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随手一按,竟响起一阵机簧转动之声,冷瑶光像高楼失足一般,似乎连同这幢王妃内寝,一齐跌入地底去了。
他方自神色一愕,王妃已咭咭大笑起来,道:“怕了么?阁下。”
冷瑶光淡淡道:“有美丽的王妃作伴,黄泉道上并不寂寞。”
王妃一哼道:“阁下似乎十分自信!”
冷瑶光道:“咱们何不试试?”
王妃道:“别忙,先摘下你的面巾瞧瞧。”
冷瑶光道!“有这个必要么?”
王妃道:“咱们已经是黄泉道上的伴儿了,阁下何须这般吝啬!”
冷瑶光心知除非生擒王妃,绝难全身而退,在如此情形下,对她已无掩蔽行藏的必要,因而伸手一抹,将蒙面黑帕摘了下来。
王妃双目大张,向他深深一瞥道:“想不到阁下竟然如此清逸绝俗,具有天下半朱霞般的风采,那风流自命的段松风,不过是一块朽木罢了!”
冷瑶光面色一沉道:“在下不惯与人品头论足,王妃还是及早划下道来吧!”
这位令人莫测高深的王妃,竟一扫适才那凶狠暴戾之气,她纤腰一拧,抛过来一记拘魂摄魄的媚笑道:“咱们聊聊不行么?你夜闯王府,总不会当真为了好奇而来吧!”
冷瑶光微一怔神道:“在下领教过不少善于表演之人,王妃不必浪费时间了。”
王妃柳眉轻颦,道:“要怎样才能使你相信呢?公子。”
冷瑶光冷冷道:“在下不是王候,却喜欢发号施令,要我相信很简单,只要一切听我的就成。”
王妃道:“好,除了命,你要怎样都行。”
冷瑶光目光炯炯,向她凝视半晌,道:“你叫什么?”
王妃道:“我的名字十分不雅,你听了可不要见笑。”
一顿道:“我姓水,名叫汪汪,你知道九嶷山主水韫玉么?他就是我爹。”
冷瑶光啊了一声道:“原来王妃竟是九嶷山主的千金,在下当真失敬了。”
水汪汪道:“现在你该相信我了吧?”
冷瑶光道:“对不起,在下还有几点疑问……”
水汪汪道:“你这人真是……,嗳,问吧!只要我知道,一定会告诉你的。”
冷瑶光道:“你为什么要听我的?”
水汪汪一怔道:“你问得真怪,我听你的还不好么?”
冷瑶光道:“总该有一个理由,不妨说出来听听。”
水汪汪粉面飞霞,升起一片红晕,素袖掩口,横给他一记白眼,道:“真是死心眼,连这个都不明白!”
冷瑶光哼了一一声道:“在下不喜欢吞吞吐吐的,说吧!”
水汪汪咳了一声道:“说你死心眼,你八成还不太愿意,连喜欢……喜欢人都瞧不出……”
冷瑶光淡淡道:“此话当真?”
水汪汪道:“自然是真的了,要我怎样……只要你吩咐一句。”
冷瑶光道:“好,脱下你的衣衫……”
水汪汪神色扭捏道:“这个……”
冷瑶光道:“不愿意?”
水汪汪道:“愿意,只要你喜欢,我什么都愿意。”
他说话之间,双手可没有闭着,刹那之间,一具活色生香,完美无疵的胴体,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他的眼前。
这位武威王妃,当代侠义道上誉满武林的九嶷山主的千金,原来是一个贱骨头,连娼妓都不如的无耻淫妇。
冷瑶光轻蔑的冷哼一声道:“你爹名震武林,为什么要你卖身王府呢?”
水汪汪樱唇一撇道:“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好么?我身为王妃,可不是什么低三下四的女人。”
冷瑶光道:“我刚来时,你对我说了些什么?哼!你引诱殷松风父子聚鹿,那不是贱的出奇!”
水汪汪面色一变,那双孕育着无限春情的妙目,陡然射出两股慑人的凶光。
那凶光一现即隐,跟着螓首一垂,道:“一个血肉之躯的妇道人家,免不了有她的需要,一树梨花压海棠,你应该原谅候门怨妇凄凉的遭遇……”
冷瑶光咳了一声道:“对不起,请恕我适才出言无状,不过我不相信令尊没有想到这些,他忍心牺牲女儿的章福,必然有他重大的目的,是么?”
水汪汪道:“也许你说的对,但是我却全然不解。”
冷瑶光道:“难道你就连一点出瞧不出么?譬如你爹与王府怎样交往?王府为什么会涉足江湖?这座王府之中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只要将那些细微末节加以连贯,就不难忖知他们安着什么存心。”
水汪汪妙目流转,向冷瑶光打量半晌,道:“我知道一点,但我不敢过问,甚至不敢去想。唉!我虽然贵为王妃,生命却如水中浮萍一般,据我所知,被处死的王妃,已有三名之多了。”
冷瑶光愕然道:“有多很王妃么?”
水汪汪道:“连我在内,现有三十七个。唉!当年阿房宫内,有不得见者三十六年。我除了进入王府的当晚,这抱朴楼中,就再也见不到王爷的足迹了。”
冷瑶光愤然道:“这狗王究竟为了什么对女人这般糟蹋?”
水汪汪长声一充叹道:“在他看来,女人仅是男人的玩物罢了!现在双鹊堂中,度着娼妓生活的,就有五名王妃在内。”
冷瑶光道:“你听说有一个名叫孟双虹的王妃么?”
水汪汪道:“不知道,王妃之间,是不准交往的。”
冷瑶光道:“你不是有一身武功么?天下之大,何处不可以安身立命!”
水汪汪一叹道:“除了殷父子,本府之人,全都服食过一种独门慢性毒药,如果断绝解毒的丹丸,任是何等功力之人,四十九天之内,必会毒发而死。”
她伸手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继道:“双鹊堂中,无一不是威震江湖的一方霸主,暗中还隐藏着几个从未露面的绝世魔头,被处死的三名王妃之中,都曾自恃功力,逃出王府,结果……咳!她们全都丧身在那三名魔头的毒手之下。”
水汪汪横了心,将她所知的一股脑说了出来,只是她所知不多,冷瑶光仍然感到一片迷惑。
那么,他纵然脱出水汪汪的纠缠,纵能找到他的未婚妻子孟双虹,对探查之事,只怕丝毫没有帮助。
至于他眼前的问题,自然有了一种新的转变。他想挟持王妃出险,固然难以实现,对这位水汪汪,他也无法焚琴煮鹤,使出辣手摧花的霹雳手段。
于是,他咳了一声道:“谢谢你了,水王妃,可惜在下能力有限,想帮助你,但却有心无力。”
水汪汪目光一亮道:“你真的想帮助我么?”
冷瑶光道:“不错。”
水汪汪道:“好,我跟你走。”
冷瑶光一呆,道:“你不是服食过慢性毒药么?”
水汪汪道:“是的,我现在还有十天解药,如果逃出王府。就只有五十九天的生命了。”
她一声长叹,接道:“在王府,生不如死,能够跟你在一起,那怕只是片刻欢愉,我也会满足的,能有五十九天的欢乐时光,应该是不虚此生了。”
冷我瑶光摇摇头道:“十分抱歉,王妃的要求,在下实在无能为力。”
水汪汪面色一沉道:“你在骗我?”
冷瑶光道:“不,只是在下对王府开罪不起,更不敢替寒舍带来灭门之祸,而且,在下未了之事尚多,也无暇陪伴王妃。”
水汪汪沉默半晌,道:“我不便勉强于你,但你要出王府却也不能。”
冷瑶光道:“为什么?是要挟?”
水汪汪凄切的一声苦笑道:“你如果一定要这么说,我也不愿反对,说实在的,这跟要挟差不多了,除非你答允要我,否则,咱们两人就好只好并骨此间了。”
她说话之间,柳腰款摆,媚眼如丝,一具粉装玉琢的胴体在轻轻的窜动着。
她身无寸缕,竟敢对着一个陌生和男性,作极为大胆的挑逗,这位当朝命妇,果然下贱得出奇。
不过冷瑶光十分明白,一个性饥渴达于某种程度的人,常有反常的行动出现,那就是一般人所说的“花痴”。
不管她是不是花痴,总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淫娃荡妇,纵然她美如天仙,冷瑶光也倒尽胃口。
因而,他身形一转,一股凌厉的杀机,取代了她那荡漾的春情。
她足尖一弹,来势如风,纤纤五指猛抓冷瑶光的肩头。
冷瑶光没有回头,但由水汪汪的身法手势推断,他知道这位王妃的功力,已然获得九嶷山主的真传。
他不敢大意,也没有半分畏怯,脚踏灵胎九影身法,一闪之间,便将那奇怪的一抓避了开去。
一击无功,水汪汪目中的杀机更浓,一声娇叱,她像一条会飞的八脚鱼凌空飞了起来。
悬空下击,脚臂并用,那是何等惊人的威势!但她连攻出五招,还是无法碰到冷瑶光的衣角。
她真力已尽,不得不落回地面,粉颊之上是一片骇异之色。
最使她难堪的是冷瑶光那冷傲的神态,她使出了浑身解数,竟无法迫令冷瑶光转过身形。
按说,在急怒之下,她应该不顾死活,亡命一拼的,但嘤咛一声,她竟像如丧考妣般的哀豪起来。
“你欺负人,我不要活了,鸣……”
哭是女人的法宝之一,可惜冷瑶光对此道全无经验。
他神色一阵错愕,便身不由己的转了过来。
不论她如何的下贱,怎样的无耻,她总是一个王妃,还是侠名满天下的九嶷山主的爱女,除了这些,更重要的,她还是一个女人。
最糟的是她全身裸露,一副婀娜娇躯,不作半分保留,冷瑶光天不怕,地不怕,却不敢将目光落向她的胴体之上。
如果他敢再瞧她一眼,他必然会大吃一惊,未来的情形,也就不致落得几乎难以收拾的地步,这也许是他劫数未满,命中注定了有此一劫。
原来水汪汪是利用哭声来将冷瑶光诱惑得转过身来,实际上她双目之中,没有半丝泪痕,樱唇之旁,还堆集着一片诡谲的笑意。
她的双手向前挺伸着,并以内力逼出指甲之内隐藏的绝毒之物。
那是一片肉眼难辨的轻烟。它已在不知不觉中渗入冷瑶光的体内,待他发觉有异,已后悔不及了。
人是血肉之躯,谁也不能忍受火的煎熬,何况这团火是发生在他的胸腹之间。
而且这团火来势,也猛烈得十分惊人,以冷瑶光那身超人的内功,竟无力对它稍作抑制。
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他不明白火的来源,却忍不住向水汪汪瞧去。
这一瞧。瞧出问题来了,他喉际“格”的一响,几乎就要向那迷人的胴体扑去。
他以人所不能的毅力,制住了由欲火所引起的冲动,一双目光却再也收不回来。
他有过与异性的接触,他不止一次摘过禁果,但像水汪汪这么袒裼裸裎,昂然相对,是前所未有之事。
这是新的刺激,更引起了他体内的欲火的澎湃,终于,一声虎吼,他纵身扑了过去。
于是。急风骤雨,横扫香闺,他们展开了一场激烈异常的缠斗……
待风停雨止时,他们已然筋疲力尽,连风雨所造成的凌乱痕迹都懒得去管,便相拥着进入梦乡。
不知经过若干时辰,冷瑶光醒来了,他只是微微一怔,便想起了适才一幕丑恶的往事。
欲火消失了,怒火却升起来了,他猛的伸手一挥,水汪汪像一个稻草人似的,凌空飞了出去。
所幸这位九嶷山主的爱女,功力确实不凡,就在将要撞上墙壁之际,她猛吸一口真气,轻飘飘落下地来,不过,她那樱唇之旁已渗出一缕血丝。
冷瑶光迅速穿起衣衫,回顾水汪汪怒叱一声道:“贱人,你作的好事!”
水汪汪抚着她被击痛之处,泪洒香腮,无限委屈的悠悠说道:“你欺负了我,还要对我如此严厉!”
冷瑶光冷叱一声道:“我欺负你?哼!像你这样厚颜无耻的下流女人,也值得大爷欺负么?”
水汪汪樱唇一撇道:“我再下流也是你的了,你何必再说这些!”
冷瑶光怒叱一声道:“你是我的了?好的很,贱人,你给我跪下,大爷要一寸一寸的割掉你的贱肉。”
他说起话来声色俱厉,只要瞧瞧他脸上那股激怒之色,人人都会相信他当真要一寸一寸的割掉水汪汪的贱肉。
在他那威棱四射的气势下,水汪汪当真跪了下去,她一面流着泪水,一面抚着自己的身躯道:“公子!这些都是你亲手抚摸过的,你忍心割掉它么?我只是一个可怜的弱女子,你是一个堂堂的大丈夫,你怎能下得了手呢?留着我吧!公子!我会服侍你的,虽然我只有两个月不到的生命,我总是你的人了。”
她的话,使冷瑶光感到耻辱,也有点气馁。
她是一个淫贱的女人,何尝不是一个可怜的女子?冷瑶光当真能下杀手么?他的迟疑,为水汪汪的生命带来转机。于是,那哀哀细诉之声又响了起来。
“公子!你不是要找孟双虹么?我会带着你去找,还有,王妃之中有一个最受王爷宠爱的。本府极具权威的双龙令是由她保管,咱们去设法弄到一块,出王府就没有问题了。”
冷瑶光哼了一声道:“你当真要跟着我?王府这般享受你舍得么?还有那殷松风……”
水汪汪道:“公子!你是男人,有些事你不会明白的,殷松风父子阴险狠辣,他们从没有将我当人看待,在王府生不如死,你想我会留恋么?”
冷瑶光道:“对一身贱肉的女人,我同样不会对她好的,何况我不会因为你而招惹是非。”
水汪汪道:“我明白你是怎样一个人,而且,咱们凭双龙令出府,绝不会招惹什么麻烦。公子!你是侠义道中之人,应该富有同情心,不管我是怎样的坏,你总是占有了我。”
她说的不错,不论错误在谁,冷瑶光总不能抹杀占有她的事实。
如果凭双龙令可以免祸,他的怀中不正藏有一枚么?而且,水汪汪说那得宠王妃在执掌着双龙令牌,她是不是孟双虹?冷瑶光须查个水落石出。
他思忖良久,终于哼了一声道:“穿起你的衣服,别让我看得恶心。”
水汪汪应声跃起,以十分轻快的动作,迅速结束妥当,她戴着一顶武士帽,将秀发拢了起来.一身翠绿的俏装之外,裹着一件男性的风氅,粉颊一蒙着一片黑纱,外表看来已完全掩去女性的特征。
她取出一柄古色斑澜长剑,及金银等贵重之物,以黑绢裹着向肩上一背,并递给冷瑶光一片纱巾,道:“蒙上吧!公子,掩去本来面目以防万一。”
冷瑶光蒙上了纱巾。水汪汪已开动机关,将她的香闺缓缓升了起来。
在王府之中,除了专司巡查之人,没有人敢多管别人的闲事,这是水汪汪的香闺升沉,没有引起注意的理由。不过冷瑶光却认为她身为王妃,不可能连一个使用之人也没有,因而咳了一声道:“王府之中应该婢仆如云,你为什么连一个使唤之人也没有?”
水汪汪道:“有,而且有六名之多。”
冷瑶光道:“人呢?”
水汪汪道:“为了等候殷松风,我将她们遣开了,没有召唤,她们是不敢来的。”
冷瑶光道:“原来如此。”
水汪汪微微一笑道:“走吧!公子!请跟我来。”
走出抱扑楼,他们的目标是去找那位得宠的王妃,水汪汪知道她居住的所在。但找到的希望却十分渺茫。
因为王府之中戒奋极严,虽然一般高手在全力追查适才犯府之人,巡查更鼓之声依然往来不绝。
那位得宠的王妃是住在王府的心脏地带“含翠楼”,当日黄瑜曾经获得那位王妃的宠召,在含翠楼稍作勾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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