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扶着她的腰,摘掉手帕后还把耳机塞进她的耳朵里。绘梨衣侧耳听着歌的时候他也跟着小声的哼了出来···哼着哼着就又紧张的看着她。
歌曲的旋律在耳边告一段落,绘梨衣知道只要按下一个按键这一切就可以再来一遍,可是她还是摘下耳机,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写。
“世界很温柔。”她迎着他有点儿诧异的目光,翻了一页继续写上下一行话:“以前世界不是这样的,没有那么温柔过。”
“啪,啪,啪。”
跟着,有节奏的鼓掌声响起。就像是真正的电影落幕一样,好像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于是仙女的魔法只是一秒就消失殆尽···
绘梨衣眨眼,再眨眨眼,看到的却只是永远一样的木质为主的房间。跟着她垂下头,才发现那根捏在指尖的黑色扁平木头已经燃烧到了尽头。
而她的指尖被灼烧出了一串血泡。绘梨衣盯着手指上的水泡。电视机里还循环着她最近一直在看的动画的音效。总是笑的有点儿傻气却好开心的主角在片头曲后再次出现···
可她一点儿也没去在意之前她明明看的那么用心的动画片。
动画片有什么好看的呢,她坐在这里日复一日的看着漫画家用心血和梦想拼出来的漫画,每一个漫画都是一个漫画家的心魂之作。
可是二次元那么美丽那么壮阔的世界,有大机器人搏斗,有最盛大的樱吹雪和爱情,有飞空艇翱翔天空,神奇宝贝会从路边草丛挑出来而你只需要丢出大师球···而这一切在她眼里,又怎么能比得过那个人带她去看的海边落日?
“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会反复的‘重播’这一段。”在她身后,真正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这个房间里的男孩穿着黑色的笔挺西装,他用最标准的姿势跪坐在绘梨衣放电脑的茶桌对面,男孩放下鼓掌的手:“虽然当时有听过汇报···还真是值得一去的好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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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东京时间()
“你不高兴。”
女孩一点儿都没为这位突然到访的客人惊讶的样子,她安静的拿出自己的小本子,就着手指尖燎出的血泡捏着笔写。
“为什么?”
写完之后她把本子翻过来给他看,小男孩看着这串字,倒是一点儿都看不出不高兴的样子,他轻声说道。
“大概是因为哥哥从没带我去看过他最喜欢的地方吧。”
“是嫉妒吗?”
“是嫉妒啊。”
绘梨衣歪过头,她歪头的动作显得很可爱,和那场美的像是精心雕琢的‘奇迹’里不一样的黑色长发循着和‘奇迹’里一样的轨迹滑落下来。她沉默的注释着路鸣泽,过了一会儿,才抬起手写到。
“可是你不是他的弟弟啊。”
只是一瞬,就像是有狂风一瞬间呼啸过整个房间,点满的长明灯在一瞬齐齐熄灭!而绘梨衣肩上的发却一动不动。黑暗里,对面小男孩眼眶里的那双黄金瞳明亮的像是熠熠的流金!而融金之眼的主人看着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么,你又是为什么,永远重复在这里呢?”
他的语气越发温柔轻缓。可每一个字的吐息都像是蛇吐出信子一样让人不寒而栗。小男孩笑着问道。
“是因为知道这之后的,就是那句话吗?代表再见的seyonare?”
“···”绘梨衣在巨大却无形的压力里迟钝的,坚持着写下一行字,跟着她就像是找到了掩体的猫,小心翼翼又底气十足的,举起了写着字的小本子。“我不怕你、”
“我不怕你、”她写道:“Sakura说过,我们是好朋友,他喜欢我。”
她举着这行单薄的字。就像是找到了全世界做她的后盾一样。小男孩看着她,过了一会儿,他真正的笑了出来。
“你很喜欢他?”
绘梨衣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跟着似乎又觉得这样点头还不够表示的清楚,女孩手忙脚乱的把本子翻页跟着刷刷刷的写上新的话,再次捧起来展示给唯一的观众看。
“Sakura,最喜欢了。”
“真好啊。”小的就算在现在的绘梨衣面前也能被称作弟弟的男孩却发出了仿佛沧桑的老人看着逐渐成长的后辈一样的感叹,他看着绘梨衣,就像是注视着一个精致的器皿。
“你有多喜欢他?”
有着黄金瞳孔的小恶魔咧开嘴,他问道。
“有喜欢到···可以为了他去死的地步吗?”
绘梨衣抬起头,她对上那双黄金瞳,靠着血清隐没过于醇厚的龙血的女孩就算是打入了血清依然能吊打世界上百分之99的混血种,可这一刻她却感觉到了毛骨悚然的威胁感,就像是有人用水银的刀插进她的胸腔贴近她的心脏,这个时候只需要轻轻的一个颤抖···她就会这样死去!
危机感随着神经的回路像疯了一样的流窜,披着厚重的巫女服坐在永远被哄的暖烘烘的房间里的绘梨衣手脚冰冷的像是铁。然后她突然的,莫名其妙的,眼泪一瞬间簇满眼眶,然后顺着漂亮的脸颊轮廓滚了下来。
绘梨衣没有写什么,她并不是很能理解这个怪物说的话。所以她就不说话。就像每一次有人跪着请出她的时候她都没有去摸什么武器,因为对她来说哪怕是一片柔软的布料,也可化作能斩开龙鳞的神剑。
但是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眼泪,她甚至不能理解对方说的话里的意思。可和危机感一起在大脑里喧嚣的是龙最后的悲鸣,毫无缘由的,她突然明白了,自己就要失去什么了。
那一刻她似乎又回到了她早就知道的那个奇迹一般的故事的结局。故事的最后他们站在车站,她站在列车里面他站在车窗外面,她写字举起来给他看,他板着脸的样子很难看···然后他最后一次说到。
“seyonare。”
再见,再见,然后就再也没见过。
“你不用理解我的话。”路鸣泽说道:“我今天把最后的故事带给你,这是最后的结局,也是最后一次重播的故事。”
中国,北京时间、20:00
“下车吧。”
说完这句话,男人拉着楚子航下了车,林阳默默的跟着下了车,林阳听到男人在低声嘱咐楚子航什么,他也看到楚子航听完男人的嘱咐还是回头看了看他,他努力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给楚子航。可是却一动不动。他靠着车身撑着身子站直,也就这么停留在车边没跟着他们上前。
上前做什么呢?现在站在这里的他又能做什么呢?带着一周目经验的林阳固然能在很多方面吊打身边的小伙伴···可是那是因为小伙伴们都是人类。而在真正的带着死侍大军,身傍尼伯龙根前行的主神奥丁面前,林阳并不比一个一无所知的人类更能坚持多久。
林阳知道,这已经是死局了。无论这是不是楚子航的死局,这对他来说已经是死局了。
一个双腿健全的奥运长跑短跑冠军也是跑不赢死侍的,更别提林阳了,没有金仙真身,也没有原主龙血的加成,没有言灵,手无寸铁,现在他简直比砧板上的鱼还鱼,简直已经是盘子里的刺身——就差送到嘴边吃了。
只是当林阳清楚的计算出自己的死局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是平静的。他甚至有心情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车门,他靠着冰冷的钢铁环顾周围,神光照亮一切,让黑夜明亮如白昼。雨滴早已停息,因为现在环绕在身周的已经不再是雨滴了,那是被神控制的水幕。
水幕牢牢的把他们包裹齐内,就像是斗兽场的环形圈。无数披着黑衣的死侍看着他们,苍白脸上的黄金瞳里是不同于寻常死侍空洞眼神的,带着微弱神志的金芒。
神开口了。神问道。
“你只是个司机?”
“是啊,我只是个……司机。”
男人站在雨幕里,他一手提着那柄让林阳觉得熟悉的长刀,一手把楚子航拦在身后。这一刻他笑的又是那么惫懒又豪气···就像是那天晚上送林阳回家的时候面对林阳的白烂话认真的回答“哈哈哈你这个想法好!我下次说给子航听听!”的时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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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奥丁王座,封神之路()
颅脑内剧烈的疼痛再次发作,林阳几乎被这种剧烈的如同忽然临身一样的雷霆之痛打得已经趔趄,他还包裹着石膏的断腿就这么一晃,然后直接砸在了合金的车身上,但是林阳却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疼痛。
他甚至没有发出半点痛呼。
因为这一刻,撕碎他的记忆还嫌不够,还要把它们死死的捆死在灵魂深低的双手张开,那双小小的手里捧着一个老人的全世界,现在那双手的主人带着微笑轻轻舒展指缝。大体还被握住的记忆光团随着这个小小的动作,像是碎裂的炭火一样摇曳出光斑碎屑···然后回忆上浮!
在剧烈的疼痛里,林阳回到了某个午夜,他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食堂刷着根本不属于他这个废柴的黑卡买一盘肘子,似乎只有到撑的想吐的时候才能感觉不到那种像是自己只有一层皮的空落,而那个从高中起就万众瞩目的人生赢家带着橙汁在他对面坐下,然后给他讲一个故事。
故事里的男孩儿长成了男人,被称为杀胚的青年已经在卡塞尔学院里不可一世到就像是可以征服世界,他叫故事里那个告诉他别回头的男人父亲。可是事实上那个男人嬉皮笑脸的跟他说话的时候——
——的时候?
记忆一瞬间像是被剪断的磁带一样断了片,林阳整个人一抖。寒意不可抑制的从后脑蔓延到脚底。他努力去想,拼了命的从大脑里挖掘,却什么也找不到。
那个故事是什么样的?这个故事像是那些午夜的童话故事一样有个好结局吗?林阳越努力去想就越想不起来,最后全部的记忆都回归初始。只有他站在光下车边,就像是曾经坐在长阶上一个人看天边逐渐升起的朝阳。
只有小魔鬼的那句话还在耳畔回响。
“你愿意跟TA走吗?”
“——无论目的地是神的国还是温暖的家?”
“你愿意吗?”
“愿意吗?”
“一起···走吗?”
而不远处,奥丁看着渺小的人类,缓缓说道。
“有什么不好吗?我将亲手为你们开启【封神之路】。”
“变得像那些死人一样?”男人哼笑。
“不,你们的血统远比他们优秀,你们会更加强大。”奥丁依然不紧不慢,他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晨钟暮鼓,带着说不出的威势和令人信服膜拜的力量:“你们有这样的血统,自然能在封神之路上走的更远。”
“更加强大的死人···也是死人。我从未忘记人类是为何窃取圣杯···”男人低下头,像是在对什么做哀悼,下一秒,他忽然大吼:“子航,把箱子扔出去!蹲下!”
箱子···箱子?!什么箱子?什么箱子值得奥丁亲自上场?
林阳豁然抬眼,他看着那个被师兄提在手里的手提箱被他用力丢了出去,神光下那箱子划出一个弧度,光明被上面烙银的半朽世界树烙印反射。下一秒,无数死侍飞扑而上!林阳来不及反应,他努力的想要撑起身体,因为断掉的腿他只是踉踉跄跄的撑靠着车身站了起来,而手指却摸不到刀刃。
“叮咚——”
路鸣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紧跟着,时间定格。
“您所呼叫的魔鬼客服已在线。”
世界定格了。
时间定格了。
向着黑色手提箱扑去的死侍们也定格了,黑色的影子因为高速而扭曲,看起来就像是扑向禁果的蛇群。
迈前一步的男人也定格了,他脸上没有笑容,反而是一种可怖的冷静,那柄日本刀在他手中拖出长长的刀光,下一刻就要轮成圆斩。
就连骑在马上注视着这一切的神明也定格了,披着暗金甲胄的神明连同他坐下那匹鼻息都带着雷电碎屑的神马一起定格。神的黄金瞳威严万分,却不能看到这一方定格的世界。
“呼,呼,呼——”
世界彻底的,安静了下来。直到这一刻,在绝对的寂静里。林阳才听到了自己已经错乱失序的急促喘息。他断掉的那条腿那么疼,被水浸泡的石膏那么沉,林阳几乎要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
“——请问亲有什么需要啊?”
用着最优雅的礼仪配着淘宝客服的腔调的小魔鬼对着林阳欠身,他从水幕外走过来,就像是那隔绝世界的水幕不过是一个空幻的泡沫一样。路鸣泽一直走到林阳面前,然后他打量了一圈林阳,面无表情的脸上嘴角缓缓勾起了一点点。
“哥哥,你看起来真狼狈啊。”
他说道。
“狼狈的,像个狗一样。”
“···废话少说。”林阳没接他的话茬:“你能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小魔鬼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他的笑容刻板的像是假的:“重点从来不是我能做什么啊,哥哥,而是你能做什么。而你现在,又想要做什么呢?”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林阳还包裹着石膏的腿,和他因为重复出现的剧痛而仍在不自觉的颤抖着的手。最后才停在了林阳的脸上,小魔鬼露出了一个洗耳恭听的假笑。
“······”
短暂的沉默之后,林阳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你能告诉我什么?”
“我?”路鸣泽说道:“我给了你问题,这就是我能告诉你的全部。”
“不能再通融一下?”林阳问道:“那是上个问题了——神的国度还是温暖的家,我都站在奥丁面前了,你用上个问题搪塞我太过分了吧也?就算是游戏也该有新选项了啊。”
“就算是游戏也有死局咯。”小魔鬼说道。
“那我现在是要死了?”林阳顿了顿,问道。
“当然不是。”路鸣泽说道:“你是我的哥哥···除了我,谁都不能杀死你。”
“够了不要再给我展示你扭曲的世界观和亲情观了谢谢。”林阳敬谢不敏:“你还能告诉我什么?”
“···你真的想知道?”
这一次,沉默的反而是小魔鬼,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露出了一个天真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轻轻问道。
“···你是什么意思?”
不好的预感再一次从大脑传递,林阳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他没马上说愿不愿意,而是试探着路鸣泽。
“就是这个意思,哥哥,你是真的想知道吗?”
小魔鬼轻声问道。
“哥哥你知道尼伯龙根的规则吗?这就像是伥鬼的游戏···被老虎吃了的人灵魂无法解脱,为了让自己安息,鬼就会去引来新的人来喂老虎,然后新的人就会变成新的伥鬼。如此循环往复。尼伯龙根的规则也是如此,一个人想要活着出去,就要让一个人死去给他垫脚才有可能。”
“我可不记得尼伯龙根还有这个规则。”林阳说道:“我的确不记得很多事情了···但是记忆和常识,那是两个东西。”
“没错。”被拆穿的路鸣泽大大方方的摊了摊手:“还有另外一个方式···杀掉了尼伯龙根主人,领域坠亡,自然再没有规则可言。到时候哥哥你就是带一个团的小号都可以全员逃生。但是你做得到吗?”
“我做不到。”
林阳诚实的说道。
“你现在让我去单挑个死侍我估计我都得跪。”
“所以你还要问什么呢?”路鸣泽循循善诱。“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