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秋获拍了下脑袋,对皇甫天雄道:“看来此案我们在那些堆积的案件中未曾看到!”
皇甫天雄应是,“那等我们回去再看看!”
方秋获摇了摇手:“如此甚好,也无需再去看那案件,正好可到现场认真调查番!”
接着拿过那案卷细看了番,递给了皇甫天雄。
皇甫天雄细细看起,只见上面写道:
景祐四年六月十二,徐员外家儿娶妻,第三日,儿媳徐张氏死。经仵作验尸,死者口内流血,浑身上下青肿。
成婚当日,徐员外儿徐元彬与府学陈东兴一帮同窗尽饮,后因闹洞房发生争执,陈东兴怒言,‘要他三日内定叫你知我利害’。
当即被人赶出。第三日,徐元彬觉的过意不去,又宴请了那帮同学,在下午约申牌时分。徐张氏饮了桌上杯中茶,肚痛,后口中出血而亡。
徐张氏母亲张齐氏拉着徐元彬前来报官,说是女婿所害。徐元彬则称前日陈东兴曾说过‘要他三日内定叫你知我利害’,最大嫌疑便是他。
皇甫天雄又是开了后面的验尸格和几份口供。
这徐张氏乃是被毒死的无疑。
陈东兴是被在临安的家里抓的。抓时尚在家酣睡。后两次口供中也是始终不承认自己杀了徐张氏,一次承认后,马上又是返口了。
想必中间定是遭到了行刑逼供。
“王大人,此案为何就偏信陈东兴所为呢?”
“一来前日他正好说过此话,二来我们调查了这徐员外家,并无与别人结怨。徐张氏之前也是本分闺中小姐,与外人毫无纠葛。
三来夫妻两人才结婚三天,也是新婚燕尔,没有理由要杀人啊!盘点各种人脉,无人可入对象。只有陈东兴平日为人轻狂,那日见的那徐张氏端正美貌,有着非分之想,借着酒劲想非礼,无奈徐张氏不依,怕事情暴露,故设法毒死她。”
听着皇甫天雄对此案分析,甚觉几分疑惑。方秋获站起身,皱眉走了几步,问着:“有没有查出是何毒药毒死?”
王知县愣了下。接着摇了摇头。
皇甫天雄不觉奇怪,这人死竟是连何毒药所致都未验出,“日常所用毒药无非就是砒霜、信石、断肠草!”
“服食砒霜、信石、断肠草而死之人不会全身青肿,其他毒药也是未知啊!故一时也未能查出是何物毒性致死。”
“此案卷上写那陈东兴、徐元彬乃府学同窗,是杭州府学的同窗?”
“正是,他们都是童生。一同参加了杭州府学,准备参加来年科举应试的。”
方秋获捋了下胡须。皱下眉,撩了下衣袖。显的几分惋惜:“二人皆是国家栋梁,因为此案,一人收监下狱,另一人也是无心再苦读。”
皇甫天雄恭敬道:“大人,此案现将陈东兴列为疑犯是有疑点。”
潘卫也是附和起:“陈东兴犯案似乎尚非十分合理!”
方秋获也是点了点头,问着:“那你们说有何一点啊?”
潘卫看了下皇甫天雄,示意他说起。
皇甫天雄沉思片刻道:“一是被抓时,他在家睡觉,按理一个人犯案后,不可能如此镇静的,至少他有心思,会四处打探着案情发展;
二是陈东兴乃州县里童生,日后便可参加科举应第,纵使不能中进士,也能弄个举人,如此好的前程,还怕娶不到美貌女子,何必去惦记着朋友之妻,且有何如此大的怨气,非要毒死他们,此也正是刑录中他说的这般;
三是既然是毒死,那他用的是何毒药,有一份口供中,他承认是他用砒霜毒死徐张氏。可徐张氏的死又不完全符合那中砒霜毒后人死的特征。纵上所述,此案将陈东兴列为疑犯尚需斟酌的。”
王知县点下头,用着敬佩眼神看着皇甫天雄:“可是纵观此案,还是那陈东兴最为可疑。”
方秋获摇了摇头:“我们断案不能只盯一人,而弃他人于不顾!”
王知县点头称是。
“那徐张氏的丫鬟及徐府中的下人是否盘问过?”
“皆是一一盘问,未有可疑犯案处。”
方秋获沉思了下,示意王知县先行退下。
“大人,此县悬疑之事重重,妖仙之风盛行,如不下狠心治理,恐整个县都会被卷入鬼怪之谈。”潘卫道。
方秋获点头:“是啊!且这些背后玩玩有人干着违法谋私之勾当!”
皇甫天雄道:“现下我们先理哪一头?”
“就从这徐张氏被毒杀一案开始吧!明日我与你们一起去那徐府查看一番。”
第二日,天空晴朗,微风徐徐,只道是个好天气。天气已是暖和许多,四下有着春的气息。
三人也是换上了薄衣衫,在王知县、县尉和两名捕快的带领下到了徐府。
徐府朱漆红门,门口立着两支大狮子,看的出是个大户人家。
此时有县衙捕快上前敲了下门上铁环,不会儿,便有人出来开了门。
那开门之人见是王知县,愣了下,忙是鞠了个躬,开挺了门,差人飞奔进去报告主人去了。
几人先是进了门,皇甫天雄环顾四周,府第不大,但也是精致,假石大树,亭阁廊庑,左中右各三处房屋。
皇甫天雄看了下府第后面是座大山,山间树林茂密,云雾缭绕,倒是个好地方啊!
“几位大人,案发现场便是在那间厢房,乃徐元彬的新婚之房!”说话之人乃衙门一捕快,中等身姿略显结实,一对细眼却是有神,看去有着几分精明却也让人不厌。
王知县道:“此便是那李捕快!”
方秋获三人忙是细看起。那李捕快不知他们何意,也是愣愣地好奇看着。
方秋获捋须直问道:“你现所娶妻的前任丈夫也是捕快?”
那李捕快似有所悟,忙是点头:“正是,之前还曾一起办过公差。”
方秋获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下去。
李捕快看了看王知县,显得几分好奇。
皇甫天雄看他举止表情,未有任何变化。想来人家死了丈夫再嫁也属正常,不过却非要人家入赘,看来这女人有着几分能耐。
此时那徐员外匆匆地走过来,到了面前,想是已知几位官大人为查案而来,忙是抱拳作揖。
方秋获制止了他参拜,王知县上前将来府中的原有说了番,那徐员外忙点头应是,马上胖脸带着几分戚色。
方秋获道:“你且带我们去现场看看!”
徐员外带着几人到了那西边的厢房,房门已是紧锁,自从出事后。其儿徐元彬也是搬离了此房,故现场倒是一直完好保留着。
一人匆匆地过来开了锁,推开房门,里面顿时阴气袭来,显得一阵阴凉。
房内一张朱红花雕大床,罗帐收起,床上被子、床单折叠的整齐,床前横踏依然齐整地摆着几双鞋子。
床前有着一张圆桌,上放着茶壶与几个白瓷茶杯。在床右边则一张梳妆台,上放着一面铜镜,另一些脂粉铅高。
第一百五十七章 查访关联之人()
“当时约申时一刻时分,那徐张氏在房内有些口渴,便是端起这桌上茶壶,倒了一杯茶喝下,过了没多时,便是喊肚痛,他丈夫徐元彬则在身边,以为她只是食坏了肚子引起,也没有多加注意。
那徐张氏不断**着,扭动着身体,没多久,便是口角渗血,两眼睁大,断了气。”王知县一口气说完了当时大致经过,看来他们也是多次调查过现场,故而甚是清楚。
“那徐元彬可在?”方秋获看了看众人。
“回禀老爷,小儿现正在杭州府学读书!”
方秋获点了点头,又道:“这壶的茶水是何人所泡?又是何人端进房间的?”
此时从人群中走出一老妇‘扑通’跪倒在方秋获面前,哆嗦着欲道。
方秋获黝黑的脸上露着笑容,显得几份亲切,上前扶起她:“此不在公堂上,无需下跪。你也不要这般紧张。本老爷也就是问下当时案子的经过。”
不过看她那紧张模样还是让众人惊了下。
只见她战战兢兢,低头禀道:“是老奴所泡,也是老奴端进房间的。”
“你且不要这番紧张,先介绍下自己,而后将那日之事细细说来!”
“老奴姓姚,娘家陈氏,自幼蒙张夫人恩典,叫留养在家,作为婢女。后来蒙恩发嫁,与赵兴为妻,历来夫妇皆在张家为役。
近来因老夫人与老爷相继物故,夫人以小姐出嫁,见老奴是个旧仆,特命前来为伴。”
按她所说。乃是张家的旧仆人,而且是她携着大的张小姐。两人感情应该甚是深厚,应是不会做出那害人的手段来。
赵姚氏继续道:“那日是婚后第三日,姑爷请了众好友小聚,甚是热闹。那日小的共泡了两次茶。上午泡了一次,午后,又泡了一次,午后所吃,是第二次泡的。不料小姐却是——”说着唔咽哭了起来,用着衣袖擦着眼泪。
众人不觉奇怪。面面相觑,为何偏偏是徐张氏吃了那茶中毒而亡。
“除了小姐,你可知还有谁吃了那壶茶水?”
“小的不知?”赵姚氏摇了摇头。
“那当时是否是小姐一人在房内?”
“我端茶进去时是一人,后来我进房时,姑爷也在内!”
“你进房做啥?”
“当时天热。小姐唤我拿把折扇进去。”
“那你是否看见姑爷喝那茶?”
赵姚氏摇了摇头。
皇甫天雄暗暗地一直观察着那赵姚氏举止神情,只见她身体一直哆嗦着,不过看去倒是自然,未见有什么大的慌张,看情形说的应是实话。
方秋获紧紧地看着她,捋须问道:“你泡茶时,有无旁人在?中间是否离开过?”
赵姚氏沉默了会儿,接着道:“回禀老爷。当时无旁人!中间因炉子不够旺,小的又去伙房夹了些炭火过来,看见小姐贴身丫鬟桃花在炉子边上。”
放秋获忙是问道:“当时她在做什么?”
“因离的有些远。再加上小的眼睛不好使,故是没能看清!待走进了,她已是走了。”
众人惊起,此可是重要的一条线索啊!会不会是这丫鬟平日怨恨主人,暗地里使毒害人呢!
“丫鬟桃花何在?”放秋获朝王知县看了眼。王知县忙是问起那徐员外。
徐员外当即上前回着:“回禀老爷,自儿媳去后。为免悲伤,我们已是将她转卖他处。”
放秋获顿时朝那王知县喝道:“此可是重要证人。如此岂能随便让她离开。”接着又是转身问王知县:“当初你们可是审讯过她?”
“回大人,当初审讯过。她称当时出屋来拿块抹布帮着小姐擦下鞋。她不过十三岁,讯问时只是哭啼,见她也无作案的可能,便是未在找她。”
方秋获听后顿时喝道:“荒唐,如此就未追究下去,背后是否有人指使也尚不可知啊?”接着又是转身问徐员外:“她的来历,你们是否可知晓?”
“回大人,她乃是去年我们从一户人家买来的,那户人家自称是她的叔叔家。我们也没有过问,后问那桃花,她也不语,我们也就没有再问。”
“桃花现被你转卖何处?”
“就附近的郑猎户家,他买去给他儿子做媳妇。”
放秋获点了点头,“走!我们先去那烧水、泡茶地方去看看!”
马上徐员外带领众人出了房间,来到厢房的斜后面,只见一座平房,显得有些破落,泥墙坑洼,向檐口望去,只见那椽子已坍下半截,瓦檐俱已破损,露出残缺黑瓦。
“禀老爷,此房乃是我家的伙房。那日,她们即在此屋檐下,用炉子烧的水、泡的茶。”
如此大的府第却是有着这般破旧的房屋,倒是令人匪思!
“房屋已是破旧,为何不好好地整修一番?”
徐员外恭敬回道:“回禀老爷,本想待小儿婚后整修的,但出了那事,整修之事也就放下了。”
皇甫天雄细看四周,正是伙房的墙下,离伙房门不过两三步,屋边放这一铁炉,还有一些木柴,炉子上面一块墙上已是被熏的发黑。
“此便是那烧水的炉子吧?”皇甫天雄细细地打量着。
赵姚氏点下头,“正是老奴在此烧的水!”
皇甫天雄拿起,外用铁皮包箍着,内则是泥壁,与一般家用的火炉没什么两样。
方秋获瞥了眼问着:“那炉子与茶壶呢?”
“回禀大人,这些都在县衙!”王知县道。
方秋获围着伙房又是看了看,道:“后日县衙升堂重审此案,若等一干人皆要到堂接受讯问。”
说着对徐员外道:“明日差人叫你儿徐元彬也是到衙门接受讯问,还有那桃花都要去郑猎户家找来。本官要细细审问一番。”
徐员外忙忙称是,当即命令下人去办。
方秋获接着下令回县衙,徐员外带着下人恭恭敬敬地将他们送到门口。
夜晚天黑,三人在临安县衙的驿站里歇息下来。
明日既要审讯,方秋获将皇甫天雄与潘卫二人叫到自己房间。细细商量起案情来。
“此案必须先要查明那徐张氏为何毒致死?此乃是案件关键处啊?“
“非砒霜、信石、断肠查,那会是什么药物致人而死?”潘卫不由疑问道。
方秋获点了点头:“倒也是奇怪,徐张氏到底会是何毒药致死的呢?”
接着命那潘卫道:明日你到这临安县街上的药铺走访一遍,查下那日卖出的砒霜、信石、断肠草,还有走访郎中,药物如何搭配也能毒死人?”
潘卫忙点头应过。
“你明日对那徐府所有的仆人都细细查询番。哪个私底下对徐府埋怨最多。”方秋获沉思了下,对皇甫天雄道:“对了,那丫鬟桃花的叔婶底细也去查询一番,到底有何来历?”
皇甫天雄点了下头应是,沉默会儿道:“义父。他们众口一词都是怀疑那陈东兴为凶手,难道那徐元彬就无怀疑之处?”
方秋获沉思下,摇头道:“他们不过新婚三日,应是卿卿我我,最为亲密时刻,再者那徐张氏也是贤惠温柔之人,徐元彬没有理由去下毒害死自己娇妻。”
潘卫也是点头附和着。
皇甫天雄又道:“现下我们着重查下与徐府结怨之人!”
“徐府主要经营什么生意?”方秋获道。
潘卫忙回道:“乃是以出赁山地为主,加以做些放贷钱财的生意。”
“自古以来债务纠纷最易结怨。那我们要看看那些借债之人,是否一直拖着他家的钱一直未还?或因此而成为冤家的!”
潘卫和皇甫天雄忙是称是。
“义父,我觉得陈东兴暂且可以先放一放!只需让他勿出临安城、随传随到即可。”
方秋获摇头道:“先暂且不要放。如放了他,会是惊动真正凶手。暂且收押他,让那凶手在外活动,也好露出些马脚来。”
皇甫天雄忙是点头称是。
第二日,皇甫天雄与潘卫离开驿站,分头开始了案件线索的查找。
清晨的临安县城倒也是热闹。来往人流、小贩川流不息,路边卖野物的也是不少。有野猪、野兔、雉鸡,还有狼狈之类的野兽。
皇甫天雄暗想。这里的野味定是不少,中午时分叫上义父、潘书记在外吃上一餐,尝尝野味。
按照徐员外提供的信息,皇甫天雄在临安的西街找到了桃花的叔叔家,上前磕了嗑门上铁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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