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生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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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生春-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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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呀,云泾河里哪儿来那么多好吃好瞎讲究的,接过帖子一看,姚海棠觉得自己更阴暗了,上面有这么一句话:“惊闻姚姑娘欲制乐器,在下甚为惊慌……”

慌啥啊慌,她只是想先制个乐器,又不是不制食器了。这就像个演员,一开始演了三极片儿,以后演正经的大制作时人愣说怀念你演的三极片儿一样。姚海棠觉得这简直就是个污点,还抹不掉了。

好吧,她一开始就错了,不该弄个铜火锅出来,还摆那么大排场,这叫什么呀,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海棠,你不制乐器了?”杜和见她没再提制编钟的事儿,就这么问了一句。

于是姚海棠又瞪了他一眼说:“不是我不想制乐器,是没人期待,大家伙儿一听我要制乐器都‘甚为惊慌’。我只要是一出门,十个人得有七个跟我说制食器吧,千万别制乐器,我听着多闹心啊”

“嗯,那你还是制食器吧”

“等泥瓦匠来把灶改了再说吧,我可不想把自己薰成块儿腊肉”姚海棠说完默默泪流满面,她有种预感,自个儿这辈子只怕会和厨娘这俩字纠缠不清这叫什么,这就叫孽缘啊……——————————————————————————(有个姑娘问我,说你这本文的主题是什么,我答:美食美器美男。国人做菜讲究的是色香味意形养,可不管再色香味意形俱全的菜,都得有相匹配的美器来衬托,正所谓“玉盘珍馐值万钱”,少一样儿这万钱都得打折扣当然美器不一定是指金碧辉煌的器,而有可能本身很质朴,但与美食相得益彰。之所以选择金光灿灿的铜点金火锅开头,那纯粹是因为——我爱吃火锅,这样金灿灿的开局比较有意思我喜欢乡间粗陶的拙;也喜欢汝窑的青、景德镇的白;喜欢铜器的厚重朴实,自然也喜欢金器银器的光华流转。大笑捶桌,什么时候桌上摆满了赤足的金盘银碗,咱这辈子就圆满了嗯,我果然是个俗人啊……某人画外音——八心八箭钻石餐具跳楼大甩卖,只要9块9,真的只要9块9)—————————————————————————

11.八仙瓮

过了两天泥瓦匠就来了,人专业工人来了一看改灶有困难,干脆重新再打一个,灶膛要大,但整个灶又得按姚海棠说的大小--因为锅太大了灶太大了,她不习惯。

泥瓦匠打灶的时候,姚海棠在琢磨着下一步计划,不到金成山银如海的时候,她就不能停下脚步啊!本来她的目标是铜编钟,可群众的呼声不是这样儿的,所以她就只好改了目标——大铜瓮,跟司马光砸缸的那缸一样大小的瓫,铜瓮肚大口小,中间置炭边上置架子,架子上再置粗陶制的汤盅,这铜瓮的作用就是--煨汤。

“铜瓮上先刻八仙过海再施釉饰彩,只是汤盅用粗陶的太掉价儿,铜盅味道不如粗陶,算了……每个汤盅配一个錾花铜勺,每一个勺的花纹都得不一样。”打定了主意就开始干,好在她脑子里别的不多,纹样儿可多得没谱没边儿。

做铜瓮得先有坯子,画好了图她就想去找铺子来订制,结果一听排队就得排半年,再加上她这器耗时间,做也得俩月,她接受不了。

末了杜和一拿了图稿,冲姚海棠说:“这件事我去办。”

别说,杜和出马一个顶几个,中午吃了饭出门,不出半时辰就回来了,最后一问杜和说:“齐家就有铜器铺子,要一个半月,粗陶的碗也备好了。至于铜久,齐慎去找了另一家给安排做,一个半月后都能给你备齐了。”

……

她怎么不知道齐家还有铜器铺子,这弯绕得!跟杜和一块儿往屋里走时,姚海棠忽然记起杜和的字很好,而且杜和也会錾刻,不过人是治印不是治铜,姚海棠眼珠子一动说:“杜和,想不想挣钱。”

看着姚海棠良久,杜和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好兴奋的,但是看姚海棠似乎很欢喜就点了点头说:“想。”

“那一百多柄久我打算錾成金陵十二钗,你来写她们的故事吧!”按姚海棠的意思当然是活字印刷,所以先得把活字弄出来,这样浩大的工程她闭着眼睛都觉得自己完成不了,怎么也得拉上杜和一块儿。

“金陵十二钗,哪儿来的?”杜和以为是自己忘记了。

“嗯啊”了两声,姚海棠说是某个很偏的地方流传的乡间传说,然后她就把故事说了一遍,最后眼巴巴地看着杜和,就怕他说写不出来:“怎么样,能写出来吗?”

久久之后,杜和说:“你说得不是很细,但我能听出这个故事的味道意思来,没想到海棠还是个胸中有丘壑的姑娘!”

怎么就有胸中有丘壑了……其实姚海棠不是红楼迷,她对红楼解读得也很浅,所以真没感觉出什么来:“那是能写还是不能写?”

“能,只怕一月两月是不成的,我得细细琢磨,一个好故事总不能写坏了。对了,这十二钗里你更喜欢谁?”杜和问了一句。

时间倒不成问题,反正红楼和铜瓮一块儿相辅相成,美食美器美文肯定能引起关注,至于更喜欢谁,姚海棠仔细想了想说:“宝钗。”

只见杜和点了点头笑道:“多才有貌好出身,只是毁在了金玉良缘上,若换个人家必定是人人称道的世家妇。结局你讲得不详尽,我只能揣测着前头的意思来写。”

“要喜剧哟!”不喜欢红楼最大的原因就是结局太讨厌了,没一个有好结果的,姚海棠就爱大圆满结局,悲剧什么的想想就泪奔。

闻言,杜和摇头笑道:“各人各命,从判词里就定了终生事,我不能保证人人都是好结局。”

这世上,自己且保证不了自己是好结局,如何能保证人人都是好结局呢!

再说齐家,齐家在云泾河这么个不大不小的地儿,齐家老号却是和北边儿的李家并称的大商贾,正所谓“南齐北李”说的就正是齐家。其实姚海棠治得一手美食美器的事儿就是齐家府里传出去的,要是姚海棠知道了没准会后悔把火锅卖给了齐慎!

齐家人的性子很随和,就是惯常忙得不见踪影所以为他本人平添了几分神秘,在云泾河说起齐家那是羡慕中带着几分敬意和几分不可捉摸的想法儿。

不过齐家在云泾河说话是管用的,至于做事么向来是有带头作用的。比如齐家这段儿经常摆宴请各地来的客商吃火锅,百姓们就有样儿学样了,只是火锅不如齐家漂亮,味道不如齐家诱人。

小户人家学个样儿就行了,可云泾河里又不止齐家一个大户,而各地往来的客商也自有银票多得能烧死人的。等一打听到这物件出自个司珍坊某个放还了的小姑娘之手时,众人就眼馋了,不过齐慎隐约提了两句后众人就赶紧把这念头打消了。

不过众人对美食的求索之心可没打消,其实说白了这就是吃个捧场,不过当这排场上的东西确实新鲜又美味的时候,众人求索起来就更热情了。

“大哥,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在帮他们?”齐晏对自家大哥的作法不是太了解,明明说是结交不上,怎么又偏偏有帮衬的迹象在。

“有些人,未必是用得上才结交。齐晏,像那位杜公子这样的人,你要真带着目的去结交,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往往是这样什么都能看明白的人,反而最好结交,他必不求你什么,也不需要你给予什么。你那些个圣贤书上不是写,君子从平淡致相交,这位杜公子啊就是个十成十的君子,我的话就说到这儿,剩下的你自己好好琢磨。”齐慎其实就是个很实际的思想,多个朋友多条路,能在这样的地方见到这么个人,那就顺道结交一番。

恰是这样的顺便可以不带目的,这才是齐慎认为值得去做个感情投资的原因,虽然他未必知道感情投资这四个字!

几日后,铜勺先赶制了出来,因为是粗坯只要外形相似就行了,并不要求丝毫不差,毕竟錾花后姚海棠还得打磨,那时还是要再修一次器形。

铜勺做好后铜瓮也做好了,只是要求的是一个,做好的却是俩,按齐家人的说法儿,要是錾坏了还能有个替代的。像这样的大型铜器,要回炉退火才能完整整个錾花的过程,所以姚海棠这回只能在齐家的铜坊里待着了。

“杜和,你确定你要一块儿去?”姚海棠是想,杜和出去干嘛。

“这几天在屋里闷了,正好出去走走。”其实杜和是担心工坊里人多杂乱,就算是齐慎交待了,也总难如有人在左右周护。

这一段时间看下来,杜和觉得姚海棠就是个半点儿城府、半点儿心机也没有的姑娘,成天就想着怎么把东西做好,精于一道的人往往难把精力放在另一件事上。

于是两人一块儿上铜坊里去,管事一看这俩位一块儿来了,连忙上来迎:“不知道杜公子也一道来,要不然该让三公子来相陪的,杜公子手书的那本食谱,三公子最近镇日里带在身边儿看,总说字字都不是凡品,三公子要是见了您肯定得高兴。”

“不要麻烦了,我陪海棠过来看看,另外给我备点东西。”杜和写故事的时候,姚海棠就一边说着每一回她能记得的一些东西,然后顺便灌输活字印刷的概念,所以杜和也想趁着今天试一试。

恰在这时候齐恩不知道抽什么风来了,一看今天坊里阵仗有点儿不对劲就招了人来问:“今儿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安静得跟没人似的,往常里不是一群大老爷们吼来喝去吗?”

管事陪杜和去了,回话的是坊里的工头,工头当然知道管事的意思,赶紧上前一步说:“回二爷,是司珍坊里那位姚姑娘来了,姑娘家的好清静,加之这位姑娘身份又不一般,大爷交待让好生看着,这段时间就先停了工,莫吵着了姚姑娘。”

虽然说这齐恩不会办事儿,可也不是个不会来事儿的,一听这话就明白意思,他只在门边看了一眼。这会儿姚海棠正背对着门让坊里的工人帮忙回炉退火,退火需要时间,等凉也需要时间,所以姚海棠就想去找杜和。

临到出门了一看有个人站在那儿,倒是跟齐家兄弟有几分相思,又记起齐慎有个二弟,就连忙叫了一声:“齐二公子有礼。”

“姚姑娘有礼。”齐恩本以为是天仙儿,可看着也就是个普通的黄毛小丫头,于是就兴致缺缺地回了礼扯了个空档就溜了。

只是齐恩还没溜到门口呐,就见一队黑衣人逼了进来,齐恩就赶紧往回躲,正逢着姚海棠出来一看这倒霉劲儿的,怎么又碰上太平院的人了。

“齐二公子,连太平院的便宜你也敢占,胆子不小啊!”

齐恩躲在一根廊柱后头,工头这时早拔腿找齐慎去了,他猫着横竖是不会在这时候出去了。

站在中间的姚海棠一看,心说:“咱还是先溜吧,这场面我可处理不来。”

就在她要溜的时候,忽然有个黑衣人收了手里的剑看着姚海棠说:“你是……姚姑娘?”

得,看来是走不来了,姚海棠笑了两声:“几位大人好,小女子正是姚海棠。”

然后就打雷了……

12.甘寻常

院子里这时刮来一阵阴惨惨的风,寒气儿从袖口、领口渗得人浑身上下都发出寒意来,更兼着刚从火房里出来,这一冷一热对比就更加明显了。

那些个太平院里的黑衣人倒是半些儿感觉也没有,领头的那个上前一步说:“院里交待要关照姚姑娘,我们刚从外头回来,姚姑娘是什么时候来的,最近可安好?”

她记得她是司珍坊里出来的,司珍坊不是历来和太平院交恶吗,怎么太平院里还交待要关照她。要是让别的部门来关照,姚海棠肯定没这么大反应,可是太平院……“谢大人关照,一切安好,自从落脚在云泾河后,多承齐大公子照料,倒是顺风顺水地安顿下来了。”姚海棠虽然心里犯嘀咕,可礼仪规矩还是周到的。

那队黑衣人一听她这话琢磨了琢磨,看了眼廊柱后头的齐二公子,最后说道:“姚姑娘,在下陈荣,以后若有什么不便之处到太平院找我就成。”

说话间那陈荣就招着人预备退了,至于那齐二公子,什么时候找麻烦不是找,犯不着在这时候。更何况消息一放出去,那齐慎也是个会做人做事的,自然会来把事儿摆平。

只是陈荣才退到门边时,却忽然瞥着了从后头走出来的杜和,陈荣停了停只觉得这人的相貌虽然眼生,但那身形气度举止却极其眼熟。末了,陈荣还是退开了,退到外边儿去时对旁边的人说了声:“看见没咱们上一位院长的气度风采和刚才那人差不多,只是长得……啧,再不能这么说了,我当年不就说了句院长生得漂亮,结果就被发配到这儿来了。”

“咱们那位院长真生得这么好?”有人不信了。

“废话,要不然我能因为这话被发配到这儿来,现在也不能叫院长了得叫公子,嗯,我自个儿就得先改改这称呼。记得当年京中不少好事的才女为公子写诗,其中有一句这么写的——见君只一面,自此不铅华。这话的意思说的是,见了公子一面后,以后就再也不点胭脂水粉了,因为胭脂水粉满脸往公子身边一站,俗不可耐、秽不可言。”陈荣看来是很幽怨的,不过倒没有别的情绪,比起京城的各种杂乱,云泾河未必不好。

与此同时杜和正站在院儿里发着愣,直到姚海棠问他:“杜和,你怎么了?”

“没什么,刚才那人好像见过,看着有点儿眼熟。”杜和说完就把这事儿扔了,拉着姚海棠一块儿去看他刚才制出来的印模子。

廊柱后面的齐恩看着这一幕,然后眨着眼儿说:“我现在明白大哥为什么要这么帮衬这俩了,这俩身份果然不一般,不错不错”

看了字模子,姚海棠不得不夸杜和一句太能办事儿了,她真没有仔仔细细地跟杜和讲完全,可杜和制出来的字模子比她想象的还要好:“这字模子弄出来了,《石头记》呢?”

只见杜和冲她一笑说:“你的八仙瓮做出来前,《石头记》必使得城中纸贵。你只管做八仙瓮,其他的我来办。”

可是到目前为止她都没见过杜版《石头记》,因为杜和不给她看,一想也只好这样儿了,这八仙瓮还得一段儿时间呢,既然有俩儿,那就把俩全整好。一个錾八仙过海,一个錾八仙归位,俩八仙瓮里放的是各种形态的金陵十二钗,姚海棠能保证没有一个是一模一样儿的。

八仙瓮从前到后耗费了约三个月,瓮成时已经是盛夏时节了,这东西吧其实天热了不好卖,就得等天冷儿才能显出优势来。等她从昏天黑地的八仙、十二钗里缓过劲儿来才发现一件事,云泾河里街头巷尾都在谈论《石头记》,你要是不知道这个你都不好意思上街侃大山去。

《石头记》分官话本和民话本,其实就是文言文和白话文的区别,一个字字句句都跟唐诗宋词似的,一个则更通俗有趣一些。且不说官话本只说民话本,这书出来不足一个月,就满城内外皆是宝钗、宝黛、钗黛之类的话题。

“杜和真是个人才,很有宣传手段啊”茶楼里有说书的,还有戏班子在排戏。整个一个满城风雨话“石头”,街头巷尾言“红楼”。

本来她不想这时候出手俩八仙瓮,可杜和说:“趁热打铁,大瓮上的八仙过海这段儿,我也夹在话本里给你提了,这时候出瓮必然受瞩目。”

“可是铜瓮是用来煨汤的,大热天的喝热汤还不得满头满脸的汗啊”夏天卖扇冬天卖棉袄,姚海棠总觉得得合时节。

“既不能用火就用冰。”杜和说完忽然觉得这提议很熟悉,他也确实该觉得熟悉,京中夏日里宴客都会备上冰镇汤品,也会备肉皮冻、凉皮、刺儿瓜一类的凉菜。

普通百姓家当然没窖来存冰,这也就大户人家有,当然在云泾河大一点的酒店客栈也有,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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