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也不慌着维持秩序,第一节课就布置一篇作文,题目由各小组学生自行商定,四个组题目都交上来了,海子选中其中一个,然后坐下,跟全班同学一起开始写作文。
海子第一个完成任务,把写好的作文交给学习委员。再由四个组各推荐一篇认为最好的作文,也交给学习委员。
学习委员当众朗读加上海子一共5篇作文,全班同学对这5篇作文分别打分。海子理所当然得到了最高分。
学生这一关就这么迈过去了。
再就是来自同行的挑战。全年级7个高三班,加上文理科2个复读班,一共9个班,基本上是每周一小考,每月一大考,次次排名,月月张榜公布。
别的课目不说,单说语文,每次大小考试试题,大多数由海子出。海子整天埋头在钢板上刻考试卷子,那时候资料少,现成试卷题目就那么几套,用完了就要自己去找,或者自己设计。
考试成绩出来了,海子班成绩还不能比别的班差,你文科复读班呢,语文成绩怎么能够比别的班差?成绩好,那也是正常,还是那句话,谁让你是文科复读班?
前任老师传家宝一样,传给海子钢板和铁笔时候,满脸如释重负的笑,笑得满脸起褶子,就像钢板上一道道划痕。
海子脸上也平添一道道疲倦的皱纹,早生的华发也悄悄爬上头顶。
海子通过努力又迈过了文人相轻的同行这道关。
海子觉得上梁山还非得要逼,他自己就是被逼上梁山的。
44冷钢行窃坐班房()
虽然没有继续任猫子他们班的课,八大金刚并没有因此疏远曾经为他们两肋插刀的海子老师。时不时还是送来几瓶白酒,送来下酒的油炸花生、兰花豆和麻花,也陪海子老师喝几杯,谈谈心。
海子也曾经问过,也曾经怀疑过,这帮家伙年纪轻轻,都是学生,家里就是给再多钱,也不能这样经常酒肉穿肠过啊。
海子说,猫子,你们千万别惹出什么麻烦啊。猫子诡秘地笑,说,能有什么麻烦,老师你只管喝酒,其他的事情与你无关。
海子预感得到应验,八大金刚之一的冷钢惹上大麻烦,出了大事。冷钢事发,是那伙外校学生告的密。jing察晚上在龙潭镇上小卖部蹲守,将正在撬门的冷钢抓了个正着。
冷钢家里不缺钱,冷钢爸爸是一家乡镇企业的厂长。当时乡镇企业正是红红火火的时候,冷钢爸爸大把大把给家里挣钱,冷钢家庭条件应该说非常好。
冷钢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从小在优越环境中长大。冷钢喜欢出风头,喜欢一呼百应,喜欢当老大。他不知道偷东西是犯罪。他只觉得小卖部里东西多,小卖部疏于防范,他只需要带上5分、2分和1分的硬币,外加一把螺丝刀,一个晚上就可以把方圆几十公里范围内所有小卖部洗劫一遍。挂锁用硬币解决,暗锁用螺丝刀解决。
他不拿别的东西,就拿烟、酒以及适合下酒的食品。拿了东西,哥几个在一起尽情分享。人人都喊他老大,人人都佩服他,恭维他,巴结他,他很满足。
他觉得这是一种本领,一种荣耀,一种风光,他丝毫没有发觉这是犯罪。直到锃光瓦亮的手铐戴上手腕,他还不感到后悔,一脸轻松,一脸无所畏惧。好像他去的地方不是监牢,而是全国一流的大学。
冷钢是初犯,加上他当厂长的爸爸找了关系,冷钢被劳动教养了几个月,高考之前被放出来。继续上学不可能了,冷钢带上八大金刚们来跟海子告别。
冷钢这回带来的不是小卖部偷来的那种普通的白酒,而是当时很名贵的一种高档酒。这次的下酒菜,也不是几颗花生米、几颗兰花豆和几根麻花,这次他们相聚在灵山小镇的小酒店里。
对于遭受牢狱之灾,冷钢一点不思悔改,笑嘻嘻,一脸痞子相,说,海子老师,这酒也是偷来的,但不是在小卖部偷的,是偷我老爸的。儿子偷老爸,不知道叫不叫做偷。
海子跟着无奈地笑,海子陪他们喝了很多酒,期间说了一些要他们好好学习,好好做人,好好生活之类的话。海子不知道怎么讲大道理,讲大道理他们也听不进去。海子只能拿他们父母的辛勤劳动,用父母的养育之情来感动他们。
父母辛辛苦苦,望子成龙,你们一定要给父母们争口气,也要给自己将来养生立命学到一门本领。海子没想到自己还能够做这样苦口婆心做学生政治思想工作。
自己刚刚从学校出来,自己耳边也常出现老师的谆谆教导,可是看着这群蠢蠢yu动,心底里不知道深藏着什么鬼花样的青少年,海子忍不住要说说他们。
七月流火,黑sè七月,高考时节来到了。灵山中学没有设高考考点,学生们要到江城去应考。海子作为老师,也来到江城,被安排交叉监考别的学校考生。
来到江城,海子自然会想起梅娘。与梅娘分手2年了,梅娘一直没有消息,海子也没有主动联系梅娘。梅娘现在干什么,过得怎样了?
海子多方打听,终于约到了梅娘。海子时常想起梅娘,想起梅娘却总是想不起梅娘的模样。梅娘现在就真真实实坐在海子对面。
45高考失意陷泥潭()
少了匪气,多了妩媚,多了倦意,脸上熟识的彗星依然拖着扫帚尾巴,一如婚纱后面的长裙。梅娘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短暂的沉默,短暂的不适,短暂的生疏过后,两人身心慢慢放松。梅娘凑过身来,问海子是不是闻到她身上的u香。
梅娘正在哺u期,nǎi水特别足,孩子吃不了,喂nǎi时间间隔长一点,**就会胀痛。
只有咖啡,没有酒,准确说,连咖啡也只是放在桌子上面的摆设。
海子没有经历过给孩子喂nǎi,海子对梅娘大胆的举动感到有些不适应,脸红红地,不敢有什么亲密想法,也不敢有什么亲密接触。海子只是想知道,梅娘蒸发了这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
梅娘浅浅地笑,跟海子对一会目光,就移开眼神,看看手上的戒指。
梅娘说,女人的nǎi通俗说叫做妈,女人的妈可以分为三个等次结婚前,叫做金妈,结婚后,叫做银妈,nǎi孩子阶段,那就是狗妈。梅娘现在也敢于在大庭广众之下,敞胸露怀,解开上衣,给孩子喂nǎi。
跟海子分别之后,梅娘确实花了一番功夫用在高考备考上。怎奈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历史欠账太多,一时难以弥补,梅娘还是以微弱的差分被挡在了高考的独木桥下。
那个让梅娘恶作剧般羞辱过,差点没有跳厕所自杀的薇薇却如愿考上了自己理想的大学。一向争强好胜的梅娘实在承受不了这样残酷现实的打击,躲在家里哭了一个星期。
举着一双哭肿了的眼睛,也没有跟家里说一声,梅娘去省城找到了英雄。
英雄根本就没有参加当年高考。英雄当年转学到梅娘他们学校就是因为打架,一个人打伤三个向他挑战的同学,被省城学校除名。
再次被梅娘他们学校除名之后,英雄说什么也不肯再上学。英雄爸爸找关系,让他学习开车,刚刚拿到驾照,英雄爸爸准备安排他到省直机关工作。
梅娘来了,百无聊奈之中的英雄重又恢复活力。
梅娘来了,梅娘说生活没有希望,没有意义,不想呆在那个让她伤透心,丢尽面子的地方。英雄你收留我吧。梅娘指望找到英雄,可以跟他倾诉一下内心伤感与失落,然后跟英雄在省城逛逛,换个地方,换个心情,再作打算。
英雄也没有工作,也没有生活来源,关键是没有住的地方。怎么办呢。
梅娘反正赖上英雄了,哪里也不去,就要时时刻刻跟着英雄。眼看天就要黑了,英雄突然做出一个大胆决策。
英雄先将梅娘送到火车站,然后回家,撬开家里抽屉,拿了所有现金,给家里留一个纸条,说出去散散心…
梅娘望眼yu穿,红肿着眼睛,终于盼来了英雄。
没想到英雄竟然做出这样的决定。用年轻人说法,这叫做离家出走,用世俗说法,这叫做私奔。梅娘也只是觉得意外,梅娘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相反,梅娘到觉得这个决定挺时髦,挺刺激,挺诱惑人。
梅娘和英雄连夜上了火车,梅娘问英雄,去哪啊?英雄说,随便你。
候车大厅正播放当时流行歌曲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于是梅娘跟歌里唱到的那样,不管是东北风,还是西南风,选择去了大西北。
46离家出走黄土坡()
连i伤心流泪,梅娘累了,火车叮叮哐哐的声音,仿佛外婆催眠的歌谣。英雄没有买到卧铺票,只有硬座。梅娘尽管坐着,尽管有英雄陪伴在旁边,还是支撑不住,枕着英雄肩膀很快入睡。
难怪楚剧里面那个叫做葛麻的长工,在员外岳父大人家ii饱受煎熬,辛苦劳作,半夜鸡叫,没白天,没黑夜,最后累得站着都会睡着。
英雄快天亮时才睡着。英雄虽然从小就是个不让父母省心的孩子,可是像这样,偷拿了家里钱,不打招呼,就离开家,跟一个女孩子,去一个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这好像只在故事里面发生过。
英雄先是忐忑不安,反复折腾大半夜。后来一看枕着自己肩膀睡着的梅娘,英雄顿时有了责任感,沉甸甸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英雄问自己,自己也不知道。
慢慢地,英雄也支撑不住,先是浅睡眠,火车一抖动,英雄就惊醒,几个来回,英雄也彻底倦了,两个睡着的人,任由火车的颠摇,一会倒向这边,一会倒向那边。
梅娘醒来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火车仍然在叮叮哐哐,就像妈妈在絮絮叨叨。
英雄还睡着,梅娘懒懒地看着英雄,像个婴儿一般轻轻呼吸。火车一个抖动,梅娘本能伸直了腰,一下扯动了肚子。肚子黄灯闪烁,发出jing告,车没油了,身体没能量了。
还是昨天中午简单吃了一点东西,也没有胃口,草草了事。快24小时了,肚子能不饿吗?
梅娘喊醒英雄。英雄睁开眼,迷迷瞪瞪,看着车窗外面发怔。
车窗外面,地形地貌已然没有了南方的灵秀。山不高,也不绿,蜿蜒的线条,就像儿童画一样笨拙。零星站立的树,少的可怜,少的连看见一丁点绿sè的草,也会让人兴奋。
英雄去餐车买来几个馒头,还没有到午饭时间,餐车没有米饭,没有炒菜。
朱元璋不也落魄过,跟乞丐一起,吃过珍珠翡翠白玉汤吗。梅娘饥不择食,只恨喉咙管路径太小,太窄,急急忙忙中老是塞车,哽了喉咙,翻了白眼。呵呵,忒恶毒的语言,梅娘不喜欢这样抖露她的丑态。
天再次快要黑下来的时候,到站了。跟随者乘客挤挤擦擦走出车站,这座西北小城不到一眼就被望穿。风景满眼满脸满身扑来,黄sè是它的主sè调,狂风是它的老歌谣,沙尘是它的破披风。
梅娘亟不可待钻进一家酒馆,梅娘实在不能忍受没有青菜的伙食。梅娘喜欢吃青菜,特别对小白菜情有独钟。
海子想用小白菜,清新可人,青翠如滴,这样一些词语来形容梅娘。梅娘坚决反对,梅娘认为小白菜太平凡,太一般。梅娘不想做一个一般的女孩。
还没有在酒馆站定,梅娘就差点被一股子臭气掀翻。梅娘说那是臭气,其实不然,那是羊肉的膻气,也叫做羊臊气,梅娘不耐烦,说就是sāo气。
梅娘捂着鼻子,肚子里翻江倒海,食yu全无。没有小白菜,只有大葱,味道比大蒜还要难闻。好歹填饱了肚子。向服务员打听旅馆,服务员说,出门左转,不远就有。
47西北小城风沙狂()
这是一家国营旅馆,按照规定要登记身份证,梅娘走得仓促,也没有出远门打算,没有带身份证。
还好英雄带着,英雄可以开一间房。梅娘想通融一下,服务台那个负责登记的老女人说什么也不答应。还jing告说,两人不要同在一间房里面,这里治安队检查非常严格,如果被抓着,责任自负,本酒店概不负责。
英雄不想跟那个老女人纠缠下去,拉梅娘进了房间。梅娘洗过澡,到头便睡。
没过多久,老女人来敲门,再次发出jing告:晚上治安队要来检查。英雄说,我不睡,看他睡,这该可以了吗。老女人不甘心,却实在没办法,气鼓鼓离开。
晚上治安队还真的来查房了,英雄和梅娘各睡一张床,都和衣而眠,英雄很快开门。老女人和治安队员没有看到他们想看到的jing彩一幕。很失望,很沮丧,治安队员大哥批评、教育、jing告几句以后,怏怏而返。
第二天,梅娘说什么也不肯再住这家店,一早起来就嚷嚷着退房。值了一夜班的老女人,磨磨蹭蹭好半天,才把她鼓鼓的**和硕大无比的屁股吃力地抬起来,简直比死了她亲娘抬棺材还要吃力。(严重声明:这恶毒语言为梅娘亲口所述。)
出了旅馆们,梅娘心情才稍稍好转一点。一边走,一边打听。还是个体办的旅馆开放搞活,服务态度也好。
放下行李,出门过早。大街上也飘荡着羊肉的膻气,人人身上都带着这股味道,梅娘再也顾不了那么多,连汤带水,囫囵吞枣,干掉一碗。
吃完早餐,两人开始在小城里闲逛,那时候是改革开放之初,小城还没有被改革风沐浴,该进工厂的进工厂上班,该上学的上学读书,该下地的下地干活,街道上行人很少。两人东逛逛,西瞧瞧,也没有什么热闹可看。
街道逛完了,就往城外走,城外倒是有一座庙宇,这个江城倒是没有,就是省城江州也很少有庙宇。
两人进去正赶上一帮僧人做功课,一sè的褐sè僧衣,各个面黄肌瘦,没有电影、电视里面,红光满面的胖和尚,唧唧哼哼,也不知道唱的什么。
一个僧人拿一个木棍,往一只像烧水的鼎锅一样的铁器上敲,嗡嗡的声音一点也不像洪钟大鼎发出的绕梁三月的声音,那么单调,那么凄凉。
僧人们目不斜视,眼睛里面全然没有梅娘和英雄,这一个美少女,一个英俊少男。梅娘自然拒绝烧香,拒绝拜佛,大摇大摆在诸神神位面前飘然而过。
午饭过后,两人再没有出去的想法,一人占据一张床,扎扎实实,安安稳稳,一直睡到天黑。
晚餐时候,两个人jing神开始好转。梅娘和英雄各自讲了分别后的一些事情。
梅娘说,一心备考,辛辛苦苦白忙活一场,大学梦像雾像雨又像风,来来去去只留下一场空。英雄安慰说,大学也不是人生唯一追求,还有其他许多条路可以走,比如自己,马上就要上班,做一个省直机关司机。
48同室夜宿情难耐()
开车,在当时是一个非常吃香的职业。当时车辆少,卡车大多数是嘎斯,少量的东风一主一挂卡车,是很现代的运输工具。小车以吉普为主,职务高一点的干部坐丰田、伏尔加。
出行交通也不发达,特别是农村,一天就那么23班公共汽车,如果错过了班次和时间,只好步行几十上百公里进城。
错过公共汽车班次的乘客,如果看到有一辆卡车经过,就想拦下,说好话,或者也花钱,求卡车司机捎带到城里去。
卡车司机特别横,骄傲着呢,一般人是不会捎带的,除非拦车的是一位美女,面带微笑,长发飘飘,纤纤纤纤玉指一挥。
美女上车之后,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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