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狗整个人抽搐着,急喘着气,脸也歪了,似已失去理智。
忽地瞪眼咬牙,挥斧朝着那高个脖子砍去。
那人惨叫一声,紧捂住脖子倒地上,殷红的血汩汩地喷着出来。
四周刹时一片静寂。
马上有人反应过来,喊起:“杀人了!杀人了!”
人们四处散开奔走喊着。皇甫天雄和阿才惊住,忙是冲过去,抢下他手中斧子。
皇甫天雄开始冷静下来,现下关键是看对方会不会死亡。
如此沉重大斧,再加他这般蛮力,砍中的又是要害,恐怕凶多吉少。
迅速走到那人面前,一把拿过案桌上抹布,抱起那人,用抹布狠狠地摁在伤口,血瞬间染红抹布。
此时人群围了过来,有人喊着要拔去斧子。皇甫天雄知道这是大动脉,斧子一拔,血往外喷,流的更快。
必须赶紧送医院去,得先把血给制住。正想起身让人叫救护车。
天啊!现在可是宋朝,那可如何办啊?”
“快去叫喜郎中。”阿才拔开人群叫道。马上有人应着去了。
皇甫天雄看了看手里那人,两眼瞪着,嘴巴张的大大。老实说,已经是快不行了。
不会儿,那人撑直了腿,慢慢垂下了双手。
皇甫天雄把他平躺在地上,“阿才叔,你到衙门去把我爹给叫回来吧!叫他时不要说清原委,只是店里有事罢了。”
“兄弟,我的兄弟啊!”矮个哭喊着,接着跳着起来:“快点将凶手送衙门,不要让他逃了。”
人群里沉静着,没有发出声响。
皇甫天雄也是暗暗着急,如果三狗砍死的是位普通人,倒也好开脱些。
现在对方可是麻家的下人,那麻家岂会善罢甘休,这三狗的命恐是危在旦夕了。
第十五章 被押衙门()
不行!必须设法把三狗给救下来,不能让他受到牵连。
“我看勿要急于去衙门,反正我们人皆在此,想逃也是逃不脱。”皇甫天雄道。
那矮个子不肯了:“必须送衙门法办!”皇甫天雄知道送到衙门等于就是送到麻家,任凭麻家处置了。
“人定是走不脱的,现到衙门也是一样,再者你也要被问训。”
那矮个愣了下。
“我看不如等你们家主人来了再作定夺!”平日里大家也都受他们麻家欺负,现在纷纷偏向皇甫天雄,有人还把话说的甚是难听。
“你一下人有何可嚣张的,到时还不听你老爷。”
“是啊!此事双方皆有责,你也逃不的干系!”
矮个顿时不再出声。皇甫天雄看了下三狗,蹲地上紧紧抱着头。
此时人群一阵喧闹,只见有人吆喝着将人群分开。
走来一位高高肥胖约四五十岁的人,头戴精美的黑色小方帽,身穿有着铜钱图案的绸衫,嘴上留着丹仁胡。
矮个忙走到面前恭敬叫道:“老爷!”原来他就是麻家老爷——麻仁人。
麻仁人未理会矮个,盯着皇甫天雄看了会儿:“你便是那李屠夫儿子!众人皆道你能算、会说,上可骑马、下可打架的少年才俊。今日一瞧,果然相貌气度不同一般。”
不知他是讥讽,还是在夸赞自己。
正想向对方说些好话,让从轻发落。
却见麻仁人眼一瞪:“听说你家伙计将我家下人给杀了,要知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说话声音不重,份量却是很重。
“来人啊!将杀人犯给我绑了送衙门。”马上后面出来两强壮家丁,走到三狗面前,拖着他拉出铺子,押到麻仁人面前。
“你胆子真是不小,敢杀我的人。”
皇甫天雄忙辩道:“麻老爷,他是无心的。”
“什么叫无心的?那下次我将你杀了,然后也说无心的,行否?”
皇甫天雄一惊,眼前之人果然老奸巨猾,不是那么好对付。
两家丁用绳子将三狗绑的结结实实。
“麻老爷,稍等片刻。”李友亮气喘吁吁从人群里挤了过来,站定深深鞠上一躬。
“希望麻老爷高抬贵手。只要麻老爷能够从轻发落,我李家愿赔所有损失。”
麻仁人眼喝道:“你李家能有多少钱?有我们麻家多吗?”
李友亮惊愕地看着麻仁人,“再说这条命能用钱买的?”
人群里顿时发出阵阵话语。
麻仁人朝着人群瞪下眼,众人顿时静下来,变的鸭雀无声。
见麻仁人仍是不肯松口,李友亮有些急了,竟是跪下:“麻老爷,只要愿意从轻发落,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应你。”
麻仁人看了看李友亮:“你一杀猪的,我要你做啥?要你杀猪,我还不需要!”人群哄的笑开。
皇甫天雄见李友亮身体在哆嗦,知他甚是担忧,如今家里出了如此大的事,他作为家中主人须要应付好此事,还有给三狗家一交待。
想到此,皇甫天雄不由深深自责,如不是自己附在他儿子身上,他们一家现正安耽过着小日子。
李友亮依旧哀求着:“麻老爷,什么条件你尽管说,只望你能高抬贵手,放我家三狗一马。”
麻仁人手一挥:“少啰嗦,杀人就是要偿命。你家里的人是命,难道我家里的人不是命。”
皇甫天雄此时忍不住上前帮腔道:“麻老爷,此可是你家下人先来挑衅,我们这才失手——”
“他挑衅了吗?问下众人有没有看见。”接着转身问众人。人群里却是鸭雀无声。
“来人呀!此小子无故取闹,也将他绑了一同送官府治罪。”此举是大大出乎意外。
“他尚是孩子啊!求麻老爷放了他吧!”李友亮忙是起身阻止。
两家丁一把推开他,迅速用绳子将皇甫天雄给捆了。
李友亮跪倒麻仁人面前,不断磕头哀求着。
麻仁人抬头,未予理会。
皇甫天雄安慰着:“爹,我无事。”
李友亮仍是不断嗑求着:“麻老爷,求你放了我儿吧!”
麻仁人显得不耐烦了,喝道:“来人啊!把他给我拉起,将麻小七尸首给我抗到他家挺上两日。”
皇甫天雄也是彻底火了:“麻老爷,你就如此欺负人,小心没得好报。”
人群霎时骚动,想来在柳河西还无人敢骂麻仁人。
那些家丁立即冲上来狠打起皇甫天雄。
皇甫天雄倒地,暗暗憋气运功,仍感到阵阵疼痛,却始终咬牙未啃一声。
李友亮想冲过去护皇甫天雄,却被那些家丁死死抱住。
皇甫天雄起身,用衣袖抹了下嘴角血迹喊道:“爹,我无事,你勿担心我。”
麻仁人看着愣下。
几家丁还想打皇甫天雄。麻仁人挥手制止。
皇甫天雄和三狗被绑着押去衙门,李友亮紧跟其后。
衙门尚是第一次来,若不是他们绑着来,还真不认识。
衙门座北朝南,倒不是很大,朱漆红门呈“八”字形敞开,门前两座大狮子,门上挂着“柳河西县衙”大匾。
进入大门,有衙役见了,忙是点头招呼着:“麻老爷,你来了!”也有不少衙役见了愣愣地好奇看着。
他们还见李友亮跟在后,不觉奇怪,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着。
走进里面,足有近百平方米大堂,两旁柱子上镶嵌着幅楹联:“门外四时春和风甘雨;案内三尺法烈日严霜。”
大堂正面有张大案桌,上放印玺、签筒、朱笔、惊堂木和簿册案卷。后面高高悬挂着大匾,上面工整用楷书写着“明镜高悬”。
匾额下方,有一屏风,绘有山水朝阳图。
两侧立有“回避”、“肃静”排,堂边放置笞杖、夹棍、长凳等刑具。左面还有公案和座椅一副。
早有衙役进内报信去了。
不会儿,铜锣响起,三通鼓毕,几名衙役两列鱼贯而出,瞬间在两边站的齐齐,手中粗棍撑在地,手中或执火棍,或拈竹板,腰间挂着铁链和拶指的夹棍。
大堂之外庭院与廊庑处场地上已是围满了看审的人,
“麻老爷,你们这是为的何事啊?”
只见从内走出位戴着长长翅膀一样的官帽、身穿绿色官服的瘦矮个,尖长细脸,颧骨突出。
如没猜错,他便是李为序。
第十六章 判决()
在李为序身边还跟着二人,一人戴软帽,穿黑色衣衫,高瘦个,看去有些斯文,在他身边不远处站着。
另一人也着软帽,身着白布袍,估计里面刑房一书吏,在左面案前坐下,用笔写着。
李为序走上案桌后,忙吩咐道:“快给麻老爷搬座。”一衙役搬出张椅子放在麻仁人面前。
这恶官看来与麻仁人交情非同一般啊!真不知结局会如何,皇甫天雄暗暗地担心起来。
此时走出两名衙役,朝着李友亮、皇甫天雄和三狗的腿后关节上踢着,直到跪倒在地。
李为序瞪起小眼,操起惊堂木“啪”地拍下,两边衙役喊起“威武”,不断跺着手中粗棍。
别说这架势还是有点唬人。
“李仵作,身边是你何人?”
“一位是小人伙计名叫三狗,另一位是犬子名叫李鑫。”
“你们如何得罪了麻老爷?”李友亮恭敬道:“回知县老爷,我们从未得罪麻老爷,只是麻老爷误会我们。”
“误会?”一边坐着麻仁人顿时跳起:“他家伙计竟将我家下人杀了,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李为序转身对堂下王班头道:“你速去验下尸体。”
王班头抱拳应下,出了公堂。
皇甫天雄愤愤道:“那是你家下人挑衅在先,我们忍无可忍。”
三狗此时已是清醒过来:“是他们在我们铺前先闹事的。”
“好个‘忍无可忍’,如此说来,你们便可随意杀人了!”李为序又是拍下惊堂木,“再者麻老爷家岂会有如此不怕死的下人。”
皇甫天雄暗笑,这种偏袒也是太过了!忍不住道:“回县老爷,不是他家下人不怕死,只是他万没想到,我们会失手杀他。”
李友亮忙是使着眼色,示意皇甫天雄不要再说。
听得皇甫天雄一番话,在场的人顿时哗然。
皇甫天雄继续道:“县老爷,你仅凭几人言语来判案,如此如何能够公正断案?”
李为序愣了下。还从未有人在公堂上如此大胆说开自己,且现下还是一个十五、六岁小毛孩。
“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孩,公堂之上竟是如此无礼。难道要你教本官如何断案?”
皇甫天雄想学着李友亮抱拳,可是身上被绑着,只能弯头道:“知县老爷,小的并没无礼之处啊!所言是事实!”
“你尚有理了!”李为序顺手拍了下惊堂木。
皇甫天雄脾气也是上来:“知县老爷,是他麻家下人跑到小的家铺子前来挑衅,小的和伙计赶他们走,可他们就是胡乱取闹,情急之下,小的家伙计三狗拿出斧子吓唬他们,谁知他们根本不当回事,还当众羞辱,他一不走神才失手砍死了他们麻家下人。这麻老爷竟——”
皇甫天雄用身子指了指那高坐着麻仁人:“到案发场地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小的家伙计给绑了,还殴打小人。
现还将那尸体放置小人家里。如此私刑岂可造次。”
皇甫天雄一口气说完事实经过。
现场顿时一片寂静,众衙役也都惊呆。
倒不是人家对事情原委感兴趣,且是有哪个大胆之人竟会指责知县老爷和麻老爷,除非是个疯子,可现在还是一个十五、六岁小孩。
外面看审的街坊邻居,也个个惊愣在那里。
李为序久久未出声,喘着粗气。
身边瘦高个睁大眼紧看着皇甫天雄。
“啪!”李为序狠狠拍了下惊堂木:“你小小年纪竟如此放肆,真是未有教养,再任你下去简直要反天了。”
说着朝那些衙役喊道:“来人,李鑫蔑视本官,先治他个大不敬,与他臀杖十下。”
“县老爷,使不得。他可只是个孩子!”李友亮使劲磕头道。
“李仵作,那可是你教管不严。现在本官替你教训教训。”
“县老爷,就让小的替逆子受罚吧!”
“荒唐,如此岂能代过。”说着手一挥,掷下令签。顿时出来两衙役,将皇甫天雄身上的绳索去掉,将裤子脱至膝盖处。
皇甫天雄有些紧张,不知这古代的大板挨上是怎样的滋味,肯定不会好受的。
马上一道板子落在屁股上,感到钻心的疼。还未来得及喊出声,又是道板子落下。
板子接二连三落在身上,渐渐地已是麻木。
十大板很快打完,疼痛瞬即蔓延开来,皇甫天雄忍不住还是叫起。
李友亮忙是将皇甫天雄扶在怀里,心痛道:“疼吗?”说着流下眼泪。
皇甫天雄也是愧疚起来,都是自己连累了他们,如不是自己占据了这个身子变成李鑫,想必他们一家过着安逸日子。
“爹,是孩儿不好,拖累了你们。”李友亮摇着头,噙着泪轻轻地抚摸着皇甫天雄伤痕累累的屁股。
此时,王班头上堂来,呈上尸检报告。李为序看了下,道:“你们也是够狠的,将人脖颈砍的只剩层皮。”
“县老爷,你可是要弄清事情的原有啊!”
“啪!”又是一记惊堂木,“大胆小子,现在还敢如此无礼。”
“县老爷,小的不服,小的要上诉。”
激动之下,皇甫天雄喊出了现代的言语,显然那李为序还是听的出意思来。
在场的人惊呆了,这下李友亮也是恼了,在他脑袋上打了下,斥责着:“你就不能给我服个软。”
“你——你——”李为序指着皇甫天雄,起身马上又是坐下,恼羞成怒道:“依照我《宋刑统》之律,斗杀人者,绞。本官即向知州大人提议,处三狗绞刑——”接着转向身边那高瘦个:“高主簿,从犯按律判为何罪?”
未等那主薄回答,李为序道:“从犯李鑫,徒二年,且藐视公堂,另脊杖二十,本府将案情报知州大人以正式判决。”
李为序正举起惊堂木要拍下,高主簿走上前去在其耳边悄声嘀咕着。李为序忙是看了下,起身匆匆走进了内衙。
高主薄招呼着麻仁人也进了内衙。
堂下李友亮大声恸哭起来:“为何你是这般的不懂事?现下可要受苦了。”接着也是抱着三狗:“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啊!”
“掌柜勿责,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这三狗倒是硬气。
皇甫天雄这下也是慌了起来,毕竟现下在宋朝,是那些当权者的说了算啊,难道自己小小年纪就被拘禁起来服役二年。
三人顿时抱头哭成一团。
外面人群也是纷纷叹息,“和谁作对不好,偏偏要和麻府作对。”
“呆子变成‘神算子’,硬是没有算出自己好下场。”
“横啊,再横啊,还是横不过麻家吧!”听得出,那是王婶女儿的声音。
一盏茶功夫过去了。李卫序从内衙走了出来,麻仁人和高主薄紧跟后面。
“啪!”李为序拍了下惊堂木,“三狗和李鑫犯案后,未出逃,而到官府投案自首,且念他们第一次犯案,本府将上报知州府衙,三狗刺配流放岭南。李鑫则罚麻家徒役一年。”
所谓罚麻家徒役一年就是去麻家做家奴一年。
第十七章 被罚做家奴()
众人惊呆,不知他们在里面到底商量什么,为何却是将判决结果往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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