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生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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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生春- 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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碍着浑身雨气,杜敬璋没有抱她,但是姚海棠却呜咽一声扑进了杜敬璋怀里:“我偏要哭……杜敬璋,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啊”

这句话还是说了,虽然答案她知道,可是不吐不快。

“好了好了,我在这里,海棠别担心了。我们先换了衣裳再说行不行,你看我身上全湿了你还扑过来,你这几天没睡好万一沾着寒气染了风寒就不妥了。”杜敬璋柔声地劝着,又伸手轻轻地抹干了她脸颊上的泪痕,唇轻轻地碰了碰她的眼角,一点点安抚着她。

“不许走。”姚海棠说着就抱紧了他的腰背,这才惊觉杜敬璋真的瘦了很多,腰背比从前要瘦削得多了:“你瘦了。”

“天天演兵练武,倒不是瘦了,结实了。”杜敬璋说着仔细看了看姚海棠,三年不见他的小姑娘也出落了,眉梢眼角带着泪花时,便似是晨中带着露水的海棠花儿一样,轻红带雨有着不沾尘埃清澈娇软。

再好看也是泪眼盈盈,杜敬璋非常不快,他都舍不得的人怎么能受了别人的委屈,那些人当真应当狠狠削一顿。

196.不守规矩

雨后的京城,天空格外干净清澈,月与星相映并没有一丝云,这样的夜色合该安然入眠的,但是因为杜敬璋回来了,整个京城遂处处响起了一些嘈杂的声音。

而杜敬璋和姚海棠却是彼此宁静,事情总是这样的,搅乱别人的人自己总是平静而宁和的。至此时姚海棠才知道杜敬璋在自己身边时,自己有多么的安定,从内心里发出来的平稳踏实,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个人是无论如何都可以全心信任的。

这种信任从他还是杜和时起就已经奠定下了基础,到现在,姚海棠觉得这天下可信任的人并不多时,杜敬璋一回来,她就不再是只有一个人了。

“杜敬璋,他们欺负我”这就是告状了,姚海棠就是觉得自己得诉一诉,要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下去了。其实她原本打定主意连杜敬璋都不理的,可是杜敬璋在雨夜里一出现她的主意就烟消云散了,实在是她觉得自己的事是自己的错,不能怪在杜敬璋身上。

听着她这小女儿似的告状,杜敬璋依稀看着她还是几年前那小儿女的娇嗔态,似乎是一直没有变过,一直没有分别过三年那么长一般:“我回来了,就轮到我们俩一块去找回场子来,他们以后都将寝食难安、日夜长忧。”

“那又怎么样,师父回不来了,这世上待我唯以真心的人又少了一个,本来就不多的……”姚海棠发现说出来虽然能让自己的难过更少一些,但是一说到蒋先生她还是觉得很疼。

也就是这样的时候才明白了那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是何等的景况,这个世上她又少了一个至亲之人。

在姚海棠眼角酸涩着的时候,有一又手盖了过来,暖烘烘的掌心让她的眼睛不那么酸涩,但流泪时却似乎更顺畅了。眼泪打湿了杜敬璋的掌心,他感觉着掌心那片湿润之意,心头就像是缺了一块儿似的:“海棠,我一直都在。”

或许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了,姚海棠拨开了他的手掌,狠狠地瞪着他道:“一直都在,我在云泾河等你的时候你在哪里,我来京城找你的时候你在哪里杜敬璋,虽然这个时候我不想说这个话题,但是我还是得说,另外一个你比现在好。”

“都是我,易时易地,那只是我一直想成为的人。在这个地方,你不玩阴谋,阴谋就会玩你……好了,我们不说这些。等我处理完事把这场仗打完再回京师,把该做的做了,以后我们都可以做自己一直想做但做不了的人。”杜敬璋已经知道了关于云泾河的一些片段,但依旧不能说一清二楚,乔致安把事儿打扫得太过干净。

长出一了口气,姚海棠揉着脸说:“我也知道是自己太纠缠于这事上了,可是你前前后后差别实在太大了,就像……”

浅浅一笑,杜敬璋替她找了形容词:“就像是冰之于火,渊之于岳。”

然而姚海棠却摇头说:“不是,杜和是个手段光明正大,做事磊落坦荡的傻子,虽然经常有贵公子的仪态,但左邻右舍都喜欢亲近他。你呢太过妖孽,寻常的人别说亲近了,走得太近都承受不了,我就是个寻常人。”

“妖孽?”杜敬璋似乎依稀记得这个词,似乎是形容一个人既令人惊才绝艳,又让人不得不保持距离:“你要这样说,这京城就是个妖孽横行的地方。”

终于姚海棠也笑了,虽然很快就消去了笑容:“你这话倒真是说得对,京城是个妖孽横行的地方,你呢,是真正妖孽,还是披着妖孽皮儿的傻子?”

这时杜敬璋沉默了会儿,然后说:“或许我应该去跟父皇借迷尘剑一用,再做回那个傻子,那样你就没有芥蒂了。”

“别,你要是做回傻子了,这么一摊子事儿谁来处理,回头还不得拿秋水剑再治回来。我好不容易拿菜呀饭地勾着你想起点儿东西来,再来一回我可受不了。”姚海棠说着又叹了口气,低下头有些闷闷地说:“素素怎么还不来找我,她是不是怪我了……”

“萧姑娘跟青苗去了,她是你师姐,你师父的后事还要她来主理,大概这会儿没工夫来。”杜敬璋说着起身,他也有事要去处理,他必需趁夜进宫。

见他站了起来似乎有要走的意思,姚海棠就说道:“不是说不走吗,你这是要去哪里?”

俯身看着姚海棠,杜敬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背,柔声说道:“我得进宫一趟,先来你这已经是坏了规矩,如果等到天亮再去宫里少不得有是非。”

一想也是,这时候越不能生是非,姚海棠起身说:“那你先进宫吧,我送你,早点回来,我给你做早饭。”

“粉合子粥,衬几样清酸小菜,在军营里最想的就是这口。”说罢两人一块儿走到了门边,这时杜敬璋忽然一转身把姚海棠抱在了怀里,二话不说就在她颊边落下一吻。

当杜敬璋的气息紧紧地包围着她时,姚海棠感觉到了和从前不一样的东西:“你不守规矩了”

哪料到杜敬璋有些痞气地一挑眉说:“自个儿媳妇,有什么守不守规矩的,谁敢说我不守规矩。”

瞪了他一眼,姚海棠说:“在军营三年,别的没学会,尽学了一声大头兵的粗痞之气。”

“好好睡一觉,别多想了,我保证等你一觉醒来,所有的事情都必有了一个结果。”杜敬璋说罢又把她送回屋里去睡觉,且让姚海棠别送他了,看着她合上眼了才转身出去了。

出了拱门往外走,青苗和萧素迎面而来,萧素眼圈儿通红,一看就是哭过了:“公子。”

轻轻一托扶起了萧素,杜敬璋说道:“我进宫一趟,这里的事交给你可能办妥?”

只见萧素点头说道:“公子且安心,师父的后事自有我来处理。”

言外之意,杀师父的人就交给杜敬璋来处理,杜敬璋自然点头应了,又说道:“海棠才刚睡下,许久没睡好了,等醒了再去说话吧。”

青苗招了人来带着萧素去歇,自己则跟在了杜敬璋身后,杜敬璋遂看了她一眼说:“有什么话就说,别跟在后边不言语。”

思虑再三,青苗觉得还是应该说:“公子,姑娘让我办过一些事,这是地址,那几个人已经按姑娘的意思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办过这件事后,姑娘去宫里找过皇上。”

接过地址后,杜敬璋借着烛火看罢就烧了:“这事还有谁知道?”

“事儿是我亲自去办的,除了姑娘和我,只有公子知道,连太平院也不清楚。自从蒋先生出事后,姑娘就不再相信院长了,而且还拒绝太平院的保护。”青苗说道。

皱眉沉默了会儿,杜敬璋看了眼姚海棠睡的屋子,紧闭的门窗并不能看出什么来:“忘了这件事。”

“是,姑娘也这么说过。”

带着些许疑问,杜敬璋翻身上马驶向宫中,宫门这时已经开了,看来宫里也已经接到了他回来的消息,知道他肯定会连夜进宫,连宫门都已经为他开好了。

一路畅通无阻直到他到皇帝的寝宫,行罢了礼皇帝让人看了座:“路上赶这么急做什么,本来不是说明儿才回吗?”

“放心不下,便连夜回了。”杜敬璋坐下后答道。

“去看过那丫头了,还好吗?”皇帝一看就知道他这儿子先去做有情人去了。

“不太好,眼底一片青,儿子心里不是太舒坦。”杜敬璋总是这么开门见山。

皇帝都几乎能把杜敬璋没说完的话给续出来了——“儿子心里不是太舒坦,所以预备让很多人跟着一块儿不舒坦,他们不舒坦了,儿子才能舒坦”

莫明地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事儿也有皇帝的份,历来这儿子就是个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的,所以皇帝也有些忧心呐:“你要做些什么?”

“做一些该做的事,父亲摆下这么大一个局,不就是希望儿子回来把他们逐个击破么。父亲不愿意出手的事情,儿子愿替父亲分忧,父亲又何必把盘面做得这么大。”旁人不了解皇帝,但是杜敬璋是绝对了解的,他在把事情全部弄清楚的第一刻就知道——慧思头脑再不清醒,也不会不清醒成这个程度。

慧思所做的这一切,肯定是有人鼓动的,而鼓动的人必然对慧思的心态拿捏得很准,而且又非常得慧思信任,所以这一切才能成。只是不知道皇帝在慧思身边安排的人是谁,居然能里外相通,挖了这么大个坑出来。

所以说,慧思公主不但是咎由自取,还落了她那位圣天子父亲的局。姚海棠那句话说得没错——你以为你在利用别人,其实是被别人利用了。虽然姚海棠不知道太多,但她相信一句话——上天要让你灭亡,必先让你疯狂。

“朕老了,不想寒了你们的心,也不希望你们寒了朕的心。”皇帝以这句话结束了和杜敬璋的谈话。

杜敬璋则久久琢磨着这句话,而后冷然一笑,却终还是带了几个怜悯之意,确实像皇帝说的,他老了……

寻常人家的父亲老了子女们会伤心难受,天家的君父老了,子女们只会为自己的利益步步相争

197.痛苦的活着或者死去

次日清晨,杜敬璋在和园里换朝服时,忽有人来报说乔致安到了。杜敬璋遂挥退了身边正准备给他更衣的人,让陈平益去把乔致安传到书房里去。

在这样的微雨偶晴的天里,不论是杜敬璋还是乔致安,都很容易想起从前的时光来。这一回,乔致安忽然想起了当年第一次见杜敬璋的时候,那时候他也像今天一样忐忑。

那时候他面对的是不可知的未来,而现在是面对态度不可知的杜敬璋。乔致安不免苦笑,有些事他做了就预备好接受一切责备与不理解,毕竟有些事易地而处他自己也会难以接受,不能认同。

不是每个人都会拿着“为你好”这三个字做借口,乔致安承认他是有私心的,而且在最近的这些事里他的私心已经大过了君命。

一阵吱呀声响起后,杜敬璋进来了,乔致安行礼罢,杜敬璋就挥手让他坐下:“坐着吧,几年不见你倒也学会知情识趣了。”

这知情识趣指的是乔致安昨天没有来,乔致安微微垂目道:“属下知道公子有事,因而没有前来。”

“别低头脑袋,像什么样,你做了这些事觉得挺对不住我是吧?”杜敬璋自然看得出来,这是他一手栽培起来的人,蔫能不知是个什么情绪。

“属下没照拂好姚姑娘,令姚姑娘受屈了,而且这些事属下参与了。”乔致安把头压得更低了些,连带着声音也低沉了起来。

却是忽闻得杜敬璋一笑,道:“这事倒不能怪在你身上,你也是应局。致安,真正让我难以相信的是,在这件原本应当听命行事的事里,你有了自己的思想,你把一些自己的想法加了进去。”

抬起头来,乔致安说:“属下的这些想法,皇上事先是知道的。”

这时杜敬璋往乔致安面前凑近了一点,分外仔细认真地看着乔致安的面容,似乎想把乔致安脸上的各种神情都琢磨透一样:“致安,我越来越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了。”

回望了一眼,乔致安迎着杜敬璋的视线答道:“做属下应该做的事。”

一点头,杜敬璋说:“行,只要你觉得是应该做的就成,只是我还是得说一句,不要为我安排些什么,你应当知道惯来安排别人的人是不可能愿意接受他人安排的。”

“是,属下明白。”

“等着,我换了朝服一块儿进宫去,小言现在不是做了翰林院院参吗,待会儿想必也能见着。”杜敬璋虽然不在京城,但太平院每个月都会有院报送到边关,他的手里从来不会缺少关于京城的消息。

至于他的另一位门生齐晏,现在是户部少司,管发放银钱的活儿,做了少司就意味着将来肯定会主掌户部。

着朝服进了宫门,同来上朝的诸位大人各自远远地打了招呼并不敢太过亲近,这时候除了乔致安和言行云哪个敢上前来。齐晏或许敢,但三品以上官员才参与每日朝会,齐晏从三品。

“公子这回待不得多久吧,秋里还得开战,公子得赶回去啊。”言行云笑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诸位大人,那态度恨不能隔三座宫殿啊“只有月余的时间,够用了。”杜敬璋一笑,来来往往的诸位大人却是脖子一缩闪避得更远了。

这一日的朝会上,慧思公主被参,被参的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打死了府里的一个婢女,恰巧那个婢女是某某府一位奶**外甥女。东朝奶婆、医婆、稳婆都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所以这某某府的奶妈一闹起来,就把挺多事都闹开了。

在慧思公主府里死的远不止一个婢女,拢共算下来,已经有七个婢女死在了慧思公主手上。这时再一查下去,居然查出了大量的钱财,来历实在不明,按现代的说法,这叫“巨额财产来源不明”。要往死里调查下去,慧思公主的什么事儿都能从这点儿上边儿兜出来。

“皇上,臣以为此乃小事,倒是有另一桩事重要一些。”

“严卿家所说何事?”

“粮草一事近来各地有了回复,却是慧思公主府上的私兵扮做了匪徒截了粮草,微臣本不信,便细查证了一番。却查证出不但粮草是公主所截,连同前些日子在宫门外请愿之人也由慧思公主授意。”大臣们并不会说定什么罪,治什么刑罚,他们只是把事情说清楚,定罪量刑罚之事,因为对方是公主,他们并不便多说。

龙椅之上,皇帝沉默了许久:“往小了说叫煽动百姓、截运粮草,往大了说叫欺君枉上、谋逆反叛。来人,传慧思来。”

下边有人应声而去,不久便传来公主已过宫门正准备下马车的消息,只是再消得片刻,却忽然有太监来报说:“皇……皇上,公…公…公主自尽于马车上。”

任何人都想不到会这么快,臣子们虽然揣测过皇帝的意思,也有臣子接到皇帝明示暗示,但是不论是谁都很难相信慧思公主以这种方式死了。

但是不管众臣信与不信,只要说出来的话是这么一回事,那么就是这么一回事,既然有了定论那大家便认定这回事就得了。这时众臣不由得纷纷躬身垂目,心里多在想:“皇上果然还是那个心狠手辣的主,这些年以为变了,却依旧是对自己的女儿都下得了手的”

“皇上,公主……公主还活着。”

众臣又愕然,难道他们刚才想错了?但是很快他们就知道他们没想错了,皇帝闻言从龙椅上站起来:“什么,快快开路,御医可在。”

“回皇上,御医已经先去了。”

待众臣随着皇帝一块儿到慧思公主的马车边时,御医早已经忙做了一团,而慧思公主则是两眼直勾勾地瞪着皇帝,嘴里似乎要说什么。皇帝遂举步走近了,低头看着慧思公主:“慧思啊,想说什么?”

但是这时慧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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