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爷,其实我与很相似。我明白你,因此亦任何无怨言。只希望你将来有一天,能够真正的信任一个人,那种感觉应该不错。我以前曾经听过一句很好笑的话,‘能够让人信任的只有死人’。这句话一点都不好,做人太无趣了。”
钟珍的声音忽然变得非常的柔和,好似能够抚慰一切伤痛似的。
“你不要成为那样的人好不好,即使站在最巅峰。也会非常孤单的。我。。。我曾经也希望过,能。。。能。。。相伴你左右,并没有奢望成为你的女人,而是站在不远的地方,默默守候着你。偶尔能为你做一顿让你安心吃下去的饭菜,不用想着去查探里面是否有毒。”
朱子陵苦笑,“我似乎真的错了。你为何不早同我说?”
“女子有女子的矜持。即便是我这种看着不似女子的人。或许正因为永远都满不在乎,其实比其他的姑娘更加不欲让人知晓心思。你下手吧,死在你手里。我无怨无悔!”
钟珍低着头,盯着脚下剑,从倒影中密切地注视着朱子陵的一举一动。
她背心上全是冷汗,将里衣已经浸透了。站在剑上的双脚已经麻痹,几欲抽搐。
如果朱子陵举起手要杀人。她便立刻跳下剑,地下是沼泽,应该摔不死。二人站立的地方虽然仍旧是半空中,因为之前已经跳了很长的一程。比先前飞梭法宝的高度已经低了很多。
虽然不能保证能逃得了性命,但总比坐以待毙要强。只要进入沼泽的地底下,即使朱子陵爆下杀手。她的修为不是从前的炼魄中期,比面对刘斗魁多了几分存活下来的把握。
珍宝袋中有什么防御法宝。钟珍仔细地回想,石板还有许多,比从前更加凝实,还有好一件质量极其上乘的盾牌。
朱子陵在犹豫,他不能彻底相信钟珍。这姑娘太能说,她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让人分不清真伪。即使是他,也会被迷惑。
只是,心中却有不舍。刻意引诱她为自己效力,不知不觉中,将她当成一个好友,人心是那么地难以捉摸,不小心自己也掉入了那么一丝淡淡的喜爱之情。
这次抢夺养魂木的计划,未尝不是因为对钟珍略有些在意,而不得不斩断这一丝动摇。
女人是断肠的毒药,是一把温柔的刀能够腐蚀人的意志,而红粉纱帐便是埋骨的英雄冢。
不管是要娶的独孤明珠,或者是其他众多对他倾心的女子,包括钟珍在内,朱子陵并无任何男女之思。
孤独,真的是孤独得太久了。朱子陵想了许久,忽然说道:“如果有一天,我失败了,你还会等我吗?”
钟珍猛地转过身子,满面泪痕的脸上充满着惊异,“你。。。你不会对我。。。这是不可能的。你这样英武睿智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我这种粗陋的女子。”
“不,我是真心喜爱你的画,你一点也不粗俗。别人的风雅是摆在面上,你对生命的领悟却是摆在心中。”朱子陵抬起手,用手背轻轻拂去钟珍面上的眼泪,触手温润。
手背上传来的是人的温度,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如果杀了,便再也不会有任何温度,再也不会。
不相信又能如何,以钟珍的性格,无论如何也不会参与到那些权利的争夺之中。朱子陵忽然笑了,如果有一天,他跌落尘埃,谁会多看他一眼。
这姑娘不会背弃他的,应该不会!
钟珍不敢有丝毫松懈,甚至不敢有作戏的心思。朱子陵不是邓普斯陆天颜,不可能会被几句话糊弄过去。
她抬起头,注视着朱子陵刚从她面庞上缓缓抽离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充满着力量。与她自己的手一样,手心都是茧,两人都是使刀,连茧的位置都是相同。
他的手,曾经在一个冬夜,为她披上一件御寒的衣裳。
那时候是充满着暧昧的温暖,这个时候却是比冬夜屋檐下挂着的冰柱还要寒冷。倘若她钟珍真的对此人一往情深,此时恐怕已经伤心得吐血了,直接掏刀子抹脖子。
钟珍从飞行法宝上跳了下来,其原因有两个,一是让朱子陵误会她已经伤心欲绝不欲再活,二是减少一些距离,可以方便逃生。
养魂木的下落只有她知道,朱子陵是不可能让她真的摔死。此招虽然非常冒险,却是不得不拿生命去赌。
演戏要入戏,这是钟珍从瑶娘身上学到的。她一定要做得比瑶娘更好,因为程琮壁是个直肠子的笨人,而朱子陵是个心思有九窍的聪明人。
想着在宁国看到的书,想着书中那些女子,她在心中不停地告诉自己,眼前这人是她最心爱的男人,是她一生中愿意用性命去守护的人。
如果是个对朱子陵一往情深,不顾性命,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的女子,这种时候会怎么想,会怎么做?(。)
第二四四章 心中甚为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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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珍从珍宝袋中取出一幅画,“这是我十二三岁的时候画的,凭着记忆画的,并未想过有一天能再与你相逢。那时候心想,如果你是个修行者,必定是这个样子。”
朱子陵惊异莫名,“你从前。。。就画过我。”
画中的人手持长剑,身穿箭袖长衫,看着比现在要年轻一些,并不是十分相似,头仰得高高地,英姿勃勃,带着许多的踌躇满志。从画纸的年份,墨汁的陈旧程度,还有略有些稚嫩的笔法,这的确是一幅旧画。
钟珍又取出一幅画,“这是后来画的。”
画中人手执长刀,身披金甲,如同天神,面上带着一丝骄傲的微笑,仿佛谁也不放在眼里。
“还有一幅画。”她最后取出一幅,“还记得那个下雪的冬夜吗,你。。。你送我一件血狐披风。我。。。语无伦次地说了一些很傻的话,你或许不记得了,我说放炮仗将衣服烧了怎么办,寻不到裁缝修补。这幅画便是那夜之后,偷偷画下的。”
画中的男子显得有点忧郁,仿佛满怀心事,有一种无法言述的孤寂。此时的笔法已经非常娴熟,已具大画师的意境。
朱子陵无比震撼,内心动容不已。
原来她说的都是真的,竟然从十二三岁便将自己放在心中。即使他那个时候不是什么皇孙贵人,在云芝县做个县令,想不到这姑娘即便开始修行也并未忘记。
“你。。。那时候还是个孩子,怎么会?”朱子陵喃喃自语,他抬头看着钟珍。“你这么多年,一直想着我?为什么从来都不曾说起,甚至并未表露出多少,为什么,为什么?”
他有太多的疑问,也有太多的震动。这么多年来,身边总有女子示好。无论是军中的医护。还是那些修行世家的女子,大门派的天之娇女。
钟珍苦笑,“如果你只是一介县令。或者是个普通的修行者。。。凭我这么厚的脸皮,总能有一天会冒着被你笑的可能,略微示意。但是你不是个普通人,而我只是个非常普通的人。所以只能默默在你身后,不能让你瞧出我的心意。用自己的方式为你出生入死。”
事实上,第一幅作,挂在店铺里卖八个灵晶。
第二幅披着金甲的画像。的确是因为有些小遐思而作。
至于第三幅画,乃是钟珍为了揣摩如何将“慕容公子”这个人扮演得出神入化,细心而作。
朱子陵喜欢什么样的女子?钟珍不得而知。但是他必定比程琮壁还要孤独。
孤独的人最需要的是一个永远在背后为他付出的女子,因此她要扮演的就是这样个女人。
钟珍此时仿佛觉得她就是被挟持曼儿。脖子上架着匕首,等待着持刀者最后的决断。
朱子陵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将此事想清楚,那四十个人还在等。后续的计划还要继续,但是他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
将一个情深如斯,一直在默默守候的女子,毙于手下,做不到!
“无论我成功还是失败,你。。。你不要走得太远,你能答应我吗?”朱子陵压下纷乱的心问道。
“朱老爷,我不知道会去哪里。你说苍茫海的尽头有什么,如果翻越大雪山,那边会不会有一片不同的天地。我这一生无父无母,唯一的外祖母已经离世。你我或许再能相逢,或许此生再也不要再见,此时互道珍重,我只愿你一生不要如最后那一幅画中那个样子,便是走了也让人放心不下。”
朱子陵说不出的黯然,有一得必有一失,儿女情长这种事不适合他,与其说是喜爱钟珍,不如说被她含蓄绵长的情意而感动。
他摇了摇头,“走吧,你带着他们三人离开,独孤明珠与董焕可安置在矿地军营之中。至于你与那个叫做瘸子的,去哪里都好,不要再回来。”
钟珍伸手擦了擦眼泪,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答应你,永远不会回来。”
长剑猛地拔高,往上飞去,离那个带头的炼魂后期不到五丈的距离,朱子陵做了个手势。然后他又启动飞剑换了个方向,急速地飞走,离那些人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踪影。
为什么又飞走了,钟珍心中惶恐之极,他改变主意了,还是要杀了自己?
此时离地面太高,跳下去必定会摔死,而且不等落到地面就会被朱子陵从半空中拦截住。
正在她忐忑之际,忽然身子猛地被人紧紧拥在怀中,一股清雅醇厚的男子气息将她环绕,极其好闻,让人沉迷其中,几乎不能自拔。
朱子陵,你他娘的,绕开这么远,竟然是要占便宜。钟珍心中暗骂,但是这局面也是她造成的,真是活该。
除了与独孤破城那个臭烘烘的人偶尔不得已有过一些接触,钟珍从未与男子如此接近,一时间心慌意乱,即便是知道此人几乎要杀了她,却也难免面红耳赤,身体僵硬如一块土疙瘩,不晓得如何应对。
耳边是朱子陵从未有过的温柔的言语,“钟姑娘,在下冒犯了。此时一别,不知何日再能相见,或许是永世不见。得知你的心意,我。。。心中甚为欢喜,你不用妄自菲薄,或许不如其他那些女子们貌美,却是极有才华,聪颖无比,心性更是坚毅。”
钟珍沉默不语,既然不是杀人的就好。有一天他发现被骗了,会怎样呢?暴跳如雷,杀之而后快?只能度过眼前这关再说,以后的事管不了那么许多。
只是被一个男子抱得这么紧,让她又羞又怒,恨不得拔刀将他杀了。
钟珍极力地忍耐,在朱子陵的怀中,仿佛过了一生那么漫长似的,极其难熬。
因为对方的背叛,她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极端的愤怒,还掺杂着伤心。
她虽然知晓朱子陵是个心思深沉的人,却并未觉察他如此冷心冷性,直到今日才看清他的真面目。被他拥在怀中,钟珍烦躁不已,甚至带着一丝绝对不应该有的欢喜,这复杂的心思如同老旧屋中的蜘蛛网。
而朱子陵的身体上传来的温度,如同破窗中吹来的风,将这应该尘封的蜘蛛网,吹得七零八落交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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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作者事多,怕存稿太少,偶尔三更。我会尽量保持四更,还请书友们耐心等待接下来的情节。(。)
第二四五章 不似兄妹()
如果不是朱子陵,换了别人,钟珍或许会不顾性命,直接召出丹田中匕首直接捅进他的身体。
她深深叹息,欠了他两条命,算是还账,往后再也没有了,再见就是生死仇敌。
倘若修为比对方高,哪里用得着这么屈辱,一巴掌挥过去,将他打个半残。
忽然那人揭开蒙面黑巾的下角,垂下头,她的唇上忽然微微一湿,如蜻蜓点水一般,泛起一点涟漪之后,便仿佛从未存在过似的。
钟珍愕然。。。你娘的,有完没完啊!黄花闺女被占这么大个便宜,往后万一听从阿婆的吩咐寻个老实人嫁了,那可很对不起未来的夫君。
好在朱子陵放开了她,再次仔细地看了看这姑娘的面容,仿佛是要将她记在心中似的,眉峰显露出一丝决然,猛然转过身,剑再次飞动。
这次应该是完了,钟珍松了一口气。趁着对方背对着她,伸手用手在唇上猛力地擦了擦,决定往后永远不对人说被轻薄的事。
尤其这人是朱子陵,他。。。他。。。是仇人!
四十个蒙面人已经离去,董焕坐在飞梭法宝上一直沉默不语,此时说什么都是错。他并未想过朱将军是以这种方式取得养魂木,还以为大队人马是来保驾护航的。
独孤明珠心中有许多疑问,钟珍是用什么方式打发了那来势汹汹的人,董焕为何是对方的内奸,却仍旧在法宝上坐着。
瘸子用鄙视地眼神看了董焕许久,然后刻意地拉开了距离,不愿意与他坐得太近。
在沼泽上方飞行。除了在一些略微干的地方稍微歇脚,钟珍一直没有停止在飞行法宝上填充灵晶。
灵晶矿的抢夺已经进入尾声,看不到太多闲杂修行者,但是军队并未撤离。
在大营门口,钟珍亮出皇城军的腰牌,她炼魄九层的修为,职位不低。守卫大营的军士赶忙行礼。
“敢问小将军到营中何事。我好去通报。”
钟珍随意拱手,摆出军中将领应该有的架势,“我出外公干许久。不知洪大将军是否还在此统领大军。”
“洪大将军已经离去三年了,如今是由卫统领管辖。”
钟珍想了想,这位卫统领是中峰营的大统领,听独孤破城说起过多次。赞誉有加。此人修为极高,性情耿直。比起左前锋营那位偏激的白统领不可同日而语,是一位正直严明却不会滥用职权的人。
“还请大哥通报一声,说前左前锋营独孤破城麾下将领,钟珍前来拜会。”
军士心想。这姑娘手里拿着皇城军的腰牌,曾经却是左前锋营的,这倒是稀奇。两支军队的管制全然不同。平时极少有调动。不过独孤将军他却是耳闻许久,心中一直敬佩不已。忙回应了钟珍,小跑着去汇报。
独孤明珠与钟珍之前已经有过聊过,她虽然不愿意回家,但是眼下局势扑朔迷离,哥哥一直没有消息,不知怎样了。
而按照钟珍的说法,跟着她会更加危险,完全无力照看,恐怕会朝不保夕。
独孤明珠惭愧叹气,早知道好好修炼,比小珍妹妹还大那么几岁,比她早修行,到如今只是炼魄七层。拿到普通修行者之中,当然算是不错,可是遇到重大的事,肯定拖后腿。
等了良久,才有人带领他们一行人来到一座高大的营帐之中。
卫统领修为乃是炼魂后期,虽然面上显得有些风霜,瞧着年岁并不显得很老,可不知为何两鬓发丝染了几丝白霜。与独孤破城相似,他面上的胡须不少,身上的衣衫也很普通陈旧,一看便是懒得打理自身的人。
一双有神的眼睛坦坦荡荡,显得十分正直可信。
钟珍行了非常恭敬的礼,便将来意说明:“卫大统领,小将钟珍,乃是独孤破城将军的手下,与他共事几年。独孤将军曾对小将多次提起卫统领,对您敬仰已久,却是一直无缘拜见。”
卫潜摆摆手微笑,“钟姑娘无须多礼,我也曾听人提前过你,乃是一员冲击灵力阵的猛将,只可惜如今竟然进了皇城军,不知姑娘到我营中有何事?”
独孤明珠一直带着帷帽,并未揭开,钟珍示意她取下帽子,“卫统领,小将实在是为难之极,听说是卫统领在此,因此才敢前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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