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口第一家就是酒保所指的酒馆,是一栋两层小楼,后面还有菜园子,占地约两亩,在大门前有拴马桩,拴了十几匹马,旁边竖起一跟木杆,上面挑着酒幡,黑边黄底,写着斗大的‘来居’三个字。
刘璟急于过江,他正在犹豫,随从笑道:“要不刘将军先去喝一杯酒,我去码头安排一下船只,然后再过来,”
刘璟点点头,这样也行,这时,酒保又陪笑道:“酒馆里还有军爷的朋友,是他们认出军爷,让小人来招呼。”
“朋友?”
刘璟微微一愣,他想不起自己在江夏郡会有什么朋友,他又疑惑地看了一眼酒馆,好奇心终于使他催马向酒馆而去。
酒馆内的生意并太好,二楼基本上空着,只有一楼坐了不足一半的客人,稀稀寥寥,大约十几人。
刘璟刚到门口,一眼便看见了坐在门口的两人,一男一女,都极为年轻,少年和他年龄相仿,身材魁梧高大,虎目高鼻,皮肤微黑,身着锦袍,腰束革带,长得英姿勃勃,但他一双眼睛却格外炽热地盯着自己的战马。
而他对面坐着的少女,刘璟一眼认了出来,不就是在行桥和自己一同搏杀黄逸家奴的那个小娘吗?原来是她!
少女看见了刘璟,连忙笑吟吟站起身,“将军,还认识我吗?”
刘璟点点头,“姑娘能平安离开武昌城,我也放心了!”
他将战马系在拴马桩上,又吩咐酒保去取上好马料和清水,这才走进酒馆,微微拱手笑道:“没想到在赤壁又遇到姑娘,果然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少女已不再是上次黑裙红披风打扮,而是穿一件系腰长裙,白se的长裙系在腋下,显得身材修长而俏丽,上身又穿一件厚厚的短襦,雪白的脖颈上围着一条火红se狐狸皮。
此时她浑身已经没有一丝杀气,短剑和战弓也不见了踪影,变得温柔贤淑,虽然年纪稍稚,但举手投足之间已有一种说不出的雅致,和上次那个杀气腾腾的小娘完全判若两人。
少女盈盈施一礼,“多谢公子一力承担,才使我能平安离开武昌城,小女子心中感激不尽。”
她虽然练武学艺,嫉恶如仇,杀人不管后果,但文静之时,心思却变得很细腻,刘璟一力承担杀人后果,她心中如明镜一般。
“姑娘过奖了!”
刘璟笑着回一礼,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眼角余光微瞥,却发现旁边少年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时地望向自己战马,眼睛里流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渴盼之惕,难道他们是冲着自己的战马而来?
他轻轻咳嗽一声,对少年笑道:“在下刘健,荆州军下一名屯长,请问仁兄尊姓?”
少年目光迅速收回,显得有些心慌意乱,就仿佛被人看穿了心思,连忙抱拳道:“在下姓陶,柴桑人,将军可以叫我四郎,这位是我小妹,多谢公子在武昌城相助。”
刘璟这才明白他们的身份,原来是柴桑陶氏家族,难怪看起来像是富贵中人。
“陶公子不必客气,其实应该是我感谢令妹出手相助才对。”
“呵呵!将军过谦了。”
少年一摆手笑道:“将军请坐吧!”
刘璟谦让几句,便坐了下来,所坐角度正好可以看见酒馆外的马匹,少年又命人上了酒,这才笑眯眯问道:“听口音,将军好像是泰山郡一带人,怎么会在荆州从军?”
“天下大乱,有什么不可能。”
刘璟淡淡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只小锦囊,从囊中小心地取出一支金簪,递还给了少女,“这是姑娘的金簪吧!太jing致了,但愿我没有把它弄坏。”
少女眼睛一亮,笑逐颜开地接过金簪,“我还以为把它弄丢了,原来被公子拾到了,这是母亲送我,太感谢公子了。”
这时,少年的目光又望向酒馆外的战马,他终于忍不住道:“刘将军,门外的战马可是从张武手中所得?”
“正是!张武被我所杀,他的马自然归我,我看公子对此马似乎很感兴趣。”
少年咬了一下嘴唇,鼓足勇气道:“实不相瞒,我们正是为这匹战马而来江夏,此马右眼下有一道白se泪痕,名叫的卢,堪称天下名马,我愿意出百金购此马,不知将军能否割爱?”
刘璟笑了起来,这少年确实是不懂人情世故,居然说出是天下名马了,还要出百金相购,这换任何人都不会卖了。
刘璟摇摇头,“纵是千金也不卖!”
少年脸se一变,呆了半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旁边少女笑道:“刘将军,这匹马我们从去年就关注了,也派人和张武接触过,张武也答应把这匹马赠送我们,没想到却发生了战事,张武意外身亡,这匹马也被将军得到,这让我们很遗憾,如果将军信得过我们,可以跟我们去一趟柴桑陶家,我们愿以三千两黄金换取此马,不知将军是否答应?”
“原来是为了这匹马,我和姑娘才会在赤壁重逢,看来你们早就注意到我了。”
刘璟摇摇头,“可惜啊!万金我也不换。”
刘璟话音刚落,少年便重重将耳杯往桌上一顿,冷冷道:“我是看在你在武昌城相助舍妹一事,才对你客气,好言相商,否则我们早就动手了,姓刘的,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陶公子是想抢我的马吗?”刘璟的语气也变冷了,针锋相对。
“我只是劝你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的武艺连舍妹都比不上,更不用说我,还有其他人,你睁大眼看看吧!”
少年说到这里,旁边十几名酒客都站了起来,一个个身材魁梧,目光凌厉,每个人腰间皆佩利刀,他们封住了大门和窗户,令刘璟无路可逃。
刘璟呵呵一笑,“看样子,我只能当个识时务的俊杰,把战马双手奉送了。”
他话音一落,骤然发动,一伸手将少女抓到自己眼前,不等少女反抗,他已勒住少女脖子,一把寒光闪烁的匕首顶住她娇美的面颊。
少女发应极快,手肘猛地向后撞去,正中刘璟胸口,刘璟闷哼一声,手中匕首加劲,一道浅浅的血痕出现在她娇嫩的脸颊皮肤上。
“你再敢乱来,可就要破相了。”
少女不怕死,却极害怕破相,杀了一百个刘璟,也换不回她的如花似玉般的容貌,捏紧的拳头不由又松开了,心中恨极,大喊:“无耻之徒,你快放开我!”
刘璟抓住少女,以及少女的反抗和随后屈服,都是在一瞬间完成,直到这时,她的兄长和四周随从才反应过来。
“你大胆!”
少年勃然大怒,一拍桌子起身,“放开她!”
四周十几名随从一起拔刀围上来,刘璟站起身,将少女拖靠墙壁,冷冷道:“很抱歉,我这个人就是不识时务,你们若想她死,就尽管上前来。”
众随从都向少年望去,少年从小在良好教育中长大,从来高高在上,不懂世间险恶,他做梦也想不到,刘璟居然敢抓他的妹妹当人质,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他根本不知道刘璟从来都敢作敢为,天下还没有他不敢做的事。
少年一时有些懵了,如果妹妹出事,他怎么向母亲和二哥交代?他深深吸一口气,连忙摆手,“你放开她,我不要你的马了。”
少年的示弱让刘璟看得更清楚,这少女对他们而言,简直比公主还宝贵,这就是他们的软肋,如此,他怎么可能放开她?
刘璟冷笑一声,厉声喝道:“给我统统闪到一边去!”
。。。。。。。。。。。
第37章 少女人质()
少年男子见刘璟凶相毕露,杀机腾腾,一把锋利的匕首顶在妹妹的脖子之上,他心中又气又慌,可是又无计可施。
对峙片刻,少年男子万般无奈,只得让步了,他狠狠瞪一眼刘璟,命令左右,“都到一边去!”
众人纷纷退下,让出了酒馆大门,刘璟低声对少女道:“我安全了,自然会放你,你敢反抗一次,我就在你脸上划一刀,走!”
少女嘴唇咬得发白,她还从来没有被一个男子这样挟持,竟然还是紧紧抱着她,这份屈辱令她羞恼之极,但她又害怕对方失手划破她的脸颊,那她的容颜就完了。
她毕竟是个爱美的少女,把自己的花容月貌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她也明白对方的处境,只要对方不要过份伤害她,她不会冒破相之险和这个挟持她的男子抗争。
她只得忍住这份屈辱,顺从地跟着刘璟缓缓向大门处走去,刘璟控制住少女,一步步离开了酒馆,这时,刘璟的随从已经闻讯从码头奔回。
他见刘璟已经出来,急忙将战马缰绳解开,刘璟吹了一声口哨,战马竟乖乖地跟着他哒哒向江边码头走去。
少年男子和十几名手下一路跟随他们,少年看着妹妹娇弱的身体被刘璟拖着一步步走向码头,他恨得眼睛都喷出火来,暗暗发誓,一定要将此人碎尸万段。
“大家听好了,码头上,只要他一放人,我们就同时动手,绝不能让他逃掉,明白吗?”
“明白了!”
众人握紧兵器,一步一步跟着刘璟,蓄势待发。
码头上,船只已经准备好了,是一艘五百石的楼船,刘璟的随从牵马先上了船。
这时,刘璟迅速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后面跟来的少年和他的手下,见他们已握紧兵器,四面部署,很明显就是要发动攻击了。
“愚蠢!”
刘璟冷笑一声,低声对少女令道:“上船去!”
“为什么还要我上船!”
少女也忍不住发怒了,她咬紧银牙盯着刘璟,“我已经顺从到现在,你到底要几时才肯放我?”
刘璟的匕首依旧顶在她脸上,毫不怜香惜玉,“过了江就放你,上船!”
少女无奈,被刘璟挟持着上了船,大船晃了一下,船只缓缓启动了,少年男子大怒,冲上前喊道:“姓刘的,你到底要怎样,还不放我妹妹!”
刘璟头也不回道:“你们再等一个时辰,船只自然会把令妹送回,若你们胆敢捣鬼,令妹必将丧身江底,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一下吧!”
少年男子心中恨到极点,却又无可奈何,眼睁睁地望着船只离开码头,向江心驶去。
一名随从上前低声道:“少主,不如我们驾船跟上去,在水下动手!”
少年男子回头瞪了一眼随从,将一腔怒火都发泄在他身上,猛地一脚踢去,“你这个白痴,尚香在他手上,你是想害死她吗?”
所有人都吓得不敢吭声了,
少年男子又凝视着远去船只,慢慢冷静下来,沉声道:“这次是我大意,我认栽了,下一次就不会让他逃掉。”
他又回头吩咐一名手下,“你跟着去襄阳,打听的卢马的下落,再查清楚这个军官到底是谁,然后回来禀报。”
“遵命!”
手下行一礼,匆匆找船去了。
。。。。。。。。。。
大江之上,船只缓缓向对岸驶去,刘璟负手站在船头,凝望着波光浩淼的大江,这时,刘璟已经放开了少女,她坐在另一边,轻轻揉搓着被刘璟匕首压出一道道血印的面颊。
虽然没有破相,但这些印迹至少要调养两个月才能消除,她心中又恨又气,眼中涌出了泪意。
这时,刘璟又忍不住看了少女一眼。
“你看什么!”
少女咬牙切齿瞪着他道:“把我一刀杀了,抛尸进江,这样最好,省得我以后来找你算帐。”
“我无意冒犯姑娘,是你们欺我太甚,的卢马是我在战场上拼了xing命夺来,你们却想把它抢走,若不是看在姑娘曾和我并肩杀敌的份上,我早就把你杀了,我刘璟心狠手辣,说到做到。”
“你叫刘璟!”
少女注视着他,“不是叫刘健?你骗我们。”
刘璟笑了笑,注视着她,“就算是骗你们吧!不过姑娘也姓陶吗?”
少女轻蔑地撇了撇嘴,“我姓什么,你不用知道,你只要记住,得罪了我,你可是要后悔一辈子。”
“姑娘的金簪上有一个‘仁’字,那是姑娘的名,我猜姑娘是姓孙吧!”
少女脸se大变,刷地变得惨白,惊恐地望着刘璟,就仿佛一下子揭穿了她的老底,她有一种上当的恐惧,兄长和随从们都不在身边,船到了对岸,他还会放自己走吗?
少女忍不住向江中望去,心中揣测自己能否跳江逃走。
刘璟却淡淡道:“不管你姓孙还是姓曹,我言出必信,自然会放你回去,只是姑娘和令兄最好不要再轻涉险境了,你们太稚嫩,很多话都露出了马脚,我能看出来,别人一样能知道。”
刘璟的话使少女稍稍心安,沉默片刻,她又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猜测出来?”
刘璟呵呵笑了起来,“我刚刚不过是诈你一下罢了,你却自己承认了,姑娘,你说呢?”
“你。。。。。”
少女气得满脸通红,“你。。。。你就是个无赖!”
刘璟也不再理她,虽然孙坚和刘表是世仇,但和他无关,只是绑架孙权之妹,这个后果也够他喝一壶,所以先识破她的身份,再放她回去,希望他们能领这个人情吧!
又过了一会儿,少女心中稍稍平静下来,她又忍不住瞥了一眼刘璟,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咬一下嘴唇,低声道:“刘将军,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连张武都保不住这匹宝马,何况你一个小小的屯长,这匹马注定不会属于你,如果你肯把的战马献给我,我不仅给你三千两黄金,同时保举你为江东军牙将,而且你对我的冒犯,我也一笔勾销,怎么样,这可是你升官发财的机会。”
“姑娘是在劝我投降东吴吗?”刘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少女叹了口气,“我说的是实话,这匹马你肯定保不住,对了,你也姓刘,除非你是刘表子侄,可是。。。你可能是吗?”
少女注视着刘璟,眼睛里充满期待,她希望刘璟能明白利弊,最后把马交给她,就在这时,船只忽然剧烈晃动一下,她这才发现,已经抵达对岸了。
刘璟并没有回应她的期待,他牵过战马,向她微微一欠身,“姑娘,保重吧!”
“刘璟,你就不怕我报复杀了你吗?”少女冲上前几步,大声喊道,她心中充满了被挟持的屈辱,望着刘璟就这样离去,她心中不甘。
刘璟停住了脚步,他头也不回,沉声道:“我未害姑娘,姑娘为何要害我?”
说完,他牵着战马上了岸,两人翻身上马,刘璟吩咐随从一句,随从奔上前,将一把刀扔到少女脚下,两人纵马向北方疾奔而去。
或许是心中愤怒的缘故,少女一时没有体会到刘璟扔刀的深意,她的内心还在愤怒和不甘之间徘徊,望着刘璟的身影消失,她恨得一跺脚,“姓刘的,你就等着瞧!”
尽管她对刘景的无礼和绑架感到异常愤恨,不愿接受他的人情,但很快,她的这种愤恨便消淡了几分。
因为她发现如果他不给她一把刀,恐怕她的回程会变得更加艰难,毕竟六七个粗鲁的船夫,因为她被挟持而对她有了轻视,这种轻视又使他们的目光变得不善,一个个不怀好意地斜睨她。
少女纵身一跃跳上楼梯,一刀劈断了粗壮的扶手,怒喝道:"老老实实实开船,否则你们一个都活不成。
少女的强勇使船夫们收起了轻视之意,不敢再有歹心,撑开船向对岸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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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昌城,黄祖负手在码头的放鹤亭上,目送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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