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属下之见,太师可发二十万石粮食往凉州。”李儒平静的道。
“二十万石?”
“李炎兵马不过四五万,何须如此之多,且发十万石去便可。”董卓当即下了决断。
李儒听罢,心中暗道果然如此啊!
董卓起身抽出一块令牌喝道:“着令荡寇校尉张绣领兵五千护送粮草入西凉。”
李儒听闻董卓派遣张绣押运粮草,脸上不由露出一抹笑意,看来董卓对李炎也并非是毫无防范。
传令张绣负责押运粮草入西凉之后,董卓又招来吕布,令其将雍州各地秋收后的粮草收集运往自己的堡垒嵋乌。
却说吕布接到董卓命令之后不由心中大为不爽快,前些时日司徒王允已是答应将其义女貂蝉许嫁自己,正苦苦等待做新郎的吕布突然被董卓分派了这么个繁琐的事,其心中滋味可想而知。
这负责收集运送粮草物资前往嵋乌之事,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的,想到此处,吕布不由得更为糟心,一把将面前酒坛打翻出去,吕布提起方天画戟,歪歪斜斜的起身前去处置运粮事宜。
李炎与钟繇杨起石商定好屯田、畜牧一应事宜,在武威住了两日,便再次起行前往为梁兴屠城的姑臧城抚慰百姓。
一众大将皆被分派到各地驻守,此时李炎身边仅有张任一员大将,骑兵五千人。
进了姑臧,望着城中的破败景象,李炎不由心中黯然,姑臧昔日乃是武威第二大城,如今却几乎成了死城,城中百姓十室九空,人口已不足万人。
姑臧城中幸存的百姓见李炎张任入城,不由纷纷跪倒下拜,一名年过半百的老者垂泪道:“若无李大人,吾等姑臧百姓死伤殆尽矣,老朽虽捡得一条老命,却可怜了吾那两个孙儿,彘儿不过才四岁啊,梁兴那个畜生竟然在他身上刺了九个窟窿。”说着老者不由得心中悲伤,涕泪长流,扑倒在李炎脚下。
李炎赶忙将扑倒在自己面前的老者扶起,为其拍了拍背,望着跪倒一片,无不抽泣垂泪的姑臧百姓,李炎到嘴边劝慰的话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这个世界上又哪有什么感同身受啊,自己看到城中惨像虽然心中伤痛,但又怎会比得上这些失去至亲之人心中的痛楚。
“吾李炎一日尚在,姑臧绝不再失落于敌人之手。”无数劝慰的话,化为一句承诺。
李炎上前将一众抽泣的百姓扶起,招来县衙官吏,着令其为城中百姓分发粮食。
“主公,姑臧粮仓为梁兴贼子所掠,其后虽有张大人调来粮食,却也不多了。”姑臧县令躬身道。
“直至明年秋收之前,姑臧百姓皆由吾养之,粮食用物所缺,尽可写书信递交予钟别驾,其自会为汝等处置。”李炎正色道。
“感谢李大人活命之恩,李刺史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可叛朝廷,独不可叛李大人……”一众百姓闻言,感激涕零,口中呼喊这各不相同的谢词,再次跪倒在李炎面前。
李炎闻言心中叹息一声,若非是自己领大军攻打武威郡,姑臧百姓也不会受此灾难。
在姑臧制定好救济百姓事宜,李炎再次领军南下,如今凉州七郡,也唯有西平郡李炎未曾前往。
行至枝阳,这座空城中仅有昔日骂阵的祁恒率五百人驻守,空无一人的街巷尽显凄凉,对祁恒李炎倒是印象颇为深刻,当日能引马休开城出战,祁恒可谓居功至伟。
城门外,李炎挥别送行的祁恒道:“汝等无需颓然,待到开春,此处便会是一座热热闹闹的新城。”
守了半个月空城,整日除了修缮城墙府邸便是与乌鸦豺狐为伍的五百士卒闻言,不由得心神一震,纷纷抱拳应诺。
过安夷,进入西平境内,已是过了五日时间,西平山地众多,沟壑纵横,乃是凉州面积最小的一个郡。
然则西平虽然贫瘠狭小,但其南部的阴平关却是扼守汉中通往凉州的咽喉要塞。
此番李炎在凉州大展身手,四面出兵扫荡凉州军阀联军,雄踞汉中拥有护教壮士十余万的张鲁却没有半点动静。
这使得李炎在长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由得对这位放言宁为曹贼做奴,不为刘主上客的张天师有些好奇,汉末三国时期,时人皆言刘备宽厚仁义,为何这张天师却是对刘备如此的不削一顾呢。
第117章 汉中仁厚张天师,北地枪王运粮来()
勒住追风马,李炎望着前方的茫茫大山,挥鞭遥指南方道:“公义,张鲁此人,以你观之,如何?”
张任闻言,双眼微眯望向汉中方向:“张鲁受刘焉之命与张修共同出兵击杀汉中太守,方才击败汉中太守苏固,张鲁便立即诛杀张修,夺其兵众,截断斜谷道,阻隔朝廷使者,其志虽不小,却也不足为惧。
“哦!既是张鲁之志不在小,公义又何言其不足为虑?”李炎闻言似笑非笑的看向张任。
张任见李炎如此表情,亦笑道:“主公既已知之,又何苦询问属下。”
“哈哈哈!即是如此,不若公义与吾尽将见解写于手掌,以相互印证,如何?”李炎大笑道。
张任闻言眼前一亮,抱拳道:“便依主公所言。”
不多时,两人皆已写好,张任率先伸开手掌,只见其上“五斗米道”四个大字赫然入目,张任一看李炎手掌,亦是四个字,写的乃是五斗米教。
“哈哈哈!”两人对视一眼,放声大笑。
“张鲁此人行事果决,又据汉中肥沃之地,其部下护教壮士十余万,兵精粮足,深得百姓拥护,实乃雄踞一方的大势力,然则其以五斗米教治民,政教不分,此乃最大败笔。”李炎正色道。
张任点头应道:“主公所言极是,张鲁以五斗米道治民,不依法制,百姓但有犯罪者,只教其跪于真君神像面前反思过错而不加以严惩,法令宽松而不严备,此举治一郡一州之民或能使百姓富足,安居乐业,但若欲要出兵进取,以教治天下,必然败亡。”
李炎闻言再次望了一眼南方的重重大山:“凉州入汉中,道路艰险,战马难行,而张鲁亦算得上仁厚之主,此人只可智取,不可强攻啊!”
入西平境内未过多久,前方便有一队骑兵迎了上来,为首两员将领翻身下马拜道:“末将杨奉、裴顺拜见主公。”
望着拜倒在地的杨奉裴顺,李炎心中颇为感慨,这两人一个是背叛了李傕的白波降将,另一个则是名不见经传的守关之将,此番自己用此二人攻伐西平,皆功勋卓著。
李炎上前将杨奉裴顺扶起,笑道:“两位将军且快快请起,此番平定西平,有赖二君之力,辛劳了。”
“托主公洪福,幸未辱使命!”杨奉裴顺闻言齐齐抱拳道。
李炎暗自点头赞许,胜而不骄,裴顺或是性格使然,而杨奉也能做到如此,倒也是可塑之才。
入了西平城中,但见军民各司其职,市井虽算不上热闹,却也井井有条,见李炎领军入城,城中百姓也不惊慌,只是疾步退到街道两旁拜倒行礼。
李炎看得大点其头,微笑着朝拜倒在地的军民拱手还礼,示意众人起身。
“百姓安定,军民融和,此乃两位将军之大功也。”李炎心情大好,毫不宁惜的出言赞扬道。
杨奉闻言连忙抱拳道:“此乃主公军令严明使然,又有杨参军下令制定条令,方使得军民无犯,有此融恰景象,非是吾与裴将军之功也。”
巡视过西平之后,李炎心中大定,翌日便着杨奉裴顺领自己前往临羌查看。
临羌乃是西平大县,人口比之西平城亦不逞多让,然则此处西南方紧接西羌,城中汉羌混杂,昔日张辽杨奉等人兵入西平之时,便是临羌县抵抗最为剧烈。
虽然平定西平已有月余时间,但其城头血迹依然斑驳可见,进入城中,街道人行人稀少,透出一股冷清。
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李炎侧目而视,只见一处宅院内,一名留着两撇八字胡的羌人拳头微握,目光阴沉的望向自己。
李炎暗道,临羌之民看来并未彻底臣服啊,此处汉羌混居,形势颇为复杂,不可不防。
“裴顺听令!”
“末将在。”
望了一眼冷清的街道,李炎正色道:“吾命你为临羌校尉,赏黄金千两,着你领军四千驻守此地,临羌形势复杂,汝行事当慎之又慎。”
“末将谨遵主公指令。”
留下裴顺之后,李炎与杨奉张任再次南下,直至阴平关,望着面前的关隘,李炎不由得心中惊叹:“关隘之险莫过于此啊!”
李炎征战凉州七郡,见过的关隘也不再少数,玉门、阳关雄伟壮丽,汪陶扼守三地咽喉,已算是险要,李炎当初见汪陶之时便颇为惊叹,然则直至此时见了阴平关,李炎方才知道什么叫险要。
看来自己以前对险要有误解啊,李炎摇头苦笑。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阴平关不正是如此么,难怪自己在凉州四处出兵,守备空虚,汉中的张天师却纹丝不动。
要想攻下这等关隘,绝非是一朝一夕所能成事,强攻关隘,要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此时李炎不由得暗自庆幸阴平关是在自己掌控之中。
感慨良久,李炎郑重道:“张任上前听令!”
“末将在。”
“吾命你为阴平校尉,赏黄金千两,着你领军五千驻守此关,汝乃益州人士,可以吾名义多派使者入汉中结交张鲁,权变事宜你可自行决断,切记住万不可与张鲁交恶,否则待到天下有变,吾等时时有后顾之忧矣!”说着李炎解下腰上令牌交到张任手中。
张任见李炎如此信任自己,心中感动,跪倒在地郑重接过李炎手中令牌道:“末将张任,定不负主公所托。”
领杨奉回到西平,李炎指着面前地图道:“杨将军,你此番押运粮草,又破西平,功劳甚大,吾命你为安夷校尉,赏黄金千两,蜀锦三百匹,战马两百,着你领军四千驻守安夷,以防西羌。”
杨奉昔日乃是黄巾余孽,白波贼军将领,投降李傕之后虽得李傕看重,却并未得到真正的重用,被李傕封为偏将,虽然职位颇高,但李傕始终只将杨奉当做参谋,不让其独自领兵马出战。
此时杨奉听闻李炎任命自己为安夷校尉,不仅可以独自领军镇守一方,其奖赏还重于徐晃、伍习等立下大功之人,宠幸如此,使得杨奉昔日心中不得重用的悲愤烟消云散。
“末将杨奉,必肝脑涂地以报主公之恩。”杨奉重重叩拜在李炎面前道。
“禀主公,太师令荡寇校尉张绣运粮十万石入凉州,此时张将军已至陇西,李将军特命小人来禀报主公。”一员斥候拜倒在地禀报道。
“吾陇西李氏向来与张氏不和,太师竟令张绣运粮而来,这倒也有趣。”李炎闻言不由得嘴角上扬。
第118章 王允施展连环计,张绣受命屯陇右()
听闻董卓派遣张绣为运粮官,李炎向身旁的杨奉嘱咐几句之后便当即点起三千精骑,过允街,直奔金城而去。
“启禀大人,吕布今日已汇集好秋粮,领部下五千并州军押运粮草辎重往嵋乌去了。”六七十见方的昏暗密室内,一名黑衣人跪倒在王允面前禀报道。
“如此甚好!”
“王五,你且领七星台众人仔细监视吕布动向,随时禀报于吾。”王允严肃道。
待那黑衣人应诺告退之后,王允往外探望几眼,匆忙扭转墙壁上一块微微凸起的砖石。
“轰轰轰……”
暗室的门缓缓合上,王允转身朝密室内的另外两人笑道:“老夫此计若成,定叫董卓那逆贼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哈,王司徒之连环计神鬼莫测,纵使那李儒狡诈多谋,此番亦难以堪破,诛杀国贼指日可待矣,吾四百年大汉江山有救了。”仆射士孙瑞大笑道。
“士孙仆射所言极是,想那关东十八路诸侯集结四十万大军讨伐董卓尚未能成功,如今王司徒不费一兵一卒,单只使一女人便可诛贼救国,此乃万世之功也。”尚书杨瓒亦朝王允拱手道。
王允听闻两人夸赞,倒也并未得意忘形,正色道:“国贼一日不死,吾等便万不可掉以轻心,连环计之事除去吾三人之外唯有貂蝉得知,此事如若泄露,莫说诛杀国贼,吾等九族灭矣。”
杨瓒士孙瑞闻言,也都收起笑意,前有力士伍俘入董卓府邸行刺,却被董卓飞熊亲卫砍成肉酱。
之后又有曹操屈身侍董,意在刺杀,不仅未能成功,反倒失了王允的传家之宝七星刀,自身也只得仓惶逃往东郡。
当今天下想要杀董卓的人不下百万,但董卓却依旧夜夜入皇宫,宿龙榻睡嫔妃,活得逍遥自在,无人能奈何得了。
前人杀董都失败了,连环计虽然绝妙,但在未曾成功之前,王允却也不敢妄自尊大。
“王司徒,方才那前来禀报的王五……”
见杨瓒提起王五,王允自然知道其用意,微笑道:“杨尚书且放心,王五乃是吾自幼便收养的孤儿,让其负责监视吕布绝无闪失,况且那王五亦只知吾要监视吕布,至于连环计之事,其亦未曾知晓。”
“如此甚好,即是吕布已往嵋乌,那献上貂蝉之事便不可久待,王司徒打算何时献上?”士孙瑞出言道。
王允闻言抚了抚胸前花白的长髯,沉吟片刻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前些时日吾已将貂蝉许予吕布为妾,若是此时吾直接将貂蝉献予董卓,吕布必然恼怒,那莽夫有万人难挡之勇,若是发怒,难免坏了大事。”
“即是不能将貂蝉送去董卓府上,不若王司徒且假借宴请之名,将董卓请到府上,到时再将貂蝉引见,如此可成矣。”杨瓒不由得出言道。
王允闻言眼前一亮:“好!如此甚好,吾今日便去准备,待到明日便请董卓前来赴宴。”
陇西郡,五千将士押运着十万石粮食浩浩荡荡从官道经过,为首一将手执银枪,盔甲明亮,骑坐枣红大马之上,一袭黑色战袍被西风吹得猎猎作响,此人却正是受董卓指令负责为凉州征西军押运粮草的张绣。
张济与陇西李氏向来不对付,这在西凉军中并不算什么秘密,李傕在时董卓从不会让李傕与张济共同行军,而如今却突然派遣张济从子张绣为李炎的征西军押运粮草,这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禀将军,往前再走二十里便是狄道县了。”
张绣闻言微微点头,自接到为征西军押运粮草的指令,张绣便心中疑惑,李炎之父李傕昔日虽与自己叔父张济不对付,但也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如今董太师却突然派遣自己为风头正盛的李炎押运粮草,这其中是否含有什么深意。
苦思未果之下,张绣也曾请教过叔父张济,然则张济闻言面色几经变幻之后,却只是轻叹一声,让张绣只管遵董太师指令行事便可。
未曾在叔父张济之处得到结果,张绣起行之后一路思索,越想越觉得此番运粮绝非只是简单的将粮草运到西凉那么简单。
正在张绣思索间,一骑飞马而过,急速奔跑的战马带起一阵尘土,不多时便化为一个黑点消失在远处。
张绣望着飞马而过的骑士,瞳孔微缩,那骑兵装扮乃是董卓亲卫飞熊骑,那骑兵直往陇右奔去,莫非是……
望了一眼还不算晚的天色,张绣大手一挥高声道:“全军止步,今夜大军便屯驻此处。”
李炎从西平领三千精骑一路疾驰,傍晚时分已是到了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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