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家庄幺子冷瑶光,
去定远寻找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孟双虹掉进一个巨大的阴谋。
他误入天残谷,巧遇谷主之女索媸,
偶然学得失传多年的天残剑集,
但却招来武林各派的追搏,
冷家庄从此也失去了往日的宁静,陷入风雨飘摇之中。
第一章 未婚妻失踪
浮云在天际舒展,还带着一丝丝雨意。
绿油油的大草原,随风起伏,有如碧波,远远瞧去,像是无边无岸,直个到天的尽头一般。
晌午时分。由银川驰出三匹长程健马,清脆的蹄声,敲击在山道上,如同一阵急骤的密雷。
最前面的马匹之上,是一位丰神洒脱的蓝衫少年,看起来他虽是满身风尘,依然掩不住一股自然流露的超特气质。
蓝衫少年的身后,紧跟着一个虎目燕额,虬髯绕腮的威猛老人,黑黝黝的大烟锅,在不住断的冒着热气,这位老人家的烟瘾似乎大得出奇。
最后一骑,驮着大大小小的包裹,这双风尘仆仆的老少,似乎经过了一段遥远的旅程。忽地,车辚马啸,烟云急滚,一队劲装疾服的大汉,由贺兰山麓迎面狂驰而来。
八骑骏马,挤着一辆双辕马车,这般声势,在西北是极为少见的。
他们来势极速,晃眼已距离蓝衫少年一箭之地,由于道路不宽,蓝衫少年只好立马路侧,让他们先行过去。
山道原本是凸凹不平的,再加上颇为劲疾的山风,使得车帘一荡,竟被劲风掀了起来。
此时马车相距蓝衫少年极为接近,那虽是匆匆一瞥,车内的景物,他仍能一贤无余。
那是一名少女,身着紫衣,长发披拂,娇美的粉颊恍如天边皓月,在散发着夺目的光辉。
而且那美丽的娇面,看来是那么熟悉。
蓝衫少年竟忍不住而纵声呼唤道:“孟家妹子”
在如此接近的距离,紫衣少女应该听到他的呼唤的,不错,她那美丽的明眸转动了,投过来一片惊喜而十分错愕的眼色,但她面色木讷,安坐如故,连手指也没有抬动一下。
直待车帘开而复盖,马车呼啸着擦身而过,车中的少女,依然没有其他的反应。他想喊,但像突然之间人扼住了咽喉似的,双唇大张,却再也发不出半点声响。
马车像一阵轻烟,晃眼便在他视线中消失,他仍像木雕泥塑一般,还在这里呆呆的凝望着。
“公子。”
蓝衫少年“啊”了一声,回头向虬髯老者道:“什么事?范大叔。”
“那马车之内,是孟家姑娘么?”
“也许是,也许不是,咱们到达孟府,一切自会明了。”
“哦!是,不过,孟家姑娘美如天仙,难怪公子要魂牵梦系了。”
蓝衫少年道:“不要说了,范大叔,咱们还是紧赶一程吧!”
对车中少女,蓝衣少年确是难以忘怀,不过适才那一瞥太过短促了,他无法确定那少女是不是他魂牵梦系之人。
他们继续赶路,当晚在山区寄宿,翌晨天刚破亮,便向贺兰山西麓的定远营赶了去。
定远营是唐代所置,历代王朝,都派有一位将军驻守,蒙族阿拉善旗扎萨克和硕亲王也驻扎本城,所以蒙人又称它为王爷城。
定远营的西北,是著名的阿拉善大草原,每当风和日丽之际,草原上就会洋溢着白云高,流水长,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美妙歌声。
古城的景色,草原的雄伟,是值得令人向往的,但蓝衫少年却毫无欣赏之意。他催赶着坐骑,一直奔向延福寺侧一幢雄伟的建筑。
朱门紧闭,四野无声,这幢气象万千的屋宇,静得有点出奇。
蓝衫少年跳下坐骑,向那朱漆双扉看了一眼,然后将鞭绳交给虬髯老者道:“范大叔待会我再来叫你。”
虬髯老者道:“小老儿理会得。”
蓝衫少年赶上台阶,伸手向门上的铜环叩去,铜环撞击木门,发出清脆的音响,他立候良久,依然毫无声息。
定远将军的后裔,在塞外也是一个知名人物,纵然不是婢仆如云。最起码不会连一个应门的五尺之僮也没有,现在叩门无人睬理,蓝衫少年自然大为诧异。
他暗提真力,功凝右臂,手掌紧贴门闩之处一震,那对沉重的双扉,已然应手而开。
跨进门槛,他首先发出一声轻咳,然后震吭高呼道:“张大叔……张大叔……”
呼声在空洞的庭院中回荡着,足足等了一杯热茶,依然见不到半丝人迹。
蓝衫少年益感诧异暗付:“张大叔在孟府做门房已有十年以上,此老十分负责,连他也不在,岂不令人难解!”
院中花木扶疏,整洁有致,一条白石小径,一直通向大厅,大厅之内,更是阵设毫华,古色古香,可见屋主人不是等闲人物。
但厅堂之内,依然静悄悄的找不出一点人影,那出奇的清冷,使他感到十分不安。
是孟府之人全都去了内院?还是因事外出?但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不相信偌大一片庄院,就没有一个留守之人。
他定了一下心神,再度纵声呼叫着:“里面有人么?”
声浪四达,几乎屋瓦皆鸣,他立候半晌,依然毫无反应。
这是一桩十分奇特,而大反常态之事,除非孟府遇到什么意外,否则,眼前的现象,就令人难以理解。
因此,他星目流转,在四周仔细查看着。
忽地,他双目一直,紧紧盯着大厅上方一张设有座垫的大椅。
一方宽有二指,长约三尺的纸条,平平整整的放在那坐蛰之上。纸条上似乎还书写着一些字迹,看情形,可能是本庄主人的留言。因而,他足尖一点,迳向那坐垫奔去。
他跨出未及五步,忽感劲力嘶风,疾逾闪电,向他脑后袭了过来。
他大吃一惊,来不及作任何思考,身形猛的一侧,向右方倒了下去,同时右肩着地,一翻八尺,在间不容发之际,逃过了一次意外的劫难。
“夺夺”几声脆响,椅背上已嵌入三支淬毒强弩,尾端红色的羽毛,还在不停颤抖。
他弹身而起,怒喝的回音,似乎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个人存在。他神色一呆,不由对着那张椅背发起愣来。
最后,他发现毒弩系预置屋梁之上,只要踩着椅前的方砖,毒弩就会自行发射。显然,这是一个恶毒的陷阱,但是谁设的陷阱?这个陷阱,又是准备陷害何人?他思忖半晌,无法获得解答,因而向门外呼叫道:“范大叔……”
虬髯老者应声奔入,讶然道:“公子,怎么啦?”
蓝衫少年道:“大厦千间,杳无一人,屋梁之上,还会放射毒弩,这座庄院似乎太过离奇!”
虬髯老者愕然道:“公子受惊了?”
蓝衫少年道:“没有什么.请范大叔将椅垫上纸条拿来瞧瞧。”
虬髯老者取过纸条。目光一看道:“公子,此人好生可恶!”
蓝衫少年见那三寸纸条,只写着四草字,“算你命大。”不由面色一变道:“孟伯伯父女只怕遇到麻烦了,咱们再分头找找。”
虬髯老者应了声,他们就分向两侧走廊闪身奔入,但回廊百转,依旧杳无人迹,而且那深庭广院之中,似乎还带一股侵人的寒气。
最后,他们在内院重行会合,蓝衫少年瞧着虬髯老者道:“怎样?”
虬髯老者摇摇头道:“没有。”
蓝衫少年向内厅看了一眼,迳向那虚掩着的镂花厅门缓缓走去。
虬髯老者赶上一步道:“公子,让小老儿去。”
荔夫人“啊”一声道:“孟家姑娘?你们是怎样失散的?”
冷瑶光道:“晚辈前往孟府探亲不遇,却瞧到一辆由八人护侍的双辕马车,车中人好像是孟家妹子……”
荔夫人摇摇头道:“八名护车大汉一辆双辕马车,如果他们当真进入天残谷,这将是本派一件极重大之事。媸儿,弄点东西给大哥吃,娘去去就来。”
荔夫人退出石室,索媸也跟着站了起来,道:“大哥,你坐一下,我替你去弄吃的。”
冷瑶光道:“不要麻烦了,我还不饿。”
索媸道:“娘说要我给你弄吃的,要是不弄,她又会说我不懂礼貌了。”
一声轻笑,这位天真无邪的姑娘便已闪出石室,留下冷瑶光对着那灿烂夺目的宝珠默默呆坐着。
片刻之后,索媸去而复返,她捧着一个粗大的竹筒,及一双粗长的竹筷,轻轻地放在冷瑶光的面前,道:“大哥快吃,饿坏了可不是好玩的。”
面对这套奇特的餐具,冷瑶光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不必再吃,他就已倒了胃口。但眼前一张迷人的娇面,正无限关切的与他默默相对,虽然瞧不见她的眼色,那期待的神情,仍然可以一眼瞧出。最难消受美人恩,眼前摆的是毒药,他也应该喝它两口。因此,他不再迟疑捧起竹筒,拿着那又粗劣的竹筷,一口气就将竹筒中的食物倒进肚子裹去了。
索媸嫣然一笑道:“还好吃么?要不要再来一筒?”
“嗯!好……好吃……但……咳!我不饿了。”
“好吃就再来一筒,干嘛要婆婆妈妈的。”
索媸很快的又捧着一筒回来,并抛给他一记醉人的娇笑道:“大哥,先猜猜是什么做的,猜着我才给你。”
萍水相逢,怎能这般说法,冷瑶光虽然明知对方胸无城府,依然为之神色一呆。
第二章 误入天残谷
索媸轻笑一声又道:“不要着急,大哥,猜不出来我还是会给你吃的。”
冷瑶光原本是不急,让索媸这么一说,他是真有点急起来了。他不是因为猜不出来担心索媸不给他吃,而是索媸的说话,令他有点啼笑皆非。
如果他不知道索媸所处的环境,他是无法容忍的,为了得不到一碗食物而着急,岂不成了一个毫无知识的白痴!
但索媸是生长在一个与世隔绝的的幽谷之内的,这位美丽的姑娘胸头像片白云,看她那纯洁的笑容,真诚的神态,纵有满腔怒火,又怎能发得出来。
因此,冷瑶光微微一笑道:“我猜出来了。”
索媸:“啊”了一声,将竹筒送到冷瑶光的面前道:“我知道大哥会猜出来的,快吃吧!吃完了我再给你添。”
冷瑶光连忙摇手道:“这一筒就可能塞到喉咙上来了,纵然想吃,也没有地方装它了。”
索媸嫣然一笑,就在冷瑶光的对面坐了下来。她将双时放于桌面之上,用手掌托着粉颊,向冷瑶光呆呆的凝视着。石桌原本不宽,她这一笑面相对,当真鼻息可闻。荒谷之内,自然没有胭脂花粉,但索媸的体内却散发出一种醉人的幽香。
这是少女特有的体香,也只有此种香味才最为迷人,何况她是那么娇艳,全身上下每一寸都放射着耀眼的光芒。
食色性也,面对如此迷人的美色,冷瑶光那时还顾得竹筒中的食物!他像小孩子发现了一件新奇的玩物,看看她的粉臂,瞧瞧她的面颊,目光流转,连眼皮也不肯眨动一下。
索媸道:“你怎么啦?快吃嘛!”
冷瑶光面色一红道:“好的,我吃……”
他开始食用竹简中食物,但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索媸,所谓心无二用,他自然会再度食而不知其味!索媸对竹筒中的食物,似乎颇为自豪,在絮絮不停为冷瑶光解说:“咱们的箪儿粥,是用草莓、松子、花菇,加上小米做成的。做起来可不简单,先要将松子、花菇晒干,到了结草莓的的时候,就将草莓摘下来放入地窖,拌上蜜糖封起来,一百天以后,就可以煮来食用了。”
冷瑶光闻言一怔,暗忖:“估不到这般双目皆盲之人,在生活上还如此讲究,不过那箪儿粥的料之中,有几种必是来自外界,可见天残谷并非完全与世隔绝。”
他在思忖之中,口裹却在漫应着,索媸的声音是那么婉转悦耳,静静欣赏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一个时辰之后,荔夫人回到石室,她摇摇头道:“老身查过了,并没有孟家姑娘或任何外人进入本谷,那辆马车,可能改道他驶了。”
冷瑶光眉峰一皱感到十分失望,按说荔夫人是不会骗他的,但他曾经仔细瞧过轮迹,并无转往他处的痕迹,如果当真进入本谷,似乎难以令人置信。
荔夫人似已察觉他心有所疑,遂微微一笑道:“五老因少侠在谷内失踪,已命令本派高手,展开全面搜查,纵然是一只飞鸟,也难以隐蔽形迹。孟姑娘如果当真没有入谷,迟早总会发觉的。”
冷瑶光道:“前辈说的是。”
荔夫人忽地面色一肃道:“五老尊重亡夫。对老身母女颇为优待,但少侠躲避的废洞,可以进入老身的母女的住处,此间迟早难免要受到搜查……”
冷瑶光道:“既然如此,晚辈还是及早离开,以免前辈受到株连。”
荔夫人一叹道:“五老轮流亲守谷口要离开谈何容易。”
冷瑶光道:“形势所迫,晚辈也只好冒险一试了。”
荔夫人道:“五老功力何等深厚,少侠千万不可冒险。”
冷瑶光道:“谢谢前辈关怀,但晚辈绝不能坐以待毙。”
荔夫人道:“依老身看来,唯一的方法,是请少侠学习本派的内功。”
冷瑶光道:“学习贵派的内功,就能抵拦五老么?”
荔夫人道:“不,只是骗过五老听觉而已。”
冷瑶光道:“前辈是说学会贵派的内功之后,五老在听觉上就难以分辨?”
荔夫人道:“我想是的。”
冷瑶光道:“请恕晚辈愚鲁……”
荔夫人道:“本派之人对听觉特别敏锐……”
冷瑶光道:“晚辈知道。”
荔夫人道:“动作、呼吸是听觉的两大凭藉。”
冷瑶光道:“贵派之人,动作、呼吸必然不同于他人了?”
荔夫人道:“动作、呼吸只有因功力深浅而有所不同,并无派别上之差异。”
冷瑶光道:“如此说来,晚辈就难以理解了。”
荔夫人笑道:“如有两人同居一室,让人听来只有一人呼吸之听,少侠认为有没有此项可能?”
冷瑶光道:“其中一人可以暂时屏住呼吸。”
荔夫人道:“要是时间过长呢?”
冷瑶光道:“那就难免要露出破绽。”
荔夫人道:“不错,但那两人呼吸之时,如果轻重缓急,完全一致,他人就无纵分辨了。”
冷瑶光道:“这与学习贵派内功有关么?”
荔夫人道:“要在置身危境,心情紧张之时,两人的呼吸仍能配合得天衣无缝,除了学习同一内功之人,就难以达到如此境界。”
冷瑶光道:“晚辈明白了。”
荔夫人道:“少侠注意,老身这就传授本门心法。”
于是,荔夫人开始传授天残派的心法,她不厌其详的反复讲解,直到冷瑶光完全领悟为止。
然后,荔夫人缓缓立起道:“明天再继续练习,少侠歇息吧!”
荔夫人叫他歇息,并未告诉他什么地方,送走荔夫人以后,他向安坐桌前的索媸道:“姑娘……”
索媸道:“什么事?”
冷瑶光道:“在下到什么地方歇息,请姑娘指点一下。”
索媸道:“就是这里。”
冷瑶光道:“那么姑娘请便,咱们明儿见。”
索媸道:“你歇息就是,我不会打扰你的。”
冷瑶光一怔道:“姑娘还是回房去吧!有话咱们明儿再说。”
索媸噗哧一笑道:“你要喧宾夺主了,这就是我的房间,你叫我回到哪里去?”
冷瑶愕然,道:“这怎么行,咱们怎能……咳……”
冷瑶光道:“可否委屈姑娘一下……”
索媸道:“不要紧,你到床上睡吧,我在此处打坐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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