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以救火为名,故意往烧红了的墙体上浇冰水。这样墙体会因为热胀冷缩倒得更快,又能湮灭一些证据。等到了天亮的时候,整个黄家宅院就成了彻底的废墟,刘祖涛就可以带着客栈里的家奴在废墟边,哭天抹泪,仿佛在对人们说。整个黄家人都在火海中丧生了。
清晨,帖木儿得到消息的时候,真是大吃一惊,立刻派人去查看。邓师爷早就得了金世莱的银子。悄悄贿赂了自己的同僚,那个人走了过场,就回去告诉帖木儿说,黄家的人估计全在火灾中丧生了。帖木儿听到消息,心里很是难过,不过也不好多说,只能说和美人无缘了。
郁小闲回到了山城。每天都尽力对孩子们进行心理疏导,让蛐蛐和招娣接受现实。金世莱则留在了泾…县善后。眼见许多人出于同情,过来祭奠郁小闲一家,更有人过来想趁火打劫。这时候金世莱便挺身而出,接管了黄家的产业。客栈本来就有他这个金大官人的股份,连着刘祖涛这个姚家姨娘的姐夫一起得了客栈和种养场。两处小小的家业,按照这些关系,接收下来应该是站得住脚的。至于剩下的竹山和田山两处产业。金世莱也不含糊,全部拿出了转让的凭证,又拿了银子打点衙门。放在了自己的名下,这件事也就妥当了。
这些事情忙了大半个月,金世莱就全部办妥了,期间,郁小闲又穿着男装潜回了县城两趟,把陈家那边和黄家的人都安置了,让大家都安心继续和她家来往。出于保护地道的目的,郁小闲又让人在烧毁的房子那边装神弄鬼了几次,那片树林子就传出了闹鬼的故事。大家都知道蒙古人在黄家大门口杀了十几个人的事情,如今黄家的未亡人和孩子又死在火灾当中。把那一片地方当作是凶地也很正常。从此之后,黄家老宅一带就几乎没有人敢踏入,这样更方便了郁小闲在这里隐僻地掌控她的地盘。这块土地联系着山城和外界,是郁小闲绝对不会放弃的据点。
办完了事情,金世莱就应该回宣城了,他极力邀请郁小闲带着两个孩子和秋冰月都去宣城住下。金贤福过年就满十八岁了。也该早点成家了,金世莱寻思着,和郁小闲商议一下,在中秋前让儿子和秋冰月完婚。等儿子结了婚,他再来个第二春,娶了郁小闲,儿子知道了女人的滋味,就能理解他的难处了。
金世莱不是和尚,看着女人也动心。那个茗芳不时要通过小路上大路,然后去宣城和金家互通交换一些山货和日常用品,她的心思,金世莱早就看出来了。要不是因为心里只有郁小闲,金世莱也不会不动心,茗芳对他的好,着实让人感动,让金世莱都不好拒绝。
郁小闲在山里的日子过得很郁闷,几乎成了每一个亲近人的慰问对象。本来这个寡妇当得并不伤郁小闲的心,可被人多慰问几次,就很不爽了,还要穿着孝服,不能笑,不能表露出开心的情绪,这让郁小闲觉得度日如年。能去宣城,就不必理会那么多了,郁小闲甚至不想去金斗观,那里有悲伤的姚师爷夫妻,她到那里去,又要花很多时间安慰姚夫人,心情如何会好。
金世莱提出这些要求之后,郁小闲把他拉到一边吐苦水,说到:“大哥,我愿意到宣城去住着,可又不想住在金斗观里。你知道的,我根本没有和黄有才做过一天的真夫妻,如今他死了,我却成了一个便宜寡妇,还不能叫屈。毕竟我是打着黄家夫人的牌子,干了很多事情的。我也答应过锦娘,要好好照顾黄有才,可我就走动了一天,就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是真的觉得委屈,觉得老天爷在戏弄我。现在我是个寡妇,按规矩我从此之后,要守节三年,从此不能穿颜色衣服,搽脂抹粉。这些我就忍一下,反正我一直素面朝天也挺美。可死了丈夫的那种哀容,我绝对装不出来,我喜欢快乐的过日子。你能不能找一个让我觉得安宁的地方给我住着,我一个月去那里当几天快活的单身女郎,不然我要憋死。”
金世莱听到郁小闲这么说,立刻答应到:“这种地方我能准备,我给福娃准备了一个结婚的院子,方便小两口单独过些如胶似漆的小日子。那个院子就在邓家村不远的山里,现在不如就送给你吧,那里还有一对可靠的夫妻在那边收拾院子,吃饭,洗衣服,都有人管。你要是不想雅兰在身边侍候,我再替你找一个丫头,让你有个人陪着说话。”
郁小闲一听,心里大喜,于是说到:“难为你这个当爹的,还会为儿子的蜜月准备院子。没想到你的思想可以前卫到和我那个时代接轨。将来要是我结婚了,我也不打算和公婆住在一起,我只想过二人世界,等我们都觉得家里少了一点什么,再开始造人计划,多添一个小宝宝。废话不说了,你赶紧带我们母子离开,去宣城,等到了地方,你就说我去山里静修为亡人祈福安魂,我就可以在你准备的屋子里过些好日子了。我不贪心,只要一个月有三天就够了。等那些混蛋蒙古兵走远了,我还想去一趟芜湖。我现在很惦念香雪姨娘一家,不知道她们现在如何了,也许将来兴旺家业,还要靠这位大姐牵线。”
金世莱说到:“我的姑奶奶,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你要找人,就让我派人先去打探一下消息,等路上安稳了,我和香雪姨娘搭上了线,包你一路平安之后,你才能上路。你要是被那些鞑子抢走了,我要怎么活。”
这话很是露骨,郁小闲大笑到:“没想到,郁小闲我还能归到招人惦记的美人行列里,荣幸,荣幸,实在是太荣幸了。”
金世莱不明白郁小闲怎么会这么说,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做的太明显了,不过刚才郁小闲跟他说的大实话,给他壮了胆,他鼓足勇气说到:“小闲妹妹,你要是愿意,以后我就照顾你了。”
郁小闲没有直接拒绝金世莱,对他说到:“我是个要人万全照顾的女人吗?朋友和爱人是两回事,你虽然是有机会的人,可现在我还没有准备好,在我没有准备好的时候,你还是乖乖做个好大哥吧。”
金世莱听到郁小闲这样说,心里大喜,有机会就成,金世莱对这样的说法已经很满意了。郁小闲说完这些话之后,立刻郁闷起来了,她想起了吴小四,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小水看见蛐蛐哭自己的爹,总是缠着郁小闲问她,爹爹去哪里了?为什么蛐蛐有爹,他没有爹,为什么他和蛐蛐不是一个爹?小水的奶娘在小水四岁的时候,生病死了,她没有冒认自己的身份,还把小水生母的事情告诉了郁小闲。郁小闲希望吴小四不要死,不然小水就成了孤儿。自己和吴小四只是一面之缘,却有这样的因果,也许不该就这样没有了缘分。
郁小闲记挂着吴小四的生死,吴小四何尝不是担心着郁小闲的安慰,他已经跟着吴三桂降了清,借着一个机会,他又跳槽跟了多铎手底下的一员虎将。因为受伤了,他没有参与很多杀戮,还利用了自己的特殊身份护住了雅苑和那间客栈,他派出了心腹去泾…县,正在焦急等着郁小闲的消息。
87各有打算
两处的相思虽然不是出于同一种心态,却也是一种说不清缘分。吴小四派去的人寻访到了泾…县,那个人很快就带回来了,黄有才身死,郁小闲和剩余的家人葬身火海的消息。吴小四为此仰天狂啸了一番,然后怅然泪下,一夜之间就出了不少白发。吴小四的这个样子把徐老爹都吓了一跳,在徐老爹的心里,吴小四就是一条真正的汉子,也是一个对男女之情,拿得起,放得下的浪子。
吴小四的头脑灵活,对兄弟,讲义气,做起事情有自己的原则。这个世界上似乎没有事情难得住他,也没有什么事情让他哭过,至少徐老爹认识吴小四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看过他这么颓废过,还不可思议地是为了女人。这下子徐老爹总算知道了郁小闲在吴小四心中的地位,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可真正能为美人难过到这个地步,也算是真正的性情中人。
徐老爹知道郁小闲的脾气和能力,便开解吴小四说到:“那个丫头鬼着呢,我不相信她会让自己和所有家人死在火场里。你这次为美人白头,要是将来被那丫头知道,你就注定一辈子被她吃定了。怕老婆的男人,最没出息了,你吴四爷是个什么人物,能丢这个脸。”
吴小四将信将疑,他对这件事推敲起来,也觉得很不合理。从徐老爹的讲述中,他已经认定郁小闲是个足智多谋的女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全家被烧死在宅院里。确实有些蹊跷。很快徐老爹的预言就成真了,金世莱派了心腹之人邓老四找到了客栈,按照郁小闲的意思,先找徐老爹。再和香雪姨娘接头。
吴小四听到这个好消息,快乐地都要蹦起来了,赶紧让徐老爹问话。显然邓老四对吴小四是不信任的。徐老爹对邓老四说到:“你别避讳吴四爷了。他就是你们太太带着的小水的亲爹,你们家太太的干哥哥,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
邓老四一听吴小四是小水少爷的亲爹,郁小闲的干哥哥就放心大胆地说了实情。邓老四说到:“那些天杀的鞑子兵,太缺德了,杀了老爷,逼得姚姨娘自尽了。还不算,还抓走了文龙和小水两位少爷,逼着太太拿家产来赎人。太太的火爆脾气也上来了,带着几百两金子就去赎人了,还让我们准备了火药。万一他们下了毒手,就炸死那些狗娘养的畜生。也别说,那个叫帖木儿的蒙古人还真的被太太的气势镇住了,立刻收了二百两金子,放了两位少爷。可没想到这个畜生,这样做是没安好心的,老爷才下葬,他就预备把太太抢去做小老婆。幸好,我们衙门里有相熟的人。悄悄跑来告诉了太太,这样才让太太有了逃跑的机会。我们金大爷给太太出了一个主意,让太太放火烧屋子,让蒙古人以为她和家里人都死在火场了,这才带着全家人躲进了山里。如今太太担心芜湖的各位,金大爷又担心蒙古人发现太太的踪迹。便派我来这里现行打听消息。看见各位都好好的活着,我就放心了。等事情过去这一阵子,以太太的脾气,她肯定会来芜湖见大家的。”
邓老四的这番话是够长的,吴小四的脸色是忽阴忽晴,变化甚多。他高兴郁小闲还好好的活着,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好好的,气愤该死的蒙古人,什么帖木儿,居然敢打郁小闲的主意。对郁小闲当上了寡妇,吴小四是很高兴的,对那个一直守着郁小闲的金大爷,吴小四也觉得感冒。吴小四听徐老爹说过,郁小闲和金世莱是合伙人,金世莱的妻子去世四五年了,也不知道续弦了没有。要是这个金世莱没有再娶,那肯定是在打郁小闲的主意,吴小四就多了一个竞争者了。
吴小四想到金世莱总是守在郁小闲身边就很不爽,心想:“敢和四爷我抢女人,看我不找人剁了他。要是小闲喜欢上了这个姓金的,老子来个霸王硬上弓,也要先把人给弄来。”
邓老四才不知道吴小四现在心里已经盘了多少个弯弯绕,他办好了金世莱交代的事情,能给金世莱和郁小闲带去好消息,就是圆满完成了任务了。邓老四对着徐老爹一抱拳,便说道:“徐老爹,麻烦您安排我见见香雪姨娘,把太太写的一封信交给她就成。另外,秋冰月小姐也是很惦念十二娘的近况,还有我们少爷的小兄弟,小九少爷的安好,我也要一并带到。”
徐老爹说到:“这些好办,这次多亏了我的小四兄弟,不然这里的人也不见得能保全。香雪姨娘买了好些美娇娘送给那些鞑子,如今她的买卖算是开张了,十二娘也招了女婿,小九定了亲,一切都好。我领着你去给香雪姨娘送信,说不定,她还要你送几个美人给金大爷带去呢。金大爷还没娶续弦吗?你们太太早就托人替他们父子找合适的大小老婆呢!”
邓老四觉得徐老爹说的挺不靠谱的,他摸摸头,说到:“不会吧?那个茗芳姑娘追着金大爷挺紧的,金大爷的意思是等到贤福少爷和冰月小姐成亲之后,他再娶媳妇。等贤福少爷娶了媳妇也就明白金大爷这个饿汉没有女人的饥渴,才会对继母恭顺。你让我告诉金大爷,香雪姨娘准备了很多美女给他,我可不说这事。茗芳我得罪不起,冰月小姐更是惹不起,这事我不说,绝对不给传话。”
邓老四怕惹事的样子很搞笑,惹得吴小四都心情好了很多,他随手赏给邓老四一个十两的大元宝说到:“你的胆子也太小了,谁让你说给家里的女人听的,悄悄告诉金大爷才是讨巧的事情。女人都喜欢吃醋,等事情成了,还怕她们翻脸不成。”
邓老四笑了,接过银子,若有所悟地说到:“是这个道理,从前姚姨娘和老爷是悄悄好上的,生米煮成熟饭之后,太太就让她进门了。也别说,太太是相当的贤惠,对老爷的两房姨太太都非常的好,对姨太太生养的小姐也极好。只可惜,老爷没有这个福气,这么早就去了,太太现在不过是二十出头,守寡的日子难熬呀。”
吴小四现在心里像喝了蜜一样舒服,他想着若是郁小闲来了,他就要求亲。以他现在五品武将的职位,再想些办法,官位还能更上一层楼,若将来郁小闲正有那般贤惠,他就可以享齐人之福了。在把脑袋别在裤腰带的日子里,吴小四的风流也不减当年,现在他就收了三房姨太太在身边,不过还没有娶正妻。这个正妻的位置就是留给郁小闲的,如今郁小闲已经成了寡妇,吴小四觉得自己离娶妻的日子更近了。
吴小四这里打着如意算盘,可郁小闲进入了山谷小院修养之后,心里却是另一番打算,她现在最想见到的人只有路云虎。面对现在的局面,郁小闲非常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多的大明朝,回到现代。可这个路云虎为什么不出现呀,郁小闲心里很着急,也没有办法。
金世莱把郁小闲给安置了,就一天到晚想去山里的小院看望郁小闲,和郁小闲说些体己话,这样让郁小闲更不想见他了。金世莱看出了郁小闲的心思,便不再打搅,他明白郁小闲也很犹豫,也知道自己急不得。等到邓老四回到之后,金世莱听到了芜湖传来的好消息,立刻赶去见郁小闲报喜,还把邓老四带来的信,分别交给蛐蛐和秋冰月等人。十二娘写了信给秋冰月,小九写了信给蛐蛐和小水,至于郁小闲的信就比较多了,香雪姨娘写了一封长信,徐老爹和慈云,湘云等人也有信件,最关键的那封信是吴小四写来的,要郁小闲见到之后,立刻亲启。
郁小闲听到了芜湖来到的好消息,脸上的愁容顿时就一扫而空。她兴高采烈地把吴小四的信最先拆开,读过之后,脸色立刻便了。金世莱在一旁立刻关切地问到:“怎么了,芜湖那边出了什么事?你的脸色这么难看。”、
郁小闲说到:“真没想到,吴小四居然向我提亲,说要明媒正娶我。这封信就是他的求亲信。我和他只是见了一面,还是我化妆成男人的时候。我们哪里来的感情基础,能结为婚姻,真是荒唐可笑。就是因为我收养了小水,也犯不着向我求亲啊。”
金世莱愣住了,在心里说到:“他娘的,这个吴小四的眼光真是毒辣呀,才跟小闲相处了不到两个时辰,就看出了小闲的好,知道往家里娶。呵呵,可惜呀,小闲没有看上他,还说他荒唐,看来还说我老金更有机会,至少小闲说过,嫁人就要嫁我这样的。”
金世莱想到这里,有些得意地说到:“小闲,我知道你现在没有心思,不过我们的事情,还说早点定下来,让吴小四死心才好。”
88新的选择
郁小闲突然听到金世莱这么说,一口气就岔在喉咙里,猛咳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