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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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不负-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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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伐沉沉踩在地上,衬着身上环佩叮咚,如雪山清泉汩汩流淌。

    “我乃武官,为何要去就税赋这些文官的事情,绞尽脑汁。”苏岚撇了撇嘴,翻身坐了起来,“况且,今上最不喜欢的就是文武越矩,或者说没一个皇帝喜欢。那我这个天子宠臣,怎么可能自个主动去触他的霉头。”

    “况且,邵徽早已成竹在胸,如今不过就是做做样子给上头,以免叫人家觉着他是早有准备,便不好了。”

    “你们啊,如今绞尽脑汁的钻营算计,一举一动,都恨不得弄出千般的意味。也是,旁人眼里,你苏岚就算是喝水,或是换件衣裳,都或许意味什么。”郑彧似是嘲讽地一笑,坐到了苏岚身边,执起一旁的酒壶,便嗅了嗅味道。

    “今上准了萧文渊的提议,叫谢眺做了括隐官,估计就这几日,谢眺便会离京。”苏岚也不理他,瞟了他一眼,便笑着道,“后头玄汐和郑伯父都备好了,跟着也会走。你们父子两个,真是国之柱石,一南一北,一东一西,皆是定海神针的人物。”

    “你这话若是赞美我爹,也就罢了,偏偏要寒碜我。”郑彧又是撇了撇嘴,道,“定海神针?你这是在损我还是恭维我。”

    “我要行冠礼,自然不日就会回京,那高州岂不就是你一人的天下,那可不就是定海神针?我这话,说的是滴水不漏,就你一个人听不懂罢了。”

    “你说,玄汐到底在算计什么?既然他自己,前往陇西已是势在必行,为何偏要先推谢眺到前台?这不是想要逼死谢眺吗?”郑彧倒是皱起了眉头,“陇西可不是段元那样,一戳就破的,玄汐和我爹,他们或许不敢动,可谢眺,碾死他,还不是轻而易举?”

    “这一次,你倒是出奇的敏锐啊。”苏岚忽而朗声一笑,“若是就是想要逼死谢眺呢?”

    “什么意思?”

    “逼死一个人,不一定真要他去死。”苏岚脸上挂起神秘的微笑,“终结了他的政治生命,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吗?”

    “你说,这是要让谢眺的政治生命结束?可咱们和他有什么仇?”

    “太府乃九卿,其实是九卿之中最为重要的。上通户部,下晓州府,这样一个角色,难道不是人人势在必得的?”苏岚仍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若是好几个人都瞧着这角色,谢眺这只小蚂蚱,真的是一点活路都不可能有了。”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谢眺的政治生命,对于我没有意义。我无意于太府的位置,但他的陨落,可以给我一个机会。我等的是一个契机。其实谁都可以给我,那既然大家选了谢眺,我自然也说不出旁的。”苏岚的笑容,随着郑彧皱紧的眉头,越发的舒展,整个人都像是淬了毒的牡丹花,开的如此的倾国倾城,却无人能够触碰或是攀折。

    “谢眺到底得罪了谁?”

    “我说过了,他谁也没得罪。只是政治斗争这件事情,本来就不是因为谁得罪了谁,才会发生的呀。”

    “阿彧,这就是我们的生存法则,你懂也好,不懂也好,你都是局中人。你都在,推波助澜。”(未完待续。)

【江源番外二】六瓣梨花() 
苏岚当先一骑,纵马而出,身后三千羽林列队严整,紧随其后,空气中除了马蹄踏在路面上的声音和马儿喷气的声音,再无其他声音。

    江源的马车行进在队列的中间,前后左右皆有十个精锐的羽林卫士随行,江源看着车中熊熊燃烧的炭火,只剩下浅浅的叹息。

    猛地车帘被掀开,苏岚的脸出现在马车里,她素白的脸上,鼻尖通红,烟水蓝色的长袍外裹着银灰色大氅,墨发高束,白玉的簪子横插发间,凤眼狭长,透着点点水色,在幽暗的车厢内愈显深邃。

    “江大人,外面太冷,我进来暖和暖和。”苏岚笑着坐在一旁,拿下了手上的麂皮手套。

    “苏大人押解囚徒,待遇还真是不错。”江源看着苏岚,眼下一片发青。眼里布满血丝。

    “江大人是我的前辈,苏岚很多事情都是您教的。”苏岚笑了不以为然,“只是,我和江大人政见不同。大人也非不识时务,是身不由己。”

    “不,是我小看了你。”江源摆了摆手,“你本是王佐之才,我却以为你不过是个寻常贵族男子。说来可笑,你三年前带走京城三千羽林,这三年来,这三千人日夜在我眼皮底下,却不知竟是如此的军纪严明,周人见之变色,谁人见之不变啊。”

    “大人谬赞了。”苏岚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你且看着。”

    苏岚语音落下,便和江源两个默然相对,半个时辰后,郑彧带着一身寒气钻了进来,神色有几分紧张地在苏岚耳边说了一句“吏部初三朝会的时候告了咱们一状”,苏岚面色一沉,也低声道:“他们怎么知道的。”

    “哪有不透风的墙,陛下的旨意传了三部,他们想知道也不是难事。”郑彧一脸的无奈。

    “针对谁的?”苏岚又是问道。

    “扯到了爷身上,那头说结党营私,趁机报复。”郑彧眉毛一皱,“咱们有点草率。”

    “朝廷的事,你我无法左右。”苏岚微微摇了摇头,错开了一点,用眼角的余光瞄着江源,唇边的笑意猛地凝结,嘴角露出紧张的弧度。

    郑彧的神色也出现了些微的懊恼,自知失言,便悻悻地对苏岚和江源道:“我去前面看看还有多远到中州。”

    “侯爷,已到中州。”话音刚落,传令兵便大声通报。

    “不必进城了,继续赶路。”苏岚回答道,说完却又自己走出了马车。

    天已将晚,这一日已是行了百余里,苏岚便下令原地扎营,营地里燃起火把,将士们则有条不紊地埋锅做饭,巡营换岗。苏岚走到僻静处,对着天空一声长哨,一只海东青便扑闪着翅膀呼啸而下,苏岚笑着抚了抚它的羽毛,将手中的纸条缠在了它的脚上,低声地说:“快回那黑心的人那去吧。”

    已到了深夜,营中人多已熟睡,江源的帐子里亦是一片漆黑。江源静坐一隅,黑漆漆的眼望着黑漆漆的营帐,阴鸷的轮廓更显沉郁。

    营地的一侧,渐有骚动,一阵脚步声迅速地掠过,似有灯火闪了一下,却又消失不见。

    “擦”的一声,江源感觉到什么被划开了一般,紧接着帐外响起了打斗的声音,整个营地里火光大亮,晃得他一阵发晕。

    黑暗里光线一闪,江源下意识便避到一侧,紧接着又是一剑跟了上来,江源虽然做了多年武将,武艺出众,但是因着手上没有兵器渐渐落了下风,江源的动作也越发狼狈,又一个黑衣人冲了进来,“动作竟这样的慢,这老匹夫竟还没死!”

    那人骂了一句后,便也仗剑来刺,江源在那人一抬手时隐约看见他手腕上似有什么,却也无心再看,更是狼狈的闪到了一边,又是一阵大风从外面猛烈地灌进来,“嗖”的一声,紧接着便是“咣啷”一声,黑衣人的剑掉到了地上,一个声音传了进来“老子的地方,你们想杀人,得问问我同不同意。”

    5

    江源没有一刻比这一刻觉得这个声音更悦耳,青色的长剑破空而过,素白的手腕在黑夜里白的更是刺目,手腕一转,那两人还没看见她使了什么样的招数,面上的黑巾便被震到了地上,下一瞬青光又是一闪,两个人大叫一声,眼前竟是血红一片。

    “说,你们是谁派来的!”苏岚长剑一收,站到了江源的身边,左手里夹着一支极小的牛毛针,针尖泛着幽幽的蓝光。

    “不说。”苏岚看着两个人,虽是被她划瞎了双目,这两个人竟然还是直直地站着,果然是死士,苏岚手一转,白玉扇便打上了一个人的嘴角,“想死?没这么容易。”

    “侯爷。”帐子里忽然亮了起来,这两个人也一下子跪倒了苏岚的脚下,露出来了郦青,他刚刚将脚落下,便笑着对苏岚拱手行礼,“外面的人兄弟们都收拾了,算上这两个一共来了三十个,只这两个活口,咱们的人死了九个,伤了四个。”

    苏岚点了点头,对郦青说:“好好伺候这两个,别弄死了。”

    “我才不像阿远似的,动不动就拿牛毛针刺穴,偏手法不好,总是弄死,我看挑断手筋就很好,犯不上费事。”郦青笑着点了点头,招呼人进来,自己则一脸嫌恶的擦了擦手上的鲜血。又走到苏岚的身边,执起帕子细细地擦着她手上的血迹,道:“最是爱干净了,沾着血看着好生恶心。”

    苏岚笑着任他擦着双手,低声地说:“好了,去帮你远哥吧,我这不必你保护了。关键时刻不出来,现在献殷勤,我也不领情。”

    郦青的容貌在几个暗卫里是生的最好的,白皙的娃娃脸,显得纯良无害,可偏偏他的心又是最狠的,他的世界里,除却自己人,剩下的全是陌生人,而陌生人皆可杀。

    “好吧。”郦青撅了撅嘴,表示很不开心,娃娃脸的英俊少年,却也悠闲地接过了苏岚手里的牛毛针,走出了帐外。

    江源一直沉默地坐在一旁,当苏岚缓缓地踱步走近他时,他才开口道:“多谢苏大人救命。”

    “你本就是我奉命押送的,出了事,我也没有好果子,救你是应该。”苏岚笑着摆了摆手,“只是,江大人觉着谁会铤而走险,想在我手上杀了你呢。”

    “江某,不知。”江源沉默了一会,似是深思,却又摇了摇头。

    “江大人心里许是有了答案,不妨和岚说一说。”苏岚却是笑着看向江源。

    “江某可否查验尸首。”江源看着苏岚。

    “哦?活人不问,竟要查验尸首。”苏岚却是点了点头,“自然可以,我陪大人同去。”

    帐外,郦远正在清点尸首,江源上前几步,郦远以目光询问苏岚,苏岚却是轻轻地点了点头,郦远便让开身子。江源蹲在一具尸体旁边,缓缓地掀开他的衣袖,苏岚看见那尸体小臂上方,纹着一个图案。

    “那个,好像是,六瓣梨花。”郦远眼睛微微一眯,凑在苏岚的耳边说。

    “呵。”苏岚却是呼了一口冷气,眨了眨那狭长的眼,颤动一池的波光潋滟,黑色的瞳孔像是漩涡,染着铺天盖地的浓墨重彩。

    江源的手在那朵梨花上停了一会,却只是安静地蹲在原地。他的唇边有大朵大朵的白色雾气晕开,苏岚眉毛轻挑,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情,郦远看着她的双眼,温和一笑,只觉得那双眸子波光一闪,泛起狡黠的意味。

    苏岚袍子一角随风而起,郦远笑了笑,便对她说:“这北风起了,夜里也冷了,不妨回营帐里,生个火,温壶酒。左右,也是睡不成的了。”

    苏岚微微错开头看向他,后者笑意依旧,只是默默地为她举着照亮的火把,送她前行。

    苏岚却是轻轻拿过他手中的火把,对着营地中间的帐子,轻轻一抛,笑着说:“这样,才不必睡呢。”

    北风吹,营帐立刻便立刻逆风而动,火花四溅,似空中流萤,散向空中,营地里不知谁大叫了一声,却有条不紊地开始灭火。

    “何必费事。”苏岚唇边含起几分笑意,“逆风的火,着不了多久。”

    “你这可是胡闹。”郦远话是这么说,姿态却是谦恭。

    苏岚只是微微地笑着,抬了抬手,对准备救火的士兵说:“贼人袭击了郑大人的营帐,郑大人吉人天相,前往虢州请求支援,这才躲过一难,可惜营帐被焚。“

    “是。”他们齐齐地回答,并无一点迟疑。

    “真是好看。”苏岚笑着对郦远说,“该烫一壶酒,等着这火一点点的熄灭。就像是人一样,逆风啊,纵使是有毁天灭地的力量,也终得被熄灭啊。”

    “无论,你活的有多壮丽,死啊,总是件凄凉的事。”苏岚不待他回答便自顾自地说,“可我不想如此凄凉的化成了灰烬,所以,就只能不断地点火。”

    郦远默不作声,只是看着随着火光的熄灭而逐渐黯淡的苏岚的脸孔,只记起了那一句话。

    我悲我喜,念卿卿颜。(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谢眺离京() 
“你和李由,通信有一段有日子了吧。”郑彧唇边忽而露出一个,似是讽刺的微笑,“就像是你和玄汐,在过去的这么多年里,所有人都以为你们俩是不死不休的仇敌,可从没有人猜到,整个延熹末年,你与他一直是携手前行的。”

    “携手前行这个词,讲的是情意,太重了,你不妨用狼狈为奸,更好一点。”苏岚仍旧是笑着,一双凤眼,却是微眯着,叫人瞧不出其中的光彩。

    “这几年来,我觉着自己从来都没有懂过你,虽然我一直就在你身边。”郑彧叹了口气,“或许我该庆幸自己姓郑,但我并不懂得,你头上的这个苏,是二百年都沐浴着荣光的姓氏,可为什么,仿佛它给予你的从来都是沉重的。”

    “因为姓苏,或是姓郑,我们生而就注定比别人能走的更远。”苏岚却是低低一笑,“荣光,不是飘在天上的,是有重量的。而为了守住这二百年的荣光,我们必须如此。”

    “一个家族之中,有人是承其重的,也有人,是享其成的。”

    “如果我愿意,我也能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盖个奢华的大宅子,锦衣玉食,做个富贵闲人。这一生,在山中不知人世岁月,不食人间烟火。”

    “可我不能。尽管我所承受的重量,是为了让别人享受这样的日子的。”

    “你也不能。”

    “我竟然觉着,你说的十分有道理。”郑彧忽而苦笑一声,脸上的笑容,却是绽放开来,真挚而赤诚。

    “如此,我就放心回京城了。”苏岚倒颇为夸张地点了点头,也露出个微笑,浅淡却是温和,比之方才的笑吟吟的刺目,叫人舒坦许多。

    “这一趟回京,我猜你可不仅仅是行个冠礼这么简单吧。”郑彧瞧着苏岚脸上的微笑,却是摇了摇头,“若是真如你所说,陇西将有动作,可不只是我爹和玄汐两个人的事了吧。”

    “阿彧,你明明什么都清楚。”

    “哎呀,大概今年我得一个人过中秋节了。”

    “你?”苏岚嗤笑一声,挑了挑眉,斜睨着他,做出一副标准的纨绔子弟嘴脸,“那咱们云姬姑娘,月姬姑娘,不得伤心死?”

    “我左拥右抱,那是我的本事。你这话说的忒酸,怎么不说,咱们长平第一美人,眉意姑娘,你可是她唯一的入幕之宾。”

    “不敢当。”苏岚夸张地一笑,手抱成拳,瞧着郑彧,却是不住地眨着眼睛。郑彧见她这副模样,登时便绷不住脸上的表情,扑哧一声,便笑出声来,连带着苏岚亦是笑出声来。

    此时山间又有微风吹过,高州特有的松脂味道,因而四散,那味道略清苦却又清冽,如冬日泉水,凛冽却又透彻。

    *

    “谢眺走了,苏岚也要回来了。你瞧,这天,又要变了吧。”郑彧与张淇并肩站在长平的宣德门城楼上,目送着谢眺在卫队的扈从之下,离开长平城。

    “后日你去赴任,可准备妥当了?”玄汐微微一笑,瞧了瞧身边的张淇,似是叹息般道,“回了长平城,才觉着这城池拥挤,倒是不如山间清净。”

    “你既然喜欢山间,那又何必下山?就在山上待着便是了。”张淇撇了他一眼,缓缓地动了动脚,整个身子不自觉地就压向了自己的拐杖。

    “还轮到你打趣我了?”玄汐的目光在他的脚上扫了扫,“你到了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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