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肖老太君那句“放肆”说出口的时候,赵成刚好说到了他拿着赵氏给的银子跑路时遭到了追杀的事情。
她卡的这个时间点实在是太过微妙,再一联想刚刚赵氏在赵成还没来的时候失口喊出的那半句话。
噫……
众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视线,自觉知道了整个事情的真相,看着肖狰的目光越发的怜惜起来。
——啧,这还是亲生的呢!
而心里明明白白知道肖老太君并没有其他意思的肖狰这一瞬间简直忍不住要笑出来了。
幸亏他还记得这会儿这情景笑出来不大好,因而低了头,掩饰住了脸上的神情,再抬头神色已经一派镇定。
——然而他低头的那个动作落在别人眼里,俨然就是大受打击的失落模样,即便是没有多长时间再抬头时已经恢复了正常。在众人看来也不过是因为对方是他亲生的母亲而只能将苦都咽回肚子里。
——哎,真是个好孩子,生在这家里真是可惜了。
不说围观众人心里各自思量,赵成被肖老太君喝了一句,吓得一个停顿,不过肖琪早就交待了他,因而他只悄悄的抬头瞄了一眼肖狰脸上的神色。
见肖狰一脸沉静心如死灰什么也不准备说的样子,他定了定神,不管不顾的继续嚎了起来。
他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这次的事情说完了还不算,又开始往回溯,将以前帮助赵氏怎么给肖明远的小妾下毒找事情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到了后面,情绪最激动的反倒成了肖明远。
肖老太君缓过劲儿来准备阻止赵成,却硬生生的被红着眼睛神情狰狞的肖明远拦住了。
“让他说!让他继续说!”
他的语气太过可怕,神情太过狰狞,一时之间竟连肖老太君也不敢说话了。
赵成惊惧的顶着众人的视线一条一条的说着,最后的最后,竟抖出了一件更严重的事情。
——肖明远去年刚出生的嫡子竟然不是他亲生的。
“……”
肖明远怒目圆睁,盯着赵成呼哧呼哧的直喘气,等到赵成说出他老来得的子不是亲生的时候。他脸色涨的通红,扭头恶狠狠的看着赵氏。
“好!赵氏!你真是好!”
他咬牙切齿的说完,眼睛一翻,整个儿就昏了过去。
第四百五十五章 亲疏别(完)()
顿时一阵兵荒马乱。
索性府里养了一个大夫,见肖明远晕了,众人也顾不得这其中的事情了,赶忙让人请大夫。
不过在大夫还没有赶来的时候,肖明远忽然挣扎的醒过来,脸色狰狞的指着赵氏扔下一句“休妻”才又放心的晕了过去。
——这次事关他们肖家的血脉,尽管赵氏是肖老太君的侄女,这次也是不好再说什么了。
肖狰看着众人忙乱的样子,站在角落里微微眯了眯眼睛。
其实他所做的准备还没有完全拿出来呢,不过看起来也没有再拿出来的必要了。
——肖狰很清楚,将赵氏休弃,已经是最合适的结果了。
尽管在其中推波助澜的肖老太君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然而今天来过这里的人如果有心的话,定是能了解到什么的。
——这也算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程度了。
赵氏也就罢了,肖老太君,终归是他的母亲。
肖狰垂了眼睛,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反正已经分了家,以后也算是眼不见心不烦了。
————————————————
一切都仿佛已经尘埃落定,然而肖狰手撑着下巴,神色看起来有几分郁闷。
他对面是脸色看起来不大愉悦的李敬。
两个人相对而坐,有轻柔的风送来园子里清雅的花香。
好半晌,李敬叹了一口气,神色忽然变得委屈:“你为什么不肯?”
肖狰撑着下巴眺望着不远处一丛开的极艳的蔷薇,连姿势都没变一下。
“我不是说了么,我不想再入仕,想做生意。”
“……”
李敬无语凝噎。
他幽幽的的抬眼盯着肖狰,力图让眼神传达出自己的不情愿,然而很不幸肖狰的传感系统不怎么灵敏,完全没有察觉到对方堪称幽怨的眼神。
——或者说,其实察觉到了,但是完全不想理会。
这么崩人设的皇帝,他已经心累的不想再和他说一句话了。
自从上次分家闹出了一大堆事情之后,肖明远被气的昏迷,再醒来后身体就有些不大爽利了,不过他刚一恢复意识就拖着虚弱的身体写了休书——用词还极近恶毒。
他没办法不恶毒,自己宠了十几年的妻子给他带了绿帽,他没一气之下提刀将人砍了都算是他涵养好。
赵氏哭哭啼啼的拿了休书被送回了赵家,赵家人一看那休书瞬间就懵了,再一盘问事情的经过,原本还想去质问肖明远的心顿时就凉了。
——羞愧的简直恨不能从来没出过这么一个女儿!
赵氏这么一个因为犯了错被休了的女人,在赵家也没得了什么好脸,也就是能管她一顿饭。
然而她在赵家还没待几天,就有官兵找上了门。
一开始是个曾经被肖家赶出去的丫鬟状告赵氏草菅人命,为了不让秘密泄露就买凶杀人。
——这丫鬟以前和赵成关系不错,本来两个人都是可以结婚的了,然而她却因为得罪了赵氏而被发卖了出去。
她这一年很是吃了一番苦头,一见有人带着银子找上门来只让她将赵氏告了去,她二话不说便应了。
赵氏被带走调查了一番,这一调查,就又牵扯出了几年前的几个案子——其中就有肖信的母亲逝世的事情。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赵氏身上背着的人命足有好几条,人证物证俱在,上面还有人特别关注的情况下,她当下就被判了死刑。
而肖老太君自那事之后,就忽然信起了佛,她将自己住的院子改成了佛堂,整日在里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念经吃素,竟是从此极尽低调了起来。
——赵氏的事情,她虽然没有被波及,可她自己心里清楚,赵氏无意是替自己背了锅。
更重要的事,因为那天赵氏口无遮拦爆出来的信息,族中诸人尽管都选择了将事情压下来,可却也再不肯让她这么一个恶毒的妇人出现在人前了。
肖老太君已经没有了其他的选择。
不过对外宣告的,不过是肖老太君对于这些年来没有管好家管好媳妇而觉得心灰意冷,故而离了红尘,一心向善。
“一心向善?呵……”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肖狰真真的忍不住就想笑出声来了。
说肖明远向善他还能信,可肖老太君。
——若不是被逼无奈,她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想必她现在心里是极恨的吧。
肖狰猜测的没错,被近乎软禁在自己院子里的肖老太君心中确实是极恨,于是她趁着肖明远来看她的关头,竟直接跪下来求肖明远,让他将肖狰毁了去。
肖明远当时就觉得,母亲已经魔怔了。
他心里真是可悲的紧。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周围最亲近的女人,一个母亲一个妻子。竟都是这样狠毒的人。
而唯一一个本应该十分亲近的嫡亲胞弟,也因为母亲从小的引导加上他自己心里的嫉妒而变得无比生疏。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活的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于是当肖狰再次听说肖家的事情是,就得到了肖明远已经出家的消息。
除了一开始的惊讶,肖狰忽然觉得,这样也是挺好的。
真真就算是尘埃落定了。
他肖狰家破人亡,最后也只剩孑然一身。
……
“明玉!”
被李敬重重叫了一声,肖狰蓦地回神,眼底最深处忽然划过一丝兴味。
他侧头看向李敬,对方看着自己,眼神专注,脸上的神情带着几分担忧。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忽然就发起呆来了。”
李敬心里的担忧着实不小,刚刚有一瞬间,对方的灵魂变得极其飘忽,让他甚至都不能捕捉到了,索性他们两人之间还有绑定了一个神器戒指作为联系,这才让他硬生生的将人唤醒了。
肖狰挑了挑眉,漫不经心道:“无事,不过是想起我大哥出家的事情罢了。”
“……”
李敬看着他沉默了一下,渐渐的,眼睛最深处忽然出现了一丝亮光。
他站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到肖狰跟前,慢慢的蹲了下来,然后仰头看他。
肖狰的眉眼是一如既往的精致,脸上的神情是极温和的微笑。
李敬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忽然就越来越快,他张了张口,好半晌,终于问了出来:“你……想起来了?”
尽管这是个疑问句,可他却不等肖狰回答,忽然低头抱住他的腰,将头枕在了他的腿上。
“我好想你。”
“……”
轻柔的风卷起几片蔷薇花瓣在空中飞舞着,恰好有一片落在了李敬铺散在肖狰腿上的黑发中。
肖狰伸手,将花瓣捻在手里,另一只手触上了李敬柔顺的头发,轻轻的笑了起来。
“我也是。”
第四百五十六章 恩仇怨(一)()
小土甫一睁开眼睛,就听到一个听来极冷清的男声在不远处道:“曾经你救过我的命,现如今,你就将这条命还与我吧。”
她下意识瞪大了眼睛看向说话的人,在看清那人容貌的时候,视线有一瞬间的晃神。
——这男人,比起声音,长相也太普通了一些。
并不是说他长的难看,而是他的声音实在听起来太过好听,清清冷冷如同珠玉相撞,又带着几分清润。
小土刚只听着声音,便能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青竹一样长身玉立的人影。
——正是因为期待值太高,结果看到这人的真脸倒是忍不住有几分失望。
将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情绪甩开,她眼神微微一扫,已然确定了此刻她身体的主人是以何等卑微弱势的姿态跪伏在这人面前,而眼前这人又是以何等冷漠施舍一般的姿态说出刚刚那句话。
琉璃一样的眼珠微微动了动,跪着的女人深深的将头埋在地上,说话的声音尤带着颤意:“此事之后,你我互不相欠。”
男人听到女人的回答,似是嘲讽一样轻轻“呵”了一声,继而是短暂的沉默,就在小土以为他会无情的将自己讽刺一番的时候,就听到那人语气冰冷道:“自然,此事之后,你我两不相欠。”
小土听到想要的肯定回答,嘴角僵硬的勾了勾,然后从地上站了起来,以一副十分温顺的姿态退到了角落中。
男人此时正在提笔作画,神情看起来甚是专注,见小土站在角落里没了声息他头也不抬,漫不经心道:“展江河申时便要过来,你且先下去做些准备。”
小土垂头,低低应了一声,然后踩了碎步退了出去,一出门,便有面含笑意的婢女过来带着她出去:“洛姑娘,跟婢子过来吧。”
对方面上的笑容温和,举止斯文有礼,一切真是完美的不可挑剔。
小土在心中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那婢子看起来温和,一路上笑和小土说了许多话,然而实际上尽数都是些废话。
——什么他们家主子性子冷如何如何,什么这院子里开的正好看的是什么什么……
都是些人尽皆知的废话,却偏偏让这婢子说出来,就满含着诚意,听来让人忍不住就轻松起来。
那婢子是带着小土下去洗澡收拾打扮,只等展江河来了将他领走了。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地方,里面早有几个婢子在侯着,见小土过来,二话不说便上前丝毫不顾人意愿的扒了个干净,然后又强行将他按在了洒满花瓣的水池里。
小土一脸木然的任由那些婢子们动作,却是一点儿过激的反应都没有。
——不说这原本就是这个身体的主人答应好了的事情,就说这周围隐藏的极深的无处不在的暗卫们,也不是她现在这么个柔弱身体能抗衡的。
婢子们动作很快的将小土洗洗涮涮了一遍,然后又扶着她坐进了旁边木桶里,继而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木桶里的水煞是冰寒,小土刚从温水里捞出来再跨进冷水里,冷不丁便打了一个寒战。
这时候,一直等在旁边的带小土来的那个婢子走上前来,从怀里掏了一个小巧精致的白玉瓶子,解开盖子往木桶里面倒了倒。
艳丽的如同血液一般的红色液体滴进水里,瞬间便氤氲了开来,将水桶里的水也尽数染成了红色,霎时间,房间里异香扑鼻。
对上小土含了疑问的眼神,那婢子抿唇一笑,那笑里竟是带了些促狭。
“洛姑娘可不要小看了这几滴,只消得泡上一盏茶的时间,再出来整个人便能带了这扑鼻的异香,且肌肤也能莹白如玉。”
她说到这里,忽然俯身凑到小土耳边,笑道:“听说用了这东西,和男人在床上做那事的时候能更加进行一些呢~”
她这话放在这个时代,听起来无疑是放荡的很了,因而她自己说的尽管极小声,可脸上还是漫出了红色。
小土一时间还没有理解她话中的意思,等到反应过来,眉梢忍不住就抽搐了一下,她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将自己脸颊也逼出了绯红,然后做出一副羞涩的模样低下了头。
——呵,不但能令人更加尽兴,怕是也能让人上瘾吧。
那婢子看到小土坐在水桶中,面带春色色如桃花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又交待了几句话,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扶着小土从水桶里出来。
衣服也是特意准备的,是清浅的绿色罗裙,衣料轻薄,猛地一看似乎相当简约,可细看起来,层层叠叠,却很是精致。
这身体的皮肤原本就白,自被那人救回来之后也没吃过什么苦,再加上刚刚又泡了那莫名其妙的红色药水,这会儿穿着一袭浅绿的裙子,越发衬得她肤如凝脂,欺霜赛雪。
那婢子一边给小土梳着头发,一边在模糊的铜镜里女人精致的眉眼说着闲话。
——她说的确实是闲话,只三三两两捡了一些外面盛传的关于展江河其人的爱好。
展江河是本朝的将军,年仅三十岁就已经立下了赫赫战功。这次打了胜仗回来,皇帝封无可封,便许了他一个愿望,他便直接求了皇帝,给了他一个婚姻自主权——意思就是您老别整天瞎琢磨着看老子三十了还没娶妻就乱给老子府里赛人。
他这么一个要求,让原本有意将自己最宠爱的公主嫁给展江河以更好控制他的皇帝就有些尴尬。
——然而刚刚说出口的话,一个稍微有点儿脸面的人都不可能再反悔自打脸,更何况他还是金口玉言的皇帝。
他只能捏了鼻子应了他这么一个要求,然而就这展江河还不甚满意,硬生生让皇帝写了圣旨盖了大印才肯。
——这又是让原本还存着些小心思的皇帝气了个半死,关键是他尽管心里气的要死面上还不得不摆出一副无奈温和好笑的表情将圣旨写了。
不说皇帝下了朝回去究竟摔了多少东西,就说展江河。
也是巧了,他隔了几日闲来无事去赵王府上溜达的时候,无意间就撞见了正巧在花园里戏水的洛如墨。
第四百五十七章 恩仇怨(二)()
原本一个人玩水玩的开心的洛如墨一回头瞧见院子里竟多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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