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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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吏-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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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明天我说什么也抽时间陪你去医院检查检查,要真是,我们就赶快结婚,不能再拖了!再拖,别人就认为你是未婚先孕的坏姑娘!”
  她说:“你才坏呢,你是那个‘坏姑娘’的罪魁祸首!”
  李跃军是7点30分从单位骑车子回到光明里小区的,他从西门进来推着车子沿围墙向南,在7号楼前向东朝自己住的8号楼走去。他一拐弯看见在7号楼和8号楼之间放着一辆自行车,他说这是谁呀放自行车也不靠边儿。这时他就看见从他们的8号楼2单元里走出来一个小伙子迎着他走过来,看见他就迅速用手遮住脸,一手拉低鸭舌帽帽檐儿,匆匆打他身边走过去,他们这个小区是封闭式小区,属天滦矿宿舍,大家彼此都认识,这个人不是他们院的人。他进到2单元就把车子锁了,猫到楼道那儿探头想看看那人到底是谁,他看见那人骑上放在路中间的那辆自行车拐弯绕过楼南走了……
  他想可能是串门的,操这份心干嘛。
  楼道里黑乎乎的,他趟着步迈上台阶,在墙上摸着那根灯绳,摸半天也找不到,他就嚷嚷,奇怪灯绳哪儿去了?又摸了一会儿,他只好沮丧地放弃,摸黑往楼上走去……
  林天歌和商秋云并行地躺在床上。
  商秋云正跟林天歌商量结婚的事儿,她说请一下齐可和成海吧!齐可和林天歌本是最好的朋友,但他们同时又是情敌,成海则是商秋云高中同学成兰的弟弟,曾追求了商秋云好多年……
  他知商秋云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她不想让他们日后对他怀有敌意,他大度地说:“当然,我已想到了,你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孩!”
  “我妈妈说千万不能轻易得罪任何人,人生不可以树敌太多,我们活得才从容坦荡!”她说到这突然就想起案子上的事:“孙贵清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商秋云刚才说话的时候,他已经在寻思了,他心里放不下案子。他听商秋云提起案子的事来,他感觉心绪很烦乱,他自言自语地说:“是他?不是他?不是他我对不起他!可是确实像他!”
  商秋云也坐起身来:“你能告诉我他是谁吗?”
  他穿上鞋在地上踱了两步,停在窗前,看着桌上他和商秋云的那张雪地照片,摇摇头说:
  “你别管,我不能告诉你!”
  商秋云望着林天歌凝重的背影,悄悄起身偎到林天歌的怀里,她也是警察,她知道林天歌话中的分量,她将手插在他的头发里轻轻抚弄着一头乌黑的发丝担心地说:“你不告诉我可以,可你不许跟别人乱说,如果你怀疑谁,你直接找局长,你听见了吗?”
  林天歌点点头,把唇放在商秋云的额头,默默地吻着她,好一会儿,他说:“我要回所里了,你身体不好早点休息吧!”
  “别回去了,今晚就住这儿吧,这么晚,你一个人走我真有些不放心!”秋云双手更紧地搂住他的脖颈。
  林天歌犹豫着,他可以不回去,所长答应替他值班,还有,他也确实舍不得丢下秋云一个人在家!他说:“那我就不回去了?”
  他们又坐了一会儿,他看了看表,差5分9点钟,他说我还是回去吧,今晚大家都走了,万一有点什么事,所里没个人可不行。”
  秋云见他去意已定,依依不舍地说:“要走就赶早别赶晚,早走还安全些!”
  她帮他拿上穿的戴的,还是不放心地嘱咐道:“你走路一定要走大路,千万别走小路,走大路得走路当间儿,对了,呆会出去,走6号楼前面,西头围墙处有些黑!”她喋喋不休地嘱咐着,林天歌依来时的打扮穿戴好,吻了商秋云刚要走,商秋云说:“手枪子弹上膛了吗?你等一等我送你出去!”林天歌把枪从防寒服的口袋里掏出来又检查了一遍复又放回去,劝阻道:“外面天冷,你别出去了!”
  商秋云说:“不嘛,我就要送送你!”她手忙脚乱地取衣服,换鞋子,林天歌说:“秋云,让我再看你一眼吧,看完这一眼我就走了!”
  她着急地挣脱了他的手说:“你不让我送,我就不让你看!”
  他说:“那我就不看了,你不要后悔啊!”说着他关上门就走了。
  楼道里黑漆漆的;他来时楼道里的灯是亮着的;怎么就不亮了呢?他用手摸了一下灯绳没摸着。他也没多想就走出了楼道。
  他的车子放在楼道外边的窗根处。
  不远处;高高的电线杆上亮着一盏昏黄孤暗的路灯。
  他不慌不忙地从兜里掏出钥匙,开开车锁,推了两步就骑车出去了。这是他熟悉的楼群,他心里挺踏实地骑着车子,一点也没有不安全的感觉。他觉得有灯光和人群的地方就有安全感,危险总是跟黑暗和荒僻联在一起的……而他哪里能想得到死亡正在像无以为拒的暗黑向他迫近……
  黑暗中,一双狞厉的目光一直盯视着他……
  他从9号楼路灯下向北拐去……
  黑暗中的那双目光忽悠不见了……
  6号楼紧西边的曹桂珍正在厨房里洗衣服,忽然就听见楼西头出现了一阵急促的跑步声……
  看林天歌碰关上门走了,商秋云顺手就抓起那件警服披衣关上门追出来,已看不见林天歌的身影了,她就加紧步子向前追赶着。
  林天歌已经骑到6号楼的中间了,一直向前就是大门口了。他看看两边从各色窗帘透出的温暖灯光,又转过目光直视大门口,就在他将目光调集到大门口时,与大门口相挨着的6号楼的楼头暗黑处,突然闪出一个人影闪电一般向他奔赴而来,他于猝不及防的瞬间,潜意识用一手支着车把,一只手伸到兜里掏出手枪……
  曹桂珍先是听见了“啊”的一声,几乎就在“啊”的同时,紧接着是“砰”地一声……
  二楼的一个中年男子听见“砰”的一声,响声就在他的楼底下,他听的真切,便奔到阳台上,隔着玻璃窗又听见“砰”地一声,然后看见一点红火跳跃了一下……
  秋云拐过有路灯的电线杆就听见“砰”的一声响,一种不祥如血液一般漫过全身……她茫然紧跑几步,她的身子一下子就像定住了似的:她看见倒在地上的车子,看见了一个人影趴着,一个人影半蹲着,她的眼前一黑,在跌进最后的黑暗前她看见了一星跳跃的火点儿,那一声“砰”,彻底把她投到黑暗的渊底……
  刚才发生了什么?她于迷离间恢复了知觉和意识,她缓缓睁开眼睛,天空黑死了,随后她才看见四面窗子里漏出的些微的温暖的灯光,她这是躺在冰凉的地上啊,她撑着身子慢慢站起来,她的头很沉很重,她又望见了趴在地上的那个人影,蹲着的那个人不见了,这一切仅仅发生在瞬间,她爬起来跌跌撞撞朝趴在倒伏的自行车上的人影奔过去。她看见了她熟悉的那件防寒服,她看见了她刚刚还抚爱过的那张脸,还有曾无数次拥着她的那双温暖有力的手……她疯狂而又绝望地向着亮灯的窗子喊着:“杀人啦,快救人呐……”
  就像是突然的断电,所有的灯光一齐灭了!四周陷进一片黑暗。
  她是那样孤独无助地站在那儿,被彻底抛进无边的冷酷和无尽的黑暗中……
  2
  鲁卫东和二老潘在路北刑警队正提审一个30岁左右的嫌疑人,就听见桌子上的对讲机呼叫他,他提了对讲机出门,对讲机里传来叶千山的声音:“你在什么方位,正在干什么?”
  “我和二老潘在桥北刑警队正提人呢?”
  “快,林天歌被人打死了,枪也被抢了!就近叫上咱们处的侦查员迅速赶到光明里小区!”叶千山嗓音嘶哑而哽咽!
  “操他妈的!是哪个狗日的干的!”鲁卫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骂人,他眼圈一片殷红。他跟林天歌是好朋友,同时分配到防暴队,且同住过一个屋子。
  他进屋急赤白脸地跟二老潘说:“把他交给值班的侦查员,你赶快跟我出现场,林天歌被人开枪打死了!”二老潘惊愕地站起来,不知所措地望着鲁卫东,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了!
  鲁卫东已经窜到院外把摩托车发动着了,二老潘打电话把值班的侦查员叫过来就冲出屋子和鲁卫东一起扑进夜里……
  “我们处的,谁住的离咱这最近呢?千山让招呼几个人!”鲁卫东一急谁家住哪儿他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找陈默吧,他家离这不远!”二老潘跟陈默是高中的同学,他不假思索地说。
  鲁卫东开着摩托车像一头狮子在夜里狂奔着,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花岗小区南里陈默家楼下。鲁卫东熄了火,连钥匙都没拔就跟二老潘小跑着上了三楼。
  “哐哐哐”二老潘用拳头急急地砸着门,大声喊道:“陈默,快,出事了!”
  “二老潘?怎么回事?出啥事了!”陈默声音先传出了,门开了,陈默穿着一件黑色羊毛衫,脚上趿着拖鞋站在门口。
  “快穿上衣服,林天歌被人开枪打死了!”鲁卫东有些急躁,他不停地跺着脚!
  “咋,咋回事?”阵默懵懵然看着屋门口的两个人。
  “我们也不清楚,是千山从对讲机里说的,你倒是快点呀,到现场不就知道了吗?”
  陈默就急急地穿了衣服和鞋子,紧随着二老潘和鲁卫东下了楼坐上挎子奔现场去了。
  公安局指挥中心就像炸了营一般,电话线全部占满,一遍一遍地传出讯息,将能找到的民警全通知到。已接到通知的民警骑着车子,开着车子的,纷纷就近通知还没接到通知的民警……
  犯罪分子的枪声,就像在古城的上空投发了一枚原子弹。它所造成的冲击波远远不仅仅是搅扰了这一个夜晚的安宁……
  鲁卫东和二老潘以及陈默赶到现场的时候,现场被围得水泄不通,那时候现场勘查已经结束,林天歌的尸体被运送上车,叶千山和师永正欲随车离去,看见鲁卫东就让他们去找谷武夫领任务……
  商秋云哭着喊着要随林天歌一起去,被桥北分局刑警队的桑楠架着上了另一辆车……
  刑侦处技术科法医解剖室。
  师永正和叶千山站在解剖室台前,林天歌就躺在那冰冷的不锈钢台面上。
  尸检已经完毕,马法医坐在桌边在一张纸上画图并不时用计算器计算着一些数据。
  林天歌已归于安详,然而左太阳穴上的那处焦黑的弹孔,却像死不瞑目的眼睛,又像是一张无法出声的口。青春和生命就这样冷冻终结了,叶千山的心里冷,冷得打颤。
  马法医走过来把林天歌身上的白布单轻轻拉起盖住头部,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多么年轻的一个好小伙子呀!”马法医声音有些哽咽,他摘下眼镜,用手擦擦眼角上的泪,一向以理智冷静、严谨闻名的马法医也禁不住动了感情。
  “马老师,情况怎样?”师永正轻声问。
  马法医作了个手势引两人到桌边坐下,把一张X光片插到灯箱前,打开灯。
  “林天歌中了两枪,一颗子弹从腹部射入,打穿了腹主动脉,后弹头钻进脊柱,致使第十一胸椎粉碎性骨折,造成脊髓中枢神经严重损伤。”马法医手指着X光片上子弹的位置,“林天歌当时就瘫了!”
  “通过腹部弹孔和脊柱弹着点的位置,以及腹部创口皮肤的痕迹,根据几何弹道轨迹计算,推断犯罪分子是从正面向林天歌开的枪,射击距离为4。5米。这颗弹头取出后小娄已拿到技术科去鉴定。另一颗子弹从左太阳穴射入头部,在后脑右部穿出,形成贯通伤,从创口痕迹上看,射入口周围有较宽的烧焦变黑区和烟灰附着区,很明显,这颗子弹是在极近距离射出的,几乎是贴近射击,具体距离2厘米以内。”
  师永正和叶千山睁大了眼睛认真听着马法医的讲述。
  “这两颗子弹造成林天歌颅骨骨折,脑组织严重挫伤,腹主动脉破裂大出血死亡。根据早期尸体现象推断死亡时间是,24日晚21点04分……平安夜呀!”马法医嗓音再一次哽咽了。
  三人又一次陷入悲痛中,似乎谁也无法从伤悲情绪中很快摆脱出来。
  师永正看看叶千山,打破这沉默,“犯罪分子打向林天歌腹部的是第一枪,随后又到了林天歌的跟前,向太阳穴又开了第二枪。”
  “这第一枪击伤了林天歌的中枢神经,致使林天歌一下子就从自行车上摔倒在地,使得林天歌即使有反抗的意识,但他的颈部以下所有部位都失去了知觉,从而不能做出任何相应的反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犯罪分子向他走来。叶千山推出来的情景让他自己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事实!
  “其实,林天歌腹主动脉被打穿后,血一会儿就流尽了,大动脉破裂,你们想想,他必死无疑。可犯罪分子唯恐他不死,又补击了林天歌的头部!这得多大的仇啊!”马法医牙齿咬的咯咯响: “多狠毒的家伙!”
  屋门这时“咚”的一声被推开,叶千山激棱一下,回头一看,技术员娄小禾急急地走进来。
  娄小禾:“报告处长,枪弹检验完毕。”
  师永正:“小娄,你别急,喘口气。”
  娄小禾:“报告处长,在现场共找到两个弹壳和一个弹头,加上从林天歌身上取出的一个弹头,正好弹、壳完整对应。我刚做了枪弹痕迹技术鉴定,这两颗子弹是从两只枪里发射出来的!”
  “两只枪?!”三个人同时一愣。
  “对,两颗弹头,弹壳均为五四式手枪枪弹。从林天歌腹中取出的弹头比较完整,镜下观察弹头的坡膛痕迹和线膛痕迹及小线纹痕迹特征明显,查枪弹档案,取出存档的弹头在双筒对比显微镜下做了同一认定,随后做了弹壳的同一认定,证实这颗弹头及弹壳是从枪号为12009574的五四式手枪中射出的,此枪是孙贵清被抢的那只五四式手枪!”
  “快说那一颗子弹!”叶千山迫不及待地问。
  “在现场从林天歌头部下面的地面上提取的弹头因与水泥路面撞击,弹头已经变形,但主要特征及另一枚弹壳痕迹显示,这颗子弹对应的枪号为12100096,此枪是林天歌的五四手枪!”
  师永正、叶千山再一次被震惊了,事实清楚地说明了,那就是犯罪分子在近距离开枪打倒林天歌之后,又窜至林天歌跟前,翻出林天歌的五四手枪,再一次扣动了扳机!那个犯罪分子是以怎样的心态完成这个过程的?!叶千山脑子里忽就闪出了一条狼的形影,那双狼眼闪着狰狞的凶光,又是那样从容,又那么的居高临下,而似乎又是那么的得意……
  叶千山不寒而栗。
  叶千山看着躺在解剖台上的林天歌,他想象林天歌是以怎样绝望的目光看着那个人走到他的近前。翻出自己的那把五四式手枪,击打自己的头部,那将是怎样的一种残酷啊!
  他们离开解剖室开了车往市局大院走,夜已经很深了,但古城的警察都在各个路口设卡查车,查可疑人,满街都能看见警察的身影。车站、旅店、居民楼,古城的警察迅速做出了反应,师永正看着前方,对开车的叶千山说:“你不觉得犯罪分子是作了充分的准备了吗?他要致林天歌于死地,前两个案子我们走了弯路啊,我们把精力放在对社会不满,被公安机关打击处理过的“灰色”和“黑色”人身上了。所以,即使是地毯式的搜索也全无效果,犯罪分子或许根本就不在我们侦查的范围内。宋长忠和孙贵清的现场出现过相同的梅花图案鞋底足迹,而林天歌又是被犯罪分子用抢走的孙贵清的五四式手枪击中,三人三案,应该是同一个犯罪分子所为,那么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重新得出这样一个推断:打宋长忠是为了抢枪,宋长忠在被打的两个小时以前将枪交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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