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宗诲闻声心头大震,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急忙收了龙门钓转身施礼:“柴宗诲见过明力尊者!”
明力尊者冷冷地道:“本尊说过今日放过他们几人,莫非你没有听懂?”他平日说话的语气总是冷冰冰的不带丝毫感情,今日却隐含怒意。
柴宗诲低下头去连称不敢,心中大为忐忑,不知这位喜怒难测的明力尊者真的动怒起来,会给自己什么样的惩罚……
明力、净气、妙风、妙火、妙水五人虽是并称大光明教五部尊者,明力尊者的权力却比其他四人大得多,在大光明教的地位仅次于掌教明尊。
只听明力尊者说道:“速速退下,若再敢擅做主张,本尊决不轻饶!”
柴宗诲如蒙大赦,不敢再说什么,回身打了个唿哨示意众人撤退,自己也迅速消失在密林之中。温氏兄弟等一干土匪与刘皓南缠斗了半天没能讨得便宜,只得恨恨退走。
金子凌再次感受了一番劫后余生的滋味,此刻仍旧惊魂未定,他见是明力尊者前来解围,万分惊奇,调侃道:“贼和尚,你这是什么意思?一路追杀我,又一路救我,难道是闲得发慌故意来消遣我么?嘿嘿……”
明力尊者面上忽然露出一丝狡黠笑意,伸手在头上脸上轻轻一揭,露出了满头长发和明媚脸庞,竟是个二十出头的美貌女子。
在金子凌等人无比诧异的目光中,女子旁若无人地向刘皓南走了过去,叫道:“小道士,我总算找到你啦!”她正是大光明教的妙风尊者苏茹合。
刘皓南见明力尊者竟是苏茹合假扮,心中亦惊亦喜,惊的是不期能在此时此地与她见面,喜的是她看起来神采奕奕,伤势应已复原。他也快步迎了上来,口中道:“苏茹合,你怎会在这里?”
苏茹合心中欢喜无限,望着他含笑道:“我自然是跟着你们来的!我离开云台观之后,一边躲避柴宗诲的追捕,一边打探你的消息……几天前我听说明力、妙火等人要在扬波渡截杀本教的敌人,便想赶来与他们会合,不想却见到了你……昨晚我一见你戴着这面具现身,便知道你的身份了!”
刘皓南见她欢喜无限之状,也觉心中温暖,笑道:“说起来这面具可帮了我的大忙,我该谢谢你才是。”
苏茹合柔声道:“你我之间,何必说这个谢字……”她看着面前俊俏的少年,目光愈发温柔缠绵起来。
金子凌见了苏茹合脉脉含情之状,又联想到与刘皓南有关的那些江湖传言,立刻便猜出了她的身份,轻咳一声问道:“小师兄,这位姑娘是否便是大光明教的妙风尊者?”
刘皓南不假思索地答道:“正是。”正要问他如何得知,忽然想到大光明教正四处散布他们二人定情私奔的谣言,顿时大觉尴尬,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似是要与苏茹合划清界限一般。
苏茹合恍然未觉,金子凌已上前向她郑重施了一礼:“多谢尊者今日相助,容金子凌日后图报!”
苏茹合仍旧温柔注视着面前的刘皓南,漫不经心地道:“我只是为了帮他……你不必放在心上。”
刘皓南被她看得满脸通红,不知如何收场,情急之下一把扯住金子凌低声道:“快走!”扶着他疾步向前走去。
苏茹合见状莫名其妙,也不着恼,不远不近地跟在两人后面。
良久,金子凌终于忍不住好奇问道:“小师兄,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不理她?”
刘皓南理清心中的千头万绪,解释道:“大光明教的净气尊者柴宗诲一心想要挑起与中原武林的矛盾恩怨,才假说我们二人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此事关系重大、不可不慎。我若与她走得太近,岂不等于做实了柴宗诲强加的罪名?”
金子凌这才恍然:“这么说,你跟她真的没什么?可是……她对你似乎大有情意呢……”
刘皓南并非感觉不到苏茹合的柔情,但他根本不愿面对,冷冷地道:“那是她的事,与我何干?我没时间想这些无聊的事!”
金子凌大是不以为然:“这可不是无聊之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乃是人生第一大要务!”言罢又装模作样地叹口气道:“小师兄,你这般不解风情,只怕又要辜负一位好姑娘了……”
刘皓南知道他又开始没正经了,没好气地道:“休要乱说!”
说到辜负一位好姑娘,金子凌又想起一事,看着刘皓南促狭笑道:“对了,小师兄,你还记得你那菀姐么?”
刘皓南不意他突然提起紫菀,心头一震,脱口道:“菀姐……她现在何处?”
金子凌嘿嘿笑道:“小师兄果然还是对她更牵挂一些呢……”
刘皓南面上一红,知他又在故意取笑,冷哼道:“你这人怎么总是没有半分正经!”
金子凌不再逗他,正经地道:“你放心,紫菀现在过得很好。她爹爹庞林因帮助杨家翻案有功,朝廷便赏了他个京畿小官,如今他们一家在开封定居。五年不见,你那菀姐可是出落得愈发标致了,听说韩王元侃对她颇为爱慕,没事便去庞府走动,庞林也与他打得火热……”
刘皓南乍然听到这个消息,一时百味杂陈,竟有怅然若失之感。
忽听金子凌话锋一转,又叹道:“小师兄,我知道你心怀大事,无暇顾及儿女私情,但你可知道,紫菀的一颗心全系在你的身上!”
“什么?”刘皓南闻言一怔,不由放缓脚步,几乎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金子凌续道:“这五年来,我每次去开封看望她,她都会问起你的消息。一个女子心里若是思念什么人,说起那人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是情意,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可怜姜阳那呆子仍对她一往情深,还有那个自命倜傥的韩王元侃……”
刘皓南万万料不到紫菀对自己有这番情意,再想起与她相处时的点点滴滴,只觉心乱如麻,愣了半晌才道:“怎么会……她……她是我的姐姐啊……”
。。。
第39章 目标黄崖水寨()
刘皓南这一路上再未开口说话,金子凌知道他心情复杂,也不再招惹于他。
天明时分,众人终于到达平晋城外,利国监的义儿军事先得了消息,早就在城门外候着,将金子凌接入城去。
刘皓南急于回渡天寨向义父禀报整件事情的始末,向金子凌要了两匹快马,便即告辞。
他回头看看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妙风尊者苏茹合,不禁微微皱眉,将其中一匹马的缰绳放到苏茹合手中,说道:“你别再跟着我了,赶快去找明力、妙火等人,向他们告知柴宗诲的阴谋,才是正事!”
经刘皓南提醒,苏茹合才想起自己还有这件大事没办,吐了吐舌头道:“正是!我竟忘了这件大事,真是该死……你呢?你要去哪里?”
“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你不必管我。”刘皓南整理着自己的马鞍,态度非常冷淡。
苏茹合微觉失望,又问道:“那我怎样才能再见到你?”
刘皓南已转身上马,冷冷地抛下了一句话:“为免旁人闲话,你我还是不要再见的好。”
苏茹合不由怔住,看着他冷漠的背影,顿觉心头苦涩难言,忍不住叫道:“为什么?我想和你在一起!”
刘皓南平静的声音令人心寒:“不必说这个了……云台观我救你一次,今日你又救我一次,你我算是扯平了吧。告辞!”言罢伸手一拉缰绳,狂奔出去,再不回头。
他没有看见,苏茹合的眼泪已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她满心希望地一路寻他到此,却不料他会如此绝情。
那一日刘皓南出师离开云台观,她也尾随他悄然下山。之前肯留在云台观养伤,也是因为有刘皓南在,刘皓南一走,她也没耐性继续住在观中了。
她下山之后便用大光明教的暗号召集风部弟子集会,却无人回应,她心知不妙,再去探查时,发现自己带来中原的十几名风部弟子均已失踪,不用说定是净气尊者柴宗诲干的好事。与此同时,她打探到柴宗诲正在江湖上到处散布她叛离大光明教与刘皓南私奔的谣言,自是羞恼交加,对柴宗诲恨之入骨。
可惜她伤势尚未痊愈,孤身一人,又被柴宗诲手下的气部弟子追杀,只得暂且藏匿行踪、休息疗伤。这一来二去,她便失去了刘皓南的消息,只知道他去了河东太原府。
一个月很快过去,她的伤势大好,同时得知大光明教又派出几路高手进入中原对付本教敌人,便一路打探着跟到了河东太原府的扬波渡。
重见刘皓南,看似巧合,也未必不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她早就知道刘皓南这外冷内热、寡言冷漠的性情,要他对自己说一句温柔贴心的话当真比登天还难,可她直觉刘皓南对自己是有感情的,否则怎会一次次不顾性命的来救自己?在云台观若不是刘皓南出手相助,她早已成了柴宗诲手底的冤魂。
可她没想到,今日重逢,他却要与自己划清界限、永不相见!难道他真是那般的铁石心肠?
这样想着,苏茹合的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滚落面颊。可她对他仍旧没有丝毫的怨恨,只有陡然失去挚爱之物的失落和凄苦……
她幼时便加入大光明教,学武十年,除了姐姐阴若岚对她有过关心爱护,其他人都是自私自利、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她早已习惯了这一切,以为自己同样不会对别人付出真心。
幸而老天不薄,让她遇到了刘皓南,当她生死攸关之时,是刘皓南毫不迟疑地舍命相救,让她重新相信这世上还有不掺杂利益和**的感情。
就算这种举动只是出于扶危救弱的侠义心肠,也值得她用满腔情意去报答。
就算刘皓南对她根本没有半分情意,她也愿意跟着他,哪怕……只做朋友也好。
刘皓南对于她而言,更像是一根感情上的救命稻草吧。
身为江湖儿女,本就没有那么多的愁思百结、黯然神伤,她认定了的人和事,就算是海枯石烂也不会更改!
想到这里,苏茹合终于释然了,她在心里下定了决心,轻声道:“好,你若不愿见我,我不让你看到我便是了……”也转身上马,扬鞭而去。
赶回渡天寨的路上,刘皓南也是心事重重,他不敢直面苏茹合的爱意,也不愿审视自己内心的真实感情,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既然如此,不若一开始就断了对方的念想,也好过日后为此纠结痛苦、欲罢不能。
他一向是个目的性极强的人,从不肯为了与目标无关的事情浪费半点力气。
来到渡天寨的大门之外,刘皓南远远便见布于寨门内外的六花奇门遁阵杀气如云、刃光闪烁、极为慑人。他心中暗喜,点头道:“欧阳和锺玉妹子学得倒是很快!”也不同他们招呼,径自打马跃入阵中。
欧阳剑、石锺玉各占一处阵眼,正在演练阵法,不提防突然有人闯阵,而阵内风云聚合,难以看清来人面目。欧阳剑忙大声喝问:“来者何人?”
刘皓南有心要试这阵法的威力,叫道:“欧阳,我来试试你这阵法!”
欧阳剑听到刘皓南的声音,亦惊亦喜,叫道:“好,那你小心了!”与石锺玉相顾示意,共同发动阵法。这两人日夜操练,极有默契,阵法发动以后,如臂使指,声势惊人。
刘皓南自知破阵之法,却从生门遁出,笑道:“好,你们这阵法已然成了,就算平晋城的宋兵倾力而出,也不惧他!”
石锺玉纵身跃下指挥阵法的高台,喜道:“真有这么厉害么?”
刘皓南自是信心十足,道:“昔日白云先生以此阵在金沙滩力阻辽国十万大军,渡天寨虽无地势之利,却有九道城墙阻隔,对付几千兵马绰绰有余!”
此时石逸也出现在寨门之前,见刘皓南回来,亦惊亦喜,上前关切地道:“皓南,你总算回来了,让义父好生担心!柴宗诲那边情形如何?”
刘皓南一路上早就想好说辞,禀道:“昨日孩儿去柴宗诲营中探查,发现断云寨寨主易三江与之发生内讧,自领本寨人马去了扬波渡口,适逢黄金坞少掌柜金子凌在渡口遭遇大光明教追杀,我与金少掌柜曾有旧交,便上前相助,后来才知柴宗诲攻伐我寨,竟是为了对付金少掌柜……”如此这般,把前因后果简要说了一遍,又道,“孩儿已与金子凌、易三江约定,就如柴宗诲之愿,让那平晋城的宋兵攻打渡天寨!”
石逸听完沉吟半晌,道出心中疑问:“皓南,你这样做虽能解平晋城之围,咱们渡天寨只怕要陷入危机……你这样安排,莫非别有良谋?”
“不错,孩儿设下此计,正是为了解决渡天寨面临的最大威胁!”刘皓南迎上石逸质询的目光,侃侃言道,“那既不是大光明教,也不是平晋城的宋军,而是渡天寨在这系舟山上根本无险可守,就算能够度过这次危机,下次再有强敌攻寨,我们又将如何自处?因此,处月部必须先有一块安身立命之地,才能在河东站稳脚跟、发展壮大!”
石逸深以为然,点头道:“皓南,你所言甚是!依你之见,我们要到何处去寻这安身立命之地呢?”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百里外晋水上游的黄崖水寨!”刘皓南铺开随身携带的地图,指向其中一个重点标注的黑点。
。。。
第40章 石锺玉这个二百五()
石逸闻言微觉意外,皱眉道:“黄崖水寨?温氏四雄占据此寨已近十年,在河东做下无数杀人越货的大案,大宋朝廷屡次发兵征讨,无不败绩而归。这黄崖水寨地势险绝、易守难攻,取之不易啊!”
刘皓南素有过目不忘之能,在平晋城郭纪翔的帐中见过河东的沙盘形势图之后,便熟记心中,后又从石逸父子口中了解了五寨七山十八隘的详细情况,对于自己定下的这条计策,他显得胸有成竹:“义父放心,只要锺明大哥领两千兵与我同去,我可保半日内便攻下黄崖水寨!”
石逸还是有些犹疑,沉吟道:“若分兵两千去打黄崖水寨,寨中留守的骑兵便只剩八百,就算能在最短的时间拿下黄崖水寨,本寨却是难免空虚。寨外早有大光明教柴宗诲虎视眈眈,再加上郭纪翔的讨伐大军,实在令人忧心……”
“只要欧阳剑和锺玉妹子能够练成六花奇门遁阵,自可阻挡宋军的攻势,连那八百骑兵都不须动用!”刘皓南对六花奇门遁阵极有信心,上前一步诚挚地道:“义父,请相信孩儿,孩儿这般谋划,全是为了处月部的发展壮大!如若此事不成,皓南愿听凭四族护法处置,绝无怨言!”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刘皓南这番表白,石逸并没有表现出相应的感动和热情,反倒有些迟疑和敷衍,他拍拍刘皓南的肩,赞许地道:“皓南,你真是上天赐予处月部的将星!你放心,义父一定为你担保促成此事!你这几日辛苦了,先回去歇息吧。”
刘皓南倒是没有多想,将诸事禀明之后,他心弦一松亦觉疲惫,便应命回房。
他走进院门,见天色尚早,欧阳剑还未回来,便在院中石阶上小坐片刻,将连日来发生的事情细细梳理一遍。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欧阳剑忽然推门进来,见刘皓南坐在院中,急急上前拉住他道:“皓南,锺玉要跟你比试武功,你切切不可赢她,否则麻烦便大了……”
刘皓南听得莫名其妙,怔道:“她为何要同我比试武功?”
话未说完,石锺玉的声音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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