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啦’,裂帛声传来,幡面由于太过巨大,险些被撕裂。柳旭连忙灌入阴阳玄真入内,将摄魂幡化成数道丝带,将那妖将缠个结实,这才稍稍稳住。
妖将被千丝缠绕,有力使不出,好似陷入泥沼中挣扎,越是发力,反而陷得越深,任它左冲右突,却是脱身不得。趁他病,要他命,摄魂幡内的阴魂立刻祭出斩鬼符,削掉一缕妖气,吞入腹内。
这伍元白的阴魂虽然没有神志,却是被斩鬼符日夜祭炼,现如今似是这法器的元灵,能够自发运使变化,随后接连斩落数道妖气,壮大自身。
章鱼头先是被鳝太尉暗算,现又遇到柳旭阻路,内心愤恨之下,已经急红了眼,只想立刻斩了此人。完全不顾后果的催动符印,逼着一杆小妖,源源不绝的输出妖气,欲要一口气破了这邪幡。
不大光景,此消彼长之下,妖将越来越小,而那黑云内的道兵,各个吐长了舌头,翻着白眼,累的半死,章鱼头这才返过劲儿来,想要收回妖将,却是为时已晚。
那幡内阴魂,吞食如此多的妖气,修为一路高涨,只见其身影越发凝实,随时都要有所突破。看着到嘴的肥肉,还怎肯放弃,斩鬼符俞发急促,终于将那妖将斩碎,把最后一缕妖气吞入口中。
顷刻间发出一声仰天咆哮,身影彻底凝实,化出伍元白的模样,有了入窍修为。
柳旭洞察秋毫,没想到这禾山道的法器,还能有这番机缘,大喜之下,一时有些忘形,更加猛力催动摄魂幡,倒向黑云上的章鱼头卷去,同时剑丸激射而出,要将其斩落云下。
章鱼头道兵被破,又见明晃晃的剑丸凌空杀至,想到闲谈中的一事,立刻惊叫道:“你居然能以入窍的修为御使剑丸,莫不成你是太白余孽?”
又想起谢滂说太白剑宗如何如何凶戾,立刻‘哇呀’一声怪叫,黑云立刻缩小成一团,将自身裹了个严严实实,往天边逃去。
柳旭暗道不好,“没想到千算万算,却被着蟊贼认出,若是被他传扬出去,那日后可就不得安生了。”
当下把青莲剑诀全力展开,剑诀依次使出,攻杀向黑云,誓要将其留在此地。只见那剑丸上下翻飞,宛若灵蛇般拖着长尾,扑着黑云撕咬。
可惜这团黑云虚不受力,似一团柔软的棉花,纵然被太白剑丸刺中,也只是稍稍下陷,随即反弹而回,不能攻破。
此刻章鱼头心胆皆裂,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把自家防护的牢靠无比,不留丝毫缝隙,任柳旭的剑法如何精妙,也奈何不得。
虽然暂时用剑丸将其绊住,却不是长久之计,只因章鱼头只将妖气催发到极致,丝毫不回头,驾云挣扎向上,柳旭却吃亏在不能飞空,只能眼睁睁看着其越升越高,渐渐脱出剑丸攻击的范围。
这件黑云法器,名曰千叶水云纱,是以数千雷雨天的阴云,再加一滴一元重水,以诸天云禁之法,祭炼而成。一元重水乃是蕴含雷电之力的水气汇集,机缘巧合之下形成,也是一件了不得的宝物。
柳旭抬头望天,心情烦闷,“如今天机泄露,看来日后只能改头换面,躲一时是一时了!”
未曾想章鱼头到了安全之地,竟然并不逃遁,而是立于虚空,面漏思索之色。柳旭见其模样,又燃起一线希望,当下与他隔空对视。
只听他奸笑着说道:“小子,任你如何狡诈,还不是喝了爷爷的洗脚水,哇哈哈,若我将此事宣扬出去,你该怎么报答我啊?”
柳旭听其嘲弄,知其以动了贪念,不过只能等其开除价码,因此默不作声,静待下文。
第四章 玄冥重水显神威()
章鱼头看柳旭吃瘪,一扫刚才惊恐的模样,心中畅快至极,若把这消息告知自家大王,那定是大功一件,到那时什么鳝太尉、鲤都尉的,还不得跑过来溜须拍马,完全看我的脸色行事,不由得哈哈大笑。
“小子,你就乖乖等着吧,看你到时候还怎么神气?”
随即一抖水云沙,往大运河方向遁去。
柳旭看着章鱼头越飞越远,陷入两难境地,若是追杀过去,也许就是自投罗网,若是任其离去,那日后将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太白剑宗于数万年前风流云散,而今传承重现,不说那些散修、剑痴之辈,就算各大宗门亦会觊觎。
柳旭凝神思索,“大运河是去往天柱山最近的路途,若是绕道而行,怕是猴年马月才能过去,若是以万毕术小心应对,也许能度过此次危机。”
当下施展万毕术,化作青松老道的模样,将千里马收入行囊,专挑僻静之地而走,继续往神京行去。
三年守孝间,柳旭已将天人万毕术第一卷,彻底研究透彻,不仅可以随意改变体貌,而且神魂也能模仿的有模有样,就算面对金丹真人,亦不会漏出底细!
且说那章鱼头一路急行,直至半晚,方有些后力不继,此时正飞到一处山涧,立刻落下云头,打算休息一夜,明日继续赶路。
却见水边正有两个猎户,趁着夜色在此渔猎,岸边放了数个鱼篓,收获满满。
鱼篓内的鱼虾有的已经死透,有的正拼命呼吸,看着凄惨模样,想到自身亦是水族出身,还曾险些被人类捕去食用,章鱼头爆出一股惊天戾气。
且连番激战赶路,正饥饿难耐,当下也顾不了那些,现出一只磨盘大的章鱼,将那二人连皮带骨,吞了下去,随后潜入涧低呼呼大睡!
正梦见鳝太尉卑躬屈膝,鲤都尉阿谀奉承,忽感一阵剧痛传来,两只大腿粗的软足离了身,紧接着被一只元气凝成的手掌,自水中捞起,直接被按在泥地里,灌了满嘴泥沙。
耳听一个满含磁性的声音说道:“你这孽畜,竟然还敢吞吃血食,本想一剑斩了你,不过本宫有事问你,暂且饶你一命!你在此盘踞多少了多久,近日可有邪修路过?”
章鱼头知晓遇到了高人,若不仔细回答,下一刻就要鱼头落地,当下强忍着疼痛,匍匐在地:“上仙饶命,我乃碧波水府谢滂手下,受命出来办差,只因太过饥饿,因此才……,我也刚到此处不久,未曾留意到他人!”
那女子似是被触动心事,用力踩住章鱼头颅,再次将其踏入泥水之中,呛得他连番咳嗦,高声喝道:“谢滂算是个神马东西,不过是蝇营狗苟之辈,以为得了老祖符诏,真当自己是个大人物了?哼,就算他当面,本宫说斩就斩,他还敢吭声不成?既然你一问三不知,那还留你何用?”
章鱼头吓得哆嗦不停,鱼須拼命蠕动,肚内急速盘算一番,立刻将祸水东引:“上仙,上仙且慢,我知晓一个天大的秘密,只要您答应饶我一命,小的愿如实相告!”
女子听了这话,又斩掉其一条软足,厉声喝道:“讲,当真是不知死活,居然还想谈条件,若是再吞吞吐吐,直接将你剁碎了,晒成鱿鱼干!”
这女子知晓,章鱼成精之后,有种得天独厚的天赋,就是能断肢再生,因此下手毫不留情,先将其肉体折磨一番,省得心存侥幸。
章鱼头八足失了其三,口吐粘液,痛得半死,暗把这霸道女子奸杀数遍,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上仙有所不知,我今日撞见一个野小子,此人不仅妨碍我办差,还以区区入窍的修为,就能御史剑丸,因此小人怀疑,他得了太白剑宗传承!”
话音刚落,女子爆出一股强大气势,险些失足踩瘪了鱼头,双眼闪烁幽光,是了,我那徒儿天资高觉,等闲人奈何不得,定是这小妖口中之人,以传说中的青莲剑诀斩了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此话当真?你若有丝毫蒙骗,必将你切成万断!可还曾讲于他人?那小子现在何处?”
此女子正是骊山剑宗林静轩,为了替徒儿报仇,大概推算到此处地界,日夜兼程赶来,见章鱼头盘踞在此,因此想要问一问它这地头蛇,没想到却得到这个秘密。
骊山剑宗,位于天柱山半山腰,是个不大不小的门派,只有一门道法,因为没有脱劫秘法,只能修到阴神境,创立至今数千年,还从未出过元神真人。
林静轩是当代掌教,已经凝结金丹,此女野心勃勃,发誓要修成元神,从而振兴宗门,与玄机道宗分庭抗礼,此刻听闻这等隐秘,看到了实现梦想的希望。
章鱼头只顾着逃命,实在不知柳旭在何处,只得期期艾艾的说道:“那小子定是往大运河行来,不过具体到了何地,我也不知。”
林静轩立刻往鱼头上一拍,打入一枚剑符,温和的说道:“你我分头寻找,只要你有所发现,立刻激发此符,然后想办法拖住此人,我半柱香内必到,若是办得好了,本宫给你一个前程!”
章鱼头被拿捏得生不如死,连脱身潜逃的希望都无,只得垂头丧气的往回返,指望快速寻到柳旭。等林静轩飞天而走之后,立刻吐出水云沙,将虾二放出,低声说道:“你速速去往水府,告知谢将军此事,叫他尽快赶来……”
那边厢,柳旭化成老道模样,专捡幽静之地而走,已经出了永宁府千里之外,暗忖已经稳妥,立刻全力奔行。
忽见天际一道剑光,挟着滚滚风雷之音,拖着冗长的光尾,急速向永宁府而去。两人一上一下,交错而过的瞬间,两道犹如实质的目光扫过,一股锋锐之意,直刺心底,似要将前世今生都看个通透。
柳旭似是毫无所觉,紧守本心,养魂楼内数盏宫灯闪亮,将躁动的神魂安抚,直到剑光远去,才发现已出了一身冷汗。
心中暗恼,“不知此人是谁,修为高就很了不起吗,行事如此肆无忌惮,竟然以神识查探神魂,真个嚣张跋扈。难道是那谢滂不成?应该不是,章鱼头没有这么快的脚力。”
腹诽一番之后,继续赶路。又行了一夜,只觉山中浓雾陡然增多,一股水精之气扑面,心想已离大运河不远。登上一座山峰观望,果见远处一条大河,水势滔滔,接天连地,一眼看不到边际。
正在这时,只见章鱼头脚踏水云沙,面现焦急之色,在远处巡梭,看见柳旭立于山巅,立刻飞了过来。
章鱼头踮着一条右腿,胳膊也缺了半截,离老远就停住身形,显得非常戒备,开口问道:“不知道长从何处来,又往何处去?”
柳旭看其狼狈样,不由得心中奇怪,这章鱼头为何不抓紧回禀谢滂,反而滞留在此打探,而且似是伤的不轻,难道又出了什么意外?
忽然灵机一动,收敛自身气息,模仿青松的话音,怒道:“你这小妖,是不是活腻了,居然敢盘问你家道爷,我乃玄机道宗青松,速速跪下认错。”
章鱼头暗道一声晦气,刚被林静轩宰割,现下又惹到玄机道宗,真是流年不利,连忙唯唯诺诺,高声赔罪,以为又要受一番皮肉之苦。
过了数息却没有动静,老道只是怒目相视,并没用动手的意思,不免心中嘀咕,“道门中人,何时这般好说话了?那天杀的婆娘险些要了我的小命,这老道却是和善,难道……”
柳旭本打算以玄机道宗的名头,将他震慑,然后行雷霆一击,未曾想他虽面上恭敬,却丝毫不放松戒备。
两人大眼瞪小眼,章鱼头不敢走,柳旭却不敢贸然出手,只因他那法器太过难缠,若不能一击斩杀,那将再次暴露行藏。
柳旭只得厉声喝道:“道爷今天心情好,饶恕你的罪过!”
章鱼头听他首鼠两端,露出狐疑之色,终于缓过味儿来,心生一计,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前辈,如今有宵小作乱,您还是说说打算去哪?若是方便,在下不才,可送您一程!”
柳旭知晓他起了疑心,立刻拿出一枚引火符,生出一道碧蓝的火焰,作势欲击:“还不快滚!”章鱼头果然有些惧怕,可又不甘心放弃,立刻吹出一股妖气,随时准备逃走。
柳旭这道引火符,与荀大夫的相比,只是虚有其表,果不其然,直接被那妖气吹散。
一招试探出深浅,章鱼头暗道一声,“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只要这老道漏了馅儿,立刻给那婆娘报信,我好尽早抽身,想必虾二也该到了水府,大王不日就要前来。”
当下催动符印,幻化出妖将攻杀过来。
柳旭不敢动用剑丸和摄魂幡,只得用阳火术护身,祭出许久不用的轻水环,与他周旋,暗中把斩妖剑囊紧扣,伺机发出剑丸。
最趁手的手段不能动用,那妖将大显神威,只是几下,就以盾牌将阳火术拍散,巨大的长戟一抖,直刺过来。柳旭奋力一跃躲开攻击,随手把轻水环打向章鱼头,指望以此干扰他指挥道兵。
哪知歪打正着,轻水环直接钻入黑云内,一阵噼啪乱响,破开数道云禁符箓,攻向水云沙的中枢,一元雷水。受此一击,黑云顷刻不稳,时涨时缩,飘忽不定,随时要将章鱼头甩下。
轻水环是以玄冥重水祭炼,可以统御万水,而千叶水云沙的中枢,却是一元雷水,品质相差数个档次,而且其内只有五重诸天云禁,因此天生相克之下,立刻被攻破了两层。
若是禁制完全被攻破,那柳旭就可以将其控制。
第五章 千钧一发生与死()
柳旭看着那黑云左右摇晃,歪歪斜斜的向下落去,心中有了明悟,暗骂自己糊涂,要是早把玄冥重水祭出,哪还有这些麻烦。
当下不再留手,黝黑的摄魂幡散发着阴气,猛的把那妖将卷起,内里的阴魂嘎嘎大笑,似是多年老餮看中绝世美味,频繁发出斩鬼符攻击,将大把的妖气吞入口中。
此刻章鱼头正忙着控制水云沙,也无心控制妖将,柳旭瞬间祭出剑丸,要趁他疏忽之际,了却前因后果。
剑丸何其快速,堪堪就要将他斩杀之际,只见那枚控制道兵的符印,自发的飘至身前护主,直接与剑丸撞在一处,咔嚓一声脆响,碎裂成两半,数道精血散逸而出,剑丸擦着其头颅而过,削掉半边耳朵。
章鱼头险死还生,这才转过磨来,哇呀一声怪叫,将水云沙内的一杆手下放出,惊叫道:“小的门,速速拦住这小子,日后重重有赏,只要拖住他片刻,马上就会有高人取他狗命。”
他却趁机把林静轩赐予的剑符激发,自身勉力控制黑云,向大运河飘去。
那些小妖没了符印控制,初始还有些发蒙,见自家主将率先脱逃,而柳旭如杀神般挺立,立刻吓得亡命四散,有两个死忠之辈还欲上前,直接被柳旭削成两段。
而随着那道剑符激发,终于吸收了足够多的元气,呛啷啷一声响,宛如一口出了鞘的绝世神剑,锋芒四射,一股杀伐之气袭人,漫天神佛都失了颜色,也好似畏惧这惊天动地的一击。
这枚剑符为林静轩亲手炼制,将数年的剑道感悟融于内,相当于自身全力一击。
剑气嘶嘶破空,水桶粗的剑光如长虹贯日,遥遥指向柳旭,顷刻间一股法则之力加身,将其牢牢定在原地,丝毫动弹不得,随即急射而至。
自柳旭出道以来,从未如此被动,面对金丹真人的全力一击,若是稍有疏忽,那将立刻落个身死。
摄魂幡念动即发,将那妖将甩到身前,妄图抵挡,不过瞬间就被斩碎,继续向心口刺来。
森寒的剑气及体,眼看就要被刺中,千钧一发之际,斩妖剑囊一抖,把得自伍元白的芙蓉剑吐出,横于胸前。
那道剑光似是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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