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奇怪这老丐是何方神圣,一个更加令柳旭惊奇的人出现了,竟然是白云观的青松道长。老道还是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面目慈祥,随意与几个相熟之人攀谈。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老道却面露思索之色,随即以眼神制止,直接上了二楼。
这接二连三的变化,弄的柳旭实在是摸不着头脑,“这姚、杨二人、青松道长,都是仙家人物,身后有庞大的势力罩着。由此可见,那个邋遢乞丐,也是不同俗流。可那张温瑜,说好听点是个管事,说难听点就是个奴才,却为何能稳稳当当的端坐二楼,做那设宴之人。这般大人物如此厚颜,难道……”
绞尽脑汁想了半天,脑海中划过一条闪电,把近日的所见所闻联想了一遍,终于有了答案,“是了,定是为了那传闻中的秘府之事。只有此物,才能吸引这些高人前来。这一楼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心中有了定论,立刻烦躁不安起来。恨不得化成一只蚊子,听听他们到底说些什么。
楼下众人见柳旭神思不属,又开始吵吵闹闹,嚷嚷着拳打南山,炸呼着脚踢北海,弄得像是菜市场一般。这群家伙,各行各业,龙蛇混杂。穷苦出身有之、流氓无赖有之、还有曾经一起练过武的熟人。他们齐聚在此,唯一的共通点,就是都练过两手功夫,做个看家护院的家丁绰绰又有。听闻知府招募人手,因此前来碰碰运气。若是能受到垂青,也算是鲤鱼跳了龙门。
大家这一嘈杂,像是无数鸭子围在身边“嘎嘎嘎”直叫。本来就有些烦躁,这下更是头昏脑涨,不堪其扰。气得一掌拍碎了桌子,高声喝道:“都给我住嘴。”
话音刚落,只听一个清朗的声音从门外传入:“这田正的手下,真是好大的威风。上梁不正下梁歪,由此可见,这田正说什么爱民如子,就是一沽名钓誉之辈。”
随着话音,只见一个身穿金黄色莽袍,腰间一根深紫色雷纹带,头带翡翠头冠,有着一双清澈的凤眼,身躯修长,温文尔雅的人物,迈步进来。此人周身气血沸腾,犹如实质。好似一个太阳般,放射出万道金光,刺的柳旭神魂萎靡。
张温瑜从二楼急步而下,躬身一礼:王爷远道而来,在下有失远迎,万望恕罪。那人面色一变,厉声喝问:“为何不见田正,他可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真以为本王不敢拿他怎样?”
张温瑜却是皮笑肉不笑,不卑不亢的说道:“您这不是明知顾问吗?大人最近脱不开身,此次商谈由我全权负责。”
那人听了张管事话头里的钉子,强压下怒火:“好好好。张温瑜你也出息了,敢如此与本王讲话,旁人可不能护你们俩一辈子。”
张温瑜听到威胁之语,话风一软,不在纠缠:“王爷您风采依旧,小人怎敢放肆。您大人大量,饶恕小的一回。咱们还是办正事要紧,您先请。”说完弯腰摆手,做了一个往二楼让客的动作。
“那帮假冒伪善的家伙,本王懒得一见!皇兄口谕,晋封田正为一品威武将军,统领柳州府军政事宜。另调拨十位神机营修士,听其调遣。另外我私人送你一句,望你们好自为之。”可能是凤目男子觉得与一个管事争论,未免自降身价,说完拂袖而去。
“韦祺祥你好大的口气,到处显摆你那王爷的威风。难道我沧浪剑派,还怕你大周不成?”只见杨师兄从包房内跨步而出,周身罡煞滚滚,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位八王爷韦祺祥。
八王爷本已经转身出了大门,听到杨师兄之言,转身冷笑着说道:“今天出门看了黄历,说是当心小人作祟,本王还浑不在意。没想到果真如此,碰到杨卓英你这虚伪之辈。”当下也是调动周身气血,好似有一条黑龙在体内虚现,威势凛凛。
二人言辞交锋,针尖对麦芒,大有一言不合,立刻动手之势。柳旭冷眼旁观,对二人的实力有了大致了解。看样子杨卓英正在炼化罡气,再花个数年功夫有望结成金丹。而八王爷韦祺祥,黑龙法相将要显现,实力略微高出一线。
说道神宗法门,荀大夫给柳旭讲过大概。神宗炼体之法,分为锻体、开脉、凝魂、法相、合体、脱劫六层。第一步需把肉身锻炼到极致,根骨悟性高的,可以开发出一丝神兽血脉。之后,把神魂与血脉相合,成就法相,相当于道门金丹境界。到了这儿,再把七魄与血脉合一,血脉与躯体彻底融合。若是能度过劫数,可成神魔真身。
随着两人对峙,气息节节拔高,大厅内像是刮起了龙卷风,吹的众人东倒西歪。胆小怕事的立刻夺门而逃,胆大的留在门外张望。一时间锅碗瓢盆齐飞,桌椅板凳乱撞,好不热闹。最后只剩下柳旭和张温瑜,龟缩在角落。
张温瑜轻推了柳旭一把,温柔的说道:“现在你表现的机会到了,无论如何,也要阻止他们两人。”
柳旭面色煞白,心中大骂“你个王八蛋,叫我阻止他们,你还真看得起我。你这他娘的存粹是叫老子送死!”有心夺门而逃,又怕连累了叔父,当下硬着头皮大声喊道:“二位,快快住手。”
原本对峙的二人,都是绷紧了神经,随时就是天崩地裂的一击。柳旭胡乱插入,气机交互之下,直接成了众矢之的。一股细微的血气,以及一道极寒的罡煞,同时刺入体内。
神魂受此一激,立刻开始沸腾燃烧。大骇之下,赶忙搬运所有内息,一股脑的灌入养魂楼内安抚,这才勉强压下躁动。不过此举也是饮鸩止渴,随时都有可能完蛋。对怂恿自己的张温瑜,更是恨不得啖其血,食其肉。
千钧一发之际,楼上一直未曾出声的姚师弟,倏的出现在场中,偷偷的将一股庞大的法力渡入柳旭体内。
“二位暂且罢手,听我一言。”轻描淡写的挥了挥衣袖,只见韦祺祥蹬蹬蹬连退数步,体内黑龙呜咽着就此蛰伏,而杨卓英周身滚滚的罡煞之气,也是被尽数压回体内。
杨卓英惊讶的大叫:“姚师弟你结成金丹了?”见其微笑点头,当下再也没有争斗之心,失魂落魄的进了包厢。
韦祺祥却是郑重一礼:“恭贺正平兄成就金丹,长生可期。”说完昂首挺胸,大踏步离去。
姚正平暗暗喝彩,“果真是一时俊杰,听到我成就金丹,反而斗志更加高昂。不像杨师兄,彻底丧了心气。哎,一直不敢让他知晓,就是怕他如此,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至于这位小兄弟,能不能过得了这一关,就看你的造化了!”
这时张管事恭维道:“姚真人挥手间,化解一场危机,真乃高人风范。”
“谬赞了。”姚正平微微一笑,二人携手上了二楼,好似完全忘记了柳旭,将他丢在一边。
第十一章 种子()
刚才柳旭突然插言,使得气机大乱。韦祺祥和杨卓英的气机反击而来,甫一入体,杨卓英那缕罡煞之气,立刻化为一只煞魔,而韦祺祥那丝气血转变成一条黑龙,二者尖啸、咆哮着扑向神魂。
搬运所有内息抵挡,一息都不到,就耗费一空。堪堪就要灰飞烟灭之时,姚正平渡入一道法力相助。这对他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久旱逢之甘霖,乃是救命的稻草。当下,引导着这股法力,来回抵挡。
柳旭刚刚炼化一个窍穴,神魂每日吞吐的元气有限,目前还非常脆弱。因此,罡煞之气所化的煞魔,就是致命的毒药。而姚正平已经成就金丹,乃是经过数十年凝练,使罡煞之气彻底合一,至精至纯,就是俗称的法力。
煞魔、黑龙、法力,三股力量左冲右突,来回厮杀。养魂楼开始摇晃震动,随时都要坍塌。柳旭神魂太过弱小,搬运这股法力异常吃力,就像是幼童手拿铁锤,难以撼动。因此,往往黑龙咬完一口逃了,方才来得及调动法力抵挡,而那边煞魔却趁机饱餐一顿。只是坚持了几息,神魂就越来越虚弱,随时都要寂灭。
心中暗急,“要想把这股法力随意调动,那得需要数年的苦工。可眼下神魂随时都可能耗尽,这么个死法,实在是太过憋屈。”一时没了主意,只能眼睁睁看着死亡逼近,却是束手无策。成大事者,必有静气。急是没用的,须得想办法解决。
在这生死攸关之际,突然脑海里闪现一句口诀,“人之一念,聚则成神,散则成气。是以神能服气,气清则神爽。服气者,绵绵而不死,身飞于天。”神魂似是得了号令,直接把三道力量全部吸了进去。这下可好,就像是油锅里掉了一点火星,立刻沸腾燃烧,比刚才凶险万倍。
紧接着,神魂开始自动解析这三股力量的本质。这就像是一场科举,题目就是对天道的理解。答对了,可以暂时过关,答错了,死。柳旭开口道:“天地初开,鸿蒙初判。清气上升,浊气沉降。罡气为鸿蒙之阳,煞气为鸿蒙之阴。”随着话语出口,煞魔停止了尖啸,黑龙却还在不知疲倦的撕咬,勉力调动姚正平的法力抵挡。
“离后相冲,阴阳转化。”煞魔分裂成一缕天罡和一缕地煞,二者盘旋缠绕,最后不分彼此,化为一道法力,一些杂质顺着毛孔散逸而出。柳旭竟然以入窍的修为,炼化罡煞成法力,真是世所罕见。不过此时神魂也不堪其累,负重而行,眼看着就要湮灭。
这道法力一成,白塔符犹如长鲸吸水,直接将其吞了进去。一声惊天动地的剑吟传出,将黑龙连同姚正平的法力缴了个粉碎,化为最精纯的天地元气。喷出这道剑气之后,白塔符也似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彻底碎成两半。紧接着,从中掉落两枚种子,其中一枚金光闪闪,另一枚雪刃辉辉。
经过三息运转,大敌已去。不过就是这短短的三息,神魂已经奄奄一息,只能隐约看到一丝虚影。此时还有一道庞大的天地元气在内,神魂虚不受补,直接将其吐出,冲向丹田内的三处要穴。这股元气,好似银河自九天而落,滔滔不绝,嘣…嘣…嘣…三声脆响,直接冲开了气海,神阙、命门三穴,这才势结而尽。
至此,这一场死劫才彻底化解,心中闪过唯一的念头,“活着,真好。”
大约过了三个时辰,稍感好过一些,柳旭睁眼扫视了一遍。四周空无一人,二楼包厢紧闭,大概还在商谈。而现在神魂萎靡,连起身都感到费力。正为难之际,只见有个精壮的少年,在门外探头探脑。细看之下,正是幼时一起练武的张一然。
刚才在人群中已经见过他,不过数年不见,已经有些陌生。而且接二连三生变,所以也没有打招呼。此刻见他去而复返,心中思量,“看他穿着打扮,定是过得艰难。左右人还没有找到,那就成全他吧。”连忙喊道:“一然,快过来。”
张一然家世了得,乃是地主家的独子。虽然一起练武,不过对柳旭这样一个被收养的孤儿,也是爱答不理。因此,两人没什么深交。不过由于家中生变,现在过得举步维艰。见柳旭呼喊,心中有些犹豫,不过终究走了过去,低头扭捏的说道:“许久不见了,没想到你已经成为一个小管事了。”
柳旭连忙说道:“千万别这么说,什么管事啊,就是个打杂跑腿儿的。这还是因为我叔父与张大人有些交情,所以才给安排个职位。你要是有意,咱们可以一起为知府效力。”
张一然听了这话,觉得心情好过了一些,当下说道:“那好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正好可以锻炼锻炼。”
柳旭见他死鸭子嘴还硬,心中腹诽“好似我求你一般,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当下也不说破,继续说道:“我受了些伤,需要回去修养,你就在这儿候着,等张大人下来,就说是我招募你的,想必他会做出安排。另外你在帮忙告个假,大概一周左右吧。”说完拍了怕张一然的肩膀,回转自家。
张一然看着柳旭的背影,心道“不就是仗着有些关系吗,神气什么。既然你告假,这几日我就好好表现,到时可别怪我占了你的位置。”不说此人心里的小九九,且说柳旭回转之后,继续恢复伤势。
古语云,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柳旭经此一劫,虽然受了很重的伤,却是一举冲开了丹田四穴,彻底稳定了养魂楼的根基。
抱元守一,意守丹田。一边修复伤势,一边观察那两枚种子。感觉金色的隐含一股禅意,银色的却锋锐异常。当下把一缕内息打入金色之内,一穿而过,毫无变化。心中暗忖,“这枚种子,想必是出自佛门。对于佛法我可是个门外汉,而且近期也没有做和尚的打算。那就先丢在一边,日后有机缘了,自然会发现其奥秘。”
再把内息打入白色之内,顷刻间闪过一道银光,顺着经脉钻入肺部华盖穴,来回跳动,开始生根发芽。过了几息,长出一片银色的嫩叶。神魂仔细感应之下,发现这片树叶上具是密密麻麻的小字,叫做太白青莲剑歌。
原来,当初那位剑仙与罗汉一战,所有精气神所化的一剑被封印之后,因不甘道统覆灭,生出一股执念。经过数万年演化,形成了这枚道种。机缘巧合之下,便宜了柳旭。若是他对剑道用心参悟,也许这枚道种就会长成参天大树,那么不久的将来,太白剑宗的道统,又将重现人间。
道门、魔门、神宗、佛门包括旁门,本身道法与术法都是分开修习,道法修的是自身根本,术法是却魔卫道之根本。道法高的,斗法就不一定强。
而太白剑宗却是与玄、魔、释、神皆不相同,把修炼自身的道法和术法,尽数归于剑道之内,万般大道,只需一剑斩之。
这青莲剑歌,分为养剑和剑诀两部分。需吸收五行金气藏于肺,等到小成之日,化成剑胎。日后慢慢培养,大成之际可化成先天剑器,成为剑仙,类似于元神。而剑诀就配合剑胎施展,附带万千气象。其气势也随歌诀而不同,忽如长江大河,忽如空谷幽月,其中更有一股傲然仙气,折服万物。
十二重楼通天真解,是无上大道,是修炼自身的无上妙法,却是连一门术法都没有。也许创出此法之人,只注重自身修为,不喜争斗。或是危急时刻,已经来不及传下法术。具体是何原因不得而知,还需日后探索。柳旭现在是只有道法,而符法还没入门,此剑决来的正是时候。至于日后是走剑仙之路,还是元神大道,暂时还无需考虑。
消化了一番,心中却冒出一个问题,“我修的功法是直接炼化天地元气,而这青莲剑歌却是吸收五行之金气,那天地元气和五行之气有什么区别?”左思右想,不得其解。不过暂时只能放在一边,以恢复伤势为主。
过了三日,伤势恢复的七七八八,丹田四处窍穴真气鼓荡,整个人精神抖擞。匆匆忙忙往荀大夫那跑去,盖因五行的问题一直在困扰他。到了一笑堂,见师父正为一老年人号脉,当下站在一边等候。可以说是坐立不安,抓耳挠腮。
过了漫长的一个时辰,见荀大夫打发走了那人,急不可耐的问道:师父,天地元气和五行之气到底有什么区别?
荀大夫哈哈大笑:“你小子不愧是刚入门,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知晓。听好了,道书曰:天地之间有一气,唯有动静分阴阳;有老少、遂分四象。老者极动极静之时,是为太阳太阴。少者初动初静之际,是为少阳少阴。而五行具于其中矣。水者,太阴也;火者太阳也;木者,少阳也;金者,少阴也;土者,乃阴阳老少、木火金水冲气所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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