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光线,让如颜看不到他的神情,还以为睡了很久,不过才一会的功夫。
“是臣妾睡晕了头,这就马上让※ 橘·园※ 忆忆&手 打人准备早饭去。”说着,她就往外走。
在一个屋子里,两个人独处,她还真有些不习惯。
“不必了,你过来坐,我有事正要和你说。”富察明瑞放下手里的书。
如颜顿住身子,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到大炕的另一边坐下。
她目光幽幽,逆着光黑色的眸子闪着莫名的光,又隐着了然。
富察明瑞发现自己的心在这一刻猛然跳动了一下,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想说的是些什么话。
“不知道爷要说的是什么事?”如颜已坐到炕上,笑望着他。
她声音轻柔,秀气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让人的心莫名的跟着平静下来。
然后,他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若隐若现,吸入他的身体,心也跟着动起来。
下意识的,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记忆里她的肌肤很好,就像此时手触到她如凝脂的皮肤一样。
如颜一下子呆住了。
身子霎时就僵硬了起来。
这一变化,惊醒了他,他猛然的收回手,清了清嗓子,“下个月初八是皇太后的寿辰,所有正三品以上的官员都要带着内眷去祝寿,我又是皇太后的长子,这一点上是少不得的。这阵子事又多,我倒忘记了告诉你准备寿礼,只是离下月初八还有半个月,时间上看太匆忙了,你又是初到王府,宫里的礼节和寿礼要准备什么一个人应付不来,我想先让张侧福晋出来帮帮你,你看如何?”
如颜觉得自己有点把握不住富察明瑞的思路,好比现在,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是要把张淑波解了禁,但是却用商量的语气问她。
以他的身份和作风该自持身份之一句话便可,可偏偏他这样问的。
这样的举动,让如颜心下惊愕,好比狼是吃羊的,突然有一天见到羊,狼没有吃,却吃起了一旁的青草,让人心里更慌张。
他这样做是要干什么?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们之间根本没有相处过,接触的时间太短了,了解有限,面对侍妾们的勾心斗角,他的冷眼旁观,甚至是看热闹,已让她心力交瘁……
“爷这样做是位臣妾考虑,就按爷说的办吧,要不然这件事拿臣妾面前来,臣妾也是要去叨扰爷的。”思忖间,她先接下话。
富察明瑞做到了这份上,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毕竟他向来注重规矩,男人不过问内院的事情,他比谁都明白,此时说这样一番话,不论如何台阶她都是要先给他下的。
如颜不由苦笑,蓝格格刚服过软,眼下自己也服了软,果然那风水轮流转啊。
“这事是大事,时间再紧也不差这一时,爷还是先吃点东西吧。”如颜轻声劝慰,又说道,“有什么事,等爷用完了臣妾再过去和侧福晋说这事也不迟。”
富察明瑞看了她一眼,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如颜在这功夫脑子不停的转动着,想来现在把张淑波放出来,在府里定会有些微词传出来,对于正福晋的威严又会有所动摇吧……富察明瑞下面没有说的话像是让张淑波过来谢恩,给她一个面子吧。
时不待人,以她现在在府里的处境,她不会接这个面子,就是让富察明瑞心里村一点点愧疚,或者没有愧疚也要让他心里不舒服,要不然,以她现在孤立的状态看,以后再府里需要他帮衬的地方还很多……
如颜一边想着,一边叫人准备吃食。
话出吩咐下去,外面挺翠绿应了一声,外间传来门帘子被掀起的声音。
按吃食的吃音和脚步声安静后,翠绿才在外间道,“福晋,备好了。”
看来是早就有之准备着。
“爷。”如颜起身,望着富察明瑞。
富察明瑞‘嗯’了一声,合起书将书放到桌子上,下了炕,如颜已拿了脚,委身给他穿上,脚入靴子的时候,她明显看到他顿了一下。
她心下一笑,这是下人该做的,被福晋伺候,不符合规矩,他也多有不习惯吧。
跟着富察明瑞进了外间。
翠绿对她曲膝行礼问了安,她轻点点头。
主动站在桌旁,拿起筷子为富察明瑞布菜,她先舀了一碗甜汤,“爷肚子空,先喝碗汤吧。”※ 橘·园※ 忆忆&手 打
富察明瑞盯着眼前的汤碗看了一眼,拿起来一口气喝了半碗放下,如颜已弄了一小碗米饭端到了面前,他才拿起筷子。
“爷爱吃辣的?”如颜看了桌上的菜,全是川菜。
同进拿勺子舀了一块水嫩被辣椒炖红的豆腐,放到吃碟里。
桌上四菜一汤,全都简单不过的菜色,不同的是辣椒明显多放了。
堂堂和硕亲王府的王爷吃这样的饭菜,说出去怕没有人会相信。
“嗯,当年在边关一直吃这口味,回来也有五年了,一直改不了习惯。”富察明瑞咽下一口饭回了一句。
如颜一怔,心下的疑惑又明了了一些,二册一庶嫁进来十年,却只有张淑波生有一女,也不过三岁,难怪他子嗣会这般单薄,原来是他有五年不在府中。
换句话说,三个女人嫁进来后,有五年是在独守空房,难怪十年时间,没有一个‘伤亡’,想来还没有斗的动机。
两人又聊了两句,食不言寝不语,如颜也没有再多话,一顿饭吃完,无力的气氛也算祥和。
翠绿命人收拾妥当,又端了热茶上来。
富察明瑞喝茶的时候,望了如颜一眼,见她神态恬静,举止大方,目光又柔和了几分,虽这两天见她遇事冷静,出事从容,也不过比自己小十岁的姑娘,看来以后也不能对她太过严厉……
他也看得出来,这一顿饭,她又不睬,又破了规矩在饭桌上说话,花了这么多的心思,是想向他表明她并没有因解禁的事情生气。
这样的心思……
他眉角一挑。
如颜低头啜茶,眼角扫过富察明瑞的表情,见他并没有什么神态变化,心下一紧。
不管怎么样,她该做的还是做了,他能不能想到就不得而知了。
富察明瑞明显是一个将万物操控在手掌间,做事让人摸不透的男人,他内心真正的想法,根本让人猜不透,就像他总是出其不意的举动,让人根本触及不到他的内心。
让她有种总被牵着走的感觉,一直处于被动的局面。
正当这时,有个小丫头进来禀告,“回王爷,张侧福晋在外面求见。”
“让她进来。”
如颜看富察明瑞并没有什么神情波动,声音平稳,俺来他是早命人让张淑波等在外面了。
想到刚刚她还有不接受他让张淑波进来给的面子,这一下,如颜心里就舒服不起来,有种被强迫接受的感觉,眼皮一垂,目光变得凛冽起来。
闪念间,张淑波已小步走了进来。
她曲膝做了福,“妾身见过王爷、福晋。”
“起来吧。”见她知礼,富察明瑞心下也满意的点点头。
虽只是一晚没见,眼前的张淑波已没有了之前的嚣张之气,目光温柔,看向富察明瑞竟像芳心初动的小姑娘一样炽热。
一副小鸟依人的柔姿,大起大落,现在放出来让她认为眼前的男人是在乎她的吧?
或许,是真的在乎吧。
“侧福晋等在外面多时,坐下说吧。”如颜就吩咐小丫头又上了热茶,和蔼可亲的笑道,“刚才还和王爷说要叫侧福晋过来,这倒好,倒生了事。”
看见富察明瑞露出怔愣的表情,如颜忘了他一眼,脸上笑意不减。
她就是点他,她即使再无依无靠,也不是个软柿子任人随意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妾身……是来给福晋认错的。”张淑波望了富察明瑞一眼,坐在椅子上低声道。
坐着认错?好有架子,你也太不给富察明瑞长脸了。
斜了富察明瑞一眼,见他脸色果然一沉。
如颜笑道,“侧福晋在外面那么久,想来也口渴了,茶水热着,先喝口茶暖暖身子吧。”
见如颜根本不让她把话往上面提,想到之前翠绿姑娘去院子里时对她交代的话,张淑波心下更加不安,身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欠了欠身子。
她道,“妾身管教不严,叨扰了福晋,全是妾身的不是。”
“事过去就算了,你也知道,连爷自己做什么都要先把王府里的规矩放在首位,我们这些伺候爷的人,更要不为爷添烦心,以后记住就行了。”如颜淡淡一笑。
富察明瑞又让如颜一句话刺得有些不自在,心里纵羞怒也知不能发作,只是往外望了望。
“皇太后的寿辰马上就要到了,以前都是由你准备,我和爷也商量了,今儿不变,还是由你来准备。”如颜低头喝了口茶,掩下眼里的凛冽,抬起头时脸上已带着一笑的柔和,“你也知道,我初入王府,对王府的规矩知的甚少,更不要说宫中的规矩和禁忌了,我给你打打下手就行了。”
张淑波目光闪烁,忙跪到地上,“福晋折煞妾身了,要打下手也是妾身的事。”
“侧福晋这事在做什么,快起来。”如颜笑道,然后望向富察明瑞,笑道,“爷,这也是刚刚商量好的,是不是?”
她目光坚定,带着深深地 笑意,迎视上那双漆黑而深邃的眸子一丝也不退让。
四目相对,变化不一。
她的反应,让富察明瑞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正是,你也不必多想,好好准备,不要失了王府的颜面。”富察明瑞移开目光,看向张淑波。
声音低沉,让人听不出喜怒。
张淑波这应声,才站了起来,神情不安,可是偷偷看如颜那一眼却带着探究。
“就这么定吧。”富察明瑞起身,大步的离开,身后是翠绿和一些下人跟着离开。
望着富察明瑞的身影消失,如颜才淡淡的看向张淑波,“一切就有劳侧福晋了,我也乏了,都散了吧。”
“那妾身就先退下了。”张淑波笑如三月的桃花,没有进来是的扭捏。
张淑波一离开,一直站在一旁的四春菜抬起头来,明显因为富察明瑞在这里,她们一直紧绷的身子才松了口气。
迎春疑惑的看着她,如颜心里叹气。
也不明她为什么把这样证明自己的大好机会推出去吧?
她淡淡一笑,正福晋该守的规矩她可以接受,封建社会的束缚她也可以忍受,但是被欺骗,她绝不接受。
是的,她心里憋着这口气,或许她与富察明瑞之间没有是不是欺骗可言………………
第二天,王府里最热闹的地方正是张淑波的院子,下人们不停的穿梭走动。
昨晚,富察明瑞也正是在张淑波的院子里住的。
一大早上,李梅就又过来请安,话里话外倒也没有别的意思,听到最后,如颜倒听出她像是在开导自己。
心中不由的一笑,对富察明瑞还没有感情,所以倒关系不到这些伤心吃醋之类的。
见李梅来请安,如颜又吩咐丫头去了张淑波的园子,告诉她正事要紧,现在这些请安的规矩也不重要,所以这阵子就先免了。
小丫头回来后,说张侧福晋心下感激,倒也不推了福晋的好意,这阵子就先失礼了。
如颜听到倒也是微微一笑,张淑波的反应她早就料到了。
倒是一旁的李梅一听,神情微怔麻醉后也对如颜一笑,收起了外露的情绪。
想来李梅也是看出张淑波仍旧不改旧习,又如此明目张胆起来,福晋原本是客气话,她竟不当面推辞一下,就应下来,是没有把福晋放在眼里吧?
“如眉姐姐今日怕是身子不妥,不会过来 了。”李梅见回话的小丫头不安的站在那,转移话题。
如颜对小丫头摆了手,小丫头退下,她一边拿茶杯一边笑道,“她着身子怕是一时半会也不会好起来。”
昨天张淑波解禁的事情一传出来,下午就又传出好司徒福晋去探望张侧福晋,这相当于在如颜的脸上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下面的人嘲笑的更多了吧?
“福晋可准备好了寿宴上要助兴的节目?”李梅放下手里的茶又换话题。
如颜倒也是轻轻一笑,许是李梅问前句话也不是有意的,从她脸上眼里的尴尬九看得出来。
“寿宴上家眷还要露面?”对于这一点,如颜是真的不知道。
李梅一愣,眼里闪过明了,才道,“看来是张侧福晋忙忘记了,没有告诉福晋,皇太后的寿宴,大臣的女眷是不用准备节目助兴的,但是咱们家的王爷是皇太后的儿子,是要准备的,就连当今的皇后也是要准备的,这也算是表明身份再高,也是婆婆,媳妇终于是要孝顺的。”
如颜心下明白了几分,百事孝为先,这事在做给百姓们看呢吧。
“三王爷身子不在妥当,纸巾还没有迎娶正福晋,听说只有几个通房,却也只是摆设。”李梅见如颜一脸的恍然大悟,也明白她是不知道这些的,不由得多说了一些。“三王爷虽搬出外面另立府邸,府内的事情却都由宫里的皇太后派人管着。去年助兴节目只有皇后弹了首《高山流水》,咱们王爷那时还没有迎正福晋,就在两个侧福晋里选了一个上去,那时司徒侧福晋肚子小痛,最后是张侧福晋上去了,妾身也是回来听奴才们咬耳根才知道的。”
如颜心下惊讶,面上只是点头淡淡笑道,“想来也是张侧福晋忘记了这事,才没有讲于我听吧。”
到底是旺季了,还是有意不说,大家心里自然明白。
李梅嗔道,“离皇太后寿宴只有半个月了,要忙的事情很多,就说寿礼这一事上,就要忙个几天,更别说到最后的准备了。”
如颜问道,“这话怎么怎么说?”
李梅又是一怔,反问道,“福晋难道不知道?”
如颜摇了摇头,是真的不知道啊。
李梅眼里闪过疑惑,半晌才回道,“准备寿礼最大的禁忌就是不能与人有冲突,要先到各献寿礼的人家问过详细,最后在宫里对过单子,才能准备。”
“啊,原来庶福晋是说这个,我还以为是别的呢。”如颜拍拍头,掩饰下心里的慌乱。
这样的规矩,别说是官宦家的人,就是普通老百姓也是该懂得的,难怪刚刚李梅眼里满是疑惑。
被如颜这样一折,李梅纵有困惑也没有再往上说,毕竟她也是个精明的人,谦虚道,“怎么是福晋的错,是妾身想错了方向。”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李梅又开口,只是这一次语气有些严肃 ,“纵是张侧福晋忘记了告诉福晋,妾身认为福晋还是先准备一下,或许是今年这规定取消了,但是有备无患,福晋也不要怪妾身多嘴。”
如颜知她是好意,眼底全是笑意,“庶福晋是好意,我怎么能怪你多嘴,只是这事我想到也无碍,不论怎么样,庶福晋还是当没有对我提过这事吧。”
如颜不喜欢四周站着人,所以大厅里只有她和李梅来弄个人,两人说话声音又小,倒也没有让别人听到。
“妾身记下了。”李梅不由得看了如颜一眼。
这个正福晋在想什么?让她根本猜不到。
她用心的看了一眼,福晋今天穿了一件白色打底,蓝线绣底花的袍子,上身是一件同样白色的马褂,细看之下马褂边角是给黄线绣的小花,简单而不繁琐。
梳了个简单的高鬓,前面仍旧是昨日带的金步摇,耳朵上坠着豆粒大小的黑珍珠,这样的一身装扮,简单而不失华丽,又带着几分端庄。
小小年纪就有此气质,到不得不让人佩服。
这时,就有丫头进来报,“福晋,王总管求见。”
“让他进来吧。”如颜的话音,王总管就低腰身走了进来。
他福了身子,“福晋,王嬷嬷从别苑回来了,刚进府,奴才说先让她休息,明日再来给福晋请安,可是扭不过她,她说哪里有灯自己先休息不给主子问安的道理。”
“好,快让她进来吧。”如颜抿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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