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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说过,这个你不用担心,只要你在这一段时间内好好的扮演余士通,不出什么纰漏,等我到了集训之地这封书信自然会传到荒城。”
那身量较矮的青衫书生摇了摇手中的一封信笺,随即在那中年儒生来回跟着目不转睛的注视之下青衫书生又将这书信放回了怀中。
“这些天看你表现。”
青衫少年口中之语虽然不甚恭谨,但是举止之间却真真实实恭恭敬敬的俯身作揖行了弟子礼,在远处的其他年轻修行者看来,这分明是以贤师与弟子惜别之景,但实际上的真相却绝然不同。
言罢之后也不待中年儒生再次出言,青衫少年已经抱着怀中之剑向着竞武场的通道走去,留下的是那有些失魂落魄的中年儒生。
发生在竞武场之外这并不引人注意的一幕,自然是曾经大风客栈的伙计李三和那灵动的红衣少女。
……
“内门开了,内门开了。”
几声激动的喊叫声响起,随着从那长长通道中走出五位先生,身处广场之上的少年们登时没了喧闹与嘈杂,都齐齐的看向前方。
黑白双色的澜衫,衣襟一角上绣着书卷与毛笔,这是元一书院的百里策讲郎;清亮色的蓝色文士衫,在衣襟下摆处勾勒着无数滔滔浪花,行走之中仿佛踏波而行,这是逍遥书院的崔玉元崔讲郎;红白双色,衣衫下摆以渐变色法染织,云气与霞蔚栩栩如生,衬的整个人好似在那天工云桥之上,这是栖霞书院的女讲郎杨芝兰;青黑色玄衫,面容瘦削的是来自于北蟒书院的完颜涂列讲郎;最边上的那身穿黄色僧袍外罩红色袈裟的是来自于净土禅院的悟了禅师。
此五位先生,代表了双月之下的五大先秦级书院,也同样代表了其身后的三方势力——北方的金帐、西南的大夏,中原和东方一体的大宋和东海联盟。
“维继昊天立极,星月垂统保民;百王相承,万世永赖。钦承人祖之训,嗣守秦邦,奉命西畋,还经陵下。第以礼未终,弗克躬祀,敬遣吾辈,恭陈牲帛,祗告乾坤,惟帝歆格……”
依旧是长长的告天祷文,在这一言一语之中有光华从空中落下,其威威煌煌之意就随着此光华降落,许年感到了和初次接受神书开悟时一样的震撼。
现在已经是修行者中一员的他知道,这祷文的确是有着沟通天地之威能,这是无数先贤汇总而出留下的文字。
“……所有通过擢选之人排成一字纵队进入通道!”
当祷文结束之后,许年等学子从那震撼中回转心神之时,百里策讲郎合上手中书卷命令道。
“诺!”
回答百里策讲郎的是如雷声般洪亮的应诺大喝,其声也煊煊,其音也赫赫。
“慧生,净土禅院慧字辈学子……”
“拓跋渊,北蟒书院弟子……”
“许年、元一书院雍熙三年学子……”
“白央,雪域黄庙弟子……”
“左飞英,南滇无量书门弟子……”
低低的唱名声在竞武场长长的同道之中回荡,背着行囊的少年们迅速排成长队,井然有序的在竞武场通道等候,在通道的尽头,一张书案一叠纸笺,三位先生,一人登录姓名一人询问资料一人发放用品。
登记造册的速度很快,太阳还未至正中,众多少年们便来到了熟悉的竞武场之中,他们背上多了一个统一制式的书箧,每个人也披上一件黑色连帽披风,这装束和元一书院发放的那种兜帽披风相仿,所不同是这些披风上不再有元一书院的标志,取而代之的是一柄剑和一具犁。
这是开拓的标志!
用修行者手中的剑,为昊天之下子民的犁取得土地!
在披上这间黑色披风的那一刻,所有的少年仿佛回到了那万兽横行,人族与夹缝中求生存的蛮荒时代,那时的修行者就是以手中之剑一步步为先民们开拓出双月之下偌大的土地!
第444章 界线……十万大山()
暗色的天幕之下,展现在此刻跋涉两天的二百名学子面前的是一副只有昊天伟力才能造就的奇景。
震撼、瑰丽、雄伟都不能形容此刻众人眼前的景象。
北方是一片高耸连绵都山峦,这山峦如那爬伏在此地的莽荒巨蛇,就这般静静的等待着下一个破晓的来临;还未靠近高山,那远处的石壁便似千仞险峰仰面压来,这山高得像就要坍塌下来咄咄逼人。而当少年们极目望去但见在那山巅上,皑皑的白雪好像扣在巨人头上的一顶巨大的白色绒帽,在其下则是灰色、绿色、彩色的渐渐过度。
灰色的是温度寒冷植物难以生存的荒芜峭壁,绿色则是随着高度的降低,温度的升高而渐渐生长在岩壁之中的顽强草木,在向下即是接近平地的一簇簇不知名的花花草草。
当许年跟在人群之中来到高山近处,他抬起头来在山脚仰望那山峰,即便是从青龙城附近的青龙山上生活过许多年的他也感觉一切都是极为震撼的雄伟。
当然若只是有面前的这座l连绵的山峦还不能完全以其雄伟让人感受到昊天的神异,在一众学子们除下兜帽呼吸着来自山林间的清新空气之时蓦然回首的那一刻,与这座传说中神明所留神山相对的则是那无尽的昏黄——是的,在十万大山对面的就是众人所走过的塔格玛苏荒原。
在这荒原与十万大山山脉之间好似有一道透明的屏障,这道屏障将荒芜与生机分开。
南面是漫天的黄沙、呼啸狂风与诡谲莫测的混乱元气,而在那道极其明显的分界线之北,则是鸟语花香、草木繁盛生机勃勃的初夏山林美景。
就是这样一道看不见的线,将所有的黄沙、所有的狂风、所有的混乱都挡在南面,北面的土地上没有一丝来自荒原的沙砾,北边的空气中也没有一丝从是荒原中吹出。
感受着此一线之隔便截然不同的天地异象,少年心下皆是在惊叹千年之前那仿佛是出自昊天的神威。
到底是什么样的能工巧匠用什么样的鬼斧神工来雕琢出来这等奇异之景的?
少年们心中没有答案,但是他们知道答案就在修行结束之后等着他们,答案就在那十万大山深处的大裂缝之中!
在二十位出自五大先秦级书院先生们的带领下,少年们平生第一次从塔格玛苏荒原之北进入了十万大山,也即是青龙山脉人迹罕至的西北麓。
走在进山的途中,就仿佛是走在记载着无数传说的历史中,周围之所见山脉天工巧夺的简直有几分旖旎。
少年们无法追忆当时的沧桑巨变,先生们也不知道当初这里发生了什么,所见所感的只有今天青龙山脉峰峦叠峰的延绵,以及这刚刚开辟不久蜿蜒曲折盘旋在山峦之上的道路。
慢慢旋绕而上,少年们就像踩在一条亘古之时便沉睡在此处的巨龙皮肤上向前攀登。
先生们数人在前方带路,数人在两翼保护,还有数人在队尾跟着,少年们此行仿佛不是前来进修,而是来这十万大山深处旅游观光。
在适才大山山脚你可以看见那远处的怪石有的如白马昂首奋蹄,有的像猛虎下山威震山林;还可以见到那风蚀雨刻而形成的石笋如擎天一柱,精妙绝伦;巨木枯树有横生跨越山崖者好似天外飞虹,蔚为奇观;有山峰如仙佛端坐冥思凭空多了几分神圣与肃穆;还有那远处的孤峰突兀,直插云天,好似那是神佛大战之后从昊天天宫之上落下的神兵巨剑。
身前的山路难行,所有的道路都是紧贴山壁,两步一弯、十步五转,蜿蜒直上峰巅如一线通天。但这却难不倒身具修为的少年们,在真灵流转运于双腿应对复杂路况之时,少年们还有闲情逸致去观察那在小径两旁的嶙峋怪石、绿草野花与古木参天。
山峦起伏,足下所攀山峰极高,随着众人的缓缓前行,高度也是缓缓上升,从山脚处的夏日繁华,到此刻的料峭春寒,再看向更高处的落叶飞霜、白雪皑皑,此同一座山上有粲然四季,当真是方圆天地之间融有四时之行。
约莫两三个时辰之后,与呼呼寒风之中,少年们登上了这座山峰。
山峰有千丈之高,换算成许年所熟知的米作为单位那就是海拔三四千米,入目所视是皑皑白雪,耳边所闻是呼呼风啸,当看到先生们停下脚步之时,感受着此山巅之极寒,少年们虽然有真灵护体并不觉得如何寒冷,但那存在于曾将儿时的本能依旧让他们下意识的紧了紧领口,将全身笼罩与黑色披风之下。
这座无名山峰拔地千丈,危峰兀立,怪石磷峋,积雪覆盖,势如苍龙昂首,气势非凡。
此处难道就是集训之处么?若是修行之处,为什么不见房屋等设施?莫非今次的修行是以苦修的方式进行么?
看到先生们停下的脚步与周围的环境,少年们不由得心下疑惑丛生。
“诸位!”
呼啸的山风之中有浑厚的声音传来,少年们的目光看去但见是此次进山之行的领队千仞教习,“这里并非是我等修行之处,来带此处是让诸位适应在这十万大山中的生活。”
“在这所雪峰之后还有数座山峰要翻越,每一座都像这座山一样环境极其恶劣……”
“除此之外,在这里我要告诉诸位,这山峰虽高,但也终是会被我们站在脚下,望诸君在此月余的修行中牢记你所攀登的山,相信所有艰难险阻都会如这座山一般终有一日被我等踩在脚下……”
千仞教习的话在山巅回荡,回荡在少年们的心中仿佛是一团热火般点燃了众人战意。
此刻人群之中许年看着那远处的群山心情也是颇为激动,不过其来自与前生的灵魂中常有不一样的感叹。
人在山顶,我们会觉得山再巍峨,人也能把它征服,却不曾想到此时的山正默默无闻地向你展示不远处它的伙伴,那些伙伴比它更壮观。又有人在山谷时,常会感叹山高不可攀,而此时的山却悄然无声告诉你,很多人正从它的峰头拾级而下。
第445章 山谷 木屋 黎明微雨()
苍穹之上是久违的澄澈夜空,那赤银双月皎皎濛濛,那点点繁星星辉交映在那片黑色深邃之中组成了无数瑰丽且奇妙的图案。
就在这塔格玛苏荒原上难得一见的夜空下,少年们在这座无名雪山之巅停留片刻之后便又踏上了前进的路。
翻过几座大同小异的雪峰,走过几条由高山融雪所形成的欢快溪流,身后南方的塔格玛苏荒原早已目不可视,就在少年们在曙光即将到来之际,进入了一座被郁郁葱葱参天古木所环绕的峡谷。
月色与火把辉映,一排排整齐的木屋,粗大的木桩所搭成的擂台,几座冒着烟气的高炉,十余个插着刀枪剑戟的兵器架,几十辆由善走山路的矮脚马所拉的马车……相比于一路上的不见人迹,这峡谷之内是一片兴盛繁忙的样子。
不用多做介绍,显而易见这里便是许年等人此行的终点,也即是那进入大裂缝之前的集训修行之地。
“诸位,此处峡谷便是集训之地。”
果然是这里,前方传来百里策讲郎的话印证了少年们此刻心中的想法。
“山谷之北乃是休憩之所,每人一间木屋,内中修行用具一应俱全,若有疏漏可向值守先生报备;山谷之南乃是工匠区,擅长天工造物者可申请领取物料打造兵甲器具,擅长药石之术者可去申领原料炼制丹药;山谷之西则是日常训练之校场……”
百里策讲郎在曙光到来之前的夜色中为少年们介绍着山谷内的情况,“好,接下来到我里领取开启木屋的符石。”
“诺!”
齐齐应声之后,少年们迅速排成一列长队从百里讲郎身侧经过并接到一枚圆形黑色的符石。
木屋是以天地玄黄开头分为四个区域,具体以天干地支排序加以分别,许年手中的符石上写着天庚辰,也就是说他需要在天字区域找到那件标着庚辰的房间。
休憩区有值守先生在指引,且东西向竖排以天干排列,即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南北向横排以地支为序,即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大多少年修行者们虽然谈不上对易术极为精通,但是对于这等天干地支的排序都是习以为常,许年也是如此,因为在许多神书典籍中排序或者是核定方位都是用天干地支来代替。
天字区,庚辰房……就是这里了。
辨别着大概的方位,许年很快就找到了处于庚列辰排的这间木屋。
木屋大约一丈多高,墙体及框架通体木制,稍稍用心观察便能看到那露着白色木纹的崭新茬口,看向左右其他的木屋情况皆是如此,很显然这些木屋都是近期赶工所建造完成。
依着先生所言,许年将手中的黑色符石对准了门把手处,但听咔哒一声轻响,整个木屋似乎以极快的速度闪起一层毫光然后便瞬间消散。
唔,这木屋虽然简单倒是和书院中的静室相仿。
进入木屋之后的许年关上门后点燃了桌上的油灯,在那那油灯映照之下,周边的木质纹路之内隐隐有丝光闪过,的确是简陋了些,符文的埋设都是经过蚀刻露在了外面,并没有书院静室那样几不可查。
此刻正是黎明之前的黑暗之时,房间之外的黑暗,更加让有着一盏油灯的木屋显得温馨舒适。
木屋之内极为安静,只有一点油灯如豆。许年坐在矮塌之上,开始了这些天以来从未曾间断过的入定冥思。
是的,自从那次战胜拓跋渊之后,许年就越发的想要去掌握那真正的时间之力,想要将那能这向后折返的时间之力掌握在手中,所以每天的入定冥思就成了许年所必修的项目。
在这些天持续不间断的入定冥思之中,许年已经发现他的定境之内已经可以直接显化实景,不用亲眼所见不用有感而发即可激发神书,从离开荒城之日开始到现在,他又顿悟了神书三篇。
其一为名曰园果的童趣小品。
雨中梨果病,每树无数个。
小儿出入看,一半鸟啄破。
这首神书对许年的增益不强,只是在和之前的那首同样突出童趣的牧童所呼应,不过就连那首能施展固化动作的牧童如今对许年的用处也是不大了,现在的他需要的是极强的威力,与施展这威力的招数。
其二名为悯农,就是前生华夏之中所传诵千载的名篇。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此神书有着千年传唱的加持,自然威力不容小觑,但是其威能所展现的并非是在战斗之上,故而对许年现下所渴求的突破也没有多大帮助。
其三即是韩愈的长短诗条山苍,这篇神书是新悟得三者之中唯一可用于战斗的神书,其余那一并出现的马远水图之黄河逆流将许年对水元真意的理解更增进了一步。
条山苍,河水黄。浪波沄沄去,松柏在山冈!
刚刚悟得之时,许年虽身在黄沙漫天的塔格玛苏荒漠之中,依旧能够感受到那澎湃浩然的水元之力。
只是,这也并非是许年之所求。
心神下潜,许年在此进入定境,此刻房间之外的夜色似乎更加黑暗了,整个休憩区在经历了短暂的嘈杂之后也陷入的一片沉静之中,所有的少年都位于各自木屋之内,或是修行、或是休憩,总之是由长途跋涉之后持续的动转变为了静。
山谷之中小草嫩绿、花儿芬芳,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