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驹认真地听着,连连点头,看到李谦或是李骥的酒杯浅了,就立刻斟酒,很有弟弟的样子。
李谦不由哈哈大笑。
李骥神色间也比刚刚坐下来的时候松懈了很多。
李谦不免就喝得有些多。
回到房间时姜宪已经醒了,正睁着双水光粼粼的大眼睛等着他回来。
他上前就连着被子一起抱住了姜宪,一面胡乱地亲着她,一面喊着“我的心肝”。
旁边的丫鬟退都来不及退下去。
姜宪又气又急,朝着他的肩膀就咬了一口。
李谦这几年可没有一天放下骑射,身子骨看着挺瘦,实际上却练得比从前还要结实,摸上去硬|邦|邦的,一口咬下去,还隔着衣服,李谦半点事都没有,倒把姜宪的牙给挺着了。
“你这混蛋!”姜宪脸儿红彤彤地嘟囔着,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羞的。
李谦就和她接了个长长的吻,差点让姜宪闭过气去,这才放开了她,让她靠在了床头,柔情蜜意地问她:“吃过了没有?要不要我喂你?”
姜宪气得不行。
赶情之前说的什么给她喂饭都是哄她开心的,她还眼巴巴的等着呢!
姜宪别过头去不理他。
李谦立刻就看出道道来了。
他忍不住笑着又亲了亲她的脸,喊了情客进来,道:“给郡主摆晚膳吧!”
摆在这里吗?
郡主从来不在内室用膳的。
哪怕是病了,也会去宴息室用膳。
情客迟疑了一瞬,见李谦和姜宪都没再有其他的吩咐,就退了下去,指使着婆子把晚饭摆在了内室。
李谦打量着桌上的菜,道:“今天的菜还不错。这小酥鱼上淋了梨汁,酸酸甜甜的,味道很不错。还有菌菇汤,据说是今天早上刚刚采下来的,味道很鲜美。”他说着,端了饭碗要喂姜宪吃饭。
姜宪看着他醉得有点了憨态,哪里还舍得折腾他。笑着要去接过他手中的碗,道:“还是我自己来吧!你在这里陪着我。”
“不行!”李谦固执地要给她喂饭,道,“你放心,我手稳得很。”说完,还特意舀了勺汤给姜宪看,“你看,纹丝不动。”
真喝得有点多了。
姜宪只好哄着他,道:“好,好,好。我知道你拿得稳,可我想吃饭,你喂口饭给我好不好?”
“不好!”李谦虽然脑子有些糊,可有些事就像刻在了骨子里,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的,“田医正说过,你肠胃不好,吃饭之前一定要先喝碗汤。我先喂你喝汤,然后再喂你吃饭!”
醉了的人都没有道理可讲。
姜宪只能依着他。
可没有想到李谦醉了归醉了,喂她喝汤的时候还知道小心翼翼的,拿了帕子托着汤勺,喂她喝了汤之后还记得给她擦嘴,喂饭的时候更是半勺半勺的喂,正好是她平时一口吃下的量。喂完了饭,等到情客等人把东西都收走了,他却像个孩子似的把脸埋在了她的肩头,不停地喊着“老婆”,说着他们三兄弟一起喝酒了,还说多亏她看到了李骥,把李骥带了出来,现在李骥也能帮他的忙了,说什么难怪别人都说妻好一半福,谢谢她当初愿意嫁给他……
嘴甜的像抹了蜜似的。
让姜宪不由在心里嘀咕,也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假醉。
李谦闹腾了大半宿才安静下来,第二天醒来压根不承认自己昨天说了什么“谢谢她当初愿意嫁给他”之类的话,还振振有词地道:“我怎么可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姜宪就朝着他眨眼睛,调侃他道:“难道是酒后吐真言?!”
李谦的耳朵都红了,面上却一派肃然,道:“我怎么知道我醉了是什么模样?”然后再也不提这件事,说起了去祭祖的事,“叔父还安排了和尚和道士做水陆道场,大约需要三天。我们正好趁着这机会和族里的人见一见。我们难得回来一趟,既然回来了,还是和他们好好的说说话才是。”
姜宪点头。
等到李骥和李驹用过早膳过来,一行人就往李家的祠堂走去。
李骥悄悄地问姜宪:“嫂嫂要和我说什么?”
姜宪看了一眼身姿笔直地走在他们这些人最前面的李谦,低声道:“你马上要成亲了,康家不会有很多的陪嫁,我给你准备了点东西,具体的我有机会再仔细地告诉你。”
李骥眼一红。
他只是他爹庶出的儿子,他爹待他是尽义务多过喜欢;他大哥把他当亲兄弟,因而更多的是关心他的前程,却忘记了他也是个年少失母的孩子,他也需要有人关心和爱护。只有姜宪,照顾他,关心他,应了那句“长嫂如母”。
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他哪里还敢要求更多!
李骥忙道:“嫂嫂,我自己也攒了点私房钱,我们也都不是大手大脚的人,过自己的小日子肯定没有问题的。”
但在姜宪看来,李骥最多也就能攒个一、两千两的银子,还不够她买个宅子,去趟京城的呢,那能顶个什么用?
“这件事你别说了!”她示意李骥噤声,“我和你哥哥已经商量好了,你要听话!”
前面还走着个李驹呢!
李骥突然意识到这一点,不敢再说什么了,怕被李驹听见了误会,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他胡乱“嗯”了一声,静静地跟在了姜宪的身后。
谁知道三天的法事结束,李谦突然提出来要和她去山里住几天,她根本没有机会和李骥细说他成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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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六章 山中()
姜宪不由道:“什么山?为什么我们要去山里住几天?”
李谦当时正在换衣服,闻言手一顿,随后又很随意地道:“那山叫石盘山。离这里不过半天的功夫。从前我爹做土匪的时候,怕朝廷围剿,就在那里建了个宅子,风景还挺好的。正巧这几天没下雪,那里清静,我们去住几天。”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自从李谦和姜宪回来的消息传开之后,从汾阳县令到李家那些出了五服的族人姻亲络绎不绝地来拜访他们,若不是借口要做法事,只怕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了。
他们准备在汾阳多呆几天,原本就是觉得太原的应酬太多,想要清静清静,谁知道回了汾阳应酬更多,还不如躲进山里去。
姜宪立刻就同意了。
两个人收拾东西进了山。
姜宪道:“阿骥和阿驹不跟着我们吗?”
李谦笑道:“他们若是也跟着我们进了山,谁给我们挡着那些来拜访我们的人?”
这可真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姜宪抿了嘴笑。
想到李骥和李驹发现了实情后的表情,忍不住抱了李谦的胳膊,道:“你可真会坑人!”
“小没有良心的!”李谦就拧了拧姜宪的鼻子,道,“也不想想我这是为了谁?”
姜宪嘻嘻笑,避开了李谦。
石盘山的李宅很大,全是青石垒起来的,远远望去,像座小城池,宅子里大多数地方都光秃秃的,连颗树都没有种,和紫禁城很像,姜宪知道这是为了能够一眼看清楚都有些什么人在宅中行走,是为了御敌用的。但这宅子却是依山而建的,主屋在半山腰,站在主屋的院子里,可以看见山下蜿蜒的小河,曲折的山道,冬天里还依旧郁郁葱葱的茂密树林,对姜宪来说还是挺有意思的。
情客等人在陈设房间,李谦亲自拿了个玄狐皮的斗篷出来给姜宪披在了身上,一面帮她系着带子,一面道:“我想带你去山上走走。看看山上的风景。我们还可以采蘑菇,捕狍子,到时候我们就在山上架口锅,直接用山上的泉水煮了吃,味道非常的鲜美,和宫里吃到的那些野味不同。”
姜宪见他给自己系好斗篷,就挽了李谦的手,笑道:“我知道,宫里的菜都是选一年四季都能供得上的,季节性的东西是不会上桌的。”
李谦想到她在宫里生活了十几年,不由爱怜地亲了亲她的面颊,打趣她道:“你还知道宫里的菜是一年四季都有的啊!”
姜宪瞪他,道:“你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呀!”
李谦笑,兴致勃勃地拥了她,道:“走,我带你去看看我从前住的地方。”
两个人在院子里逛了半天,直到情客找了过来,说屋子都收拾好了,请他们回去歇息,俩人这才回了屋。
冬天的天黑得早,在山里尤其如此。
俩人早早地偎在了床上,李谦就给姜宪讲鬼故事,吓得姜宪直往他怀里钻,他占足了便宜这才哄着姜宪睡下。
第二天早上起来,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居然下雪了。
姜宪高兴地跑了出去。
雪花簌簌而下,一大朵一大朵的,如棉絮,不过一夜,脚踏在上面已没过了脚踝。
猝不及防的管事正指使着小厮们在扫雪。
看见姜宪和随后跟出来的李谦,一面擦着额头的冷汗,一面急急地解释:“早上起来才发现下雪了,结果人手不足……”
李谦说要来之前,这里不过有十来个仆妇,照顾着这宅子不坍塌而已。听说李谦要来,李累父子连夜挑了几十个仆妇送过来打扫修缮宅子,可就算是这样,人手也还是有些不足。
姜宪笑道:“不要紧,你们慢慢扫。这雪景还挺漂亮的。”
管事这才心中微安。
姜宪见那扫起来的雪都暂时堆在了甬道两旁,就出主意道:“我们来堆雪人吧?”
“好啊!”李谦在这些小事上从来都是顺着姜宪的,何况是姜宪感兴趣的。
他怕姜宪冷到手,亲自帮她把手用帕子包好了,然后又帮姜宪堆雪人。
姜宪平日里少动,就是跟着陈太太学打太极,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因此没一会儿功夫额头上就有了薄汗。
李谦心疼地拿了帕子给她擦脸,道:“把这个堆完了就回屋去。你背心肯定也出汗了。等会儿擦了背心的汗,换件干净衣衫来。若是还想堆雪人,我们收拾利落了再出来玩。”
此时的雪已经停了,太阳冒出个头来,却把山林都照成了银白的世界,漂亮极了。
姜宪笑眯眯地应“好”。
可等她换完了衣服李谦又不让她出门了。
“太阳太大,照得你明晃晃的,你小心眼睛看不到了。”他给她端了杯热茶,耐心地哄着她,“我们那里就有很多人都这样了。可不是闹着玩的。等会儿太阳小点了,我们再出去。”
姜宪跑了半天,也有些累了,又清清爽爽地洗了个澡,也不想动弹了。
两个人就依在临窗的大炕上说闲话。
等用过午膳,休息了半个时辰,李谦带着她把昨天没来得及走到的地方又走了一遍,晚上则把姜宪抱坐在他的膝头读词话本子给她听。
翌日,两个人进了山。
不过因为下过大雪,没有采到蘑菇,但却捕到了狍子,抓到了麻雀。
李谦则再一次食言——姜宪想像他说的那样,就在山上用石块垒个灶台,用铁锅泉水煮了狍子肉来吃,李谦却怕她吃了肠胃不舒服,坚持把狍子肉带回了宅子。
姜宪就和他胡搅蛮缠。
两个人说笑追逐着下了山。
姜宪不仅吃到了只撒了点盐的狍子肉,还吃到了烤麻雀。
她问李谦:“你小时候就这样吃的吗?”
李谦笑着点头,拿着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道:“等到春天的时候还可以挖笋。不过,那笋不太好吃就是了。”
姜宪听了却觉得很好玩,道:“好!那我们到时候来挖笋吧?”
李谦虽然应好,却知道他根本不可能开春的时候陪姜宪再来。
开了春,各卫所就要春耕了,他今年想尝试着由专人负责种田,卫所的兵士则全都给他去练兵。但这样做的阻力很大——若是因此耽搁了春耕,他们就有可能一年都没有粮食吃。
但李谦又有个大胆的念头。
既然那些鞑子能来抢他们的,他们为什么不能去抢鞑子的?
纵观历史,他们和鞑子的血海深仇不过是为了争几口粮食,为了活下去。
说不定耽搁了春耕,大家都没吃的了,抢起东西来更凶猛!
李谦想着,不免就有些走神。
姜宪的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三下他都没反应,她只好嗔怒地喊了他一声“宗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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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七章 打破()
李谦回过神来,忙笑着道歉。
姜宪不由搂着他道:“你在想什么呢?”
“卫所上的事!”李谦不想让姜宪担心,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声,姜宪还要再问,有小厮匆匆地跑了过来,道着:“王爷,郡主,二爷过来了。”
李骥来干什么?
在汾阳不好玩了?
姜宪和李谦不由都笑了起来,道:“二爷一个人过来的?说我们在正房,让他来找我们!”
小厮应声而去。
姜宪忙吩咐情客安排人收拾客房。
李谦却半真半假地笑道:“这边的房子很多年都没有人住了,也就正院收拾了出来。实在没有地方,让管事把房间腾给他,犯不着专门收拾个客房出来。”
姜宪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好在是管事很快就陪着李骥走了进来。
李骥神色有些尴尬地给两个人行礼。
姜宪不由关心地道:“你这是怎么了?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李骥看了李谦一眼。
李谦不知怎地,就有点不高兴,皱着眉道:“出了什么事?还不能让我知道不成?”
“不是!”李骥的神色更窘然,他喃喃地道:“我,我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丁夫人……丁大人求到了我岳父那里……”
听说李骥是为了自家老婆来的,李谦的面色微霁,爽快地道:“丁家出了什么事?你就是卖了你哥哥,也得让你哥哥知道自己被卖了几斤几两吧?”
李骥的脸顿时胀得一片通红。
姜宪就说李谦:“有你这么说话的吗?”随后温声对李骥道:“天大的事也坐下来再说。你别急,慢慢说。”
李骥应了一声,这才坐在了旁边的太师椅上,说明了来意:“……丁家的二小姐,嫁的不是丁大人的同窗吗?丁大人那同窗,去年春上调到了开封府做知府,谁知道黄河开封府那一段挺过了七、八月的汛期,却在两个月之前决了堤,死了很多人。正巧那个时候鞑子进犯,大行皇帝宾天,河南巡抚衙门和开封知府衙门一商量,就决定暂不上报,先从乡绅和本地的官宦人家里征集些粮食钱财把堤修上,再鼓励那些灾民开荒。本来都想的好好的,谁知道又出事了——有刁民不服官衙的安排,带头闹事,引起了民变……”
姜宪和李谦听着齐齐色变。
李谦更是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厉声道:“你可也是这么想的?!”
这话问得牛头不对马嘴,把李骥问得懵在了那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李谦冷着脸道:“有刁民不服官府的安排,带头闹事,引起了民变……你也是这么想的。”
李骥一听就知道李谦很生气,可他不明白李谦是什么意思,嘴角翕翕,半晌没有说话。
李谦看着就脸色更冷了。
他恨恨地道:“从来都是官逼民反!哪里有民因为官府安置不得当就挑事造反的?!”
李家是土匪招安,素来就忌讳这个话题。
李骥自然也就从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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