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抱歉，原因不在我可控的范围内。”这回答十分官方而且程序化。
卫阳想了又想，最后决定挑几个更明显的问题来问。比如说，就算现在的人工智能已经有了自己的思维和判断能力，但能量来源呢？总不可能真的就是仅存在于他脑袋里的一个声音吧？
“那当然不是。”人工智能似乎被卫阳的这种想法冒犯了，“这里的我只是意识触角的一部分。至于能量，自然是宇宙微波辐射。”
意识触角是个专有名词，通常用在最高级的人工智能上——没错，人工智能也是分级别的。低级的比如说家务机器人，只能处理一个家庭的卫生；而高级的比如说给他开国重室大门的那个，管的东西就明显多得多，能力也强得多。后者就通过意识触角管理每个部分，相互之间有信号联系。
卫阳瞬时毛了。被管理？这听起来味道不太对啊！相比之下，能利用微弱的宇宙微波辐射根本不是个事情——他们院里的学生都知道，这辐射充满了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哪个世界都一样！
“请允许我再提醒您，人工智能没法越过人类存在，这是法律。”人工智能似乎要没好气了。“而我是被合法制造出来的。”他用力强调了“合法”两个字。
可这依旧不能解释你为什么在我脑袋里！卫阳在心里咆哮。然后他想到了另一个关键的问题：高级人工智能需要的配置也很高级，那主机——也就是处理器——在哪里？
其实这个问题他已经猜到了答案。孟元基的住所他也去过，根本就和普通人家没区别。真要有什么主机，那必然是在国重室。
“看起来您已经知道了方向。”人工智能说，“那就请您在课后再去一趟国重室。”
卫阳现在已经不想说什么了。就算人工智能不说，他也一定会去：第一，他一肚子问题想问孟元基，憋得几乎要爆炸了；第二，夏洛克还在里头，可别再出什么意外了……
“您要知道，实验中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就算方方面面都做了准备，也很难防止。”人工智能提醒。
你的拆台功夫还真是炉火纯青啊！卫阳没好气地吐槽道。孟元基本人就已经很让他闹心了，结果人工智能也这么闹心！然后他又想到一个问题：去国重室，那这次的波度密码呢？发来了没？
“密码是我负责调配发放的。”人工智能很快回答，“现在您觉得您还需要密码吗？如果您依旧确定，我可以立刻为您发送一份。”
卫阳以为他已经知道得够多，但这个回答还是把他吓呆了。次奥！负责发密码的人工智能？主机在国重室？那岂不就是……幻影？
“我以为您早就知道了，现在看来我还是需要自我介绍。”幻影的语气听起来相当辛辣。
不，真不用了……卫阳无力地想。实际上，他不知道他是该大笑三声好还是大哭三声好。
因为，幻影是个简称，全称是爱因斯坦虫洞理论里的一种奇异物质——帕特姆物质，拥有负能量和负质量，能提供相反的斥力——好吧，重点在于，它的直接翻译就是幻影物质。
宇宙中存在着许多多维虫洞，连接各个世界，大小和稳定性都不同。而幻影物质的作用，简单地说，就是能使虫洞拥有足够的半径和稳定性，保证各种时空旅行安全进行。国重室最大的课题就是十维空间，给主机取这么一个名字理所当然。
啊？问卫阳为什么会知道？别忘了他高考第一志愿报的是理论物理啊！就算最后没考上，仍旧是心上的一点朱砂痣，时时刻刻都关注着啊！
知道这么大的消息以后，卫阳后面半节课基本什么都没听进去。下课铃一响，他就即刻冲向了传送站，目标国重室无疑。他必须得问问，这实验做的不是测试穿越平行世界的稳定性吗？突然冒出来幻影是怎么回事？
最大的可能只有一个。他还记得他上次问的问题，关于积分的作用——“解密系统的高级功能？或者说，获得更多的操作权限？更加清楚地了解这个系统？”
而那时，孟元基只非常简单地说了一声“是”，没有给出任何具体解释。
所以这么说起来，幻影就是系统？或者说，系统是幻影的一个低级拷贝，至少没有自我意识？而这就是积分的真实作用？给他脑袋里安一个幻影？
二十分钟后。
“你该为此感到高兴。”孟元基一边在光电屏前忙活一边说，“要知道，在所有受验者里头，你的分是最高的。所以，目前只有你接触到了幻影。”
卫阳现在不知道是继续追问幻影的其他问题好，还是问夏洛克的情况好。因为他们现在正站在一个半透明房间外头，注视着里头新成形的人影。在看到熟悉的脸出现时，卫阳终于没忍住问出了口：“夏洛克上次换了个身体，是你做的？”
孟元基理所当然地点头。“实际上，那身体就在隔壁，我们已经成功回收了。”
“所以夏洛克失忆是因为……？”
“做个通俗的比喻，地面上有一个坑，你们俩都过去了。”孟元基语气淡淡，“他走得急，摔晕了，导致暂时性失忆；但你爬下了坑，又爬了上来，花的时间多了点，但没出事。”
卫阳有点咬牙。“这是你的主意还是他的主意？”
“他的，”孟元基毫不犹豫就把夏洛克卖掉了，“他可不像你一样，我可以……”他说到一半改了句式，“他比你精明太多，已经料到了这结果。”
“我猜他一定不想要幻影进入他的思维宫殿。”卫阳没注意到他的停顿，只干巴巴地说。
“没错，他只要了数据库里的全部资料，他相信他自己就能对付那些玩意儿。”
卫阳一时间无话可说。“我相信他的确能。”他声音依旧干巴巴的。“所以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他的身体问题是不是已经解决了？”
“一次实验成功，那叫偶然。两次、三次……多次同样的条件能达到同样的结果，那才叫做成功。”孟元基回答。“所以……”
“所以剩下的世界还是需要解决。”卫阳帮他把话说完了。“那我先回去了。”先消化一下这些事实，再把擅作主张的夏洛克胖揍一顿！
但孟元基叫住了他。“这次和下次都留在这里比较好。”
“为什么？”
“我恐怕你们从第五个世界开始，都会需要这个。”孟元基点了点空气，一个类似小型空间舱的物体凭空出现，里头只有一个人的位置，仪表还在闪着蓝光。
☆、第105章 【全职猎人】
第105章论暴发户的炼成【全职猎人】
八月；天空竞技场。
这座建筑高大巍峨；直入云霄。它外表造型奇异；像是一棵高耸入云、并且生有无数奇怪枝桠的大树。不过这并不能影响各种各样的人们往这里奔涌的热情，因为这里是世界上最有名的竞技场，有着最多的观众、最多的参赛选手，以及金额最大的赌局——从广泛意义上来说；最后一点才是最吸引人的卖点——无论在什么时候，绝大多数人都在追逐利益。
一个瘦高个子从外面进来；步履飞快，大衣下摆几乎带起来一阵风。外头艳阳高照；一楼大厅里的所有人都汗流浃背；他穿着高领呢料长风衣；脸上却不见一滴汗水。
“这可真是个奇怪的家伙！”有人看到了；没忍住说。
“你竟然不知道他吗？”另一个人震惊道，“这就是那个打了两次就直接升上两百层的楼主啊！”
“什么？难道是那个总是一下就把对方解决的家伙？”第一个人也回过了神。“而且其他人还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没错，就是他！他似乎光用眼睛就能看出对手的致命破绽！”
夏洛克隐约听到了议论声，但他根本没打算管，径直掏出卡刷了专属电梯，走了进去。几分钟后，他就到达了二百二十八层。
天空竞技场的级别是从按照楼层划分的。每个选手都要缴费报名，一开始必须从第一层开始打。如果胜利，就可以直接升入五十层，获得天空竞技场提供的奖金和房间。楼层越高，奖金越多，房间也越豪华。如果有人能达到两百层以上，那他就会被公认为是高手中的高手。
按照比例来说，越底层的选手越多，越高层的选手越少，呈现一种金字塔分布规律。而二百二十八层已经非常高了，至少这整层楼只有夏洛克和卫阳住。原本还有几个其他人，但很不幸，都被夏洛克以“不想和陌生人住一起”的理由一个个PK掉了。
卫阳不太信。在他看来，夏洛克无非是想把整层楼都弄成他的私人实验室而已——他们的餐桌又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玻璃仪器。每一次都是这样，大概只有圣诞节能干净一次，夏洛克还心不甘情不愿地。
前头我们已经说过好几遍，卫阳有轻微洁癖。所以夏洛克进门的时候，不由得皱了皱鼻子。“你又收拾房间了？”
“我也不想当家养小精灵，”卫阳埋首在电脑前，闻言头也不回，“但你不能把氯化砷放在牛排边上！万一不小心把它看成盐了怎么办？”氯化砷，就是砒霜。
夏洛克撇了撇嘴。他想说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但在这话题上和卫阳争论没有意义——这已经成为了他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他把风衣挂好，一下子躺在了长条沙发上：“今天进度怎么样？”但其实他根本用不着问，他完全看得出来，更何况卫阳没费心掩饰。
卫阳当然也知道这点。“别明知故问！”他没好气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学完了！”他气哼哼的。他又不是自带思维宫殿的男人，多花点时间学习难道不正常嘛？
没错，就是学习，而且还不是学习这世界的一种叫念力的特有能力，而是货真价实的学习——因为第四关完成度又是百分百，幻影认为卫阳完全有时间也有能力把该补的知识补上。比如说表面物理化学，又比如说量子力学、宇宙辐射等等。
实际上，幻影不愧于它在科研型人工智能的领跑地位，几乎没有什么事情不知道的。
这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如果卫阳在时间流速远慢于自身世界的世界中待着的话，那对他个人来说，就比别人多出了许多时间——真实的时间，而不是一般拟真游戏里通过模拟自然光线和修改生物钟感知而多出来的时间。
这多出来的时间能做什么？在魔法世界时，他是个免疫魔法和物理攻击的幽灵，也没有魔杖，就不用提了。而在后面两个世界，他基本上都在修炼武功。口诀他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但以他宅男的身体素质，肯定不能指望真的能飞天遁地。
所以很明显，只有记在脑袋里的东西才能获得最大的额外效益。现在幻影全面接手了原先系统的工作，能够主动交流，随时提供进度查询、各种资料以及疑难解答——
简直就是金大腿了好吗？丫彻头彻尾就是一外挂啊！相比之下，语气古怪点算个啥？笨鸟先飞还能领先一阵子呢，何况他又不笨！这样再学不好，卫阳自己都要鄙视自己了。
坏处自然包括语气，如果能算的话。再有就是，空闲时间全部抹杀，就连上街买个牛奶都不行——幻影会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安排好，保证他在学习时间里找不到任何推脱的理由或者借口。
当然，卫阳之所以能安稳坐下来，一部分是由于他对理论物理的热爱，一方面是他的自制力还能挽救，最后一方面则是出于对幻影的信任。如果有人和他一样，在高中时期就一直在憧憬着亲眼见到幻影主机，现在的表现都会和他差不多——对于喜欢的人或者事物，人的容忍度总是特别高，并且甘之如饴。
所以在一开始的吐槽过后，那点坏处就被卫阳自动忽略了。学习就学习呗！反正这个世界的他自己已经死了，而他现在连人带身体穿了过来，还得想想怎么解决死而复生的问题——开玩笑，一个弄不好，赔的可就是他自己的身体了！
“差不多吧，”夏洛克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变成了舒适的平躺，“有些我不是特别有兴趣。”
是说除了没兴趣的部分已经全弄明白了吗？卫阳在心里猛翻白眼。在学习能力话题上继续只能打击他的自信，所以他果断转移话题。“你准备在这里呆多久？”
这里特指天空竞技场。因为卫阳和夏洛克两人这回总算同时同步到达了同一个地方，就在天空竞技场附近的一条黑暗小巷子里。而这次情况不同往常——这个世界的卫阳已经死亡，也没有灵魂什么的留下来；如果碰到原主生前认识的人，那就麻烦了。相比之下，同样是黑户，夏洛克这样的纯正空降系更容易解决——至少没人认识他。
基于以上理由，两人都同意采用就近原则，先把情况摸清楚再行动。身无分文的人想要一夜暴富的最佳场所就是天空竞技场，可以变换着名字下注不说，还能让夏洛克无聊的时候下场去揍人。
这两样他们现在都做得非常好。分析预测一个人或者一件事本来就是夏洛克的强项，对付这种竞技赌局十拿九稳。一开始先参赛一次，拿到的奖金投进赌局，越滚越多；等到他自己第二次上场的时候，把这些钱压在自己身上。因为他是个生面孔，还是五十层直接挑战二百层，赔率创下了历史新高。
可想而知，这一笔直接赚得盆满钵满。二百层以上的楼主有自主选择挑战者的特权，他们爬上去，就很难下来了。因为照竞技场的规定，每接一次挑战的最长时间间隔可以有三个月。而三个月，已经足够做很多事。
比如说，现在只是第一个月，两人在二百二十八楼安顿了下来，还额外购置了私人飞艇，简直没有比他们更速成的暴发户了。就算他们素来低调，但他们住的楼层已经表明了一切——武力实力以及经济实力。
必须要提的是，赚钱是十分有必要的。因为友克鑫九月份有盛大的拍卖会，这正是和各路人马打交道的大好机会。以卫阳的猜想，他的三个目标至少有两个肯定会参加那场拍卖会，所以他也肯定会去。而要参加拍卖会，就要有钱。
所以卫阳现在问呆多久，无非是问夏洛克要不要去友克鑫而已。虽然他知道，结果八成是会去。
“为什么不去？”果然，夏洛克用反问语气回答。
“大概……有一大堆麻烦？”卫阳故意这么说。
“那不就更要去了吗？”夏洛克撇嘴。“这附近只有小混混做的案子，实在太没有意思了。”
说到案子，这该不是要去抓幻影旅团吧？要知道，这次九月的地下拍卖会，幻影旅团把黑帮的拍卖品一窝包圆儿了！卫阳脑门后出了一滴汗。他倒不是质疑夏洛克的能力，但是幻影旅团有十三个人，每个都是S级以上的通缉犯……“你把他们抓到了，然后交给猎人协会？”
夏洛克眨了眨眼睛。“看看再说。”
“他们在黑帮那里也挂着悬赏，你就不那么想去抓了？”卫阳猜测。“还是说他们每次都是明抢，根本不需要你花费脑力？”
听到前一个理由的时候，夏洛克还没什么反应；听到后一个理由时，他没忍住侧过脑袋，盯了卫阳一眼：“我最近看起来很无聊？”
“别否认，你总需要一点刺激。”卫阳看出他并不是认真地在说这句话，故意装模作样地回答。
“得了吧，还是好好看你的……”夏洛克这话没说完，墙边桌上的电话就叮铃铃地响了起来。“噢，刺激来了！”他这么说，然后从沙发上一跃而起，马上把它接了起来。
这电话持续时间很短，卫阳根本没听见对面在说什么，而只听到夏洛克说了几个单音节字——“是”“是”“不”。虽然他觉得这电话似乎成功拯救了他被夏洛克开嘲讽的命运，但他同时产生了一种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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