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华神医。”月倾城再拜。
“不多谢,老巧可是收了皇上很重的酬金。哈哈——”华老头没准月倾城拜下,拉住了她。
然后一阵大笑,摇袖回到了马车内。
老头古怪倒也古怪,不过却是很有意思呢。
这边相谈甚欢,月倾城回眸眯了一眼不远处的北堂长亭,他倚在树干上,停留在她身上的好奇眼神还没挪开,就被她逮了个正着。
也许是,他没想明白华老头这样的古怪,竟也被这女人给降服了。
想不通,想不通!
想不通,你就好好想吧。月倾城撇了个媚眼过去,一个浅笑,然后在梨花的搀扶下回了辇内。
时辰过得很快,天刚大亮时,车队就重新上路了。
就像北堂长亭说得一样,到达株州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明明是一天的时间,偏偏走了两天一夜。
传闻中的黑色株州城也确实即将变成一座死城。
天刚撒黑,高大的城门处早已看不到半丝人烟,只有全副武装的士卫。
北堂长亭领着队伍刚到城门口的时候,城门守将就前来迎接了。
“北堂将军,正门恐怕进不去了。”守将带来的是这样一个坏消息。
“为何?”北堂长亭的眉色暗了几分。
“城中有人听说要焚城,一些壮丁已经自立成帮,日夜守在城门口,只要有人进去株州城,他们就乘着这个空隙暴乱。”守将一脸哀色,不知如何是好。
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总是本能地想尽一切办法逃生。
株州城就是这般。
“那我们走偏门。”北堂长亭回头望了一眼凤辇,稍稍提高了嗓音,似乎有意说给月倾城听。
“不用了。”月倾城的回答很简单,音落,车帘已被拉开。
守门将士们看到的是一位素雅的皇后娘娘,容颜清丽,美得眩目,一身白衣飘飘,随着夜风起舞,就像天上下来的九天玄女。
“卑职拜见皇后娘娘。”城门前跪了一地。
月倾城已在梨花的搀扶下下了辇,睨一眼众人,扬手示意他们起身,“守城将领袁绍可在。”
来时,株州城的大小官员,月倾城早已摸清,铭记于心。
“卑职在。”众人里,那个两眼血丝的年轻将领抱拳一礼,随时待命的模样。
“在城楼上点上火把!”月倾城镇定如水,看不出她有任何的慌意,面临死亡之城,一个小女子能做到此,的确是罕见。
袁绍震惊不已,抬头看一眼北堂长亭,他只是默许的示意了一个眼神,对于月倾城要做什么,他是一点不知。
很快,守门士卫已经将城楼上点满了火把,照得灯火通明。
月倾城带着梨花,登上了城楼。
这时,她亦看到了株州城内,齐集在城门前的男女老少,看到城楼上有异动,他们也跟着异动起来。
本来宁静的夜晚随着火把的点亮亦开始骚动。
那是一双双渴望的眼神,他们渴求生存的机会而已。
“放我们出去!”
“东方连城是个暴君!”
“暴君!不得好死!”
……
骂什么的都有,月倾城早已在预料之中。
“皇后娘娘在此,你们不得喧嚣!”袁绍一声厉喝,骚动的人群才稍稍安静下来。
“皇后来了?是不是来杀我们的?”
“对,暴君派皇后来派我们的!”
……
沉寂之后,又是一阵骚动。14。
“本宫不是来杀你们的,本宫是来救你的。”月倾城站在城楼上,火光将她的脸颊照亮,映在株州百姓的眼里,那模样就像天上的女神突降人间。
有些人不说话,气势足以震慑众人。
月倾城也许就是这种,她的一句话,开始骚动的人群又安静下来。
“本宫带了最好的大夫过来,一定有办法医好你们。皇上不会放弃大魏的任何一个子民。”
“单凭一句话,就让我们相信,你不是来杀我们的?”人群中有人叫嚣了一句。
“本宫凭的不是一句话,本宫凭得是与你们共生共死。”月倾城眉眼一抬,眸里精光闪烁,底气十足,一袭素衣在身,看不出任何的荣华富贵,但是那种让人折服的气势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女皇,“本宫此来株州城,与你们共饮共食。你们只要配合,积极治疗。我相信,一定能摆脱疫魔!你们是大魏的百姓,现在是,将来亦是!”
“皇上派皇后娘娘来了,我们这里不会被焚城的。”
“我们这样跟官兵硬碰硬,一点活得机会都没有。”
“就是,就是。”
“百姓们,你们让开一条路来,让皇后娘娘进城。皇上是大魏的好皇上,皇上从未放弃过株州城,你们要相信我,也要相信皇后娘娘。”袁绍在城楼上一阵呐喊,一张脸憋得通红。
眼神里有命令,亦有恳求……
面对这般的天灾人祸,想必他一个守城将领也是足足上了心的。
袁绍隶属北堂长亭,所谓下梁正,上梁亦不会歪!
“袁将军为人正直,他不会骗我们的。”
“只是,那位真的是皇后娘娘吗?”
“听说皇后娘娘长得跟仙女似的,我看像是。”
“那我们就先让路,如果他们带的人不给我们治病,我们再闹。”
“好。”
……
老百姓们一阵骚动之后,自觉地退让出一条路来。
袁绍赶紧下令开启城门。
月倾城走下城楼,重新坐上车辇。
车队在北堂长亭的带领下缓缓驶进株州城。
借着车窗帘的缝隙,月倾城看到了荒凉,虽是夜晚,但仍旧是遮掩不住的死亡的味道。
车辇一路驶入了府衙。
上一任株州父母官逃离任上之后,朝廷很快就调派了一位官员过来。他姓白,名唤原,从前是回邬城京兆尹的门生。
这回是临危受命,看去白原不过是三十来岁的样子,长得一派中正,到任上应该不过几天而已,夜色的黑暗遮不去他满眼的倦意。
“白大人辛苦了。”府衙后院的厅里,月倾城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白原。如果这回株州城的父母官得力,应该抗疫之战会打得更漂亮些。
“这是下官应该的。”白原揖礼拜下,清瘦的身形里是看得见的疲累。
“抗疫之事刻不容缓,所以本宫下的令,需要立即执行,不知白大人?”月倾城淡淡地瞄了一眼燃了一半的红烛,的确很晚了。
“下官明白,下官全力配合。”白原的回答十分响亮。
月倾城看了一眼旁侧的华老头,他始终未语,她便也不问,只对白原说道:“吩咐下去,全城用清水清洗,动物死尸以及尸体,死者衣物全部焚烧。另派人通知到挨家挨户,每户必须准备食醋,日日煮醋蒸熏房舍内外。第三,在株州城寻一处空地,搭起救治大棚,凡是染上疫病的人全部与外界隔离!”
“下官遵旨。”白原揖礼一拜,精神振奋了许多。偷偷用余光看一眼月倾城,这位容颜艳丽的皇后娘娘竟是如此有条有理,心中大喜。
“另外,在疫病良药未研治出来之前,稳住百姓情绪方是最重要的,任何造谣生事者,全部羁押大牢。”月倾城态度坚决,不容半分质疑。
“是,下官立即着人去办。”白原躬身应道。
“目前就到此。明日天亮之后,本宫视察之后再行定度。”月倾城微微点头,示意白原退下。
“皇后娘娘的寝居,下官已安排在后院。”白原瞄了一眼燃过一半的红烛,心中已知夜色不早,有意提醒皇后早些安歇。
月倾城自是明白他意,但此种情况如何睡得着,“白大人不要为本宫张罗,先着手去办事情。本宫乏了,自然会让府衙里的人带路。”
“是。”白原应下,已赶紧退出厅去。
“皇后娘娘不愧是皇后娘娘。”白原一走,华老头就开了口,带着褶子的脸上泛起丝丝笑意,“老头我不说,皇后就知道要吩咐些什么。”
“难道华神医不是在考本宫?”月倾城眉弯一挑,眼里的眸光深浅交错。
“算是,算是。”华老头连连点头,笑得呵呵,面临大疫,他是兴致很好呢。
“皇后娘娘,早些歇息,身体重要。”这时,一直守在门外的北堂长亭进了厅来,不冷不热地提醒道。
“北堂将军,你这态度有些恶劣吧。”梨花一脸的诧异,劝人休息来着还是一张臭脸。
“微臣是奉皇上之命。”北堂长亭低身一个揖礼,眉宇间的文雅刻意地死板了些。
“梨花,不要辜负了北堂将军的好意。”月倾城一点不生气,已是摇袖起身,淡淡瞄了一眼华老头,“神医,你自己随便。本宫就先去歇息了。”
“不送。”华老头有些小幽默,微微低身送走月倾城,同时还撇给北堂长亭一个怪怪的笑容。
这样的夜,如何睡得着了。
州距出地可。月倾城辗转到天明,方才小眯了一会儿。不过一阵怪风袭来把她惊醒,眼眸一抬,看到一张并不陌生的面孔,立于床前,白衣飘飘,就像云端走来的仙谪,狭长的凤眸眯着,就那样一手托着另一手,另一手托着腮邦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真是含情又脉脉。
“你怎么在这里?”月倾城惊坐而起,万万没想到萧翊会出现在株州城。
132章偷偷来看娘子你
“女人,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咣玒児”就在月倾城起身那刻,萧翊几乎是同一时刻张开了怀抱,很是热情地扑了过来。迷离的凤眸甚是好看,风情绰约盛开在晨曦微明的薄雾里。
一年来的内功修炼,月倾城内功已经大有长进,轻身一闪,一个弧线优美的空翻躲过了萧翊,待他反应过来时,人已在他背后了。
如此,风流人物扑了个空,差点跌倒在床榻上,不过萧翊也不是纸糊灯笼,功夫自然不弱,一个风云转身,回头看向月倾城时,热情的脸颊变得十分沮丧,“女人,你倒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抱抱都不肯。”
“我问你,你怎么在这里,还没回答我了。”月倾城轻轻一扬袖,衣衫飘舞,如飞起的柳絮轻盈,十分美妙。
萧翊把点点滴滴都看在眼里,数几月不见而已,这女人生得愈美了,白希的脸颊映着早晨的光芒,好像是冰山里勾勒出的一尊冰像,栩栩如生,晶莹剔透,撩人心扉。
自遇到这个女人之后,他是一改往日风流之态,女人全然不碰了,这不,再见时,心里的情虫被唤醒,几乎是天翻地覆,浑身毛孔血液都要沸腾起来。“女人,你是我喜欢的女人!自然,你走到哪里,那股女儿香都是那么的强烈。”似是不正经的回答,闭上眼,还深深地吸了吸鼻翼,“其实我是闻着你的女儿香寻到你的。”
萧翊就是萧翊,不愧是大昭国的风流太子,说的话那叫一个甜腻,难怪迷得万千少女为他而狂。
“你的话,只有鬼信。”月倾城白了一眼萧翊,这般突兀出现,本就是萧翊的性格。
说罢,摇袖走至梳妆台前,美丽的脸颊上还是平静如水,不起任何波澜。她心里清楚,萧翊虽然风流不羁,但绝对不是上官鹰一类的昏庸之辈。
株州城瘟疫,萧翊又这么巧出现,那真是太巧了。
“我只是希望女人你信了,才好。”萧翊潇洒地笑着,凤眸眯起,已跟随月倾城的脚步走到她的身后,看着铜镜中的美丽脸颊,托起下额又端详了一番,“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这么美妙的一个女人,他如何舍得让你只身一人来。不怕这瘟疫夺了你的命呢。”
说着,修长的手抬起,想要抚上月倾城浓密的黑发,不过指尖只触到一瞬,很快地挪开,“女人,你不会又给我一拳吧?”
“你说呢。”月倾城对着铜镜挑起了眉弯,同样,樱桃红唇勾勒起美丽的弧度,“我在想,难道萧太子你就不怕死,不怕这瘟疫?”
“我,当然不怕。”萧翊拍着胸口,胸有成竹地说道:“我为了你,我一向不怕死的。”
月倾城梳理好长发,已然转身过来。萧翊站着,她坐着,各有所想,俄而,红唇一勾,笑盈盈地说道:“其实,我是在怀疑你跟这场瘟疫有没有关系。”
“你笑得最美的时候,往往就是某些人最痛苦的时候。”萧翊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与月倾城拉开了一些距离,托起腮邦子,说道:“其实我是来加把火的,让这株州城死得更快而已。”
没想到萧翊的回答如此的干脆,竟毫不掩饰内心的想法,“不过东方连城真是走运,叫你来代天巡察。所以,我放弃了先前的想法。”
“为了我?”月倾城有些不可相信,萧翊怎能如此儿戏。
“觉得儿戏?”萧翊脸上的戏色缓缓收敛了几分,“为了你,我不只儿戏过一回。”
若真如萧翊所说,他是为了她,放弃火上浇油的计划,那么萧翊这回对于情,当真是钻了牛角尖了,“你要明白,我已为人妇。”
“为人妇又如何?”萧翊却是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我早说过的,你遇到危险,第一个救你的人一定是我。如今在这疫城当中,你我算不算是同生共死呢?”
“萧太子——”月倾城怔了颜色,想说什么却突然堵在了喉咙里,那一刻她看到萧翊眼里满满的情意。
对于她,萧翊是用了真心。
只是此生,这片真心要付之东流了。
“你不要说了。”萧翊扬手打断了月倾城,风流之态早已敛起,“既然你我在这株州城相遇,那就是缘分。你放心,你既为人妇,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除非有一天你自愿的。”
说最后一句时,他坏坏地笑了。15898386
“没有那一天的。”月倾城给的答案很坚决。
萧翊的洒脱神情里闪过一丝失落,“看来你对他是真用了心的。”哀叹一声,很快地又是双肩一耸,“不过也不是绝对,也有一天,你抛弃了他,或者他抛弃了你。我刚好可以捡个大便宜。”
“你——”月倾城自认口才不错,今儿居然被萧翊堵得结舌阵阵,这个男人还真是锲而不舍。
也许没有东方连城,她会对萧翊有情。
只是已经有了一个东方连城,她的心里好像装不下别人了。
这个时候,她明白,她的心彻底的沦陷了。
“就这么说定了,株州城除疫,我定是要陪你的,说不定我还能帮上你的忙。你在明,我可以在暗的。”萧翊抱起膀子,很是悠闲地靠到了房柱上,那副“死皮赖脸”还真是比起街上的“泼皮”,不过他一定是世上最美最有钱最有势的“泼皮”。
“随你。”月倾城淡漠地丢下一句,已无暇再与他多费唇舌,因为天一亮,她就会有很多事情要做。
代天巡察株州城,安抚疫中百姓。
一点一滴,她都必须做。
这是对百姓的责任,亦是保全大魏的“政*治方针”,民贵君轻,自古皆然。
房门拉开,梨花早已在门口等候。
“娘娘刚才在跟谁说话呢?”丫头好奇地看了一眼屋里。
“就他——”月倾城一边说一边回头,准备狠狠把萧翊瞪回去,只是屋中已空,眨眼一瞬,那家伙已经消失无影。
估摸他是潜在了暗处,默默“守候”!他的那句“你在明,我在暗”,原来是这么回事。算他识趣。
“萧太子。”月倾城并未隐瞒梨花。
“他?”梨花惊了一下,“萧太子对娘娘——哎——”此话不易讲出话,丫头说了一半便咽了回去,一声叹息代替。
月倾城刚走到府衙前庭,白原就从外面回来了,双眼满是血丝,应该昨夜一宿未眠的缘故,隐隐约约,空气里嗅到了食醋的味道。看来白原办事能力不错,很快就将月倾城的吩咐付之行动了。
“娘娘还是在府衙休息,现在外面疫情严重,今天一早又有百来人死于瘟疫。”白原一声叹息,眼里满是无可奈何。
月倾城的眼神一沉,看白原的表情,疫情还在继续蔓延着,“如今,株州城百姓定然恐慌不安。本宫此来,本就是代天巡察,怎能躲在屋子里贪生怕死。叫外人知道了,岂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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