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对一般魔头,不可手下留情,但对殷氏父子及水韫玉则以擒获为原则,擒得殷家父子,即挟制两千铁甲。
第三,如必须突围之时,华山、泰山作一路,天残派及冷家庄作一路,绝情谷一路,分三面突围,但须缓急相济,互作支援。
会议之后,夜色已然深沉了,在枕戈待旦的心情之下,他们静静的等待天明。
辰已之交,他们达了翠云峰头,三山五岳的人物,已排成一片极为壮观的人海。
峰巅拾了一座平台,天山派、百叶帮、南海派、铁衫帮,以及数十名魔头,在平台两侧布置一个双龙出水的阵势,显然,他们已经准备使用倚多胜少的群殴战法。
四周拥有不少瞧热闹的武林人士,他们为数不少,可惜是一片散沙,无法引为臂助。
冷夫人率众于台前五丈之外,一片槐树之下停了下来,好戏就要上场了,他们静静的等待着。
片刻之后,水韫玉与殷天鉴改扮的钱塘郭夫并肩而来,他们身后跟着天山掌门乾坤圣手共绚、瘟神房诩、吉塔西、南海掌门四海龙君张楚相、百叶帮主共三化、铁衫帮主南豪、无德大夫查公坦等,缓步登上了那座平台。
水韫玉鹰瞬狼视,向四周冷冷一瞥,最后换上一副狡诈的笑容,道:“兄弟承各派推举充任武林盟主之职,自知德薄能鲜,难当重任,但以盛意难却,不得不勉力以赴,还望各位同道倒时赐鉴规,以匡不逮是幸。”
水韫玉语音甫落,疯大师立即仰天一阵狂笑道:“好一篇动听的台词,是谁推举你当盟主的?不要献丑了,还是挟着尾巴滚下去吧!”
水韫玉面色一变,迅又哈哈一笑道:“原来是疯和尚,本座不必跟你一般见识,不过,听说你包庇钦犯,维护武林败类,本座身为盟主,可不得不秉公处理……”
疯大师冷哼一声道:“据我所知,当今江湖之中,只有阁下才是武林败类,你如果再不识趣,我和尚可要将你那狼心狗肺给掏了出来!”
殷天鉴见他们一说就僵,亟伸手一摆道:“两位兄台不要争吵,兄弟有一点建议。”
他目光一转,接道:“咱们推举水盟主已成定局,如有不服之人,不妨出场一拼,只要能够技压群雄,他便可以接替盟主之位,另一点是冷瑶光诱拐武威王妃,并将之杀死灭口,不论谁当盟主,都应严惩姓冷的维护咱们武林的良善风气,对此事无关之人,请不要惹火烧身招来无数后患,兄弟言尽于此,各位不妨考虑考虑。”
殷天鉴的言词,确是具有煽动力,一般看热闹的不同呼起好来。
冷瑶光气得满腔怒火,他向冷夫人禀告道:“娘!让我去除掉这两名奸人。”
冷夫人道:“你此时出去还不相宜,裳儿!你去吧!”
云裳应了一声,纤足一点,娇躯一旋,向四周行了一礼,道:“水韫玉勾结官府,居心叵测,他不配当武林盟主,小女子不才,愿意抛砖引玉,先向水韫玉讨教讨教。”
殷天鉴愕然道:“是你?”
云裳微微一笑道:“不错,是我,咱们公事公办,只好得罪了。”
殷天鉴对云裳的公然挑战,显得十分震怒,他回顾吉塔西道:“给我废了她,死活不论!”
吉塔西是当代元人的第一勇士,殷天鉴依为心腹,他使用两柄金色弯刀,一身功力高得出奇。
他走下台向场上一站,像一座高不可仰的铁塔一般,两支毛茸茸的臂膀一振,金色弯刀带着嘶风之声猛向云裳劈去。
这确是一个不明礼数的粗人,一言未发,一出手就是一轮猛攻,双刀翻飞,攻势凌厉已极。
云裳身形一闪,避开吉塔西的一轮攻势,她趁机拔出长剑,却不敢硬架硬接。
因为这名胡人天生神力,金色弯刀也是极为锋利的武器,如果刀剑相碰,只怕招架不住,如此一来,云裳难免落了下风。
好在她的灵胎九影身法,是少林佛门绝艺,吉塔西虽然凌厉,却也对她无可奈何。
金刀纵横,黄衫飘飘,斗场上构成一副十分悦目的画面,双方观战之人都看得呆了,不由自主的喝起采来。
突地,寒芒急闪,金光急敛,这场万人瞩目的搏斗,竟然停了下来。
再看那吉塔时,已然面如自纸,腰际淌着鲜血,他失败了,而且败得很惨,气海穴上中了不轻不重的一剑,留得命在,却已失去了武功。
这一下气得殷天鉴头发尖都在冒着怒火,他怒吼一声,就待下台与云裳一拼。
这自然是冷夫人所希望的,擒贼先擒王,殷天鉴亲自下场,那就再好不过了。
但水韫玉伸手一拦道:“杀鸡焉用牛刀,请雁门双叟去对付她就可以了。”
雁门双妖再度出山,誓要报复当年失败之辱,他们练成了一种极端歹毒的暗器名叫,只要一扇,袖风就可送到对方的鼻孔,不明内情之人,纵然功力再高,也会着他们的道儿。
此时双妖联袂而出,阴阳叟梅飞冲着云裳一阵怪笑道:“小妞儿,老夫瞧着你十分顺眼,你如果跟老夫回雁门,老夫不仅不伤你,三年内包管你名震天下,成为武林的第一人,你看好么?”
云裳撇撇嘴道:“雁门双妖居然敢如此狂妄,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接招。”
她存心要毁掉这一双妖人,语音未落,长剑急颤,一招双式,分刺雁门双妖的喉结大穴,出招之快,比电光石火还要愉快捷几分。
“噗噗”两声,双妖的喉结同时开了一个大洞,他们连一声都未哼出,便双双倒地毙命了。
不过,云裳出招虽快,那两式总有先后之别,虽然不是眨眨眼的时间,她却遭到了一次劫运。
当她先毙梅飞,剑尖再刺到老叟梅举之时,梅举的衣袖已向她挥了出来,双妖未能免死,她却中了他们的毒。
此种毒厉害无比,云裳只感到一个冷战,身形便软软的向地上倒去。
冷瑶光对她与双妖之战,看得极为真切,及见她遭到了暗算,心头一懔,便纵身扑了出去。
不待云裳倒地,他已抱着她的娇躯,返身一跃,已然奔回本阵。
经过一阵检查,看不出她有任何伤势,但见她秀目紧闭,呼吸急促,情形似乎颇为严重。
冷瑶光急得满头大汗,向云公度道:“爹,你快瞧瞧裳姊姊到底是怎样了?”
云公度查看了半天,长眉一皱道:“她中了蛊,好在蛊主人已经死去,施救尚不太难,不过此时此地却无法可施。”
冷瑶光叫遏云、晓凤好好照应云裳,然后对冷夫人道:“娘,夜长梦多,咱们何不先擒住狗王!”
冷夫人道:“不行,他们人太多,要擒着殷天鉴极为不易,咱们还是取单打独斗战法,先废掉一些主要人的敌人再说。”
冷瑶光道:“可是像裳姊姊——”
冷夫人道:“练蛊之人不多,这种意外不会再有的。”
此时天山掌门乾坤圣手花绚,领着天山三老来到斗场,花绚向冷夫人遥遥一抱拳道:“老夫花绚,那一位前来赐教?”
冷夫人命索媸去斗花绚,冷彦士、冷彦杰、苟巨卿迎战天三老。
索媸奉命出场,向花绚一礼道:“索媸请前辈赐教!”
花绚不屑的一哼道:“刀枪无眼,你何不换一个人来?”
索媸淡淡一笑,道:“我婆婆认为对花掌门有我就够了,你如果打败了我,我婆婆自然会派别人出来。”
花绚道:“这是你自己找死,你可怨不得我,出招吧!”
索媸道了一声好,长剑一颤,幻起三朵剑花,平胸怨点而出。
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花绚这一托大,一世英名就此断送。
他看出索媸剑术精湛,再要拔剑为时已晚,索媸以二晖玄紫剑锋的攻击,这位一代宗师,立即迫入险境。
天山三老大吃一惊,三人一声怒吼,便待向索媸夹攻,冷彦士等自然不能让他们如愿,接着一齐恶斗起来。
他们全都用剑,斗场之上寒芒流转,剑气横溢,这一场搏斗,更使人眼花撩乱,神为之夺。
殷天鉴“哼”了一声道:“这般叛逆个个功力不凡,如此打斗下去,咱们很难占一便宜。”
水韫玉道:“王爷所见极是,看来咱们只好倚多为胜了。”
殷天鉴道:“那还等什么?”
他一声令下,平台两侧的人潮,立即应声包抄而出,他们像两条怒龙般,向场中所有的人围了过来。
前来瞩仰及看热闹的,估不到有此一变,有些人愤怒的予以抗拒,多数人都作鸟兽散,向山下狂奔而去。
冷夫人命遏云背着云裳,跟着绝情宫主,因为绝情宫主人手较多,易于照顾,然后素手一挥,率众迎了上去。
疯大师遇到瘟神,广大师迎斗水韫玉,云公度夫妇率绝情宫门下,迎战南海裳门张楚相,及百叶帮主共三化,华山、泰山两派与铁衫展开了恶斗。
另有华山无为道长、龙泉掌门杨翼北、南海三眼神蛟张楚材、飞羽贯日薛恺、屠夫曾藩等,与冷夫人母子、晓凤、冷枫、耿橘、温训几人,展开了血战。
这般敌人之中,以飞羽贯日薛恺最为毒恶。
当日在芙蕖别院冷瑶光曾听说此人不别而去,此时他再出现,可见水韫玉全是骗人之言。
此人擅长于飞箭伤人,他立在远处,寻找机会,引弓待发,幸而被冷瑶光瞧见了,他匆匆禀知冷夫人,便以天马行家之势,迳向飞羽贯日扑去。
此时薛恺正目注冷夫人,将弓弦拉了起来,只要他将手一松,说不定冷夫人就会遭到飞羽贯胸之危。
危机迫在眉睫,冷瑶光距离薛恺在一丈以外,他的血液沸腾了,震吭一声厉吼,朔金指以毕生功力点了出去。
也许是神助,这一记强劲无比的指力,恰巧点在弓背之上,夺的一声,利箭坠地,解除了冷夫人的危机,而且指力透过铁弓,击在薛恺左胸之上。
指力击中之处,虽非穴道,但也击穿了一个小洞,射出一股鲜血,弓毁了,飞羽贯日变作了冷瑶光的囊中之物。
他运指如飞,毁掉薛恺的功力,冷冷一哼,道:“阁下平生杀人不少,让你获得善终实在是天大的便宜。”
薛恺面色如死灰,道:“你太狠了,不如杀了我吧!”
冷瑶光道:“你要死还不容易?地上的刀剑很多,何必要我动手。”
死,实在不是一件简单之事,薛恺失掉武功,变为一个平凡的人,他对生命还是十宝贵,冷瑶光叫他死,他反而一咳道:“你不杀我就算了,我何必一定要死呢?我还有一个温暖的家,还可以享受数十年平淡而温暖的岁月。”
冷瑶光道:“你不想死可以,我也不想要你去死,不过,待会在情况许可时,你要当众说明射死王妃的是你,与我冷瑶光无关。”
薛恺身体一震道:“那还是让我死吧!要我那么做,他们会放过我吗?”
冷瑶光叹息一声道:“好吧!希望你今后不要再作恶了。”
放过薛恺,他纵目打量全场,敌方人数虽多,形势还不太险恶,只有绝情宫对南海与百叶帮之战较为激烈。
殷天鉴仍立在木台上,他的身旁是无德大夫查公坦,冷瑶光心念一转,便向木台扑了过去。
他还没有接近木台,已被殷天鉴发现,这位胡王并无半点慌乱之色,他命令查公坦道:“那小子自投罗网,你去将他擒来。”
查公坦应声下木台,双手一探,抖出一柄八角流锤,“呼”一声,迎面向冷瑶光砸来。
这位无德大夫不仅医道神通,敢情一身武功也造诣极深,他这随手一招,竟暗含极为霸道的后手,无论冷瑶光向何处闪避,似乎都难以逃避那后手一击。
可惜他碰到了冷瑶光,灵胎九影身法一展,身化九影,满场都是蓝衫,他那厉害的招式竟然无法使出。
这一迟疑,就给予冷瑶光可乘之机了,一记登龙掌力,震得流星锤一荡,蓝衫再晃,他一把扣着查公坦的脉门,跟着吐指如风一连点了无德大夫一数处穴道。
一招制服了那查公坦,他再向木台飞扑,但一声长笑入耳,他不由真气一沉,硬生生停下了脚步。
原来那声长笑,竟是孟双虹所发,她不知何时已悄悄来到台上,趁殷天鉴注意查公坦与冷瑶光的战斗之时,辨中下手点了这位武威王的穴道。
在一声长笑之后,她再娇声叱喝道:“王府的走狗们听着,你们再要不住手,我就要殷天鉴的狗命!”
王爷落入人手,谁敢不惟命是从,战斗停止了,翠云峰头变得落针可闻。
孟双虹手握利剑,架在殷天鉴的脖子上,俏目四转,冷冷道:“大概还有人以为此人是钱塘病夫郭,告诉你们吧!他就是狗王殷天鉴,郭被他所害,他却戴上了郭的面皮。”
她说话之间,伸手向郭的面部一拉,果然现出一个短发绕腮,面貌威猛的中年人。
她甩掉那张面皮,再冷冷一哼道:“殷天鉴受元廷之命,要消灭咱们民间武力,武林同道,是元胡第一个要开刀的,可恨九嶷山主水韫玉,竟然恬不知耻,为了当武林盟主,不惜与胡人狼狈为奸,残害武林同道,邙山武林大会,就是他们消灭武林同道的陷阱——”
此时逃下山去的瞧热闹的人,又都退了回来,内中有人高声应道:“这位姑娘说的不错,翠云峰已被包围,没有人能逃得出去。”
殷天鉴见事机败露,转向孟双虹哀求道:“王妃,咱们是夫妻啊!你何必作得如此绝情!”
孟双虹铁掌倏伸,给了他一记满脸花,然后怒叱一声道:“你以卑鄙的手段侮辱了我,还杀害了我爹,后来又想将我送到双鹊堂供人淫乐。狗贼,你好狠的心,姑奶奶倒要瞧瞧你的心是不是黑的!”长剑向下一顺,便待向殷天鉴的肚皮割去。
冷瑶光大喝一声道:“慢点,虹妹妹,我有话说。”
冷瑶光这一喊,孟双虹倒掩面哭泣起来,道:“你说吧!但请你不要上来。”
冷瑶光虽然不明孟双虹何以不让他上去,仍遵从以传音道:“元虏拥有天下,咱们终非其敌,一般武林同道均有家有业,这狗王实在杀他不得。”
孟双虹错愕半晌,道:“咱们就这样罢了不成!”
冷瑶光道:“废了他的武功,再点破他的阴穴,让狗王有生之年都在痛苦中煎熬,不是比杀他更好么?”
孟双虹道:“就这么办!”
她一连几点点出,殷天鉴就一连几次颤抖,最后,孟双虹取出一本名册丢向冷瑶光道:“狗王在各派之中,都收买有潜伏之人,你瞧瞧这本名册就知道了,他的属下,以及潜伏之人均中有慢性剧毒,惟有查公坦可以医……”
她语音未落,忽地仆倒下去,冷瑶光大吃一惊,及纵身跃上木台,发现这位苦命的孟姑娘已然利剑贯胸,自尽而死。
他神色一呆,双目中泪水泉涌而出,猛的,他一个急旋,以飞鹰搏兔之势扑向水韫玉,因为孟双虹是间接死在水韫玉的手中,无论怎样也饶他不得。
冷瑶光这一扑击,全面战斗再度展开,但由于殷天鉴被擒,王府走狗已无斗志,不到顿饭时间,已然伤亡大半。
蓦地,翠云峰麓忽然传来阵阵爆炸之声,片刻之后,黄瑜、石琪路当先,崔六三、蒙骜紧跟她们的身后,牡丹堡的人马击溃山下包围的铁甲军,以破竹之势冲上山来。
这批生力军的到达,战斗很快就宣告结束,敌方除了死亡之人,生擒者为数也不少。
对这般走狗,冷夫人宽大为怀,只杀了一个水韫玉,但全部废除武功,让他们不能再度为恶。
经过一番清理,翠云峰又恢复了往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