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灵长驹飞速跑了上百圈,在寻常人眼里,它只跑动了十来圈,这就是灵马坐骑的威力。此时驹奶妈放慢了脚步,行至叶老面前,它底下头,蹭了蹭叶老苍老的脸庞,似乎是在道别。
“辛苦你了。”叶老忍住动荡的气息,径直把白可韩锁在了马背上,“师傅,你这是做什么?”白可韩甩动着双脚,他被师傅固定住,根本不能行动。
“不能让驹奶妈跑动,会流产的!”
白可韩贴着驹奶妈的后背,透过背部感受着里头传出的波动,很明显有一道新生命正在缓慢的呼吸着。
“小韩你且听住,时间紧迫,不能再拖,这马会带你到安全的地方,从今往后,你不得说是我叶冥的徒弟,否者必当遭受杀身之祸,为师该交代的已经交代清楚,剩下的路你自己去闯,这地,你永远不能踏入。”
白可韩呆住了,事情转变的太快,明明是平静的一夜,却变成的生离死别的一夜,明明是经脉修复大功告成的一夜,却成了亡命天涯的一夜。
但时间不等人,白可韩虽然泪流满面,却依然强忍着泣声,他唤了最后一声师傅,千里灵长驹四脚飞动,快速的消失在叶老面前。
来不及白可韩再道别,驹奶妈拖动着肚内的婴孩以及背上的他,顺着另一条路销声匿迹了。
叶老催生出数道气劲,毁掉了周围三四所茅屋,并断去了白可韩逃离的路线,制造出了极为混乱的场面,这一切都是为了隐藏他的踪迹。
世间除了他叶老以外,没有人知道他白可韩的模样。
忽然间,周围一片安静,静得无比异常。
只听叶老一声低唤,“出来吧,用不着躲躲藏藏。”
这一声带着浑厚的气劲,直扑向外,浩荡无比的武尊之境几乎压制着山间所有的野兽。
嗖!
一道箭光出没,敌手暗箭出击,倒是被叶老稳稳的夹住于食指之间。
“十多年没见,你老武学倒是没有退步嘛。”远处隐现出一道不高不矮的人形,他面部刻着刺青,背后隐约间有一头三角坐骑在游动。
“东方朔!作为刺客,竟然沦为东厂朝廷之人的走狗,真是有辱武者的身份!”
叶老惯出武尊应有的气势,狠狠的数落着面前的人。
来人身披斗篷,看不清身子模样,但他一身的武学境界乃同样是武尊之境,这等境界,叶老不敢轻易应对。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种事情你们就是不懂,天下大势已定,你们这些钉子,早晚得全部倾覆灭亡。”东方朔语罢运出无匹的武尊气劲,和叶老的交集在一起。
“白家那小子,今天你若是交出来,我倒是让你们死的痛快一点。”
叶老放生大笑,他知道,以千里灵长驹的速度,加上现在拖下的时间,白可韩已经远在百里之外了,这世间除了他以外,没有知道白家小子究竟长什么模样。
所以他放声大笑,笑声就像奔赴刑场之人,毫不畏惧面前出现的任何东西。
“看来你是激灵,竟然放走了他,罢了,等结束你,我再好好琢磨他。”东方朔终于忍不住动手,两道霹雳自己的武尊之境动手,恐怕周围尽成灰烬。
金光闪动之下,两具身影交织在一起,窸窸窣窣,影影绰绰,放眼望去,房木尽碎,除了拳头与兵器的交织声外,还有一道格格不入的声息。
是叶老的伤病发作了,他喘着粗气,难以再度支撑下去。
“叶冥,想你堂堂天极药炼师,放在任何一个家族都是热手的窝窝,竟然会留下这么个陈年旧病?”东方朔嘲弄着叶老,他嘲笑之余,眼眸一转,好像猜到某些端倪。
“莫非你这十六年来真就为了那小子的经脉修复付出了一身医学!”从东方朔的语气中感受到一丝惊颤。
叶老没有回应他,这么大动静的武学运动,已经伤到了他的五脏六腑,内部的大出血,在这种情况下,已然无法运用点穴止住血液涌出了。
“你们也会害怕?”
最终叶老反问了他一句,他松下手臂,自由的捶落下去,仿佛放弃了和东方朔对战的意思。
东方朔哼了一声,“白家的天赋武根虽然是恐怖,可是别忘了,这天下早已大势所趋,任凭他一人,也翻不起天来!”
“那就等着瞧,你们会感受到什么叫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语罢,叶老催出最后一道气劲,直往自己的死穴区点去,沉闷的声音灌入了死穴中,气劲直接震碎了身体内部的肝脏,叶老明着一张慈爱的老脸,缓慢的向后倒去。
“该死!”对一个想要寻死的武尊来说,没有人抵挡得住,东方朔也不是可惜叶老,而是担心由此断了寻找白可韩的消息,这般下去,他也无法交差。
嘭!
叶老端详的脸朝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直到最后一丝气息结束。
今晚过后,这世间再度消沉了一道武学巨擘,武尊之境,多少武者费劲千辛万苦都得苦叹一句望尘莫及的哀嚎。
东方朔盯凝着叶冥的身躯,几经叹息,却也无可奈何,人已经死了,所有的线索似乎又向十六年那样断去。
一番沉寂过后,东方朔的手心慢慢的往叶冥的脖子上伸去……
东方朔折下了叶冥的头颅,用黑布包裹起来,立身寻视着周围,他只身落到了之前白可韩修复经脉的二楼处,指尖轻轻滑过留有余温的药锅边缘,严谨的喝道:“果真是寻到了经脉修复之道,此子定然已经成为完人,不可留!”
“不可留!”
浩浩汤汤的气势顷刻间涌断了周围数百米距离的树枝,这一声暗含了惊悸与愤怒!
……
数百里之外,白可韩脸面贴着千里灵长驹的后背,长时间的驰骋飞奔,路上已开始滴落下驹奶妈的鲜血。
“不能再跑了!你已经不行了!”
白可韩被固定在马背上,一路的挣扎,如今也快挣脱下来。
吁!
驹奶妈长吁一声,前脚受力发虚,身子整个往前倒去,此时白可韩已然挣脱禁锢,从马背上翻身摔落。
一人一马恰好行至山坡边,这番滚落,双双跌落山坡,索性山坡只有三四人高,白可韩并未受到伤害。
反该担心的是驹奶妈,它体型较大,再加上肚中的小马驹,它跌落之后再也爬不起身。
果然,怀孕在身的灵马,一身所有的灵气全部都被肚中的小马吸引去,母马一身是十分虚弱的,这番千里迢迢的逃路,能够保留下小马的性命已经万分幸运。
“驹奶妈!”白可韩深知这一点,所以他才十分拒绝骑千里灵长驹跑路。
第五章 中毒()
长亭外,有马车坐落。
顺着车沿望去,车背上捆着满满的柴火,柴火主人也不是别人,正是白可韩认识的夏商人。
他的马车停在路边的长亭边上,身子端坐在亭子里头的石椅上,脸上泛出各种苦涩的面神,双脚不断的上下搓动,看起来十分难受。
“爹,你是不是又胡吃海喝去了,走这点路就难受了?”
说话的是夏商人的儿子,也是一个胖墩,年纪和白可韩一般岁数,但是可别小瞧他,他这番厚实的身子,已经是凝气六重的学员了,离真正的武士阶位也只有大半步。
他天赋异凛,早在十岁那年就进入了凝气一重,当时可算是震惊了这个家族,在武根未成熟前凝气,这简直是个奇迹,许多慕名而来的学院都打算招收他成为内门学员,但是最后全都让夏商人给推掉了。
他夏商人也不傻,自己儿子若是天资非凡,定当是要进入天泽院的,将来若是能够在武斗大会上夺得个名头,加入了宗派,成为宗派子弟,那才是真正光宗耀祖的事。
于是乎夏商人带着下胖墩去了天泽院,夏胖墩也够给他这个爹争气,凭借着十岁就踏入凝气一重的天资,几乎没有任何阻拦就进入了天泽院。
加入天泽院的夏胖墩,一个月就从凝气一重踏入了凝气五重,远远的拉开了周围的师兄师姐们,这等天资几乎让所有人频临奔溃的边缘,若非是夏胖墩没有一个诱人的长相,否则全院的师姐们都得倾倒在他脚下。
可事情说来奇怪,夏胖墩自从上了凝气五重之后,这个武学之路仿佛停滞了一番,周围同一年龄段的学员相继成功丹田凝气,达到了凝气五重的境界,惟独他一个人没有长进。
院长们一开始觉得夏胖墩是厚积薄发型的,一直怀着期待的眼神,可惜就这么一等,六年时间过去了,夏胖墩一直没有长进,武学一直都是凝气五重。
也就是上周,夏胖墩才不负众望,终于踏入了凝气六重的境界,离武士确实是只有一步之遥。
这不,为了高兴,他夏商人就从家里挑出了上等的质地厚重的木材出来,把这些木材送到天泽院,一是烧火之用,二是打桩练武之用,表示自己的一番心意。
商人在这个世界上地位不高,寻常武者从他们面前经过,他们都点头哈腰恭敬的不敢大声说话,想着自己儿子六年了武学才前进了到了凝气六重,天泽院没有赶走他就已经是大发慈悲了。
你以为夏商人的火柴卖得这么好?全都得仰仗自己有个进入天泽院的儿子,若是夏胖墩被天泽院打发走了,不仅落人口舌,最后连生意都没得做了。
所以呀,即便是顶着弊病,夏商人都得亲自儿把木桩等柴火送上天泽院,以此表示自己的诚意。
“娃,你可别嚷嚷,这儿马上就要到天泽院了,等下若是见到你那武教练,可得好好伺候着,可不能像呼号爹这般没上没下的。”夏商人身子骨疼痛着,却还是不免苦口婆心的教育着他儿子。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很开就消停下来。
白可韩沿路走到了中午,口干舌燥的,荒郊野外也不见水源,反倒是远远望见了亭子一角,他快步踱来,定睛一瞧发现亭子下不是陌生人,那是那夏商人。
“这回有水喝了。”
白可韩内心一想,脚步已向亭子内踏入。
夏商人因为身子实在是痛的不行,所以仰面躺在长石板上休息,他没有瞧见来人是白可韩,却是他那儿子看见了。
“站住!你要做什么!”
小胖墩撑开双脚,双手迎着掌面一拍,一手拉向上,一手抬向下,若是白可韩敢踏入亭院半分,指不定被他收拾。
白可韩被这突如其来的小胖墩虎到,止住了欲要下落的脚掌,他面不改色,回道:“我是来向夏商人讨一口水喝的。”
夏商人估计是睡着,没有起身抬看白可韩,他儿子不相信,还是以为白可韩是强盗,欲图谋不轨。
外人却是不知,这白可韩虽说是十六岁,可修长的身子看起来就如十八岁模样,壮硕的身子骨从外打量起来,典型的便是个练家子,夏胖墩说什么都不会让他踏入这座亭子。
白可韩把脚缩回来亭子外面,双脚落地,稳稳的站住,他心里想着——看面前的家伙,把式还非常有型,自己经脉都没有修复完全,等下还要去参加学院的考核,若是在这里受伤了,岂不亏大发了。
白可韩恭敬的捧起双手,语道:“小兄弟你莫要急,我真认识夏商人,我真是来讨水喝的。”
夏胖墩架子没有放下,这可是他在学院修学的武学锁心劈,因为体质发胖的原因,使用起来还得拉开双手,特别不实用,他还担心着白可韩是在使诈,等他松懈下去,然后再反扑上来。
“你灰头土脸的,这是要去哪?世间讨钱的讨债的我倒是听说过,你这讨水的,我倒是头一回。”夏胖墩不傻,他耍起嘴皮子来,还真有些意思。
白可韩细想,师傅那些事自己断然是不能说,眼下也不是什么难过的坎,他再道:“我是要去参加天泽院招生考核的学生,路途遥远,加上烈日当头,难免口干舌燥,再说了,讨水也不是讨钱,犯不着不武刀动枪。”
被白可韩这番一说,夏胖墩缓神来,好像是这么个事情,他反问:“你去天泽院?”
“没错,我要成为那里的学生。”
有天泽院做由头,他很快就和夏胖墩熟络起来。两人相互介绍,夏胖墩也不含糊,任由着他行至亭内,白可韩问道了夏商人的情况。
“这是你爹?”
“对呀,命运多舛的爹,三天两头一小病,半把月就来一大病,怎么吃都不顶用。”
夏胖墩介绍了自己是天泽院学院的身份,此时也知道了白可韩连丹田凝气那一阶位都没有过,身上警觉的气息渐渐放低了下来。
“咳咳!”夏商人大声咳嗽起来,不由的睁开了半只眼睛,朦胧间,好想看到了白可韩的身影,他自己有不相信,只好嘀哝着,“这都出现幻觉了,娃呀,你爹这是病得不轻了。”
夏胖墩一把拍在了夏商人的大肚皮上,“什么不轻,活脱脱的一个大活人在这里,哪来的幻觉。”
被儿子冷不丁的一拍,夏商人一个机灵跳了起来,他伸着肥厚的手臂,擦拭着双眼,然后在眨了眨眼皮子,大喊道:“祖上积德呀!荒郊野岭的,这都能遇上神医!”
白可韩知道他是在称呼自己,而他确实是医治过他大小许多的病。
“夏商人,又见面了。”
白可韩敬了一礼,再道:“我不是给夏商人你开过一药方子了吗?怎么病根看起来不消反严重了?”
夏商人摆手,苦涩出一道脸,“药是抓好了,还没煮了吃,这又连夜赶路上天泽院,身子吃不消,当然不减反而严重了,神医你可得救我!”
什么叫病急乱投医,病痛到了,遇上懂点皮毛医术的人,他都会被病人称作神医,夏商人已经是痛如骨心了,沁如肺腑了。
“什么神医,爹你是不是病傻了?”夏胖墩没有缓过神来,刚刚看白可韩还是个平凡人,这怎么落在爹爹口里,就成了神医了?
“娃子你懂个啥,爹爹好几年的病都是他给治好的,你少扯犊子,赶紧的,让个空位出来,让神医好好给我根治根治。”
夏商人拉过白可韩,入手处,白可韩顿时感受到从他手心里传出的寒冷之气,这哪是病,这明显是中毒了。
白可韩抬手撩起夏商人的头发,发现他的发际底部暗沉发灰,点点斑驳的形态奇形怪状,然后手部向下,滑到了他的眼皮处,白可韩上下翻动了他的眼皮,不翻不知道,一翻吓一跳,眼皮遮藏的地方,斑点发黑,光滑的还有脓的质感。
白可韩诊断完毕,心中笃定,语道:“夏商人你这是中了全蝎草的毒了。”
“中毒?”
“全蝎草?”
夏商人和夏胖墩异口同声,父子俩还一个模样,顿着个大胖脸,差点没让白可韩混淆。
夏胖墩还不相信白可韩的诊断,反问道:“你是不是胡乱说的?我爹昨晚还好好地,怎么今天就中毒了?”
白可韩反答:“沿途不慎沾染上的,这种草我来的路上曾见过,若非是我刻意躲避,必然受到针刺感染。”
夏商人哦了一声,他回想着来时的路,对白可韩深信不疑。
“可是我和爹爹走同一条路,怎么我没病?”夏胖墩还是相信白可韩,非要问个底朝天来。
夏商人一听,打断了儿子的话,“呸呸呸,瞎说话,咋得你还想中毒不成?”
白可韩一笑,指着夏胖墩的丹田,凝神说道:“因为你是武者,凝气六重的武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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