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服饰一瞧便觉得是喜服,该是新娘所穿才对。
“怎么了?”福婶见莫含烟紧紧蹙起的眉,以为她又是哪里难受不舒服了!
“我……”怎么会穿这身衣裳,话还未出口,便见屏风后走来一人,成逸天出现在了内室。
莫含烟忍不住向后退了退,却发现靠着床边无路可退。成逸天身上传来的冷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花大夫?”莫含烟本是疑问眼前的男子,结果花夏琉一闻言便没了顾忌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虽说已知她醒来,可亲眼看见却还是让花夏琉安心了不少。“莫姑娘可还有别的不适?”
花夏琉身上自有一股暖意传来。莫含烟对他笑了笑“你是?”
“啊?你刚才不是在唤我吗?我以为……”花夏琉故作惊讶的指了指莫含烟,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挑了下眉。
“所以你是花大夫?”
花夏琉点点头,心里也有些担心。因素秋说那时新药刚研究出来,谷子对药的药效也都没太大的把握。他就这么进来实在有些冒险。
因为莫含烟还认得福婶。他怕莫含烟根本就还记得他,可他却又不放心。所以才管不顾地冲了进来!
“正是在下,姑娘可还有哪里不舒服”作为一名大夫当然要时刻关心病人的情况,花夏琉虽担心,却也不忘自己的身份。
莫含烟刚想开口,肚子便传来咕咕的叫声,看了眼房里的几人,小脸不禁一阵微红“饿了!”
福婶见状不禁失笑,看到她能说能笑真好!“看我都忘了,我马上叫人去准备。”
成逸天对于莫含烟从头到尾对自己的无视,显得有些介怀。几步上前坐在她的床边。冷毅的眼神扫上她的脸“可还记得昨夜发生了何事?”
对于他的靠近,莫含烟显得有些局促,花夏琉则在一旁默默观察着她的反应。
“你是?”
面对莫含烟的疑问,成逸天和刚返回来的福婶都显得有些诧异。
“小姐,你不记得他?”
见到福婶的身影,莫含烟犹如见到救命稻草一般“他是谁?”
成逸天因她的话,脸色更是沉了几分,浑身散发的寒意让莫含烟更加害怕。
“小姐,他是姑爷啊,昨日是你们的大喜之日,你都忘了么?”
莫含烟听到福婶的话忙低头看了眼身上的喜服!原来她之所以会穿成这样,是因为她成婚了么?可是她为何会嫁给这么一个冷得像块冰的男人!
莫含烟伸手抚上额际,对于昨日之事,脑中是一片空白,不仅如此,对于眼前的男人更是没有半分记忆。她手忍不住握成拳,一下一下敲着自己的额头。
成逸天见状,一把拉过她的手,虽然知她力道轻,却还是不忍她如此对待自己。
对于成逸天的关心,莫含烟则显得有些恐慌。不仅是因为对他没了印象,而是如今的他让她有种说不清的感觉。许是他身上传来的冰冷气息让她适应不了。
微微挣开被他拉着的手,莫含烟有些忸怩的移了下身子。暂时接受不了与他之间的亲昵。
“对不起,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他,不记得他们之间的事,更不记得他们的婚事。
成逸天略微尴尬的收回手“那你先休息。”
起身看了眼花夏琉,而后撇了眼床上的人便出了内室,花夏琉看懂他的意思,也随他出去了。刚走两步便被叫住。
“花大夫!”
花夏琉转身,不明所以地看着莫含烟。然他心中其实也在打鼓,对于现在的情形,他也有些看不懂了,若说她记得,为何偏生的就忘了这些,如若不记得,却为何对于福婶的记忆又还在。“有事?”
“谢谢你救了我!”苍白的脸上扬起一抹微笑。
花夏琉见此却有些不自在的别开了头“救人是大夫的职责,我也只是为了糊口而已。”
有些市侩的话从他嘴里说出却失了其中的味道,莫含烟也不在意。
花夏琉朝她点了点头便出了内室,来到厅中却见成逸天负手立于门外走廊上。
“花大夫可看出了什么?”
花夏琉摇头“莫姑娘这情况实在难以解释,我想我需要回去翻看医书,看从中能否找出问题症结所在。”
成逸天闻言,微微点了点头,看向花夏琉的眼神没了敌意“如此便有劳花大夫费心了!”
“做为一名大夫,挑战新案例可是比救治一般病人更有成就感。你不必太放在心上。那如此,花某便先离开了!”
成逸天叫来下人送花夏琉回药舍,又转头看了眼莫含烟的房间,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袁风见花夏琉离开后,才慢慢来到成逸天身边,望了眼莫含烟的房间,压低着声音“醒了?”
成逸天点了点头,退后两步几乎挨着袁风,偏头移至他耳边“他呢?”
“我正想和你说这个事,从昨天晚上那件事发生到现在都没看见莫子谦,按理说莫姑娘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没有理由不担心啊”
“或者他根本就知道她会没事,我不方便走开。你务必把这事查清楚!”
袁风点了点头便离开了,而成逸天则看着远方,他知道他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第十九章 弱智少年花夏琉
寂静的大街上,花夏琉和青衣一前一后慢慢走着。
想到莫含烟刚刚对成逸天的态度,尤其是她说谢谢自己时的那个笑容竟让花夏琉觉得十分愧疚。
他甚至有些害怕当她记忆恢复时将会如何看他。更何况自己的处境根本没办法给她幸福。
他比谁都知道强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会给别人带来什么样的伤害,可他却产生了这样的私心。
“公子”青衣淡淡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花夏琉收回思绪,依旧往前走着“恩”
“莫姑娘的夫君叫什么?”
“成逸天”
“不是姓秦?”
“不是,怎么了?”
青衣停下步伐,偏头想了好一会“公子,我觉得他有点问题!”
脚步戛然而止,花夏琉转头看向青衣“什么问题?”
“我觉得他和秦家堡的少主长得有点像,气质也像。”
“你确定吗?”
“不确定,只是有些怀疑,秦少主身边一直都有袁风陪在一起。但刚才青衣并没有看见他!”
花夏琉又向前走了几步“明日你去莫府送药再确认一下。”
“恩”
如果那个冷冰冰的男人真是秦家堡主,为何要以成逸天的身份接近莫含烟,他的目的何在。花夏琉开始觉得有些不安。
就刚才和成逸天的接触,他已能看出成逸天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更何况上次还有魔教的人想要抓他。
两人各自陷入沉思,一路无言。
刚转过街角,一直在药舍外等候的素秋便迎了上来。
“公子!”
花夏琉皱了下眉,语气有些微怒“怎么不休息!”
“大公子派人来请公子!”
“来了多久了?”
“快半个时辰了”
花夏琉朝药舍内望了一眼“告诉他们,我自己先去了。”
话音才落,他的身影已消失在街头。
宫门前,守卫看到有人忙上前阻拦“什么人!”
花夏琉自怀中掏出一块玉牌,守卫们见状忙跪了下来。
还未等他们开口,花夏琉的身影已然消失。看着守卫们一阵疑惑,似乎花眼了。
花夏琉轻车熟路地向东边走去,心里却开始想着一会可能会遇到的问题。
远远地便看到‘清心殿’三个字,花夏琉换上了一张有些傻气的笑脸!
殿外的两名侍卫见到花夏琉立马露出一副鄙夷的神情。
见他走近,也不拦他,但也不像外面那些侍卫一样对他行礼。
花夏琉憨笑着从他们中间走了过去,几步后又返了回来,摸了摸其中一名侍卫的衣服,笑得傻气“真好看。”
那名侍卫白了他一眼,却也不敢拍掉他的手。
花夏琉也觉无趣,看了会又往里面去了。
一走到花园,花香便迎面而来,他忍不住猛吸了几口“好香啊。”
长廊中一位宫女端着一盆水走了过来,看到花夏琉时微微一拂身。
“啊……”花夏琉用力地按了下青铜盆的边缘,盆从托盘中掉落,里面的水洒了宫女一身!
花夏琉拍着手,绕宫女身边转着圈圈“哈哈,湿了,哈哈,湿了!”
“青琉”一个沉稳的男音自花夏琉身后传来。
花夏琉嘟着嘴唇,略显委屈的转身看着后面的人慕容青琢几步上前,看了眼面前敢怒却不敢言的宫女“你先下去吧。”
“奴婢告退!”
“别走。”花夏琉还想伸手去拉那名宫女,被慕容青琢一个眼神扫过去,只得撇了撇嘴,十分不情愿地转身朝后面走去。
慕容青琢叹了口气,拿花夏琉却没有一点办法。
花夏琉气呼呼地来到正殿,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拿起香几上的葡萄便往嘴里扔。
慕容青琢随后走了进来,遣散了身边的下人。
“青琉,你刚才那样做是不对的知道吗?”
花夏琉将嘴里的葡萄皮一口吐在了地上。麻溜地从椅子上滑了下来。
眼神中带着不解,委屈“为什么?”
“因为那样做对别人不尊重,你不可以这样戏弄别人。”
“那为什么锦阜就可以这样对我?”俊脸一垮,眼中已是一片水盈。
慕容青琢忙上前抱住花夏琉,柔柔地说道“好了,哥不该说你。”
花夏琉一把推开他,眸中闪过一丝受伤“你和他们都一样!”
这话听在慕容青琢心里好一阵难过。想着或许真不该对花夏琉太苛刻,他不过就是有样学样而已。
“哥错了,不该说你,别难过了好吗?”慕容青琢那温柔的嗓音听到花夏琉耳朵里更是难受。
“恩”吸了吸鼻子,花夏琉反手,一把抹上自己的脸。
那动作明显是几岁孩童才会做的事,也好在他并没有流泪,也不似孩子那般有鼻涕残留在脸上。
慕容青琢见此却更觉伤心。如果他的能力再强大一点,如果他早些发现花夏琉的异样,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好一会才消停下来的花夏琉,终于像是记起了此行的目的。“素秋说你找我。”
慕容青琢点了点头“哥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带着童真的表情扬起头,俊颜上总算有了一丝笑容,似乎被慕容青琢需要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什么?”
“要是容姨找到你,问起灵月的事,你就说她几日前就不见了知道吗?”
花夏琉似懂非懂地点着头“为什么要撒谎!”
“这不是撒谎,只是……”
“灵月明明十几天前就不见了,为什么要说是几日?”单身撑着脑袋微微地思考着,似乎很不能理解慕容青琢的行为。
慕容青琢闻言暗自松了口气“那你就如实和容姨说,说灵月十几日前就不曾在你身边了”
“噢,好”
慕容青琢一手抚上他的发丝,专注的看着花夏琉。
被他这么一瞧,花夏琉心里不禁有些发麻,生怕被他看出破绽。
“在瞧什么?”
“青琉别住药舍了,搬来和哥一起住好吗?”
“不要,我要和素秋一起。”素秋在药舍,他就在药舍。
听到素秋的名字,慕容青琢显然愣了一下“那我们把素秋也接来可好?”
“不好!”
“为何?”
“容姨会不开心,不想!”花夏琉像个小女人一般,低垂着头,不停地用右手抠着左手大拇指。
慕容青琢闻言也不再劝他了。如今他住药舍是最好不过,没了灵月对他的监视,容妃要想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倒也不若以往那般容易了。
“你都回安景几天了,为何也不来见见哥。”
花夏琉偏头看向他“因为容姨说十九日才能回来,我,我先回来了。”
若不是皇上下命要见他,或许他都不能光明正大的踏足安景不是么。
“那等寿宴过了在安景多住几天吧。”
“不行,不回岐山,容姨也会不开心。”
“你为什么什么都要听她的呢?”慕容青琢一时没控制自己的脾气,怒吼出声。
花夏琉可怜兮兮地望着慕容青琢,眸中又是一片水光盈盈。
“对不起,哥不是故意要凶你,只是青琉,你已经是大人了,不能什么都听容姨的。”那个女人明显就是有所图。人前总是对花夏琉疼爱有加,背后却一再陷害他。
他不懂为何花夏琉还这般听她的话!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根本就没安好心。
花夏琉如现在这般智商时好时坏都是拜那个女人所赐!
“总有一天,哥会让你光明正大的在安景生活下去。”
花夏琉闻言,放在腿上的手不禁紧了紧,如果不是怕会连累到慕容青琢,他真的很想告诉他,自己一切都好!
☆、第二十章 前尘过往入梦境
莫含烟站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忽然前面传来一处光亮,她随着那边跑去。
一座小院落出现在眼前,四周一片寂静。她忍不住伸手想要敲门,还未碰到门,门却自行开了。
一名蓝衫女子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几步上前“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女子好像根本瞧不见她,莫含烟伸出手想要拉住她,却发现根本触不到那名女子。
只见蓝衫女子跌跌撞撞地推开房门,步划不稳地跑进内室的床边“心儿,醒醒。心儿……惜儿,醒醒!”
床上的一名小人儿睁开朦胧的双眼“娘……”
“惜儿,快起来。”
尽管不懂为什么睡到一半被叫醒,尽管睡眼惺忪,尽管脑子都还不清醒,被唤惜儿的女孩还是急忙的从被窝中钻了出来。
女子显得特别急迫,慌乱地为惜儿穿好鞋子,连衣服都没穿,便一把抱过还在沉睡的心儿,牵起惜儿便往外面跑去。
一走出房门,便看见院落另一边,一名女子手持长剑对着拦在她面前的人就是一剑。
中剑的男子迎着剑而上,一步猛地上前抱住了那名女子,尽量地拖延时间。
蓝衫女子见状,加快了步划,带着孩子从后门跑了出去。
“娘,王叔叔为什么躺在地上不起来啊?”
出门那一瞬间,惜儿看到了院中躺着的王管家。蓝衫女子闻言没回答她,只是催促着她再跑快一点。
怀中的小人儿终于在一路颠簸中眨了眨眼,杏眼微微眯着,蓝衫女子身上熟悉的气味传来,她低低地唤了声“娘,难受。”
蓝衫女子已微微有些累意,却还是柔声安慰着她“心儿乖,忍一忍。”
虽说抱着小心儿,女子的速度已慢上许多,可对于才九岁的惜儿来说还是过快了。
路上的石子,路边的杂草都成为她奔跑路上的阻碍。“娘,惜儿跑不动了!”
话音才刚落下。小惜儿便被路上的藤枝绊倒在地,细嫩的小手摩擦上地面,划出几道血痕。
“娘……”
蓝衫女子见状忙转回身去扶她,再望了望后面追上来的人。
这样下去她们都逃不掉。看着还处于迷糊状态的女儿,蓝衫女子此刻却希望她能如平时那般不论怎么折腾都能安然入睡。
思及此,蓝衫女子拉着小惜儿朝山上的小路跑去。
手臂传来的刺痛让惜儿红了眼眶,脚下的步划却不敢停下。
直到她们来到小树林边上,前面是有着半人高的青草地。
“惜儿,在这里等着娘。”
放下泪眼朦胧的惜儿,蓝衫女子抱着小心儿便往草丛中跑去。
寻了处比心儿身高还要高的草丛将小心儿放下。
“心儿乖,在这里睡。”心里祈祷着女儿不要中途醒来才好。
然后把身上的外衫脱下,覆盖在小心儿身上。
“娘……”惜儿带着哭腔的声音自树林边传来。
蓝衫女子已顾不得那么多,最后又看了女孩几眼,便向小惜儿所在的方向跑去。
后面已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蓝衫女子断定他们离自己所在的位置不过数百米之远。
“惜儿,对不起”看了眼手中的小人儿,蓝衫女子心中十分愧疚。
“娘,妹妹……”小惜子边跟着蓝衫女子的步划,边回头看了眼被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