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残剑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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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残剑侣-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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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形陡地一转,与那红衣女郎黄瑜,双双破空而去。
  没有人移动一下身形,他们都被这一意外的转变弄得发起呆来。乍脱劫难之人,心头上是难免有着空白之感的。
  忽地……
  “唉……”
  索媸叹息一声,解下她蒙眼的黑帕,然后甩掉剩下的竹棍,一纵身,迳自扑入冷瑶光的怀抱,螓首向他雄伟的胸膛一贴,呜呜的啜泣起来。
  冷瑶光急捧起她粉颊一瞧,只见那张宜嗔宜喜的甜甜脸蛋,竟然苍白的如同白纸,不由大吃一惊道:“媸儿,你受了内伤了?”
  索媸哽咽着道:“没有……”
  冷瑶光道:“那你为什么哭呢?”
  索媸道:“我就是要哭嘛!大哥,你不要怪我。”
  冷瑶光叹口气道:“你要哭就哭吧!我不会怪你的。”
  冷瑶光智慧极高。他自然体会到索媸的心情,试想当蒙骜的长刀劈出之时,连旁观者都心神震荡,如临深渊,身当锋芒之人感受,应该可想而知。
  如果不是天残派的云集七签杖法神妙无方,以及天残派的感官、听觉俱有过人之能,索媸岂止竹棍被削而已。
  哭是最好的发泄,但索媸只哭了几声就停了下来,她伸手掠了一下紊乱的秀发,向右侧一块大石撇撇嘴道:“唱戏的已经收场了,你还躲在那儿做什么?”
  冷瑶光心知索媸的发现决不会错,但与庄门近在咫尺之处,竟然潜伏着敌人,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他正拟出声唱问,那大石之后僧衣飘飘,已经跃出一名年约六旬的年老僧人。
  “阿弥陀佛,女施主好功力,老衲总算开了一次眼界。”
  这名老僧长相十分奇特,衣着也大异常僧,他的前额突出,像一个没有把的葫芦,脸上的五官都挤在长长的颈部,形象突兀已极。
  他的背部有一个极大的驼峰,令人无法瞧到他的脚部。
  最令人诧异的,是他行起路来,僧袍鼓风,像一个大桶滚过来一般。一点也看不出他是在走路。
  对这么一个形象怪异的和尚,冷彦士兄弟的神态,却显出一片敬畏之色,他们双双抱拳一揖道:“大师好,是什么风将你吹来的?”
  驼僧哈哈一阵大笑道:“能够吹得动贫僧的风自然小不了,走!咱们先去喝两盅再说吧!”
  这位驼僧酒肉不禁,是少林门下的一名叛陡,说他是叛徒,似乎严重了一点。他不过因为喜爱酒、肉,被赶出少林而已,不过他的辈分颇高,是少林寺现代掌门十宏禅师的师叔,一身功力也超凡拔俗,在当代武林之中,堪称是一个顶尖的人物。
  冷彦士兄弟恭迎驼僧入庄,但对索媸却感到难以处置,带她入庄嘛,冷夫人八成不会愿意,不带她呢?似乎有负人家解围之德。
  驼僧已然看出冷彦士的心意,他面色一整道:“怎么啦?冷施主,是对这位姑娘不欢迎?”
  冷彦士尴尬的一笑道:“这位姑娘姓索,敝嫂曾经令她离开本庄的。”
  驼僧道:“那可得因时而异,冷家庄名震武林,岂能做出令人不齿的以怨报德之事!”
  冷彦士咳了一声道:“大师言重了,可是其中另有隐情……”
  驼僧哼一声道:“贫僧能够知道那隐情么?”
  冷彦士道:“大师与先兄折节相交,情逾骨肉,冷家庄何隐情,也不敢不告诉大师……”
  驼僧面色一霄道:“贫僧口不择言,施主不要见怪。”
  冷彦士道:“大师不过是关心冷家庄罢了,彦士怎能这么不知好歹。”
  面对这位古道热肠的当代异人,冷彦士还真的不敢丝毫隐瞒。他长话短说,将冷瑶肖远赴塞外的一切遭遇,向驼僧一一陈述,冷瑶光也藉机向这位先父的方外至友顶礼参拜。
  驼僧道:“原来事出有因,自今以后,冷家庄将难有宁日了。”
  冷彦士面色一变道:“此话怎讲?”
  驼僧微微一笑道:“不要急,老四,咱们先喝两杯再说不迟。”
  这位游戏风尘的武林异人,有时说起话来,一点也不像出家人。冷彦士只得连声道好,将驼僧及索媸一并请进庄来。
  他们在客房落坐以后,冷彦士吩咐备酒,驼僧摇摇头道:“贫僧此时又像是鲠骨在喉,不吐不快,老四,还是先请令嫂出来吧!”
  冷彦士心知事非寻常,立命冷瑶光将冷夫人请来客房。
  驼僧起身相迎道:“久违了!弟妹你好。”
  冷夫人裣衽一礼道:“谢谢广师兄,小妹贱体粗安。”
  驼僧法号广济,冷彦超夫妇本索都以广师兄相称。待冷夫人就座后,驼僧才向索媸一指道:“对这位姑娘之事,贫僧有一不情之请。”
  冷夫人道:“广师兄有话尽管说,小妹没有不遵从之理。”
  驼僧道:“听老四适才所言,索姑娘对瑶侄有过救命之恩……”
  冷夫人道:“是的。”
  驼僧道:“适才血刀门下登门寻查,索姑娘曾为冷家庄挽救一次劫难。”
  冷夫人愕然道:“师兄是说血刀门又死灰复燃了?”
  驼僧一叹道:“当年鬼影血刀,在江湖之中,掀起一场令人难以忘怀的血腥惨祸,估不到事隔二二十年,再度旧事重演。”
  冷夫人道:“这当真是祸不单行了,但冷家庄与血刀门下素无恩怨!”
  驼僧道:“这就叫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了。”
  冷夫人道:“冷家庄并非豪门,难道他看中灵山剑集不成?”
  驼僧道:“灵山剑集虽为一代绝艺,但非生死玄关已通之人,难以发挥它的威力……”
  冷夫人道:“这个小妹就无从猜付了。”
  驼僧道:“传说瑶侄获得天残派中的二晖玄紫剑集,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冷夫人双目倏睁,回头向冷瑶光叱喝道:“你说……”
  冷瑶光道:“天残派中确有此一剑法,但系刻于石壁之上,侄儿与索姑娘被困石室之际,曾摸索石壁略有所得,由于时间有限,并未得窥全貌。”
  驼僧诧然道:“天残剑法,失传已达百年,竟然被你在石壁之上发现,岂非异数!但该派弟子,素以杖法饮誉江湖。难道他们竟没有发觉石壁之上的本门绝艺?”
  冷瑶光道:“据说天残门下无一使剑之人,那顶石刻剑术,他们可能尚未发现。”
  冷夫人怒叱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你不明白偷习别派武功,是一件可耻的行为?”
  索媸忍不住接道:“冷夫人弄错了,这可不能怪我大哥。”
  冷夫人眉峰一扬道:“谁是你大哥?”
  索媸道:“冷瑶光呀!是我娘要我叫他做大哥的,我娘还说,出了天残谷,大哥是我惟一的亲人了……”
  驼僧宣声佛号道:“此女不明世理,但却真纯可爱,希望弟妹能对她加以容忍。”
  冷夫人道:“谨遵师兄吩咐。”悠悠一叹,接道:“冷家庄已陷入一个错综复杂的陷阱之中,对目前及过去情况,小妹不得不多求了解。”
  驼僧道:“弟妹说的是,目前与过去大都有所关联,你不妨就胸中所疑提出来咱们研究研究。”
  冷夫人命侍立身后的遏云取来酒菜,请驼僧坐首席,自己就主位,彦士兄弟、瑶光、索媸在左右两侧相陪。
  酒过三巡,冷夫人才对索媸道:“索姑娘适才说学习贵派剑法,不能责怪瑶光?”
  索媸道:“自然不能怪他,那时咱们身在绝地,没有存着活命的打算,为了打发无聊的时光,我才要求大哥跟我打赌……”
  冷夫人道:“打赌?”
  索媸道:“是呀!看谁先学会嘛!”
  冷夫人道:“论情纵可原,论理却不该。”
  驼僧道:“这个算不得什么,弟妹不必放在心上。”
  冷夫人咳了一声道:“广师兄对孟府所发生的变故,有怎样一种看法?”
  驼僧道:“孟叔泉生性淡泊,素好黄老之学,他经年都在深山习道,不可能与人结下如此严重的仇恨。”
  冷夫人道:“广师兄是说孟府的变故,是冲着咱们而来的了?”
  驼僧道:“贫僧确是这般看法。”
  冷夫人道:“他们为何不直接对付咱们……”
  驼僧道:“冷家庄名噪武林,岂是轻易对付得了的。”
  冷夫人道:“瑶儿远涉塞外,不正是他们下手的良机?”
  驼僧道:“他们可能志不在此——”
  冷夫人道:“怎么说?”
  驼僧道;“叫冷家庄走上毁灭之路,成为武林的公敌,不是更能令仇家满意?”
  冷夫人心神一震道:“瑶儿在孟府所见一切,以及那辆神秘的马车,都是为了咱们而故布的疑兵了?”
  驼僧道:“大概是这样的。”
  冷夫人道:“他们以马车的轮踪将瑶儿诱往天残谷,那又是什么诡计?”
  驼僧道:“使冷家庄的少庄主陷身天残谷,变为一个双目失明之人……”
  冷夫人骇然良久道:“那人的心机,实在太过狠毒了。”一顿,接道:“瑶儿才到榆关,就碰上九嶷双无常将瑶儿诱往荒野,意欲杀害,小妹对此事有点难以理解之处……”
  驼僧道:“要杀害瑶侄,早该下手,何必要在榆关,是么?”
  冷夫人道:“是的。”
  驼僧道:“九嶷双无常对此点已露出口风,他说天残谷既整瑶侄不死,他们只得自己动手了。”
  冷夫人道:“九嶷山与榆关相隔何止千里,他们怎能及时发觉瑶儿已逃出天残谷,并派九嶷双无常这等一流高手在榆关相候?”
  驼僧道:“依贫僧猜忖,对方将瑶侄诱入天残谷之后,必然在该谷附近布置了眼线,九嶷双无常可能原本就是驻守榆关,甚至他们就是引诱瑶侄进入天残谷的负责之人。”
  冷夫人道:“那么九嶷水山主,也就是那阴谋主持之人了?”
  陀僧道:“此点贫僧不敢妄下断语,按说九嶷水山主是咱们侠义道中之人,似不会做出上等邪恶之事的。而且他既以阴谋对付冷家庄,怎能让郎氏兄弟暴露身分?”
  冷夫人道:“不错,可惜瑶儿对那般拦截之人,未能套问一点原委。”
  驼僧道:“那是没有用的,弟妹无须后悔,咱们以后俟机问问水山主就是,现在还是打点精神应付目前吧!”
  冷夫人道:“自先夫过世之后,冷家庄即不问江湖是非,目前江湖现势,及对敝庄不利的谣言,小妹毫无所知……”
  驼僧一叹道:“彦超去世,使武林中的安定力量遽然消失,近来江湖之上,出现一批神秘人物,他们暗中联络具有野心的门派,意欲形成一股称霸武林的势力。因而暗潮汹涌,势如风雨欲来。另外就是血刀门了,别看蒙骜只有师兄妹两人,他们足迹所至,凶案迭起,丧生在他们血刀之下的各派高手,已然不在少数。”
  冷夫人道:“广师兄知道除了蒙骜师兄妹,还有向敝庄寻查之人么?”
  驼僧道:“谣言既已传开,寻查者将会接踵而至。目前最严重的当属天残门下,贫僧已遇到两批天残弟子,都在查询瑶侄的住址,他们早晚会寻来的。”
  冷夫人错愕半晌道:“是祸躲不过,躲过不是祸,冷家庄只好听天由命了。”
  驼僧道:“被天残派找上之人,往往弄得除死方休,弟妹千万不可大意!”
  冷夫人道:“谢谢广师兄,小妹会小心的。”
  当晚,冷夫人召集体庄十名一流高手,举行一次紧急会议。
  这十名高手之中的冷明、冷伟、蒲秉权,是老一辈的人物。冷彦士、冷彦佶、冷彦开、冷彦滔、温训、耿橘、荀巨卿,与冷夫人是同一辈分。
  这般人都有一身独到的武功,在江湖上的名头,也不弱于各大门派的一代掌门。他们曾经追随冷彦超夫妇行道江湖,目前冷彦超虽已谢世,对于当年以姑射双娇风靡武林的冷夫人司马婉如,他们依然奉如神明,不敢稍存不敬之心。
  会议是在秘室举行,与会的十一名武林高手,全是一片沉重之色。
  冷夫人目光转,向与会的每人瞧了一眼道:“三年以来,冷家庄已不问江湖是非了,但有些江湖朋友却放咱们不过!”
  语音一顿,回顾冷彦士道:“四弟,请将瑶儿所经一切,再作一次扼要的陈述。”
  冷彦士道了一声遵命,随即将冷瑶光前往定远营,以及日间所遭遇的一切事故,作了一次有系统的报告。
  冷夫人接道:“瑶儿所经一切,看来十分玄虚,有些地方还难作合理的解释,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她语音一顿,没有往下再说,但一双神光若电的风目,却向大座之人扫了过去,目光之内,有着一丝征询之色。
  敬陪末座的耿橘,是一个年约四旬的中年汉子,由他一脸精干之色推断,此人的武功机智,必然不在冷彦士之下,他咳了一声,道:“小弟有一点肤浅之见……”
  冷夫人道;“橘兄弟不必客套,有语但说。”
  耿橘道:“瑶侄是跌进仇家的陷阱之中了,咱们冷家庄只怕要面临一次严重的考验。”
  冷夫人道:“不错,仇家不仅对付瑶儿,可能还要毁灭冷家庄,看来咱们是不得不被迫重入江湖了。”
  冷伟奋然道:“老夫正有脾肉复生之感,正好藉此与鬼崽子们周旋、周旋。”
  冷夫人一叹道:“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咱们还不知道仇家是谁?冷家庄就先要应付天残派、九嶷山、血刀门下以及还不知道的挑衅之人……”
  蒲秉权淡淡道:“纵然天下武林齐集冷家庄,咱们也不能皱一下眉头。庄主夫人尽管放心,水里、火里,咱们随时听候指使。”
  冷夫人道:“能得权老如此支持,侄媳十分感激。”然后,这位庄主夫人,下达了两道命令,她指派耿橘率领二十名弟子,负责敌情侦察工作。本庄防御,由冷彦士、苟巨卿全权负责。
  夜色深沉了,鹅毛似的雪花,为冷家庄披上一件银色的外衣。
  雪景是美丽的,但这片雪景之下,却刁斗森严,笼照着一股紧张而严肃的气息。
  在庄主府邸的西厢,烛影摇红,似乎有人在秉烛待旦。
  在庄院的另一角落,一条纤细人影,正闪闪缩缩的驰行着,她像是想避开巡行之人,因而有点躲躲藏藏,半晌,她来到西厢,直奔那烛影摇红之处。
  她踌躇良久,终于走近窗前,低声呼唤着。
  “大哥……”
  “噫,是媸儿?”
  “是的,大哥,让我进来嘛!”
  “这……”
  “咳,大哥,我是有话要对你说……”
  “明天不行么?今晚……娘知道要生气的。”
  “我知道,大哥,但我非来不可。”
  “有这么要紧?”
  “是的,大哥,我要离开此处去找他们去。”
  “你说什么?媸儿。”
  显然,索媸语出惊人,房中的冷瑶光为之错愕不已。他顾不得母亲的惩戒,迅速将房门扯了开来。
  “呼”的一声,人影带着风雪,向房中一涌而进,银烛的火光一阵晃摇,房中立即陷入一片黑暗。
  索媸关上了房门,娇躯一转,已投入冷光的怀抱,两股热泪,也由双目中夺眶而出。
  冷瑶光轻轻扶摸着她的脸颊,道:“媸儿,你适才说些什么?”
  “我要去找他们……”
  “谁?”
  “自然是本派的人了。”
  “为什么呢?是故土难忘,想回到你娘的身边去么?”
  “不是的……”
  “究竟为了什么?快跟大哥说。”
  “日间那位驼子公公不是说他们要找来了么?我想要为你们冷家庄化解这个误会,只有我挺身而出…-”
  “你认为他们会听你的?”
  “我说一切都是我做的,他们当然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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