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数月,唐玄宗的苍老已经更甚,比之郭怒还要更像是向将就木的垂垂老者,天知道,心力早已交瘁之下,他还能坚持多久。
难道……就到此为止了么?
唐玄宗那布满血丝的眼睛痛苦地闭了起来,大唐荣耀,难道就要葬送在他的手中了么?
残阳就在这时无法再洒向他的背影,不是因为就连阳光也背弃了这个可怜的老人,而是……
宽阔的宫门外,有人不知何时已站在了那里,悄无声息,却将唐玄宗那犹豫的动作尽收眼底。
直到唐玄宗叹息着放下唐旗,这人也在宫门外微微地摇了摇头,无声地叹息着。
豁然转身,唐玄宗垂垂老矣的苍老身躯陡然变得迅疾无比,双眼里透射出一抹凌厉的精光。
可当他在门外的人时,那抹精光却以潮水般的度消散无踪。
他,似乎挣扎着,挣扎了片刻,突然……
“属下见过剑主!”
当今天下帝皇,本拥有最强的权势,可在个人后,他竟然……单膝跪地,低下了那属于真龙天子的头颅。
“你何必如此?”
宫门外那人微微侧了侧身,并没有受唐玄宗这一拜,却也没有太过惊讶,声音平淡至极。
唐玄宗微抬起头,双眼里竟全是尊敬之色,甚至还有着急迫与惊喜,连道:“剑主此来,可愿助属下一臂之力?”
随即目光一转,却见那人手上竟还提着一个昏迷中的褴褛少年,不由为之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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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物极必反()
“如你所见……”
宫门外那人略略抬了抬手,将那昏迷少年示于唐玄宗眼前,淡笑道:“我来,只是因为他。”
被他提在手里的,赫然正是郭传宗!
那么这个丰神俊朗的白衣公子……
蜀山剑主!
他,当然便是之前在皇城中与郭传宗有过一战的蜀山剑主!
其实……说战未免不太准确,在他手下,郭传宗还远远达不到可堪一战的程度,战斗刚刚开始的同时,却也是结束,其结果显而易见,郭传宗就此生擒。
唐玄宗眼皮一跳,这才看清被蜀山剑主提着的竟是郭传宗。
“剑主!”
他急忙叫道:“如今天下大乱,以属下的能力已经无法支撑再久,还望……”
“不必多说。”
却不想,他话才一半,那白衣公子单手一挥,直接打断道:“你的大唐天下与我何干?蜀山剑派并不是你大唐私军。”
他的语气很平静,可平静中却又透露着无上的威严,即使唐玄宗乃是一朝天子,可以气势论,他竟及不得这位蜀山剑主十之一二。
“……是。”
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当蜀山剑主一言出时,唐玄宗沉默半晌,终究只能不甘地低下头,几乎将嘴唇咬破,才从喉咙里生生挤出一个是字。
沉默,紧接着,又是一阵难堪的沉默。
蜀山剑主站在宫门外,一动也不动,那双平静的双眼一直在看着唐玄宗,看不出他有着情绪。
倒是唐玄宗的面色一变再变,看得出心中挣扎无比,又过了许久之后,他才仿佛放下了一切,面色一松,轻轻呼出一口长气。
“剑主……”
他慢慢地站了起来,从半跪到直立,只是过了很短的时间,可唐玄宗的神情却已如蜀山剑主那般,恢复了平静,甚至之前心忧天下的焦灼也再看不到半点,淡然道:
“属下知错。”
冲着蜀山剑主拱了拱拳,唐玄宗所用的,却是江湖之礼。
“行了,把人带出来吧。”
那形如俊朗公子的蜀山剑主摆了摆手,可有可无地算是受了他一礼,这才开口说道。
他没有说带谁,可唐玄宗分明却是清楚的,微微沉吟了下,道:“剑主,郭大哥他也是无奈之举,还请剑主不要……”
“无奈之举?”
蜀山剑主那一直古井无波的脸庞在听到唐玄宗如此说时,突然厉目一拧,一股无涛的凌厉气势陡然压迫得唐玄宗无法再将后面的话说下去。
“不用多说,郭怒他已经走得太偏,再这么下去也于事无补,你将他带出来。”
唐玄宗嘴巴张了张,还想说些什么,但那无形的凌厉气势竟压迫得他只能汗如雨下,常年身居高位所养成的皇霸之气在这时完全对他无用。
“是……”
终究,唐玄宗能说出的,只不过是再一次的是而已。
随即不敢再言,只得使人去带郭怒。
“对了,还有那个小妮子,你差人将她送回苗疆,并给五圣总坛带去一句话。”
待唐玄宗吩咐完毕,蜀山剑主才像是又想起了什么,随口吩咐着。
“剑主请讲。”
在蜀山剑主面前,唐玄宗正如他所自称属下的,一直都恭敬有加,有令必应。
“你就说,人是老夫使人送回来的。”
蜀山剑主想了想,吩咐道。
唐玄宗躬身,又应了个是,可在微垂龙躯时,在蜀山剑主看不到的角度,双眼中划过一抹不甘,随即又被他强行隐去,面上不露分毫。
蜀山剑主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一手提着郭传宗,缓缓大明宫内。
目光扫了一眼唐玄宗身后的巨大沙盘,特别是在密密麻麻的安字与史字旗上多看了一眼,再看看唐玄宗,沉吟片刻,才道:
“你也不必太过焦虑,于天之道,物极必反之,你自继任皇帝以来,开元盛世已将你大唐带入巅峰,这时遇反其实并不算坏事。”
眼中精光一闪,不见他如何动作,那沙盘中满布的安字旗与史字旗竟齐刷刷仿佛被割了一地的麦子,全数拦腰斩成两半,零落散了一地。
“至于安与史,这两人逆天而为,一时盛极却并不能持久,你只须记住四个字……”
闻听此言,唐玄宗那颗才变得枯寂的心陡然之间火热无比,连一叩首,口中急道:“请剑主指教!”
蜀山剑主笑了笑,眼中精光仍在,沉声道:“物极必反之后,否极则泰来!”
“否极……泰来?”
唐玄宗愕然,茫然间呐呐重复着这四个字,视线更落在被割了麦子的无数小旗上,一时间怔怔出神。
安史之乱其势之大,宛如滔天巨焰,只是转眼间便将整个大唐江山烧了个遍,此时就连长安也危在旦夕,如此天下将覆之事放在蜀山剑主眼中,竟只物极必反,否极泰来八字而已?
“剑主,可否明示……”
唐玄宗沉思了半晌仍自不得要领,事实上他这数月,不,当发现安禄山的野心时,他便一直在暗中准备,可如今所见仍是功亏一篑,那沙盘上的小旗斩起来很容易,但真正的狼牙铁军,又岂是如这沙盘一般说斩就斩?
因为安史之乱,唐玄宗早已心力交瘁,能想到的办法都一一从脑海中划过,可仍一筹莫展,蜀山剑主却在此时道出八字,八个没有实质性的八个字,唐玄宗如何能甘心?
面对唐玄宗的问题,蜀山剑主摇了摇头,面相极年轻的他有着不符于表象的深沉,淡漠道:“言尽于此,你能悟便悟,悟不出便等,仅此而已。”
“老夫早已言明,天下事非蜀山事,蜀山能够对你的帮助,也只是水月府而已,能否平定这场战乱,还得看你这个做皇帝的。”
水月府……竟属于蜀山?
唐玄宗苦笑了下,躬身道:“是……”
“回禀陛下,郭怒带到!”
几句话功夫,宫门外已有零碎脚步声响起,声音尖锐的太监半躬在门外,恭敬向唐玄宗覆命。
“哈哈哈,楚老哥叫老叫花子来,又有好吃的了?”
与太监不同,郭怒哪管礼数,一脸兴奋疯癫,已然一脚踏入了大明宫内。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失望()
郭怒一脚踏入大明宫,突然使得宫中沉寂的气氛立时像是活了过来,充满了疯癫的生机。
唐玄宗叹了口气,苦笑了一下,目光不由又撇向那沙盘中横七竖八折断的无数小旗,眼神中却有着一丝黯然。
若是自己也与郭大哥那般,胸中不藏天下,是否苦恼就会少上一些?
“咦,这位公子好生面熟,老叫花子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郭怒笑嘻嘻入内,先看了眼唐玄宗,目光一转,这才望向蜀山剑主,愣了愣,歪着脑袋想了又想没个结果,竟突然伸手油污污的手去拉蜀山剑主那雪白的衣袍。
“郭大哥快住手!”
唐玄宗一见,顿时面色大变,他深知蜀山剑主向来喜白,若被郭怒那一爪子抓上去,说不得一件白生生的袍子就得留下五道污糟的黑印,骇得直扑过去,也顾不得郭怒那一身永远都是污糟油腻的破烂衣衫,探出五指就要去拿他。
却不想突然眼前一花。
明明没见蜀山剑主有动作,可郭怒竟在手指就要触及他衣袍之前,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高大却枯瘦的身躯猛得被弹飞。
唐玄宗一愣,来不及细想,连双手划了个圈,一道柔力盘旋而出,将郭怒去势急劲的身形托出,临空一旋,滴溜溜在空中翻滚两圈,这才将势头止住落回地上。
郭怒傻了。
一张苍白的脸庞上一丝血色也无,也不知是被蜀山剑主的气劲弹得胸口滞住,还是被唐玄宗以柔劲在空中转了两圈而昏头脑涨,半晌,方听他喉咙嗝的一声,仿佛这才回过神来,哇的一下,竟嚎啕大哭。
“闭嘴!”
蜀山剑主面色一厉,手中翻出一柄雪白折扇冲郭怒一扇。
一道狂风凭空而起,郭怒的大哭还哽在喉间,猝不及防之下又被这风带得身躯一歪,滴溜溜又是原地打了几个转,这下立足终于不稳,扑通一下跌坐在地。
哭却是不敢哭了,他大张着嘴巴,仿佛见了鬼一般看着眼前这白衣胜雪的公子,半晌回不过味来。
“剑主,郭大哥他心智有损,还请海涵!”
唐玄宗急忙侧身一步挡在郭怒身前,焦急地向郭怒求着情。
“哼!”
蜀山剑主冷冷一哼。
他自出现在大明宫开始,神情间一直保持着淡然无谓,即使当中谈论到大唐江山,他也只是一片云淡风轻,可在见到郭怒之后,竟无法抑制住自己的火气,面色冷冰无比。
“心智有损?”
他冷哼着,折扇一收,指着郭怒厉道:“这能怪得了谁?”
“这……”
唐玄宗泯了泯嘴唇,一时无语,心下却在不住叹息。
“你,你你你……你谁啊你!”
终于回过神来,郭怒半坐在地上,涨红了整张老脸,像是个撒泼的恶妇,指着蜀山剑主的鼻子喝骂道:“知道这是哪里不,敢这样对你家爷爷,楚老哥快派御林军来灭了他!”
唐玄宗听得心下一颤,忍不住身体也震了震,正要去捂郭怒的嘴,却见蜀山剑主冷笑一声,顿时不敢再动。
“郭怒,你已经走得太偏,今日就随老夫回蜀山吧。”
蜀山剑主摇了摇头,那双清冷的眼睛看着郭怒,失望之色溢于言表,看得唐玄宗心底又是一颤,双手无力地垂下。
“凭什么?”
郭怒大喊大叫,一点也没注意到唐玄宗的模样,撅着嘴不满道:“老叫花子在这里有的吃有的喝,凭什么要走?”
“这可由不得你。”
蜀山剑主漠视着他,轻轻一招手,一股吸力突然而生,绕过唐玄宗,却将郭怒那骨骼宽大的身躯牢牢缚住,任其如何挣扎也于事无补,两者之间就像有一根无形的绳索,拉着郭怒的身体往蜀山剑主那边靠。
另一只手也在这时一吸,昏迷中的郭传宗更抵受不住这股吸力,重新又被蜀山剑主提在手里。
“小楚。”
一掌拍昏哭喊得惊天动地的郭怒,蜀山剑主一手提着一个,将郭家爷孙俩都提在手里,这才对唐玄宗道:
“他们俩人我带走了,剑晨若是要寻,便叫他来蜀山。”
“放心……”
顿了顿,不等唐玄宗开口,他淡笑了下,道:“冰雪双剑与蜀山七剑,这些人的仇,我不会算到他的头上,叫他尽管到蜀山来找我。”
唐玄宗怔了怔,下意识应了声是,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大惊道:“剑主,难道你是想……”
蜀山剑主摇了摇头,目中突然多了一抹落寞的意味,叹息道:“活得太久了,也该到了去的时候,本来你们几个都是老夫看好的备选之人,只是可惜……”
闻言,唐玄宗嘴巴张了张,一时却已无言。
蜀山剑主的目光却灼灼看着他,叹息道:“你、郭怒、洛厉天,还有天下财神,你们这些人……”
说着,他的神情落寞无比,丰神俊朗的白衣公子外表也掩藏不住内心的疲累,不见他有动作,人却从原地消失,偌大的大明宫中回荡着未说完的话语:
“记住,叫剑晨来蜀山找我。”
唐玄宗怔立当场,蜀山剑主连同郭怒与郭传宗已然不见,可他仍盯着之前蜀山剑主站立之处怔怔出神,双眼中精光闪烁不定。
良久,才像是突然被抽尽了全身力气,低头深深一阵叹息。
“我,朕……又能怎么做?”
“大哥!”
等了五日,在剑晨等人的悉心照料下,重伤昏迷的雷虎终于睁开了紧闭的双眼,这令剑晨以及凌尉都惊喜不已。
“我还没死?”
雷虎愣了愣,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庞,他用力挣了挣,想将身体撑起,却发现浑身无力,这一撑只是徒劳。
往身上看了一眼,却见浑身上下几乎被包成了粽子,白色的纱布上到处都有浸血的痕迹。
“大哥稍安!”
剑晨忙阻止了他的动作,道:“你的伤势很重,现下不宜多动才是。”
轻松了口气,雷虎的伤势哪是很重这么简单,若不是其身躯强壮气血充盈,只怕早已一命呜呼才是。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当务之急()
“悲落呢?”
雷虎平躺着,目中闪现着的却是之前那巨大无朋的血色长矛。
“跑了……”
剑晨沉默一下,看着雷虎歉然道:“大哥,对不起,都是我害得你……”
“咱们兄弟之间,永远没有对不起这三个字!”
雷虎斜眼看了下剑晨,决然打断。
“悲落这个人……很危险。”
没有再让剑晨自责下去,雷虎微微摇了摇头,感受着自己体内的情况,一边拧眉说道。
很危险……是啊,很危险。
剑晨回头看了看,安安正坐在清理出的一块空地上闭目修炼,蛇七也早已醒来,正在她一旁护法。
还有花想蓉,虽然情况没有恶化,却也没有丝毫好转,仍然陷入沉睡中,唯一的安慰就是那凤凰之力还在自行运转着,保护着她的心脉。
还有凌尉……
这些人,都是因为悲落才会落得如此悲惨的境地!
悲落很危险,是必须要除掉的,否则还不知有多少人会因为他那扭曲的心而遭受无妄之灾。
可这次终究还是让悲落跑了,不光是剑晨,这让每一个人的心底都蒙上了一层阴霾,这一次他负伤而去,下一次再出现时,他又该是以什么样的面目出现在众人眼前?
剑晨叹息着,将雷虎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简要地向他阐述了一遍,听得雷虎也是一阵皱眉。
“这么说,眼下紧要之事,是先去蜀山剑派一趟?”
雷虎勉强侧了侧头,花想蓉正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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