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兮，不可造次！再怎么说她也是董大人的知己，看在董大人的面子上不可鲁莽。今夕姑娘，渊兮打小跟着我性子有些急，莫要见怪，重玄代她向你道歉。”
“姑娘，您为何……”
未等渊兮说完重玄一眼把她瞪过去，吓得她立马闭上了嘴。
“丞相说哪里话，我们这种出身的女子怎会奢望他人的道歉，更何况是当朝丞相，今夕受不起。”
虽是这么说着，临邑的脸上却毫无谦卑可言，那种傲气绝不亚于任何一位王孙贵胄。
“丞相太抬举她了，就算她是倚翠阁的头牌，也没有让您亲自道歉的理儿。孰是孰非咱们便不再深究了，不知道丞相可否借一步说话？”
今夕从董艺怀里出来，打量着对面三位女子，桃花扇面半遮，别有一番风情。没等重玄回话，董艺便拉着重玄的衣角将她拉到了湖畔。
“董大人有何话非要避开旁人？”
“丞相，艺不是单纯出来寻欢作乐，可能丞相还不知道这倚翠阁背后之人是谁，倘若您知道了一定会感兴趣。”
重玄往湖边踱了几步，回头若有所思的看着董艺，伸出了三根手指。
“不错，正是他。而这个今夕也是大有来头，偶然一次我竟然瞧见她只手便将一个男人的脖子拧断，要不是练过真本事可做不到这样。”
重玄点了点头，看来过家的暗卫也不是蠢才摆设，不然不会这么长时间以来没人能撼动过太师的地位，动不了他一根汗毛。
“董艺，这位今夕姑娘为人如何？刚才看样子是想故意激怒我，你可知这是为何？”
“丞相说得对，她就是想试探一下丞相的底线。今日过府同意让玄牝将军一同前往战场，这位今夕功不可没，我只是旁敲侧击了一下，她便明白了怎么做才对她的主子有利，是个难得的聪明女子。虽然我认识她长达七年，还真看不透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她看似简单，实则对人人都设防，所以想把她拉到咱们这边来是绝对不可能的。”
重玄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三人，两手环在胸前，右手食指在胳膊上来回划着。
“这个丫头我记下了，你打算怎么做就按自己的意思去办吧。听说你哥哥董升要回来了，不知道是否跟这次打仗有关，等他回来你还是少出门，小心他趁我不在为难你。过尚贤那边你就不用盯着了，等去了边疆，有墨生师姐在，总不会让我吃了亏去。我只不放心一点，皇上要是知道我去了战场，不知道会不会龙颜大怒。所以我打算亲自去一趟帝都，也是时候会一会朝里那帮老顽固了。”
“去一趟帝都很有必要，不然会被人抓住把柄，将来总被拿出来说事就不好办了。只不过丞相打算怎么去说？难道直接了当的说你要去参战？丞相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虽然皇上表面上看着不去调查追究，可私底下说不定已经摸了个底透，当权者都多疑，丞相还是小心为妙。”
“我知道了，到时候随机应变吧，说不定皇上巴不得我此刻前去战场，一来试探一下我是否真的是南国长公主，二来看看我有没有那种斩敌将于阵前的气魄。不管怎是哪样，他都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何乐而不为呢？”
董艺点头算作默认，他也想不出更好的说辞来应对，干脆就按她说的试上一试也未尝不可。二人正打算回去，抬眼时发现墨生在对面焦急地冲重玄挥着手，重玄一看瞬间愣住了，待反应过来时董艺已经跑了过去，与墨生一起将厮打在一起的渊兮跟今夕拉了开来。
重玄过来时渊兮正气鼓鼓地瞪着今夕，因为撕扯衣衫都已破烂不堪，发丝更是乱作一团，重玄不禁觉得既可气又好笑。按理说这俩人功夫都不差，却偏偏喜欢学市井泼妇一般扯衣服抓头发，练了那么多年的功夫成了摆设。
“渊兮，平时我都是怎么教你的？你这样做是否将我之前说过的都当成点心吃了？就算吃了，你也得给我个说法，如今这般到底为何？”
“姑娘，这女子举止轻浮不说，还冒犯您，渊兮咽不下这口气。”
今夕扯了扯被扯破的衣袖，原本好好待在手里的扇子早就滚落一旁，被踩得破烂不堪。
“这位渊兮姑娘，我们倚翠阁的姑娘哪个不是身段妖娆，摄人心魄？让我们举止端庄给谁看？那些来寻乐子的恩客见多了名门淑丽，还不是为了换换口味才找上我们的？现在就连朝廷都允许我们敞开大门做生意，难道还能因为你一句有伤风化举止轻浮拆了我们的门楼不成？”
“你，你……”
“你什么你？无话可说了吧？无话可说就对了，我们这种艺伎向来被人所不耻，可到头来那些男人还不就喜欢我们这个格调的？你们是大家闺秀，可也没能将那些男人牢牢拴在府中，只是一味的指责我们，是不是有些过头了？”
董艺将说得正在兴头上的今夕拉到了身后，对着渊兮拱手施了一礼。
“姑娘莫怪，她大大咧咧惯了，有些言不由衷，还望姑娘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今夕，你有些过了，一口一个男人，她们还都未曾出格，你这么说让她们怎么待得住？”
今夕不情愿地屈身福了福，嘴里含糊不清地哼哼了几句，让人根本听不听说的什么。
“嗯？！”
董艺一出声，今夕便重新施礼，这次说的倒是清楚。
“今夕平时不太懂得拘束自己言行，姑娘莫怪，今夕在此给你赔礼了！”
“渊兮！”
待今夕说完，重玄示意渊兮向今夕道歉，渊兮假装没听见，站在墨生旁边自顾自地玩着手指。
“渊兮，奴才犯错做主子的有管教不严之责，你是自己去道歉，还是再次让我替你道歉！”
渊兮看起来比今夕还不情愿，扭扭捏捏走到重玄跟前，转过身去对着今夕屈了屈身。
“渊兮德行有亏，刚才伤了姑娘，姑娘大人有大量原谅渊兮的莽撞。”
“咱们今儿个这是看了一出什么戏？怎么比那边搭戏台子演的还要精彩？二位姑娘都好演技，不过眼看着看热闹的越来越多，咱就别杵在这儿让别人看了笑话去了吧？”
墨生说笑着走了过来，将渊兮护在了身后，董艺这才察觉原来刚才自己将今夕护在身后让墨生误会了，遂将今夕拉了出来。
“丞相，今天天色已晚，不如咱们就此别过，有什么事明日再议如何？”
重玄点头示意，董艺便拱了拱手，拉着今夕消失在了人群里。重玄看了一眼墨生身后的渊兮，摇着头指了指渊兮，不禁没忍住笑出了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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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双鱼18（）
人群渐渐散去后，没有了不安的躁动，一阵风夹杂着花香缓缓吹过，总算是有些透气了。湖中心漂泊不定的船上挂着一盏盏灯笼，离得太远看不清灯笼上边描画的图案，只是远远地看过去就像是一颗颗落在湖里的星星般一闪一闪引人遐想。
“姑娘，其实刚才我……”
“不用解释了，我明白的。你想试探一下那位头牌的底细，可是你忘了一点，她们那种暗卫是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她那么做不过是想激怒我罢了，没想到你却着了道，要不是董艺及时把我拉到一边告诉我倚翠阁背后之人，恐怕我也跟你一般狼狈了。还真别说渊兮，你有做市井泼妇的潜质，今日一战你怕是要沾那位头牌的光出名了。以后再出门就不用害怕被人说三道四的了，有你在那震慑，估计也没有几个敢惹你的了。”
“姑娘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去打趣我，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您。我们做奴才的只有受罪的份儿，哪像您，只需要用眼睛去看我们卖力的表演就可以了。我还以为董大人是个温文尔雅的文人罢了，没想到也跟那些酸腐秀才一般喜欢卖弄风雅，以后我看还是别叫董大人了，就叫他董风流！”
渊兮说得正在兴头上，碰到重玄闪着寒光的眼神不禁低下了头，禁声不语。
“渊兮，董艺虽然不是命官，可是作为我的谋士也是要面子的，以后当着他的面切不可如此口无遮拦，得罪了他你也得不到一点好处。再说今天他也不是像你看到那般，今天多亏了那位今夕的帮忙玄牝才能同去边疆，所以以后还是莫要拿这件事打趣董艺，不然我可是不饶你的。”
渊兮吐了吐舌头，冲着重玄做了个鬼脸。
“在姑娘眼里，别人都是好人，只有我们这些身边伺候的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姑娘放心，我这个坏人是断断不敢再说董大人的不是了，说不定再说别人的坏话，渊兮的小命就没了。”
墨生跟在她俩身后一直皱着眉头，好像哪里不对劲，又一时想不起来。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一位玄色劲装将头发高高束在头顶的女子，面带焦急之色站在一根柱子后边。那柱子到底是在哪儿见过？明明不久前就见过，自己去过的地方里能有那种柱子的是……过府？！
“师妹，当初在过府你有没有见过这位女子？按说她不应该出现在过府才是，可是过家三少爷成亲那天，有一个人将过少爷叫走了，模样跟今夕有些相似，只是妆容没有这么浓艳，性子也不像今夕这般豪放。难道天底下还有长得如此相似之人？还是说她们本来就是同一人？”
听完墨生的话重玄终于明白董艺的话，看来这个今夕表面上是倚翠阁的头牌，实则是过家暗卫。
“师姐，不要再想了，她是谁跟咱们又没多大关系，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我们要对付的是敌军，就算她是过府的人，在大义面前眼前也不会拿咱们怎么样的。眼前你可有个重要的事要做，我的玉佩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墨生笑了笑，从袖中拿出玉佩递了过去，未等重玄伸出手便缩了回去。碰到重玄疑惑的目光，又试探着将拿有玉佩的手伸了出去。
“刚才在山上给你时你偏偏不接，这会儿了好像我压着不给你一样。这回可要仔细拿好了，要是以后再丢了可是与我无关的。”
重玄接过玉佩，明明就是一块再普通不过的玉佩，进地宫之前墨生为何不让自己带进去？
“师姐是否认识这枚玉佩？”
“当然！”
墨生回答得相当干脆，以至于重玄话音还没落她的回答已经结束。
“其实这枚玉佩出自黎国王室古墓，不知道是哪位君主的皇后的陪葬，当时发现的时候墓碑已毁。你一定想不到原本这块玉佩是羊脂白玉，后来为什么会变成这种颜色，恐怕只有主子清楚了。之前主子对这块玉佩可是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墨生记得在您十三岁……”
“师姐！”
重玄突然抓住了墨生的手腕，自己要是晚一会阻止，墨生怕是把不该说的都说出来了。墨生刚才有些走神，被重玄一抓猛然回过神来，还好自己及时住口。
“十三岁那年重玄才来安定庵，那时师姐很是关照重玄，总是把我当成亲妹妹一般，这些重玄都记得，重玄虽然从未说过，可是在心里对师姐还是敬重的。师姐如此博学，竟然将一枚小小玉佩都研究得那么透。其实这枚玉佩是祖母在重玄进孟府的时候送给重玄的见面礼，之前没想到这么贵重，要是早些知道的话便不会这么长时间以来将它放在妆奁里不闻不问了。今天在庵里忘了问师姐，这会儿师姐这么说便明白了几分。”
墨生不自然的笑了笑，渊兮回头看了一眼墨生，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之前我们姑娘才到安定庵的时候，墨生师姐的关照渊兮也记得很是清楚呢，不知道如今再提起，墨生师姐会不会有所顾虑。不过墨生师姐不用担心，我们家姑娘不是那种狭隘之人，不会借机报复墨生师姐的。”
重玄突然意识到好像自己说错话了，还好渊兮以为自己在消遣墨生才那般说，不然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去圆场。
路旁的灯渐渐灭了，刚才在街上时忘了买一盏灯笼带回来，如今黑漆漆的胡同有些阴森，重玄不禁抓紧渊兮搀着自己的手。拐过胡同，又亮堂了起来，孟府门口左右两边的灯笼挂出去约有一里地远。
“小姐可算是回来了，府里来人了说是想见您，现在正在花厅候着。刚才瑶光已经再次送了些茶点过去，您要是再不回来，那人怕是今晚别想睡觉了，明天也不用吃东西了。”
青鸾在孟府大门口焦急的四处张望着，见重玄等人过来赶紧迎了上去。
“来人是谁？”
“奴才也是第一次见，不过他说你见到他便知道他是谁，奴才也不敢多问。听着口音不像是本地的，随同而来的还有四个人现在都在花厅门外站着。”
重玄迈进门槛之，想了想，却依旧想不出这个时候谁会来此与自己见面，还是带着随从的外地人。按说重玄在宣城应该没多少熟人，更别提外地的，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暑气尚在，重玄的咳嗽声显得甚是不合时宜，墨生不禁伸手抓住了重玄的手腕，试图给她号一下脉。重玄却早已猜到墨生的意图，伸手将墨生的手推了回去。
“无碍的师姐，不过是夜里贪凉罢了，只不过咳嗽了几声没什么影响的。师姐为人搭脉的习惯还是没变，看来尽得师傅真传。”
花圃里倒是见不到什么花，那郁郁葱葱的叶子将开到荼靡的残花掩映住，却掩不住那馥郁的香气。门口的人见重玄等人走过来，便低着头半跪在地上，渊兮拉了拉重玄。
“姑娘，不如让青鸾带着墨生师姐去客房安置，时候不早了也该安歇了。”
重玄看了看渊兮的表情，又抬头看了看门口那四个人，转身对着青鸾说道：“青鸾，师姐尚未用晚饭，一会儿让厨房熬些粥，准备几样小菜一块送到师姐房里。师姐请自便，重玄还有事就不陪师姐过去了。”
“没事，你忙你的，虽然孟府我是第一次来，我想他们也不会难为了我去。如果明天没其他的事，我便偷个懒，睡个懒觉，早饭就不用喊我了。”
渊兮对着墨生施了道家礼，墨生回礼后青鸾引着墨生去了客房。渊兮见没了墨生二人的踪影，赶紧将重玄拉到一侧。
“姑娘，看样子是二皇子来了，您瞧，那个站在内侧的二人是不是雁南跟楚槐？”
重玄刚才没注意，此刻低着头的几个人根本看不清长相，就算看清楚了她也不认识，毕竟她不是之前的重玄，所幸能蒙混过关便好。
“雁南楚槐！”
重玄试探着叫了声，对面的人站了起来，手握佩剑对着重玄拱手施礼。
“是，姑娘！”
重玄这才看清楚这俩人的长相，虽然穿着大衍服侍，刚才跪下的瞬间却被渊兮看出了破绽。在大衍只有见到皇室中人才跪拜，刚才他们四人齐齐跪下难免会引来外人怀疑，还好，刚才他俩唤她姑娘。
重玄不急不缓地走了过去，到燕南跟楚槐中间之时，二人连忙侧过身面朝重玄低头站立。
“是二哥来了吗？你们怎么不在里边伺候？”
“回姑娘，来的确实是二公子，是公子让我跟楚槐在外边候着，以便防止……”
重玄抬起手制止了雁南，雁南二人往后退了退。
“渊兮，你跟他们在外边候着，我自己进去便可。稍后要是青鸾回来嘱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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