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版 上穷碧落下黄泉 带些奇幻的设定
我想虐攻~
摇旗呐喊~
大家捧场吧~
前尘
他是天神的心头肉,众神的开心果,有他的地方永远都是欢声和笑语;可是当他独自一人静静地看着日亘不变的日月,纸醉金迷的天庭,清澈的眼眸印上了迷茫。由于宠爱,他可以到天庭的任一地方,除了瑶池后的那片梅树林。有天,他不慎迷失在梅树林中,见到了一个尖耳金眸的人,心在那时沉沦。百年后,天地一劫,惟有他幸免。跌落尘间,辗转间居然又遇见了那人,命运的齿轮开始了错位……
然而,他已经失去了记忆。独独那人,因为私自下界刚好逃过,记得他们的誓言。
一 梦境
纷飞的梅花瓣洁白如雪,围绕着那人飞旋,空气中浮动着清冽的幽香,丝丝缕缕,伴随着温柔的不安的憧憬的感觉,在身边恋恋不肯散去。
那人金色的眼睛仿佛蕴着令天地失色的灿烂朝阳,灼灼的,耀痛了自己的眼睛。
银色的长发如同夜晚的月光,柔顺地流泻而下,泛着清冷的光泽,与眼恰成对比。
而面容,面容呢?每当想走得近一些,更近一些,去看清那人模糊的脸,这美丽的画面,便如泡沫般轻缓地消散,自己,也在头痛欲裂中醒来。
羽荩睁开茫然无措的眼睛,呆呆地望着白色的屋顶,半晌才回过神来。
看向窗外,天空已经泛白,然天地间也尽是一片茫茫的白。
昨晚……下了一夜的鹅毛大雪。
却不知,又有几人不堪寒冷,生生冻死在这场雪中?
羽荩摇摇头。这几年来,看尽了穷苦百姓的惨状,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任人欺辱的画面,每天都在上演。
他不知自己为何如此悲天悯人。在这乱世,再怎么丰沛的同情心,都会被残酷的现实消磨殆尽。
三年前从小溪边醒来,除了自己的名字,往昔皆自脑海消失,无影无踪,唯有身上质料极度华贵的衣衫,说明他曾过着奢华的生活。
他开了一家小医馆,凭着脑海中残存的些许知识,替穷苦人家治疗,诊费就是一些衣食,偶尔也会有些银两铜板,刚好度日。后来,也有一些豪富人家慕名邀请他去为公子小姐看病,酬金自不会少。慢慢的,有了积蓄,羽荩就造了这栋小屋安身,余下的,大多散了给穷人。
空白的过去无迹可寻,那就这样平淡地过完一生也好。既然已经遗忘,何必苦苦追寻。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忘记,亦是新生。
起床穿衣洗漱,羽荩刚束好发,门就被人敲响:“羽……羽大哥?起了吗?”
他只记得自己的名字为羽荩,周围的人也顺势认为他姓羽,反正穷苦人家,没什么讲究。
羽荩温和道:“起了,进来吧。”
他打开门,一个温柔的布衣少女端着食盒走进来,简陋的衣衫遮不去姣好的面容,只是手被常年的劳动磨出了茧:“羽大哥,昨天我弟弟真多亏你了,那么大的伤口……这是一点小小心意,羽大哥一定要收下……”
羽荩微笑道:“李姑娘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不过令弟伤后的调养有劳李姑娘多费心了。”
李秀羞涩地把食盒放到桌子上:“羽大哥说什么呢,小山毕竟是我弟弟,照顾是应该的,谈什么费心不费心呢……这饭菜刚做好,羽大哥块趁热吃了吧……”
羽荩走到桌边,依旧是温柔如春风的浅笑:“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知为何,他对油烟气、汗臭十分反感,闻到了就肠胃翻腾,厨房自然是不能下的,好在病人家属多会为他洗衣做饭,也免了他的为难。
李秀在一边偷觑他的侧脸,柔和的线条,晶莹白皙的肌肤,眼睛如夜空的星子般灿亮,俊美至极。又想起他平素的性子,温和内敛。这样的人若能做她夫婿,真是死而无憾。
李秀的手艺不算上佳,但这世道,能吃饱就不错了。羽荩轻缓地喝完热粥,细嚼慢咽,认真地对待每一口食物。
“多谢李姑娘了。”羽荩微一颔首,李秀迅速收好所有的碗筷,双颊绯红:“羽大哥……若觉得不错,以后我天天送过来……好不好?”
呜呜……羞死人了!
羽荩的心思本就单纯,一时也没有多想:“好是好,但会不会……”
“没关系没关系!”李秀见他答应,雀跃异常,“只要羽大哥日日去看看小山,就好了!”
“如此,有劳李姑娘了。”羽荩在此地住下之前到处流浪时,这样的病人家属海了去了,所以已经习惯。
二 召见
翌日,羽荩正在冬日少见的暖阳下晒药草,忽然听见杂乱的马蹄声,疾速接近。
羽荩皱起眉,他性喜清静,对喧嚣十分厌恶,这屋子便建造在远离市集之处,只有一个小村与它毗邻
而居。
一定又是什么慕名而来的达官贵人……羽荩忖度着。
附近就他这么一幢屋子。冬天大概也没人会有兴致去森林打猎——这里的动物大多冬眠了,没冬眠的
也很少出现,除了偶尔在地上蹦跶的兔子,以及遭人咒骂无数的田鼠,几乎绝迹。
那么,唯一的目的地,就只有他这里了。
但不巧的是,清晨上山时羽荩恰好采得了一味珍稀的药材。这一味药草比较特殊,需在刚采下两个时
辰内晒至没有水分,后尽速与未消融的干净冰雪放在一起煮沸,取雪水,才能最大限度发挥药效。若直取
草药本体,或超过规定时间,效果会大打折扣。
希望这次不要太难缠。羽荩暗暗叹息。他的医术被传得神乎其神,几乎无病不治,可他再高明也只是
那样而已——治病,却不治命。
他尽量减少患者及其亲属的痛苦,却无法保证绝对消除。生老病死日日都在轮回,他不可能扭转这样
的天道伦常。
因果总是在冥冥中发挥着难以想象的绝对作用,在富贵人家尤其明显。祖辈所积下的福祉,后人若不
知珍惜,那后人所犯的“罪”与祖辈留下的“福”抵消甚而超越之日,便是病魔无声无息地来袭之时。
这样的疾患,来势凶险,毫无预兆,即便稳定了下来,亦会落下病根,数年间必定驾鹤西归。医术再
怎么精湛的大夫,也往往徒叹奈何。
马蹄声果然在自家门前停了下来。然后,一人很有礼貌地轻敲门,不若土豪乡绅的家丁一般粗鲁。
羽荩对来人生出几分好感,稍整理一下藤箩里的植物,便去应门,思索着拒绝的方式。
“羽公子。”来人一揖到地,长长的蓝色袍袖闪耀着上好质料特有的柔光,轻触到粗糙的黄土,“叨
扰了。鄙人是逝璇。”
逝璇!
羽荩设想过来人身份的千万种可能,却怎么也没料到,他竟然会是辰王的心腹亲信。
当今圣上还是太子时曾与辰王的生父有过纠缠,但辰王的生父虽身为皇子,却是清心寡欲的修道者,
淡看荣华富贵,厌恶俗世的一切情感纠葛,能躲则躲。太子登基后大权在握,变本加厉,辰王的生父干脆
结婚生子企图断绝另一方的妄念。圣上大怒,轻易迫死了那个无辜而可怜的女人,秘密囚禁了心中的挚爱
。辰王的生父把自由看得重于生命,决绝地坠塔自尽。圣上伤心欲绝之下终于后悔,对与父亲一模一样的
辰王溺爱至极,不但破格赐予他皇子的权利,更有意传位于他。
圣上对辰王的纵容注定了他特殊的地位,没有人敢触怒这个阴晴不定的人。他可以随心所欲,要风得
风,要雨得雨,哪怕想把夜空璀璨的繁星摘下来把玩。
辰王是近似于皇帝的存在,而逝璇,则是近似于辰王的存在。
他像影子一样忠心地侍奉左右,毫不犹豫地执行辰王所有的命令,忠心耿耿。
谁都不知道他的来历,仿佛是忽然从空气里冒出来的一般,奇迹一样获得了冷漠的辰王的信任。
如果是与辰王有关的话……他的药草,大概就废了吧。
羽荩急忙还礼,不自觉地苦笑一下,尽力争取最后的可能:“不知是逝璇大人家里哪一位病了?”
“不敢,羽公子称鄙人逝璇即可。”逝璇虽位高权重,却少见地谦逊,“是辰王殿下有恙,圣上听闻
您医术卓绝,火速召见您。”
噩梦成真。
羽荩无声地叹息:“草民还有一些药草要制作,恐怕……”
“圣上口谕,羽公子想抗旨?”逝璇的表情依旧平静,口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强硬,宽大的袍袖优美地
甩开,带起一片微蓝的流光,阳光如鱼鳞般细碎地洒在上面,“请。”
手臂指处,一辆黑色的马车凝然而立,金色腾龙的绘饰昭示着最高权利——不是他一介布衣所能抗衡
的绝对控制,光华四射。四匹白马毛色纯正,体格健壮,鞍具镶嵌着宝石,一颗就足够穷苦人家温饱度过
数十寒暑。马车夫亦衣装华丽,眼睛清明深邃,不是凡俗之辈。
这就是……聚集了天下财富的皇家,天生高人一等的皇家,可以肆意命令的皇家!
这就是……不平等!皇家,聚集了天下,所有的不平等……不能违逆,他连坚持自己意志的权利,都
会失去……
羽荩温和的眼睛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药草成为废物的心痛攫住他,平民的疾苦与马车的奢华形
成绝妙的讽刺,冷冷地在冬日未融的积雪中嘲笑。
这世间……是否永远不会存在平等?人人温饱富足的日子,只是他的妄想……
羽荩轻缓地走向马车,想象着那些原本可以治病救人的药草成为无用的废物,垃圾般被弃置在那里,
蒙尘,腐朽,化为灰烬。
我只想物尽其用,也做不到?
三 圣谕(1)
辰王得到的宠爱史无前例,在皇宫里所拥有的殿宇亦奢华无比,所有建筑都用没有一丝杂质的上好白玉筑成,人力物力花费不计其数。白玉上镶嵌着用心雕琢的宝石,暖阳下,流光璀璨。
羽荩在曲折的回廊里被催促着疾走,目光不舍地流连在庭院里。
这里奇花异草遍布,蜂蝶自由嬉戏,然牢牢牵扯住羽荩心神的,却是数种万金难求的珍稀药物。虽然被漫不经心地植在千娇百媚的花丛里,羽荩却没有忽略,仿佛药草身上放射着一种只有羽荩看得见的光芒。
如果……如果能带回去……今晨的那些牺牲,就不枉了……
羽荩暗想,细细地回忆着每种药草的性状,等逝璇谦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才回过神来。
“圣上有事在身,无法亲见羽公子,留下口谕,请羽公子先行为主人看诊。”
羽荩面前是直垂至地的帘幕,两名面容姣好的白衣少女分立左右。
“逝璇大人不……”
话说到一半,逝璇就已明白了羽荩的意思:“无主人的命令,逝璇不敢擅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