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点说,溺死的人,肺里全是水,体积、重量增加,表面有肋骨压痕,肺泡壁破裂在肺叶表面形成一种红斑,叫做溺死斑。
这样的肺,摸起来有种捻发感,而死后抛尸的尸体则不会有这些现象。
令人惊讶的是,仵作点头表明其二点尸体上皆有。
此下却是让人甚为奇怪了,按理推测,钟其仁是溺水而亡无疑,可为何独独喉与胃无泥沙?
难不成凶手在推他下水时,用物将他的嘴、鼻塞着布,以致他死时未喝着湖中之水,故而口鼻甚是干净。
可如此又不像被人突然推下水去,要是如此的话,必然是之前先做好此一切。
皇甫天雄想那钟其仁之死因甚难推理到位,不觉摇头暗叹。
方秋获与俞显卿见皇甫天雄在沉思,问其原有。皇甫天雄忙是将自己怀疑之事说了出来。
在北宋初期尸检尚未如此发达。因而二人对此也不甚熟悉,听的皇甫天雄这般说来,顿时大吃一惊,想不到小小年纪却是熟悉此些尸检知识。
皇甫天雄忙解释说是以前破案时找仵作了解学习的。
二人大赞其细致好学,能够暗暗不断掌握验尸之知识,此乃是断案关键也!皇甫天雄忙是低头谦虚起。
他们找来仵作问详情,那仵作有些年纪,做此行也是有些年头,称溺水之人确有此些特性。
皇甫天雄接着又说起自己刚才的推理,几人听后也是纷纷推测起来,但都难有个圆满解释。
几人顿时沉默起,忽地洪参军道:“会不会钟其仁跳河自尽,故意憋气而死?”
几人顿时笑开了,此理由乃是十分牵强,甚至有些荒诞。
皇甫天雄笑着解释起:“洪大人,人死时意志不会如此坚定,闭着嘴而活活让自己窒息而死。
既然要自杀,他又何必闭着嘴给自己憋死呢?不如痛痛快快地让水进入嘴中窒息而亡。
再者他活的甚好,为何要去自杀呢?”
几人附和称是。
其他也是验不出什么来,俞显卿便是命人将尸体重新放置棺木中。
那钟氏令人给穿上上好的锦绸寿衣,在棺木周围放了些陪葬物品。接着盖上棺盖,重新回土。
从验尸情况来看,那钟其仁还是溺水而亡的可能性大,只是现下尸体特征尚有存疑。
一行人打道回府。四周人群也是散去,纷纷议论起此案,不想又是分成两派,有的认为乃是李开星所害,有的则认为不是,他们相互争吵起来。
听那争论语气,那几个认为不是的估计与李开星相识并熟悉,他们乃认为李开星嘴毒手软,是下不了这手的。
皇甫天雄想那李开星真的如他们所说,乃是心地柔弱之人,不觉想要见见此人,顺便也是问他些事来,于是路上便是向俞显卿提出想去狱中看下此人。
俞显卿道:“你也不要见了,回衙门,我们再次开堂鞠审于他。”
如此甚好!皇甫天雄忙是应过。方秋获也是捋须点头附和。
到了杭州府衙,俞显卿立即着令下去,开堂审讯李开星。
立即三班六头来到堂上,手执水火棍列成两排,带上刑具,威武森严。
俞显卿与方秋获整装好官服、长翅帽上的公堂,俞显卿在公案后坐下,方秋获则在公案一旁椅子就坐。潘卫、洪参军与皇甫天雄则列于公案两旁。
那俞显卿作为一州之长,当是主审官员。
俞显卿拍了下惊堂木,扔下一支令签,乃令带李开星上堂。
不会儿,李开星便是被带到堂上来,现下他仍是杀人疑犯,手戴木梏,脚戴铁链。
俞显卿让人去了他身上的刑具。
皇甫天雄看去,那李开星不过五尺多身高,一米六五左右,约三十岁上下年纪,长着一张斜长脸,尖嘴凸起,发上扎着头巾,不过已是几分凌乱。看他模样像是利嘴翘舌,会是个说话之人。
“李开星,本老爷问你,当日你堂上招供乃是你杀了那钟其仁,我且问你,你为何要下此毒手?”
李开星跪着堂下的青石板上,抬起头回道:“知州大老爷,之前你已不是审问过小的了,实乃因债务纠纷引起。”
第一百十二章 案情新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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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天雄皱着眉,奇怪的是,今日为何他是如此爽快承认那人为自己所杀,其中是否有何隐情。
“那你就将如何杀的钟其仁则细细老实说来,若是欺骗本官,定将大刑伺候!”说着拍下惊堂木。
李开星表情甚是淡然,未显什么慌张,他缓缓道:“那日,大概就六月二十日,我与他在西湖的湖滨路头相遇,谁知他一见着我便向我催起债来。
那日我正去几家药店推销药材,不料都是被拒,心中本是不快。
见他又是说起那笔债务的事情,乃是十分恼火,想他又不缺此十两银子,何必要催的这般急。
我气着回他,说是近日没钱,再过段时间。说着想走,谁知他拦在我前面,一把拉着我,不让我走。
我们二人便是争执起来,他一把将我拉着来到那湖边,威胁说,那债已过期限,到时要收利息。
我便说利息是不会付的,到时就会还本钱。他说那也可以,现下便还。
我说现下真没钱,让他再宽限几日,待药材卖了便还他。他则不肯,我也是火了,与他争执起,想当初也是不遗余力相助他,未曾想这般不通融。
未曾想的是——”
李开星长长地叹了口气,“你推我拉的,他竟是滑下了水,那日正好下着雨,我正想去拉他,谁知他一下到了深水处,只能看着他沉没水中。”
皇甫天雄想李开星说的是曾不遗余力相助那钟其仁。不知是何事?
正猜想着,俞显卿拍下惊堂木也是问起此个事情来。
李开星道:“也就几年前吧!他家开的拖了还不上。
而他钱铺又要还别人利息,正是为难之际,他找到我,我当时拿出家中仅有积蓄替他还了别人利息。助他度过难关。”
俞显卿也是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想不到往日甚好的一对兄弟,却是弄的这般下场。”
皇甫天雄听那李开星语气,却总觉其中有着一定隐情,不知所为何事?
接着俞显卿又是问了他几个事情,他也是一一坦然答来。
最后俞显卿问方秋获可有事情要问他。方秋获摇了摇头。
退堂后,几人来到了内堂。
俞显卿问皇甫天雄对那李开星可有何看法?
皇甫天雄则道那堂上李开星说的话语未必全是真,其中有着不少假话。
几人一惊,问他是如何分辨出的。皇甫天雄说起理由,就是在钟其仁落水时。边上还有人在钓鱼,他既然相救,当可唤人一起来救,为何就撒手不救,看着人在湖中挣扎起呢!
方秋获喝了口茶水,点头附和起。
皇甫天雄忽道:“大人,我想在此处再盘问番那李开星!”
潘卫顿时吃惊地看着皇甫天雄。
洪参军道:“小弟,你岂不是拿鞫审当儿戏。刚公堂上已审过,再到内堂又审起,照你意思。那知州大人未审到点子上了。”
皇甫天雄忙是向俞显卿抱拳弯身:“大人,小的非此意!”
俞显卿笑道:“无事,我倒要看看小兄弟还想问他些什么?”说着便是命人将李开星重新从狱中带过来。
见又要提审自己,李开星进内便道:“求你们快些杀了我吧!我已无颜面在人世,让我去地下为表哥赎罪。”
皇甫天雄见他这般说,便知他乃是只求某种心理上的释放。而是隐藏了真实的部分。
便是紧盯着他道:“你是如何杀的你表哥,为何要杀他?”
李开星撩了眼前头发。抬头看着皇甫天雄,颇显得有些不耐烦:“刚才堂上不是已经说过。那日争吵几句,一气之下便是将他推下湖中。”
“日前你曾多次与钟其仁发生争执,都喊着要杀他。为何却偏在那日杀他?”
洪参军插道:“刚才他在堂上不是已说的十分明了!”
皇甫天雄点下头,看着正发愣的李开星:“我要你说来!”
李开星疑惑地看了下皇甫天雄,道:“那日在路上相遇,他说要向我收那笔债务的利息,情急之下争吵起来,无意中推他入湖。”
皇甫天雄见他说话时眼光闪烁,不假思索,定非真话。忽然大声道:“你分明在说谎,心中因是万分愧疚,人死由此纠纷而起,故想以死谢罪!”
见他愣了下,张大眼看着,皇甫天雄又道:“真是荒唐啊!岂不知如此不仅害了自己,还害了你死去的表哥。
想你担起此杀人之责,不但给自己辱没了名声,还让害你表哥的真凶逍遥法外,不能绳之以法。”
方秋获点了下头,忙是帮着附和起:“说的极是啊!你且冷静想下,切不可盲目冲动啊!此可是为真凶顶罪,实乃非利于破案。”
俞显卿睁大眼捋须应是。
潘卫想此小子确有几分本事,看来那李开星似有所动。
洪参军也是惊讶地看着皇甫天雄,未想到他来此一招。
再看那李开星叹了口气,仍是沉默不语。
皇甫天雄进一步开导他,说起他家中的娘子与老母都期望着他早日回去,不想看到他作为囚犯而被斩杀于刑场。
李开星顿时双泪俱下,轻轻唔咽起来,渐渐地哭声越来越响:“都是我害了表哥啊!若早早将银子还了他便什么事也没有了?”
接着将事情原有一一道来,原来那日两人在湖边为还钱之事争吵一番后,自己推了他一把,差点将他推入湖中。
表哥也是恼了,说再不还将收利息钱。自己一气之下便也出口说此钱不还了,你想怎样就怎样。
说完扔下他便走了,不曾想第二日便却是传来表哥失踪的消息,后来有人看见表哥在湖中尸体。
我不由觉得惊讶,那日好端端的他怎会坠湖,想来想去都是因自己的债务引起。
表哥一片好心却是落得如此下场,实是自己所害,心里是万般过意不去,所以就想以死为他赎罪。
几人顿时大惊,只怪他糊涂。如此看来真凶确为他人!之前所断果有所误,那真凶又是谁呢?
俞献卿也是惊讶不已,脸色铁青,此案错综复杂,须重新细细审来。洪参军此刻也是一言不发。
“你那日与你表哥争吵,是否发现在大柳树下还有其他人?”
李开星动了动尖嘴,摇了摇头。
第一百十三章 审讯陈功()
忽又道:“还有边上有个钓鱼的人,不过他见我们争吵,呆了会儿,便是离开了!”
“大约呆了多长时辰离开的,又是何时离开?”
李开星沉思片刻道:“当时乃是申时左右,那人不过待了几刻钟时间便是离开了。”
“当时那人是何装扮?”
“当时下着细雨,乃是头戴斗笠,身穿蓑衣。”
皇甫天雄应下。对俞显卿道:“大人,我问完了!”
俞显卿点下头,挥手命人将李开星带回狱中。
几人不断地议论起来,看来真凶非那李开星,而是背后另有其人,那会是谁?
最大可能乃是其仇家啊,据钟氏说未曾与人结下怨家啊!也有可能与人结怨还不知道。
洪参军则质疑,会不会乃是李开星故意推脱起。
此下俞显卿也是摇头否定着。
潘卫道,应是对那钟家有账款来往的人都要鞠讯一番。
方秋获赞成起,俞显卿捋须点头同意。
以后几日,杭州衙门派人按照钟家提供的账簿上钱财借贷人的姓名、地址,一一进行了盘问。
令人奇怪的是,那些人除了可证明自己不在杭州的人证外,有的则道与那钟家根本就是无钱财上的纠纷,乃是正常借贷往来。
案子一下又是陷入了困惑中,几人也是暗暗调查着其他的线索来。
那日,皇甫天雄陪同方秋获来到杭州府,趁着二人交谈公事起,自己冷静地将案子前前后后在脑中捋了一遍。盘点着案中涉及的人与事,也未发现什么大的可疑之处。
让人拿来案卷又是细细翻看起,当看到那几人提到的有关那日现场口供,忽地,皇甫天雄拍腿道:“怎么会将此人给忘了?”
皇甫天雄当即将自己所怀疑之事向方秋获、俞献卿进行禀报。二人听后也觉有着几分道理。
俞显卿差洪参军与皇甫天雄一起对陈功盘问。
二人令衙役去陈功家将他带至衙中,不会儿,衙役便是将那陈功带到了二堂。
皇甫天雄见他,整个人畏畏缩缩,皱脸枯皮,瘦瘦小小。佝偻着背,穿着打补丁衣衫,显得几分老态。看去便知是个儒弱的庄稼老汉,不觉暗暗有些失望。
“那日你向衙门说正好在湖边看见李开星与钟其仁争吵,当日你在做什么?”
陈功眨下眼。怯怯道:“回二位老爷,当日小的正在湖边钓鱼,他们二人就在离小的不远处争吵起,听他们好像为的银两之事。
先是二人吵的不激烈,不想后面却是吵的越来越厉害,我想他们会吵到小的钓鱼,只是巴望着他们快快离去,未曾想一直未离开。”
皇甫天雄皱下眉。问道:“他们吵了约多长时时辰?二人可曾有否扭打?”
“总有一柱香的功夫,期间好像有几下推扯!”
潘卫扯了下衣袖问道:“你乃是哪里人氏?”
陈功抬头,额间堆满了皱纹:“回老爷。小的就是这杭城城郊人氏,每过几日便是去湖中钓鱼去卖。”
潘卫道:“那可知他们具体在争吵些什么?”
陈功将他们二人吵架内容又是一一细说了,倒是与之前说的一致。
皇甫天雄点了点头道:“你先回去吧!记住不要出的远门,随时听候衙门传唤。”
陈功怯怯地点头应着,便是急急地离开了杭州府。
等陈功走后,那洪参军不解。上前问道:“皇甫捕头,你说他乃是可疑之人。那为何只问了他如此几句,便是放他走了。且为何日后还要传唤他?”
皇甫天雄沉思片刻道:“其实只需问他几句便是足也,且问参军大哥,那日你可记得杭城刮的什么方向的风?”
洪参军沉思会儿道:“之前因是断案,也是对那日的风向甚为关注,那日刮的乃是西风,且风也是有些猛烈。”
“如此便是了!”皇甫天雄接着又道:“我们去看那现场,若是西分他们三人当时可是都对着风向。李开星与钟其仁谈话有着颗大树挡的,可以减其风势。
而陈功在那钓鱼,风一吹,鱼钩岂不是尽往岸边吹了,根本不便钓鱼啊!若是经常钓鱼的人,岂会选择逆风方位。”
洪参军顿时大悟:“照你说来!此倒是个疑点啊!那皇甫捕头应给继续盘问他,为何就如此放了他。”
“不急,我想此事不会如此简单,现下想来,估计背后另有主谋,先行放他回去与那主谋商量番。”
洪参军点了点头:“我们还是将审讯情况速报与二位大人!此个疑点定不能轻易地放过。”
出了内堂到了后院书房,俞显卿与方秋获正在商议事情,
洪参军立即上前将盘问那陈功事禀报了番,并说出其中之疑点,二位大人听了点头应是,叹起,看来断案不能错过任何的细节。
俞显卿皱眉捋须道:“此事宜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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