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旭虽然修为低下,刚刚出窍圆满,但是仗着玄机道宗的名头,被安排在紧邻主位的右首。
身旁清一色都是一门宗主,一字排开,最低也是金丹境界的修为。
左手边的主位,金灿灿,亮光光,乃是以天外云气所铸,层层盘绕而上,寓意步步高升,应是留给今日的主角林静轩,她却还没有到场。
警世童子虽贵为法宝元灵,却也没他的位置,也只能垂立在柳旭身后,毕竟他代表了掌教而来。
巳时三刻,吉时已至,轰隆隆巨响,锣鼓齐鸣,百花齐放。
林静轩头戴平天冠,身着天香衣,帔令广四尺九寸,以应四时之数,长五尺五寸,以法天地之气,足踏九州履,施施然登上祭天台,开始祷告天地,祭祀先贤。
柳旭正昏昏欲睡,猛然受锣鼓声惊醒,再看时,多日不见的林静轩,更显娇艳,气质脱俗,再配上这一身行头,似女王般令人仰视,不免有些自惭形秽。
“人家已是长生不死真仙人,天地随心惊,呵气风云动,我却还在浊世中沉浮,哎,你若不离,我便不弃。”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一杆仪式繁琐异常,接连过了两个时辰,她才回归主位,端坐柳旭身旁,微微眯着双眼,也不知再想些什么。
二人虽有肌肤之亲,可分开近一载余,稍显陌生,柳旭数次想与她搭讪,却不知从何说起,而林静轩也是视而不见,清冷异常。
此时支客弟子叫道:“今日敝门林宗主元神大典,各家门派为表敬意,具有贺礼相赠,有请白雾山庄杜宗主。”
话音方落,只见最右边的一位老道士,躬身行至林静轩身前,显得卑微至极。
“恭喜林宗主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我白雾山庄特献玄露珠一颗,聊表敬意。”
言毕,拿出一枚人头大小的珠子,朦朦胧胧,似有烟霞流转,漂亮至极。
刹时间,喧哗一片!
只听有人揶揄道:“杜老道,你可真下了血本儿,听闻最近你与刘麻子不睦,这是打算投靠林真人了啊!”
杜宗主狠狠瞪了那人一眼,手捧玄露珠,满怀期待的看着林静轩,若她要是接下,就代表了应允此事,护他宗门周全。
林静轩微微一笑,接过玄露珠:“杜宗主有心了!”
虽然寥寥一语,却代表了一种态度,任何人要想再于杜老道为难,起码得掂量掂量。
此时一个麻脸老者,愤而起身,双袖一拂,怒气冲冲而去。
口中不忘讥讽:“林宗主,你刚刚成就元神,还是闭关一些时日为妙,须知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当心有灾劫临头。”
柳旭在旁看的清楚,“这位应该就是刘麻子了,此人倒也硬气,不过却不识好歹,居然敢当面诅咒我家静轩,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知背靠哪家宗门,居然如此嚣张,他娘的,定要叫你好看。”
他有警世童子撑腰,虽然看出刘麻子金丹境的修为,却也丝毫不惧。
为了在林静轩面前展示一下威风,高声喝道:“老麻子,今日乃林宗主庆典之日,你胆敢出言不逊,实在有失君子风度,速速滚来道歉,不要以为有些靠山,就敢狂言无忌,否则定将你的麻脸抹平。”
柳旭像一只骄傲的公鸡,目光凛凛,义正言辞,还不忘瞟了身旁佳人一眼,遗憾的是,未得到一丝回应。
随着柳旭话语出口,原本吵嚷的人群,立刻鸦雀无声,一杆人具是瞠目结舌,显得诡异至极。
那刘麻子本已到了山门口,听到有人教训自己,怒不可遏的回身,就要大发雷霆。
不过等他看清了出言的乃是柳旭,也显得非常错愕,张口结舌,尴尬异常。
一时间定在原地,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心中腹诽,“都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小子是不是疯了。”
柳旭也不明就里,不知大家为何如此反应,难道是被我的王霸之气所慑?不由得有些得意洋洋!
此时警世童子干咳一声,附在他耳边悄声说道:“这刘麻子乃是归元斋宗主,我曾见过他数次拜访许鹤年,应该颇有些交情。”
柳旭恍然大悟,难怪他如此硬气,原来就是仗着自家宗门的名头,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
弄出了这么大的笑话,他脸颊瞬间火热,呐呐不能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看那老麻子还在那立着,急中生智,干咳一声。
“嗯,刘斋主啊,许师叔时常嘱咐我,争强斗狠无用,修为方是根本,大家同为玄门一脉,理应和睦相处,何必动刀动枪的呢,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刘麻子心里骂了他祖宗八辈,拱了拱手,告辞离去。
柳旭秉着脸大不害臊的精神,亦是冲着四周抱拳,讪讪坐下,心中却是郁闷至极。
“哎,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已经沦为大家笑柄了,怕是明日过后,这天柱山的一杆宗门,大都会知晓。”
偷眼观察林静轩,只见她表情莫测,似笑非笑。
四十三章 庆典时水冲龙王庙,成元神同样要睡觉(下)()
一场笑话过后,各位宗主接连送上贺礼,柳旭却又有些坐不住了,盖因他也没作准备,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以他与林静轩的关系,送礼过重,显得太过生份,况且他也无有什么贵重的礼品。
若是送轻了吧,又显得太过随意,显不出自己的诚心。
正不知如何是好,其余几位已经送完贺礼,具是瞧看过来,打算看看这个玄机道宗高徒,又要出什么‘风头’。
柳旭咬了咬牙,“既然如此,那我就送你一份大礼,正好当着众人的面,将咱们的关系坐实。”
小心翼翼的从贴身的怀内,掏出一方河柳细棉的丝帕,众人也是翘首以盼,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可惜,还未等他展开,林静轩面色大变,再也维持不住平静的靥面,脸色羞红,直接将那丝帕抢入手中,剜了柳旭一个白眼。
柳旭心中得意,悄悄给她传音过去,一语双关:“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林静轩眉毛儿抖了几下,同样以传音入密之法回道:“晚上不要急着走,有话与你分说。”
在难熬中度过一天,在一位弟子带领下,柳旭被安排在一间幽静的客房,紧邻上次一昔欢好的密室。
而警世童子却是回转宗门,临行前还不忘揶揄两句:“你小子不会是打算出卖色相吧?我看好你,与你的约定依然作数!”
入夜时分,林静轩翩然而至,已经换了身行头,不再是日间的女王范儿。
此时她身着乳白色真丝法衣,很是暴露,如那春闺美妇,令柳旭心头火热,却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只听她开口叹道:“你我之结合,是做不成道侣的!就像是一次梦境,现在已经醒来,从此各走各路,不再相干吧!”
说罢,也不等柳旭回答,运起法力,倏的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缕香气,随风飘散。
柳旭崔头丧气,耳边始终萦绕着林静轩的话语,左思右想,烦躁不安,难以入定。
“刚刚穿的那般暴露,岂非是赤裸裸的勾引,她定是抹不开脸面,行欲擒故纵之举。身为男子汉大丈夫,理应主动一些为妙,嘿嘿,想那些做什么,元神真人怎么了,同样是人,只有真刀实枪的来一场,定然令她服服贴贴,叫她往东,绝不敢往西。”
一直到了子时,外界再无喧闹之声,柳旭施展出无影遁法,蹑手蹑脚的,往林静轩闭关密室摸了过去。
到了地头,果见房门虚掩,留下一丝缝隙,更加确定了心中所想。
“哟,大半夜不刻苦练功,跑这儿来做什么?”柳旭身子刚刚进入密室,一个清脆的女声就杀了过来。
骇得他吓了一跳,无影遁也维持不住,显露出身形,心虚的落上密室房门,满脸尴尬。
“呃,你还没睡啊,那啥,我…我…没什么事,就是想找你聊聊天。”柳旭早将踌躇满志抛于脑后,结结巴巴,不知所云。
“从未听说元神真人还要睡觉,难道何元青那老头,时常呼呼大睡?”此时的林静轩,依旧是那身白色的真丝法衣,大片大片的丰腴暴露在黑夜里,诱惑至极。
正抱着肩膀望着夜晚星空,说话的同时,也不曾回头,仅仅是一个背影,就令柳旭垂涎至极。
柳旭暗骂自己没用,事到临头,反而扯这些没用的,当下神色严肃。
“静轩,你刚刚说那次是错误,恕我保留不同意见。我只记得有个小女人,为了心中理想,扛起整个宗门,她也有柔弱的一面,即使修为再高,她还是她,我相信永远不会变。”
林静轩默默转头,认真的看着柳旭,睫毛儿抖了几下,默不言声,肚内却是柔肠百转。
回想起闲暇时读过的一本杂记,《情僧录》,想到那满纸荒唐言。
“世之好淫者,不过悦容貌,调笑无厌,云雨无时,恨不能尽天下之美女,供片时之趣兴,皆淫滥之蠢物耳。他却天分中生出一段痴情,惟心会而不可口传,可神通而不可语达,在闺阁中,固可为良友……。”
当时看完这段,还曾嗤之以鼻,此刻听了柳旭一番话,真个见识到所谓的情痴。
“好色即淫,知情更淫,这个小人儿啊,真乃古今第一淫人也,真真叫人难以自制。”
柳旭看她这幅表情,哪知她心底所想,只是心中觉得,她暂时应该说不出断绝来往的狠话,心头着实松了口气。
林静轩为人高傲,心思却是非常细腻,前些日子为了宗门,将柳旭劫掠至此,却是机缘巧合下,成就一段孽缘,将自己最柔弱的一面,暴露在他面前,因而还痛哭一场。
更加离奇的是,两人一番水乳交融,她还得了太白传承,方有今日成就元神之事,可以说完全是拜柳旭所赐。
这会儿要是再说什么狠话,难免有点媳妇娶过房,媒人丢过墙的感觉,那样也忒不地道。
尴尬的沉默,好半天之后,她却岔开刚才的话题,率先开言:“有什么事儿,说说吧!”
柳旭组织了一番言辞,将目前宗门的处境讲出,希望她能出手相助。
林静轩斜眼瞅了他一下,呵呵笑道:“我凭什么帮你,凭什么帮何元青那个老头儿,你给我一个理由。”
柳旭在她强大的气场下,狠狠咬了一口舌尖,给自己壮了壮胆儿,心说你要理由是吧,三从四德行不行,从夫行不行。
当下也不顾她同意不同意,咬牙扑了过去,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触手即是软软绵绵的小肉儿,和丝丝滑滑的法衣。
林静轩身子一颤,冷冷地看了过来。
柳旭生怕她恼火,随手一个法术将自己化成飞灰,低着头不敢看她,却也赖着不撒手,时间缓缓流逝,却不见她有其他动作。
一注香,一盏茶,一个时辰,柳旭偷眼观瞧,发现她已闭上了双目,似乎睡着了一般。
鬼使神差的,徐徐把脑袋前探,找准她的唇,狠狠的吻了下去。
好软,好热,只觉神魂似火烧,心中如炭熬。
“既然没有反应,应该是默许了吧!”柳旭自我安慰一番,沉寂许久的魔爪,抖抖嗦嗦的抓往要害。
四十四章 闭关室梅花开两度,天璇峰生死隔一线(上)()
蓦然,虚室生白,似有两道冷电划过,林静轩睁开双眼,定定的看着他,周身法力沸腾,羞恼之意更甚。
此刻柳旭已神魂颠倒,心中无所畏惧,‘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用力往她身上一压,在林静轩倒吸着冷气的娇吟中,与她火热的身子纠缠在一起。
女人心,海底针,柳旭真搞不明白她是何心里,然而,不懂归不懂,却无法影响他喜悦的心情。
看着身旁熟睡的女人,柳旭温柔地在她额头亲了一口,心中得意。
“元神真人怎么了,不是照样要睡觉。”
林静轩何等修为,即使通宵达旦,也是瞬间就醒了过来。
微微蹙紧眉头,冷冷地瞅了柳旭一眼,并没言声,侧了下脑袋,半掩着眼皮盯着密室的墙角,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柳旭趁机再次提及玉衡之事,林静轩却冷笑一声:“绝无可能。”
她曾立志要盖过玄机道宗一头,面对这千载难逢的良机,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错,哪里还会出手相助。
“林静轩你到底是何意?”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已经让柳旭有些烦躁,都是我的女人了,还跟我来这套,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此刻被她彻底激怒,潜藏心底的大男子主义爆发开来。
“我已经讲的很清楚,还要再次复述一遍?你这算什么事儿,卖身救主?”林静轩冷冷一笑,话语如刀锋般犀利。
“好好好,这是你说的,从此一刀两断,你我再无瓜葛!”
柳旭被他讥讽,心痛如刀绞,心底那份美好情感彻底破裂,气得五内欲裂,怒气冲冲的要破门而去。
林静轩也有些后悔,刚刚的确有些口不择言,当下也不穿衣,法力运转,倏的拦在门口。
“你怎么连真话与气话都听不出来,刚刚在气头上,一顺嘴就说了,没别的意思,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修行的目的,就是要超过玄机道宗一头。”
柳旭充耳不闻,自顾自的往外闯。
林静轩以法力将他定住,俏脸一沉:“你可想清楚,要是出了这个门,日后再无相见之日。”
“你放心,就算死,我也不会再来见你,这一世缘分已尽!”柳旭抓住她柔嫩的肩膀,运使可怜的法力,要将她推开。
林静轩猛地一下扑了上来,死死抱住柳旭腰身,丝毫不动用法力,怕再次刺伤他的自尊,半跪在地上急道:“冤家,我的小祖宗,我那真是气话,你饶过我一次吧!”
她以堂堂元神之身,丝毫不顾及面皮,作出此举,心中哀怨,这个小子啊,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若他仗着传我剑诀,挟恩图报的话,反而可以快刀斩乱麻,再不理他就是。
可他却从不提及此事,反而跟我谈情说爱,装出一副情圣的样子。
自古以来,多少浪子,以好色不淫为饰,情而不淫作案,无非是为了以慰一时之性。
然而他却不同,句句感人肺腑,直达心中,难道命中注定是我的克星?
罢了,若他日后成就元神,一同逍遥自在,岂不更好!
若是不能,那就陪他度过余下的一生吧!
林静轩虽为元神真人,同时也是一个女人,一朝得道,反而更加在乎曾经逝去的年华。
柳旭自打初次与林静轩相遇,一直处在弱势地位,修为一直被她压制,时刻小心翼翼,现今更是天渊之别,一个凡人,一个仙躯。
而且最近因为玉衡之事,心情本就烦躁,再被林静轩讥讽卖身,积压许久的怒火,彻底爆发开来,短时间内难以遏制。
见她一番作态,柳旭挣扎片刻,眼神无比坚定:“林宗主,您不必如此,是我太幼稚了,完全不顾你的感受,自私自利,只为自身着想!虽然我修为低下,但堂堂大丈夫需顶天立地,岂可躲在女子身后,就此别过吧。”
林静轩似是抛开了一切烦恼,轻轻搂住柳旭,将他按在自己的胸口,微微一笑。
“不错,我的小男人就该如此,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等你浅龙归海,鹰翔九天之际,一定要踩着七色祥云,万众瞩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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