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少白,我死了,你会不会难过?哎,我忘了,你一直巴不得我早死呢。”
……
“你——”文少白盯着静汐,手上的剑在就要刺到静汐的那一瞬间偏离开,文少白停在静汐面前。
“你到底是云汐还是云烨?”文少白彻底乱了。
静汐白色的长袖里多了一把匕首,瞬间毫不留情地刺进了文少白的腹间,在这一刻,静汐笑了,笑得很美很美:“少白……我死了,你会不会难过?”
文少白手中的剑脱落,落到地上,发生“铛——”的响声。
文少白捂住伤口,眼睛紧紧盯着静汐,不可置信。
这些话如此熟悉,是云烨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静汐凑进他耳畔,轻轻地说着:“云烨是我,云汐是我,谭静汐也是我,自始至终都是同一个人。少白,我又算计了你一次。离开京城,不要再回来了,好好活着,幸福的活着,云烨能为你做的就这么多了。”
“云——烨——”
文少白模糊地吐出这两个字,嘴里涌出大量的血,溅脏了静汐的衣裳,嘴边一抹笑,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有些震惊,却又忽然间释然,直视凝定的眸子,明白了。
“云烨,我……又中你的迷药了……”眼睛一合,人倒了下去。
静汐敛了笑意,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五殿下和文少白:“传本宫旨意,文少白行刺静妃不成,当场被诛身亡,五殿下自刎殉情!”
薛若寒在心下叹息:留给自己一个心狠手辣的罪名,受世人唾骂。却偏偏留给五殿下一个痴情自刎的名头,令世人动容。静妃就是静妃,令人爱也不是恨也不是。
一个多月后,秋意更浓了。
西南边陲小镇一户普通人家,溪水环绕,宁静安逸。
“少白,喝药了。”楚墨炎一身素色长衫,端着热气腾腾的药走到小院里,文少白正悠哉悠哉地躺在摇椅上晃荡。
“行了,别把我当女人,我身子没那么弱,云烨那一刀又没刺到要害,伤口都结疤了,也不疼了,还吃什么药。”文少白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眯着,手却还是接过药碗,一口气喝下,“最后一次了,下一回我真不喝了。”
“可静汐姨娘说过,你必须把这些药喝完……”
“哎呀,你不要再叫她静汐姨娘了,听着别扭。”文少白实在是难以将云烨这个名字和那个白衣女子对上号,和他相处了几年的男人忽然之间变成了一个女人,一时间他还真是接受不了。
楚墨炎冷眼:“老实说,我听你叫她云烨也别扭。”
文少白忽然立起身:“炎,你真的确定她是云烨?”
“她给我看了她手臂上刻着的‘烨’字,你不是说云烨手臂上就刻着这个字吗?静汐姨娘若是不说出你们两个的关系,也许我都不会相信她。”
“气死我了,居然被她骗了十几年,男人——女人——”文少白抚额哀叹,“最可恶的是,每次我都栽在她的手上,太丢脸了。这些年,她明明没死,明明知道我就在你府上,还居然瞒着我。”
楚墨炎立刻冷下脸:“文少白,你不也骗了我几年吗?要不是静汐姨娘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和云烨的关系,还天天说文少白是你的真名,那林宇轩呢?”
文少白针锋相对:“你不也骗了我,偷偷摸摸和云烨设计将我引进宫,自己倒落了个痴情自刎的好名声,却害我挨了一刀,你那自刎的伤口去哪里了?疤都没有一个!”
“这只能说明静汐姨娘的手下剑法高明,不过,那鸡血太恶心了。”楚墨炎回来后足足泡了一天的澡。
五殿下自刎殉情的消息传出后,世人由开始的谩骂变成了动容,最后变成了包容。
痴情若此,生死相随,何尝不是很多人期许的。
楚墨炎搁下药碗:“想起静汐姨娘,我真的来气,从小到大让我们几个兄弟又羡慕又嫉妒,还恨不得他死的云烨居然是个女的。”
文少白笑了笑,有些心酸:“以女儿身成就男儿事,云烨为此付出的代价恐怕也是我们难以想象的。以前我总想杀他替家人报仇,现在想想,是非因果,皆有原由,是我爹害云泽山庄在先,也怨不得谁。其实现在想想云烨,我还挺心疼的。”
虽然文少白在云泽山庄呆了几年,可是,云烨究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文少白并不清楚。因为文少白一直被囚禁着,若不是云烨有意放他,只怕,他也丧生于那场暴洪之中了。尽管不了解,可从云烨的眼神里可以知道,那些年他过得并不开心。
纵然他才学无双。
纵然他名动天下。
但,那时候的云烨和他一样,终究只是个孩子。
云烨一定过得很苦很苦。
楚墨炎低声问他,底气不足:“若是当初你知道云烨是个女的,你会不会爱上她?”
“会。”文少白很不给面子地回答他,随即斜视楚墨炎,“但我就不明白了,我后来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会喜欢上一个男人。”
老实说,楚墨炎自己也没想明白,感情这东西,有时候真的毫无理由可言。
“要是喜欢上的是云烨就好了……”文少白故意消遣楚墨炎,笑得不像话,“云烨起码还是个女的。”
第97章 战事初始
楚墨炎苦脸,心下却暗自得意,还好把他给拐过来了,不然要是他一直留在京城,还知道静汐姨娘就是云烨,说不定文少白真的移情别恋了。
“对了,炎,她是云烨的事情可不能走漏出去,云烨的仇家太多了,要是让他们知道云烨还活着,只怕会给他带来麻烦。”文少白忽然想起这件事,严肃起来。
“我知道。我也得谢谢她没杀母后,还保全了我们。以前不觉得,现在想想,这种没有权利纠葛的日子还真是舒服,浑身轻松了一大截。”楚墨炎笑了笑,“不过,天天这么闲着也挺无聊的,少白,我们是不是找点什么事情做做?”
“谁让你的好弟弟楚墨麟那么大方,送我们那么多银子,不用为生活发愁自然觉得无聊了。”文少白叹气。
楚墨炎伸了个懒腰,叹道:“说起墨麟,我想以他的胸襟和谋略,终有一天,必定能君临天下。”
文少白淡淡地回道:“我在意的不是他能不能君临天下,我是为他和云烨发愁,他们两个的身份太特殊了,恐怕所要承受的要比我们大多得多啊。”
“只要他们在意彼此,我想,承受再多也是值得的。”楚墨炎抬头看向湛蓝的天空。
这边,他们两个日子是逍遥了,那头,静汐却开始忙碌了。
西北的戎野和东北的胡郸突然大举进犯燕夏,秋天正值收成之时,戎野和胡郸两国国土贫瘠,气候偏寒,粮食稀缺,此时进犯,为的不就是燕夏的米粮。若是能将燕夏攻占,再好不过。
令楚腾烈可恨的是,这么大一个燕夏皇朝,能用的忠臣良将居然无几。驻守边关的几名大将节节败退,任戎野胡郸肆意犯我疆土,扰我百姓,抢我钱粮。
燕夏国威何在?!
楚腾烈得知战事节节败退之时,在朝堂上气昏过去,醒来之后,再也下不了床。所有国事,落在了静汐身上。
楚墨麟依旧每天都去静熙宫,但静汐却经常不在,呆在乾清宫。虽然不想见楚腾烈,怕见了楚腾烈就忍不住想杀了他,但为了能见静汐,楚墨麟还是去了。
“六殿下,您怎么来了?”楚墨麟才进乾清宫,便撞见了蝶舞,一身粉色的宫装掩不住她的妖艳。
“我来找静汐姨娘的,她人呢?”楚墨麟往乾清宫里面看去。
“娘娘熬了一宿,刚刚才在榻上合眼休息。”蝶舞说话声音很轻。
“楚腾烈呢?”
蝶舞对六殿下直呼楚腾烈名讳习以为常:“皇上刚喝完药,已经睡熟了。”
“那我去看看静汐姨娘。”楚墨麟听罢,提步往里面走去。
静汐,楚腾烈当真在你心里如此重要,重要到为了他不惜一切?
有她在的地方总是安静清宁的。
软榻上,白衣女子安静地合眼躺着,一袭白衣将周围金碧辉煌的光芒盖过。
颀长的身影在软榻边停下,满目柔情,弯下身子帮白衣女子拉了拉薄被,轻轻拂过女子的发丝,温情却又迷醉。
熟睡中的白衣女子没有了平日的冷漠和疏离,没有了防备,安睡的容颜如孩子般纯净。
她一向浅眠,若不是因为连日劳累,疲倦不堪,怎会睡得如此沉,连他来到身边都不知道。
这样毫无防备的她,这样纯净无邪的她,让楚墨麟有想要完完整整拥有她的冲动。
可是,他又害怕她因此逃避他。
因为害怕失去,所以绝不染指。
只要,只要,只要她一直在身边就好。
但看着她为了国事如此忙碌,如此疲倦,他心疼。
静汐,在你心里,楚腾烈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你如此真心待他?他值得你这样待他吗?
静汐,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楚腾烈?
至今,除了知道她不是谭家的女儿,他对静汐可算是一无所知,派人去查她的身世,居然一点头绪的没有。他都不知道静汐和文少白是什么关系,送楚墨炎和文少白走之前,楚墨炎压根儿就没透漏过半句,她究竟是谁。
明明想知道,明明想了解,明明想靠近,可是又不愿逼迫。
静汐和楚腾烈含糊不清的关系更令他抓狂。
“哎,再这样下去,楚墨麟会疯的。”楚墨麟负气般站起身来,眼眸却没有离开过静汐的沉睡的容颜。
罢了罢了,为了她,就为了她,放弃那些所谓的仇恨吧。
楚腾烈,便宜你了。
“三殿下,三殿下,您不能进去,皇上和静妃娘娘在休息,吩咐不让打扰的。”蝶舞的声音传入楚墨麟的耳里。
“让开!”楚墨殇厉声斥道,显然满肚子火。
楚墨殇一声大吼,吵醒了静汐,静汐睁开眼睛,映入眼底的是楚墨麟颀长的身影。
他什么时候来的?
“六殿下还是回避一会儿吧。”静汐的脸上恢复了一往如常的清冷淡漠,没多问,眉头却轻轻皱了起来。
楚墨麟对静汐醒来的表情和言语很不满,展颜邪气地一笑,趁静汐不备,忽地低下头迅速吻上了静汐玉白的脸颊,言语霸气:“不要一醒来就用这种冷淡的口气跟我说话!”
静汐愕然,双颊飞上红晕:“你——!”
还没等静汐发作,楚墨麟便一个闪身,躲进了幔帐之后。
静汐深深舒了一口气,压制着心头想灭了楚墨麟的想法,正想吩咐蝶舞让楚墨殇进来,却发现楚墨殇已经到了跟前。
居于礼数,楚墨殇还是压了火气,心平气和地请安:“墨殇给姨娘请安。”
静汐靠在软榻上,轻轻抚额:“免礼。三殿下怒气冲冲来乾清宫所谓何事?”
她这分明就是明知故问,楚墨殇来此有什么事,她会不知道,始作俑者还不就是她。
第98章 楚墨殇闹事了
“父皇呢?本殿下要见父皇。”楚墨殇说着便往后殿走去。
“站住!”静汐冷声而道,“三殿下可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没有通传就擅自闯进来本宫已经不追究了,现在还想私闯皇上的寝宫,这里是乾清宫,不是你的府第。”
静汐的声音很淡很淡,可听在人耳里就是有一种震慑的气势,她“公子烨”的名号可不是随便乱说的
楚墨麟在帐后暗自窃喜:本殿下好像也是没通传就擅自进来了,看来,静汐对本殿下终究还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但楚墨麟不知道,静汐要是醒着,就算通传了也不会让他进来——
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楚墨殇失去了平日的沉稳平和,镇定自若,能让楚墨殇失态到这种地步的能是什么大事?
听见静汐的话,楚墨殇止住了脚步,随即嘲讽一笑:“本殿下知道了,派梁将军去边关抗御戎野是静汐姨娘的意思吧?”
静汐靠在榻上一身倦怠,白衣淡淡地萦绕着光晕,玉白纤细的手指轻轻拢了拢薄被,没有起身的意思,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楚墨殇转身看向这个沉静的白衣女子,从前的他终究还是小看了她。
“为什么?”口气森然。
静汐心下一阵寒凉,平日和楚墨殇闲谈的兴致荡然无存,脆弱的交情终究抵不过权力。
大概这就是皇家吧!和当年的云泽山庄有何区别?
“梁用是将才,不应该埋没,边关需要他,派他去有何不对?”静汐的声音浅薄清淡,藏在一旁的六殿下不觉心寒。
“朝中难道只有梁用一个大将了吗?李卫、陈廷锋还有赵武,他们哪一个不是将才?梁将军年事已高,且重病在身,你还让他去征战,你不是要他的命吗?”
“五十岁就叫年事已高?染个风寒就叫重病在身?”静汐冷冷地嘲讽,梁用比谁都健朗,“已故去的韩贤将军年过花甲依然披甲上阵,而且只有一只手臂,韩老将军能,梁将军为什么就不能?”
“你——”
静汐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翦眸深邃异常,透着刺骨的寒。
“哼,这件事是朝堂之事,姨娘身为后宫妃嫔,干预朝政——”楚墨殇转了话头,却被静汐打断。
“我干预朝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三殿下现在才来提,不嫌晚吗?”
楚墨麟听到这句话,不禁暗自叫绝:静汐和本殿下还真是一路。
从楚腾烈起不了身之后,朝中大臣哪个不知道静妃在背后干预朝政,只是当不知道罢了。静妃连上官棠都敢动,还怕多动一个?尤其是摸不清静妃的性子,他们想动都不敢动呀!
好不容易跳出个礼部侍郎义正言辞,大义凛然地呈上了折子,可第二天,礼部侍郎就称病告假。
楚墨殇倒没想到静汐会这么坦白,一时语塞。
“梁将军虽然是你的岳父,但也是皇上的臣子,保家卫国乃是职责所在。三殿下,我提醒你一句,燕夏是楚家的天下,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
燕夏亡了,你的皇位也没了。
“娘娘,边关急报。”小顺子慌慌张张地跑来。这几天事多,常泰公公把他调派到乾清宫伺候。
“说给三殿下听听。”静汐闭着眼睛,
小顺子打开绢帛,看了看,脸色煞白:“娘娘,急报上说,说我军大败,损伤惨重,戎野占领了边关元阳和平城两座城池,大军退到了宜阳城,戎野大举进攻,守城将士请求朝廷派兵增援……”
小顺子说完,偷偷看了看静妃的神色。白衣女子依旧泰然自若,神色淡然。娘娘怎么这么沉得住气呀。再看看三殿下,脸色黑沉沉的,有点吓人。
小顺子才回禀完,还未等到静妃和三殿下开口,紫漪又从外面小跑着进来,神色有些慌乱。
“主子,军情急报。胡郸大举进攻,守城将士快抵挡不住了,已经准备弃城后撤。”
其实,局势远比急报上面说的严重,静汐安排在外面的眼线早已回报,戎野占领元阳和平城之后,大肆抢夺百姓财物,屠杀上万军民。胡郸铁骑踏进,沿路烧毁了好多村寨。
楚墨麟靠在柱子上,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弃城后撤?驻守边关这些人还真是有本事——简直是一帮废物!
上次和邬蛮对战,他就已经见识过了那些人的无能,畏首畏尾,贪生怕死,只求自保。
这样的将士要来何用?
有这样一帮将士,燕夏不亡才怪!
本来应该高兴的,亡了燕夏,复国坐拥天下一直就是他的心愿,也是族人的心愿,可是,可是——
为什么这二者之间偏偏还有一个她?
楚墨殇听见紫漪的话,脸色阴晴不定,静汐睁开眼睛,依旧波澜不惊:“三殿下,你说该如何是好?燕夏都被人肆意染指践踏了,身为皇子,是不是也该为燕夏尽一点力?”
楚墨殇沉默良久,朝静汐拱手一礼,拂袖而去。转身的时候,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区区一个梁用,哼,本殿下还没那么在意。
楚墨麟走出来,蹲在静汐身边,轻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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