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毒辣地好像不愿意接受秋日的到来,将自己全部的光热都洒在这片黄金满堂的皇宫。
风中都带着的热气将我从出神中唤醒,手里绣的金凤凰已经将嘴喙的地方缝好了。
我在等绿意来帮我绣制裙摆上凤凰的翅膀。
这是非常难的工序,至少我觉得我一个人,以我自己的能力,绣个十年也绣不完,就特别有自知之明的找了场助。
说起来,我好久都没有见到绿意了呢。
绿意有时候会把黄豆带来玩,那丫头天生有种傻乎乎的性子,让我甚感亲切。
绿意却不太喜欢,可能在她心里,我与黄豆毕竟有身份地位之别,实在不宜嬉闹一处。且伴君如伴虎,黄豆在我高兴的时候,是可爱的迷糊,在我哪天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变成了逾礼的放肆。
所以,绿意很少带黄豆来玩,我也不好为难她心里的用意,便也没说什么。
不过黄豆会来,我总是高兴的。
可是,这进来的人一不是绿意,而不是黄豆。
红苕。
她看起来眉细细的,嘴角上扬,一脸不卑不亢。
我知道,她是个聪明的人。
像红苕这样看起来面相刻薄些的,只能通过相处久了琢磨性格让她变得其实不那么刻薄。
我不是不喜欢这个丫头。
而是……她这么聪明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去寻靠山让她在宫里生存长久。
她的靠山是谁?
让她顶替了绿意的位置,拿了绿意的绣品,说是自己的呢?
显然。
我们都心知肚明。
天底下除了淑妃,还会有谁?
我立即放下了手上的做工,叫草草收拾好。一脸端庄地将手放在榻上,神情故作慵懒:“不知红苕掌司找本宫,所谓何事?”我拿起身边的美人扇,一下一下有意无意地摇着。
管它有没有风,给红苕一个下马威再说!
“绿意说她得了咳嗽,总是不见好。在短时间内不能为娘娘效劳了,还请皇后娘娘不要怪罪。”红苕为我行了一个礼,缓缓道。
我瞟了那人一眼,再不想把更多的目光给她。
多看她一眼,心里的恨意就拔尖一分。
眯了眯眼睛,我说道:“本宫知道了,让绿意好好照顾自己。”我继续摇着扇子:“草草,找些好的补品给绿意送去。”
“是。”草草收拾好了针线,应了一声,向我屈膝服了一下。
不经意的目光再次瞟过那人:“你怎么还不走?”
这句话让红苕身躯一震,我就知道,她可没有给绿意告假而专门跑来我这里。
红苕也不打算说话,脸上青白分明。
我拿着美人扇遮在面上,抿唇说道:“本宫记得红苕掌司的绣工也不错吧。”
这一句话,说到点上。
这就是红苕此行目的。
我呵了一声,故作遗憾地摇了摇头:“可惜绿意已经帮我绣了不少,每个人绣东西总有差别。本宫也不舍得让绣品出那么一点点的睱丝……不然本宫也真想让你试试呢。呵呵,等绿意病好,就让她快点过来吧。”我这半句开玩笑半句认真的语气,且让红苕自己去体会其中的意思吧。
反正,我要吃冰碗这件事情是必须的!
可是草草送走了红苕,又找了不少药材叫阿里往绿意那里送去。
我就是故意要让绿意受得所有人的羡慕和嫉妒,再温顺的兔子也有咬人的那天。我何惧绿意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只知道退让,而无法成为我手上用的刀呢?
更何况,刀也要打磨,才能锋利啊……
草草在我面前挥了挥,我一把抓住,道了句:“你干嘛!?”
“娘娘……您……您那个……”
“我什么?”我一把丢了手上的扇子,不羁地抬了抬眉。
“您那个恐怖的表情又出来了!!!”草草呜呜两声,那表情好像我欺负了她似的。
这让本宫根本无法理解,揉了揉自己的脸。
我那么机智到闪闪惹人爱,怎么可能会露出恐怖的表情呢?!
嘻嘻笑了两声,我送来了尖细手指抓着的手腕,唤声道:“草草啊……”
草草收回了手,也不敢去揉,叫我喊她低着头急忙应了声:“是。”
“我的冰碗呢?”
“娘娘您不能吃。”
“为什么?”我一听没得吃东西,世界都变成灰白色了。
“奴婢斗胆,去问了大夫……”
“问了什么?”
“问大夫……问他……”草草低着头,声音越来越轻,细若蚊蝇地说出:“问娘娘为什么久久不孕,大夫说一周不宜吃太多生冷的东西,更何况娘娘您本就体寒。若多食生寒之物,更加难以受孕!”
“什么鬼!?干嘛要我怀孕?!”听到这个,仿佛有一道天雷从我头上滚滚而过。
草草见我语气不对,急忙跪了下来,身体抖得很糠筛似的:“如今右相家独大,淑妃又有大皇子养在膝下。娘娘一无靠山,二无子嗣,独独皇上的*爱,又能撑过几时?奴婢只是替娘娘着想,若娘娘早日……”
“够了!”我一拍手边的小案,那声音大的跟衙门府里的惊堂木的效果不谋而合。
本宫心里那叫一个恼怒啊!
我反正在宫里就剩最后大半年的时间,到时候白翎羽会送我走,我干嘛吃饱了撑着要生娃将自己困在这深宫中啊!
我又不是蠢!
我又不是智商抓急!
我又不是……
深深地吁了一口气,我叹了一声,对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吓怔了的人道:“你下去吧。”
“娘娘……”草草并不敢抬起头看我脸色,只是捎带警惕地听着我手指在案上敲动。
一下……又一下……
好像这富有一定节奏的律动,就能听出我此刻的心情。
我又耐心地道了一句:“下去吧。”
“是。”草草战战兢兢地起了身,向我行了告退礼。退了两步,转身下去了。
待门一关,好像是指令发出了一样。
眼泪滚滚流了下来,我死咬着自己的唇,怎么着也不能哭出声来。
白翎羽做什么都是对的。
所有人都以他为自己的神。
每个人在帮他说话,帮他着想。
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虽然知道这个世界本就存在许多的不公平,但是被不公平所压倒的时候,还是会伤心地掉眼泪。
嗯……
洛笙歌真是一个懦弱的人。
我干嘛要给白翎羽生孩子。
我精神正常,干嘛有得走还留下来?!突然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要随白翎羽回来。
而当初,我是怎么答应白翎羽来着?
我左思右想,那时候,是白翎羽对我耍赖,我才答应的……
对吧?
我飞奔到*上,将被子蒙过头。
都说穿越好,可是当我用二十几岁的生命为代价,来到这里的时候……
就是我从此颠沛流离,从未高高的看见自己的开始。
每个人,从出生开始,从来都记不得自己长什么样。
而我,来到这里,从未认清楚这里在本质上是个封建,专治,独权的社会。
我所处之地,便是这个社会的……炼狱!
题外话:
评论区冷清地心塞……求评论咯,求推荐票咯!(‘h′)人家的文文都快写完了,哼!!!【地上打滚……】
第217章 :一场盛大的早餐()
我窝在被子里睡着了,完全没有觉得被子里会憋闷。夏日炎炎,我浑身热乎。
被子被人掀开,那人将被子往下拉了拉。我微启唇,鼻口一起呼吸。
那人摸了摸我的枕头,低声了一句:“哭过了啊……”
我听到唏嗦的脚步声,睡意朦胧,我只想继续做梦。
可那人自己脱了衣服,放在一旁的架子上。特别自觉地爬了上来睡在外面。
我睡觉会不知觉地滚被子全部裹在自己的身上,所以他一点点从我身下抽。
温暖的流失让我蜷缩起身子,白翎羽将扯过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那只手臂跟游蛇似的圈住我的腰身,头埋在我的颈窝处。
我心里真不敢睡深了,谁知道他又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等到颈处的呼吸渐入平稳,试探地动了动。危险已经解除,我也睡了过去。
这是一个模糊的梦。
我看见小小的影子坐着马车,飞奔到一个府的门口。
“笃”“笃笃”地敲啊敲。
可是没有人来开门。
铁环敲在门上,空荡荡的在空气里回响。
那个影子蹲了下来,冷冷地寒气逼人发颤。
一口气“哈”,都会变成浓浓的水雾。
她转头看向外面,那明媚的阳光消失了,带着和熙的风,盛开的花儿。
去牛毛的水滴随着愁云惨淡情绪的雨,扫尽屋檐的湿。
“下雨了……呢。”
明明是那样好的晴天……
有声音从天穹的某处想起:“娘娘……!娘娘……?”
我抬手挥掉肩膀上的小手,懒懒地翻了个身:“干嘛!?”
停了一下,拍我肩膀的手换成了一个大掌。力道很轻,跟催眠似的。
我扭着身子,挪到墙边去:“本宫要睡觉!再吵扰者……”
还未说完,耳边传来白某人带着轻笑的声音:“若不起来,那‘腾悦楼’主厨做好的东西,朕可全都吃了。”
这让我吓了一跳,管它睡意有多深。即便是千斤压顶,我也得起来啊!
此时我眼里闪着光,定比天上的皓月还要亮。
“在哪里?”我的笑容立即出现,觉得自己的眼皮儿有点不适。
当白翎羽将我从*上抱到梳妆台前的时候,我看到了铜镜前的自己。
双眼皮便多眼皮?!
心里卧槽了百遍,我死命揉着自己的眼睛。拉了拉眼皮,依旧是多眼皮……
草草叫我眼睛都快揉红了,也直接忽略了白翎羽在我旁边的隔应。
没错!白翎羽在我的旁边就是个“隔应”!
“娘娘,您昨晚可是哭过了?”
我白了一眼:“你不要乱猜啊!本宫只是眼睛还在长……大!”
草草听我这么说,咯咯笑了起来,便捋着我的发丝边说道:“娘娘,奴婢以前也是这样。因为前一天晚上哭的很凶,第二天也是内双变双眼皮。可是神奇……”
“歪理!”我斥咄回去,哼了一声。
这时本宫看到铜镜里自己的表情,急忙揉了揉脸蛋。
那等傲娇的神色,不是淑妃脸上才会出现的表情吗?!
果然在这后宫待久了,都被同化……同化了啊!
这里……这是太恐怖了!
白翎羽一直默然不语,待我理好妆容。左右没找到自己的鞋子,在*下被整齐摆放的它们似乎在呼唤我!正要开口叫草草帮我拿过来,身子一轻,我又被白翎羽也抱了起来。
他把我放在吃饭的椅子上,拍了拍手,门口端着盘子的宫女鱼贯而入。
除却我最喜欢的“酱烤鸭”和“叫花鸡”,还有什么莲子糕啊,龙凤呈祥洪字鸡丝黄瓜啊,福字瓜烧里脊、万字麻辣肚丝、年字口蘑发菜等等等等。
这让我食指大动,什么让人难过的事情都可以抛之脑后。
这样让人口水直流的美味就在眼前,想那些让人难过的事情做什么?!
我夹了一块麻辣肚丝入口,在白翎羽的授意下,草草为我装了一碗汤放凉。
他对我说:“刚起来少吃些辛辣的东西。”说完,他拿着筷子长手一伸,加了一块蘑菇在我碗里,见埋在碗里的我抬眼看他,他对我一笑:“吃块蘑菇,淡淡嘴。”
我无比温顺地笑了起来,在那人的注视下,我拿着银筷子,将碗里的蘑菇夹了出去,放在桌上,说道:“本宫不吃蘑菇。”
结果这句话我说完就后悔了。
桌上本来摆着满满当当的菜,白翎羽听完我说的话,了然地令人将桌上有蘑菇的菜都撤了下去。
我心里简直要将泪泛滥,秉着能救一道是一道的选择,我伸手对某个要把小鸡炖蘑菇的小宫女说:“别!那个是香菇!我会吃香菇!!!”
那小宫女看了一眼白翎羽,含笑的白翎羽不知脑袋缺根筋还是什么。笑的特别温柔,特别亲切:“那道菜朕吃过,名字叫做‘小鸡炖蘑菇’,并非什么香菇。”
这句话就像一道亮闪闪的电刀,一把将我的心都劈成了两半……
自此,只要是白翎羽夹给我的吃食,我含着泪也得通通吃下去。
一餐吃完,满意地擦了擦嘴巴。
白翎羽吩咐人赏了来做菜的厨子,听着貌似又要血嫁一笔。
然而,等宫人们都撤了下去,他根本没有准备走的意思。
草草泡了两杯碧螺春,我一杯,白翎羽一杯。
绿茶什么的,最消食解暑了!
我正要端起来喝着,白翎羽一句话轻飘飘地过来:“小心烫。”
我被茶水呛着差点喘不过气来,直咳嗽完对悠然坐着的白翎羽,问道:“你今日来做什么?”
“带歌儿吃东西啊。”白翎羽回答地理所当然。
“娘娘,皇上可疼您了呢。昨日知晓您难过,今日早早的便派人去重金请了‘腾悦楼’的厨子来给您做了这么一餐……”还未说完,便被一路厉斥打断。
“闭嘴!”我表面平淡,语气可以说是火都在我肚子里烧了。
可是……又有谁可以扶平呢?
草草的声音带着些些许的喜悦,这让我心里顿时怨气开始以平方的倍数增长。我不喜欢,不喜欢任何人,在我面前说我讨厌的人的好话。
为什么要这么高兴?
有什么好高兴的?!
我抓着衣服,被我揉皱的裙角似乎都在叫嚣着它的不满。
我难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而难过。
这样的我看起来一点都不坚强,毫无骨气可言。
草草被我一吼,吓怔了。不过到底是我的贴身宫女,怎么说也是个老油条。
她极快地反应过来,马上跪在地上磕头喊道:“娘娘饶命!”
“滚出去!”我觉得自己的眼神凶恶地像饥饿的狼看见食物般的狠决。
见可以逃离这个地方,草草颤着声音,小声道了声“是”,便逃似的出了门。
可坐在桌前喝茶的男人却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淡然地看着这一切。
“怎么了?”
“没怎么。”
“没怎么为何发如此大的火?”
“因为我发现,你做事永远不会错。”
“这是夸奖吗?”那人啜了一口茶,心情奇异地很好。
“当然不是。”我一口回绝。
白翎羽的自恋绝对是病!得治!
“那是什么?”
那是什么?
我仔细地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那是一种对命运和身份的不甘?对自己的性别而愤怒。或者……其实就是一种卑微感?
我知道这样说并不能解释什么,亦或者说,不能改变什么。
当然,我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解释。
想到这里,我摇了摇头:“没事,我很好。”
白翎羽听到我这样的回答,也不纠结于我什么无故发火这一点。那种一脸“我懂”的感觉,好像知道我今天可能是来了姨妈一般。
我表示自己看不到,扭头走到门边:“你什么时候走?”
“你在赶我走?”
“没有没有。”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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