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楚凝心道这个老夫人问的不是她叫什么,不是她的年龄,也不是她的故乡亦或工作,老夫人想让自己说自己与池崇阳的关系,而自己该如何回答?说是他的女朋友?明显,池崇阳并未在他家人面前提起过自己。
不承认吗?楚凝不想。
老夫人维持刚才问话的姿态,在等她的回答,空气凝滞,充满的张力,矛盾一触即发。楚凝知道,无论自己怎么回答,迎接都是暴风骤雨,都是不利于她的场面。
楚凝思索片刻说:“我进错了房,马上走。”
说完,楚凝要离开,老妇人却说:“等等,小姑娘。”
楚凝回头,老夫人却又不说话了,换成缇娜说:“你把钥匙留下。”
“ok。”楚凝点头,知道了,这就是池崇阳家人的态度,岂止是不接受,是不尊重,是蔑视!这样的态度也是楚妈妈担心的,也许妈妈说的对,这种家族,没有长辈的认可,是不可能走入婚姻的,若是如此,自己和他怎么办?得欢且欢?
有的人会主动制造冲突,有人喜欢将冲突化为无形,“好,”楚凝说:“我马上收拾东西。”
楚凝拖着行李箱走在路上,行李箱里只有她用自己的钱买的东西,池崇阳送的那些衣物都留下来,确实,现在,她还承担不起那样的衣物。
时已初夏末,现在风真当是好,不冷亦还不热,只是,楚凝的心情真不应景。
阿阳,别担心,你提醒的阻扰这么快的就来了,我刚才避开了那锋头,不怕的,我真不怕。
不知不觉,楚凝发现自己来到三个月前自己住的小区,这个地方自己住了七年,人,真是有惯性的,就算是脑袋不动,腿却知道往哪边走。
可是,这里也没有自己的房间了,楚凝站到门外,却听到出租屋里大声的吵架声。
“王栋梁,你知道家里有个产妇有个婴儿,你/》 “于小雅!你嘴巴放干净一些,哪有这样骂自己男人的?他这么晚回来还不是加班,还是忙工作,还不是为了还房租还房贷?你没钱就别买房子,还找银行贷款买房子,一个月给银行那么多的利息,真把我儿子给逼疯了。”这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楚凝都有些不确定是不是于小雅的婆婆,那个每次见了她就躲在房间里不愿意见人的妇女,嘴巴竟然是这么厉害的?
“工作?骗鬼去吧!我没生孩子之前整天到点就下班,一回到家,啥都不干,不买菜不做饭不打扫卫生,和大爷似得躺在床上玩手机看电视,等着我把饭菜做好端到他的嘴边。我把他当成孩子照顾了七年,这生了孩子了,需要他陪伴了,就开始加班了?是在躲在单位里逃避照顾产妇孩子的责任吧!”
“带孩子就是女人们该干的事,你看谁家老爷们整天围着孩子转了?”王栋梁是个不爱说话的,真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有个这么能说的妈,这是母强子弱吗?这个强母还在说着:“我不是说了嘛,我儿子现在加班全是被你那房子逼的,你真是脑袋不灵清,房价便宜的时候不买,非要这么贵的时候急吼吼的买!电视里新闻里都说了,国家马上就调控了,要我们老百姓门捂紧钱口袋,等着。”
“妈!你这话说的亏心不亏心!首先什么叫我的房子,房产证上可是写着我和王栋梁两个人的名字!09年的时候我说买房子,是谁挡着拦着非不要买的?结果到现在房价翻倍了,我怀孕了才要买房子。不买房子,鑫鑫的户口落哪里?以后上幼儿园怎么办?上小学怎么办?你也不想想首付的钱我出了多少,你儿子出了多少?”
……
站在门外的楚凝不禁一股气充满胸腔,真想推门进去,于小雅刚生完孩子啊!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她孕吐的把吃的都全吐出来接着吐胃酸了,但是她为了孩子有营养,吐完接着吃,吃完还吐,吐完又接着吃……
鑫鑫八斤多了,于小雅是顺产的,生了6个小时啊,还被剪了两刀,分娩,十三级的痛,承受十三级的痛六个小时,让王栋梁试试看!
于小雅现在不应该是功臣,受到最好待遇的时候吗?王栋梁你就是这样去心疼一个一心一意跟了你十年刚给你生了一个女儿的女人吗?
可是,可是,自己这种状况,拖着行李箱,进去了不是更添于小雅的愁吗?楚凝静静的站在门外,好久,悄悄的提箱下楼。
走到小区花园,坐在长凳上,两个月前,她也曾坐在这个长椅上在想今晚住哪里,那天,他突然的出现,牵着自己的手到了八楼的家,牵起了两个人的缘分。可如今,他会不会也像那夜一样突然的出现?
楚凝环顾四周,一片寂静。
Chapter 54风云突变(五)()
池崇阳忽然一阵子心神不宁,虽说七点钟是打过电话,她说和于小雅和瑞贝卡在一起吃饭,现在刚过十点,她应该还没有睡。扔下鼠标,一个电话打过去,却,没有人接。
吃个饭而已嘛,八点钟就应该回家了啊,难道饭后还有其他娱乐活动?可是,这么晚了,依着她的性子,依着她的作息规律,该待在家里,躺在床上,开着台灯,翻着几页书,十点半一到,准时关灯闭眼了。
池崇阳拨了瑞贝卡的手机,铃声响了很久,那边才接起,瑞贝卡的声音含含糊糊的带着鼻音:“喂?哪位?”
瑞贝卡是存了自己的手机号的,那么,她还在问哪位就是她喝醉了!
“是我,池崇阳。”
“哦,boss啊,金主啊!”瑞贝卡声音妩媚放肆的很,池崇阳皱了皱眉头,直接问:“阿凝,也喝酒了吗?”
“她?你那朵清纯的天山之巅的雪莲花怎么会喝酒?喝酒的都是我这种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伤心人啊,借酒消愁愁更愁,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凄凄,三杯两盏,怎敌他晚来风急?”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原来醉酒后都是文艺女青年!
永远不能和一个醉酒的人较真!池崇阳难得容瑞贝卡自言自语的把诗念完,才问:“你们什么时候散的场?阿凝她回家了吗?”
“什么时候散的场?记不清楚了,反正是我们三个都醉熏熏的了,阿凝先送了于小雅,再送的我,她有没有到家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到家有好大………好大………好大一会儿了。”
“三个人醉了?除了于小雅和你还有谁?”
“李默啊!”
靠!池崇阳挂了电话,把手机砸在床上,双手插着腰,来回踱了两步,又拿起手机打过去,没有人接,再打,还是没有人接,再打,没有人接……
难道在洗澡?那等等,池崇阳点了一支烟,燃尽,再点一支,燃尽,再打,照旧是没有人接。
楚凝盯着手机,手机屏幕显示着“老公来电…”,一会儿,黑了屏,又马上亮了屏,还是“老公来电…”;黑屏,亮屏,“老公来电…”
接还是不接?这是个问题!
接,自己是个不会做伪的人,况且大马路上的嘈杂,他肯定会听出异常。
不接,他有可能知道这边出了事情,也有可能以为自己睡着了,毕竟快十点半了。
楚凝迟疑间,那边挂断了电话,一条短信发过来:在忙吗?我5分钟后再打过来,如果你看到这条短信,先打给我,好不好?先打给我一次,我会很开心的,等你,吻你,爱你。
都说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结婚才是两个家庭的事情,原来对于这些豪门来说,恋爱也不是两个人的事情,这个大家长们严防死守,惟恐他们当年费劲心血打下的产业被别人不劳而获了去。
可是,楚凝叹息:我真没有想从他这里得到些什么,除了爱!可是他确实买了好多件件五位数的衣物,六位数的车子,还总嚷着送七位数的房产。
手机又响起,五分钟这么快?楚凝盯着手机屏幕,看时间才知道只是过了3分钟,接还是不接?他5分钟都不愿意等,这个暴脾气会做出什么事来?
犹豫间,铃声再次断了,一条短信又发过来:“还在忙?在洗澡?是不是?一想到你在洗澡我都硬了,我们从来没有试过鸳鸯浴是不是?下次在里面做,好不好?”
一条短信又发过来:“都这么晚了,你洗什么澡?楚佳凝,你在搞什么名堂!你是不是和李默在一起?!快点给我回电话!否则,你知道的!”
池崇阳坐在酒店里盯着手机,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靠!这个女人!”池崇阳怒火中烧,拿起手机拨给池崇铭:“哥。”
“阿阳。”
“哥,你在哪里?”
“在家。”
“忙吗?”池崇阳用的是问句,可是语气迫切的让人觉得其实他根本就不在乎电话那头的回答。
“有什么事?”
“哥,请你帮个忙,你下楼去我家敲门,大声的敲,不停的敲,看看那个女人在不在家?”
“嗯?”池崇明想说这样不太好吧,可是那边甩了句:“哥,快,我等你电话。”就挂了。
几分钟池崇铭电话打过来:“阿阳,没有人来开门。”
“有没有灯光?”
“没有。”
“靠!”
池崇阳拿起外套拿起车钥匙就走出来,出门给方晗打了个电话:“方总监,请个假,我明天可能晚点上班。”
路上,池崇阳又给李默打了个电话,李默并没有醉,还是清醒的,他瞬间接起电话,说:“你好,池少。”
“李默,你现在和阿凝在一起吗?”
“你怎么会这样问?当然没有!怎么,她还没有到家吗?”李默声音紧张起来,说:“阿凝,确实已经进你们小区了,我—保—证!我亲眼看着她进的小区门!”
李默有些急:“嗯,”顿了顿,又说:“她真的进了你们单元!嗯,真的是进了房间的,我看见灯亮了才走的,8楼,她住在8楼,对不对?”
不似作伪,连尾随阿凝进了小区的事都坦白了!池崇阳“啪”的挂了电话,心里放松了些:也许,手机关静音了?也许,她只是太累,睡着了?
两个半小时,池崇阳的车开进小区,对,他一路超速飙回来的。
抬头,他家的窗户确实黑漆漆的,也不奇怪,都半夜了,是睡了吧,就像昨天一样。池崇阳拿钥匙开了大门,还是放轻脚步,轻轻的去推楚凝房间的门,门开了,床上没人。
开灯,床上是真没有人!
池崇阳转身去看主卧,没人;书房,没人;洗手间,也没人!等等,洗手间的台子上怎么这么干净?她的洗簌用品不见了!
再回她的房间,细看,才发现写字桌面是那么的干净,好似刻意收拾过的!打开衣柜,她常穿的衣服都不见了,放内衣的抽屉是空的,收拾真是二净!
“靠!在耍什么把戏!”池崇阳一个电话飙过去,还是没有人接。池崇阳喘着胸中的气,呼着胸中的火,又发了条短信:“楚佳凝,你在哪里?限你一个小时之内回家!”
又想想,觉得语气太重,又发了一条短信:“阿凝,你在哪里?我已经回来了,我去接你回家好不好?”
等了十几分钟,没有回音。
一屋子的灯全亮着,有些晃眼,又显得空旷旷的,
池崇阳一股怒气,再打电话,还是没有人接,又发了一条短信:“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有事说事,不接电话算怎么回事?我再给你打一遍,你要是不接,试试看!”
池崇阳再打,还是没有人接。池崇阳这股气堵在胸口,自己拍了拍胸,顺了顺气,坐下来,仔细理了理所有的头绪:收拾的这么干净,看来走的是从容不迫的。楚凝出走无外乎两件事,1,知道了他所有的计划,负气而去;2,自己家人找了过来,她是被逼离开。
池崇阳再次打给瑞贝卡;很快,那边就传来瑞贝卡慵懒的声音,她貌似酒已经醒了,她说:“小爷,都几点了?就算您是老板,也得让员工休息吧?”
池崇阳问:“她,今天在办公室有什么异常没有?”
“她?阿凝,哦,没有啊,正常的很!”
“honey贝卡那边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纯正的纽约口音,池崇阳很熟悉,脱口而出:“robin!”
“老板也管不了员工的私人生活吧!你放心,依我对她的了解,你做了什么事她到今晚还是完全不知情的,不过我也警告你,若是哪天她知道了,你的日子,哼哼!真替你担心,除非你对她只是玩玩,否则会有你受的!”瑞贝卡话还没有说完,那边又挂了电话。
“**!”瑞贝卡骂了句,身边的人已经被电话吵醒,他的两只手都摸了过来,一只力气很大,捏的她都有点疼了;另一只频率很快,挑的她浑身发软。红酒的残余,对池崇阳的气,对池崇阳的欲,身体的疼与痒,混在一起,瑞贝卡心里骂道:池崇阳,你的人,骑了上去。
那就是自己的家人来找楚凝了!池崇阳得出了判断,可是,只有池崇铭王御邵北辰知道自己回国了,他们三个是完全可信的,到底是哪里走漏了风声?
缇娜!怎么把缇娜忘记了。
池崇阳立刻出门,按了上楼的电梯。
Chapter 55风云突变(六)()
书房里亮着灯,池崇阳走过去,推门,看到池崇铭在喝黑咖啡。池崇铭自傲如斯,连失眠都不肯被动,主动出击,主动夜战,只是这个夜战无一丝香艳可言。
池崇铭抬头,微愣,说:“阿阳,看你的脸色,你不是来找我谈工作的。”
“no。”
“还是为了楚小姐吗?”
“哥,”池崇阳走进书房,颓然坐下,“若是我没有猜错,今晚我们家有人去找了阿凝;若是我没有猜错,还是缇娜带去的。哥,阿凝不见了,哥,我找不到我的阿凝了。”
基因决定长相,难道还决定生活经历?眼前的阿阳何其像两年前的自己?两年前的池崇铭将自己关在一间屋子里,一遍一遍的说:笑笑不见了,我找不到我的笑笑了……
“我给缇娜打个电话。”池崇铭说。
池崇铭在与缇娜通话的时候,池崇阳也在拨楚凝的手机,拨第二遍的时候,那边竟然接通了!
竟然通了!
那边的女声好似睡梦中惊醒,“喂!”
池崇阳双眼圆睁,脊背挺直,“腾”的站起来,急问:“阿凝,你现在在哪里?!”
“唔,”楚凝说:“这么晚了,自然是在床上睡觉。”
既然是找到了人,池崇阳刚才的急切一扫而空,回复了平日的智商,问:“你在家吗?”
“唔,怎么这么晚了给我打电话,有事吗?”
一怒一喜,喜的是她是不肯对自己说慌的,怒的是自己那般着急了一晚上,她却是这般云淡风清的样子,池崇阳说:“我现在h城,我想你,想见你。”
手机那端沉默了一会儿,说:“好,我把地址发给你。”
池崇阳挂了电话,抬步就走,又回头对早已通完话在等他多时的池崇铭说:“哥,我找到她了,我先走了,缇娜那事,以后再说。”
楚凝起身重新洗漱,正在犹豫是否要将睡衣换下的时候,三声不紧不慢的敲门声响起。
开门,门外站着的是气喘吁吁的池崇阳,这个男人,何时何地孩子的天性都会出来作祟,明明是这么急,还在敲门的时候假装的那么不慌不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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