好说什么,只得红了脸起身儿。
皇帝收在那一排绿头签上扫了一圈儿,忽地抬眼望她:“哪个好?”
婉兮狠狠瞪他一眼,故意道:“各位主子各具风姿,正可谓姹紫嫣红开遍,个个儿都好。”
皇帝便想都没想,径直伸手将盘子里的这一行牌子挨个都翻了过来!
张明脸都白了,不过却也什么都没敢说,只告退,叫各宫主子准备去了。
张明虽说腿有些突突,不过也不是没看过早年的旧档,当年康熙爷可是一个晚上翻过三十位的牌子……皇上这不过也就翻了八个。
吃得消,吃得消。
张明走了,婉兮却都窘得快要哭了。
“爷又欺负奴才!这话传出去,爷……这成什么了?!”
皇帝才懒得说嘴,只伸手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来,按在膝上。对着嘴儿狠狠亲了一个,这才松开了,拈了一个酸奶疙瘩塞她小嘴儿里去给堵上。
“是你说姹紫嫣红开遍,个个都好。爷便听你的,都翻了就是。爷这都是哄着你高兴,省得你撞见这时候儿就不快活……你回头还赖爷欺负你,嗯?”
那酸奶疙瘩是天然发酵变酸的,又酸又硬,含在嘴里老半天才化了咽下去,婉兮只觉自己嗓子眼儿都直冒酸水。
她这才得机会说话:“……可是好歹这是皇太后主子的圣寿月,皇上一晚上翻八位主位的牌子,那岂不会是叫人说闲话去?”
皇帝便凑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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