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女当嫁- 第32部分

得到了梅管家和赵岐的支持，郁小闲和他们又讨论起细节问题来。大家一直认为要想把田山开发出来，只靠自己人是不成的，要去找帮手。北面坡可以雇佣依附黄举人生活的山民，可南面的梯田和泥沼的开发，就要找外面的人了。毕竟在城池真正运行前，这里的一切应该是个秘密。可如何做才能守住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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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统筹安排

梅管家在泾县生活了多年，对周围几个镇子的情况比较熟悉，他对郁小闲说到：“山里山多地少，种田为生的人极少，所以雇人干活也无所谓农忙农闲。我们这里的榔桥镇出产金矿和上好的大理石，山里人，附近县里没有地的闲人，都喜欢到那里揽活。要是我们用自家的马车，到那边雇些外边县里来的人来干苦力，自然可以掩人耳目。眼下最要紧的是把田山的梯田开出来，我觉得至少要雇十个壮劳力才行。”

郁小闲说到：“不，我们要雇三十个短工，等粮食种下去，还要留其中最好的继续干到年前。我想把明年开春的底子打好。至于工钱，可以晚一些结算，包吃包住，能留到年前腊月二十回去的人，给七两银子。其余的短工，按天数结算工钱，一天三十个钱，不想干了或者是我们赶他走，都是立刻拿钱走人。这些都是要事前跟他们说好的。”

梅管家说到：“这样极好，我们出的工钱不错。明天赶早我们家的四辆马车全部出去榔桥镇找人干活，用黑布蒙着眼睛带到山里，上午能拉十个人，下午也能拉来十个，最晚后天人就召集齐了。”

郁小闲说到：“明天不能去，一下子来三十多个帮工，房子要怎么安排，饭要怎么吃，每天的换洗衣服是不是找人替他们洗。还有我要的树苗这边的人愿不愿意替我们去挖，帮我们种，还要包活，如何结算工钱。我们每个人都要分管些事情，所以我们自己还要把工分一下。梯田种植的事情，包括如何管理帮工的事情，我预备都交给王顺子，我相信他可以把这些事情做好。”

郁小闲又对赵岐说到：“大哥你管北坡种竹子，种树的事情，秋老头和他的孙女跟着你，具体的事情你想好，我们商议着定下来。”

赵岐有些犹豫，看着郁小闲充满信任的眼光还是答应了，他自己开始默默合计着事情。

郁小闲又对梅管家说到：“竹山上的两亩地和那些瓜就由舅舅和舅母负责了，我给您一个长工帮忙，那两分稻田种糯米吧，您爱喝酒，就用自己种出的糯米酿些酒，自家喝。还有做饭的事情，我让王山子的媳妇带着她的两个小儿子给舅母打下手，将近五十个人的一日三餐，她能对付吗？”

梅管家说到：“孩子帮忙捡烧火，两个女人负责做饭炒菜有些吃力，不如再叫上徐家的姑娘来帮忙？我听赵岐说，她愿意给我家当长工，她是个很能干的人。”

郁小闲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说到：“徐姑娘我另外有安排，我们家的四个家奴主妇都有事安排，让王顺子的大嫂来帮忙做饭，所有孩子负责捡柴火做饭，送饭。王顺子的媳妇和黑子的媳妇负责带着我们在附近找的几个女人，给所有的男人洗衣服，这样男人们可以专心干活。要是灶上缺人，还可以喊她们中的一个来帮忙。不过先立了规矩，伙食上的事情，舅母说了算。浆洗上的事，王顺子的媳妇说了算。我按她们说的，给工钱，拨米粮伙食钱。”

赵岐问到：“浇地的水该如何引下来，妹子说的水池，引水渠也该先修好。”

郁小闲想了想说到：“这个确实是大事，我觉得小罗这个人可用，预备让他跟着我上山去，我让老姜头带我上去过，我再去一次，确定了怎么修，再让他负责修建。至于鲁贵和大罗，我就让他们负责采买，这次的活做完了，我会多拿些钱给大罗小罗兄弟，他们带了牲口干活，没有道理和鲁贵拿一样的工钱，就冲着我说的时候，他们没有反驳，我也不能亏待老实人。”

梅管家突然想到一件事，问郁小闲说到：“太太都要干苦力活了，难道要白养着姨太太在上寨歇着，针线活哪里有那么要紧？”

郁小闲知道平日里锦娘就因为爱护手，很少帮梅张氏做活，梅管家看着不顺眼，如今才说了出来，郁小闲说到：“针线活还真是要紧，我是个手拙的，不会裁衣做鞋，想着哥哥就要去从商了，就让她好歹赶制些衣物鞋袜给哥哥带去。锦姨娘的手工好，哥哥穿着这样的衣服鞋袜比在外面买的强。招娣在傍边学手艺，帮着做，也是女孩子的本分。”

梅管家一听就是郁小闲有心袒护锦娘，于是不再说什么了，他有些担心，赵岐，小罗管事去了，就算老爷赶一辆车，四辆车岂不是还要闲一辆出来。郁小闲对梅管家说到：“不妨事，我也是能穿着男装赶车的。”

梅管家一听就乐了，说到：“你这个丫头就是如此，当个太太还要让姨娘歇着，自己反而像男人一样干活。”

郁小闲笑着说到：“没办法，我天生的大脚，自然要比小脚女人吃苦。对了，还要麻烦舅舅一件事，告诉举人家的莫车夫，明天午后带着我和蛐蛐去学堂一趟，回程我们坐自家的车。后天就让他直接来接蛐蛐和招娣上学去，每月我给一贯钱的工钱。到了学堂，蛐蛐旁听，招娣扮成丫鬟的样子，带着黑面纱陪读。午饭就在学里吃，傍晚再回来，晚上由锦姨娘照顾。家里这时候乱，两个孩子都不能有一点闪失，送他们去学堂，我才能安心。”

梅管家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就答应了，事情商议到这里，就到了二更天了，明天早上车子全都要上镇上买农具，还有大锅，水缸什么的，总之是要全体忙碌起来。做好准备之后，后天去招募长工。作为当家人，郁小闲还有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做预算，围山成城就是是固定资产投资的大事了。郁小闲现在手中就剩九十两白银，一贯钱，还有一百二十四两金子，一个六钱的金福豆。钱不省着花，中间就要断顿了。双抢之后，郁小闲还要想办法再靠生意赚些钱来。

郁小闲打听过，每年青黄不接和交田税的时候就是银子最值钱的时候，这时候假如用银子换成金子，能换到最多。每年过年前，金价就会上涨，这时候拿金子换成银子最好。郁小闲知道攒下的金子肯定是要用去不少，能押后付款是最好，这样能赚点兑换的差价。万一挺不过去，她还可以去一趟宣城，把存在叶家纸行的本息拿回来周转。资金的周转对于郁小闲这个做惯小生意的人而言，还是能把握的。

次日一大早，回来拿早饭的王顺子几人就出现在竹舍，郁小闲让王顺子留下来和自己一起吃饭，把其他的人打发去送饭了。王顺子听说了郁小闲的安排，十分敬佩，太太这样精明，以后他们整个王家都能跟着过小康生活了。四辆车出门的时候，梅管家也跟着去了，王顺子报出了他需要的农具，梅张氏算好了要买的厨房用品，今天的采购是大事。

王顺子作为管事，听了太太的安排就立刻去忙碌了，安排人手，还要盖出一排简易工棚，女人和孩子都要住到竹舍去。王顺子的老婆还要去挑选洗衣晾晒的地方，看来所有人这段时间都要忙得脚不沾地，累得倒头就睡的地步。

安排了王顺子的活计，郁小闲把秋家祖孙两个叫来了，要他们和赵岐合作开垦北山，他们负责种植园的事情就好。赵岐只能留二十几天，等他离开后，这处的事情就是由郁小闲亲自打理。郁小闲本来就对秋家祖孙缺乏了解，又体恤他们老的老，小的小，所以不敢拿重担给他们挑。

老秋头听说要建药园子，就兴奋地不得了，立刻向郁小闲保证，他一定用心找好品种的药材来种植，郁小闲仔细打量了那个叫秋冰月的女孩子，才八九岁的样子，眉宇间却透着精明，心里想着这个丫头好好调教一番，会是个好帮手。

梅管家刚刚出去放出风声要收购青檀树苗和樟树苗，徐老汉家就立刻过来说到，他们知道哪里有一片野生的青檀树，自愿移栽到郁小闲家的山上，不要钱，只要管饭就成。其他山民也有直接跟梅管家说这事的，当年竹山上的老山主帮过不少人，如今就是这么一点植树的事情，大家帮帮忙，主人家给顿饭吃就成了。

梅管家请示郁小闲该如何处理这件事，郁小闲觉得不花钱就保证不了质量，也藏不住秘密，还是花些钱好，这收树苗的事情就交给徐老汉一家人，他们把握收树苗的关，赵岐带着雇佣的人，按她的要求种树浇水。每颗树苗按等级收钱，每棵小树苗给三文钱，中等大的五文钱，大树就不要了，怕种不活。

徐老汉一家接了这个活计，开始卖力帮郁小闲家做事，他是个精明人，拿着郁小闲银子比自己家的还抠，最后满山的树就花了郁小闲不到十五两，不少树都是他自己家挖来的。这是后话，郁小闲知道徐家对自家的帮助，投桃报李是自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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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意外的石头

未时末，郁小闲带着蛐蛐出门了，举人家的车夫莫小富把母子二人带到了半山腰的黄家宗学。郁小闲拿了些饼干作为礼物，给先生和学生们当了茶点，算是给蛐蛐讨个人缘。郁小闲为蛐蛐和招娣交了一两银子搭饭，总算把蛐蛐和招娣上学的事情给定下来了。这还多亏莫小富给郁小闲提了一个建议，让招娣扮成书童跟着蛐蛐，因为宗学是不收女学生的。

蛐蛐的文房四宝是现成的，可郁小闲觉得不能让蛐蛐像普通孩子一样被管着，孩子还小，太早进行以科举为目的的教育，对他的成长不利。郁小闲跟先生商量了，蛐蛐就是旁听生，不考核功课，能记住多少就是多少。郁小闲还给两个孩子每人做了一个红漆板子，让他们用木棍绑了布条蘸着水学写字，等会写了，再用毛笔在树叶先练习，等练好了字才能用正式的纸张。

书写用的纸在古代还是挺贵的，郁小闲觉得现在能省就省，毕竟山里的建设要花很多钱。记得小时候，她学过一篇励志文，说欧阳修的母亲就是用沙盘写字给欧阳修启蒙的。郁小闲也认为条件差一点，更能教育出人才。将来山里的其他孩子也应该得到被教育的机会，至少不能是文盲。

晚上回到了家里，锦娘主动来找郁小闲说话，意思无非是不能让招娣女扮男装去上学，要赶紧给她裹脚，将来找一户好人家嫁掉。郁小闲知道未来是清朝的天下，顺治初年就有法律规定不能给女人裹小脚，虽然日后汉族女子还是逃不过被裹脚，可毕竟那一个时期，还是挺多女孩幸免了脚尖的残疾。

郁小闲打定主意对锦娘说到：“我觉得把自己闺女的脚生生地弄残废了不好，还是读书学本事要紧，只要文凤成材，将来大不了我给她招个女婿。”

锦娘有些悻悻然，也不敢反驳，郁小闲趁机把给赵岐做衣服鞋袜的事情交给了她，还要锦娘为自己也做两身男人的衣服，预备出门时穿着。至于其他人的衣服，她想日后找人兼职做。

晚上梅管家悄悄来到上寨，交给郁小闲一包银子。梅管家对郁小闲说到：“丁家兄弟的纸坊被何家买去了，我分到了六十五两银子，这些都给外甥女你用着。另外我在县里的那处小院也被我租了出去，是开豆腐坊，一个月收九百钱的租金。我和豆腐坊的老板说了，这几个月不要租金，每天给我们五斤大豆腐做菜。”

面对梅管家倾其所有支持自己，郁小闲十分感动，梅家舅舅真是把自己当了亲人看，以后自己一定要好好孝顺两位老人。

做了一天的准备之后，次日赵岐和小罗留在山里处置自己负责的事情。郁小闲则赶早就换了男装，带着大罗，鲁贵，黄有才，驾车前往榔桥镇招工，梅管家作为本地人自然要跟着去负责。

等到了地方，梅管家带着鲁贵和大罗去忙活去了，所有的车就停在了一个集市的出口。郁小闲想看看这个镇子，于是对黄有才说到：“相公，我们去逛逛，我买好吃的给你，这段时间你很乖，我要奖励你。”

黄有才一听郁小闲要买好吃的奖励自己，就高兴地不得了。郁小闲因为将来要靠黄有才赶一辆车，所以有心教他些事情。毕竟黄有才以后要扮演两个角色，一个是竹山上的秀才老爷，一个是车夫，千万不能穿帮。

郁小闲牵着黄有才的手，像带大孩子一样，带着傻相公去逛街。他们两个都是男装，身高很接近，这样牵手难免会引人注目。郁小闲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立刻松开了黄有才的手，黄有才不肯，郁小闲说到：“相公，你是大人了，要是你还牵着老婆的手，等一会儿买糖的就不卖给你糖吃了。”

黄有才撅着嘴，还是听话不牵着郁小闲的手了，人紧紧跟着郁小闲，四处张望着镇子上的各种商品，这里竟然比县城某些地方还要繁华。郁小闲看着傻乎乎的黄有才，此刻他和那时候踩着自己背，剪自己头发的坏男人就是两个人。如果这辈子他都是这个样子，自己也自在，最怕他有一天突然好了，自己的好日子才真是到头了。到时候怎么办，再下一次毒手，她真是不忍心，因为此刻的黄有才让郁小闲产生了真正的怜惜，他和蛐蛐一样，都让郁小闲母爱泛滥。

郁小闲买了些芝麻糖给黄有才，黄有才还记挂着给蛐蛐和招娣带些去，郁小闲便答应了。天气太热了，糖很容易化，郁小闲只买了一斤便作罢，反倒买了几斤梅干菜烧饼给家里人带去，这种饼县城没有卖，吃个新鲜。逛到集市的中间，郁小闲看见路中间有辆骡子车倒了，大约是因为货物太重，把车架子压断了。

郁小闲看了一眼地上的货物，是石料，其中一块漂亮石头上的花纹像极了一副山水画。郁小闲突然想起穆华珍家里的那个大理石屏风，天然的纹路入画，配上红木的架子。穆华珍的父亲当年是花了十万买下来的，不到两年功夫出手就赚了四十万，让郁小闲佩服不已。就这样穆华珍的爹还说亏了，说现代的奇石市场，好石料可遇不可求，那件东西以后去卖，可能价值会过百万。

对于赚钱，郁小闲有天生的敏感度，她想到要是自己能做些天然风景奇石的屏风，摆件，卖到富庶的地方去，那银子还不赚大发了。想到这里，郁小闲走过去问货主说到：“这位兄弟，我家盖房子，要用些这样的石头，你这么一车这么卖？”

货主此刻正肉疼呢，车子坏了，要花好几百钱来修理，这车石头送到石头商那边，也就是一两银子左右的赚头，他这一趟怕是要亏了。货主看见有人问石头的价格，马上说到：“我这一车上好的大理石，卖到芜湖是五两银子，我收来就二两银子，你要真心想要，整车拿去，我就收二两保本，就当白帮你从山里拉出来了。”

郁小闲看货主不像是在说假话，于是说到：“兄弟，我看看货吧，合适我就都要了。”

围着这些石材，郁小闲仔细看过了，立刻决定全部买下，她付了一两银子的定钱，留着黄有才看着这些石头，自己跑去自家的马车那边，喊了两辆骡子车来运石头。这些石头的品质真的是物超所值，有六块石头面可以入画。还有几块接近纯黑的，郁小闲在穆华珍家看过一张号称紫墨玉的茶几，其实就是用这种紫黑色的大理石雕成的。只要找到合适的工匠，这些石头制成的东西，就会变成奢侈品，价钱自然不用说。除了这些有价值的石头，剩下的石头用于将来装饰房子也不错，郁小闲又捡到便宜了。

大罗和郁小闲赶着车来把石头都收了，郁小闲又问清楚了产这些石头的山头在何处，才付清了货款离开。路上他们又遇到了一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