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诧异的看了看李赫,李赫给他一个意味深长,而又大家都懂的笑容,老板如见天人,给李赫竖了一个大拇指,悄声说:“你小子能耐啊,把老师都……”
李赫不动声色的拿出给老爸李杰发了一条信息,说他们现在有线索,老板一看这么个小孩,连都有了,对于这种事,瞬间又觉得可信了很多。难怪啊,无缘无故的,一个学生怎么会陪着老师家访呢?好吧,比起那个野丫头被杀猪匠啃了,这一对虽然关系有点乱,但看起来还比较合拍呢。
烧烤老板自己在那里脑补李赫和凌清冽的关系以及亲密程度,但凌清冽之所以会吐,跟老板想的东西根本就不一样。事实上,当李赫问老板他的烤肉是不是从杀猪匠那里买的时候,凌清冽本能的想到的,就是那几个塑料袋的尸块。
现在,有很大的可能他们发现的尸块就是来自于这些街坊邻居口中的野丫头,凌清冽根据这些线索判断,杀猪匠有杀人动机,也可能因为激烈争吵失手杀人。而且杀猪匠有足够的“手艺”将女孩肢解,把软组织和骨架分离,然后抛尸在水渠里。她已经主观认定杀猪匠就是凶手,所以很自然的脑补到她刚才吃进去的那块肉,说不定就是女孩身上的肉……就算不是,也是杀猪匠用同样一把刀,在同样一个地方分解的肉……
她是警察,但也就是个刚刚结束实习期的见习警察,她没那么粗大的神经可以若无其事。现在她最气恼的是,李赫问烧烤老板肉是哪来的,肯定是故意的,这孩子太坏了。
李赫对烧烤老板把手一摊,说:“得了老板,这烧烤也吃不成了。”
老板呵呵一笑,说:“那怎么好意思,你钱都花了……”
李赫耸耸肩,很装逼的说:“毛毛雨,走吧老师,我们去杀猪匠家里看看。”
在李赫的记忆里,这个案子当时成了悬案,杀猪匠就是凶手没错,而且就像凌清冽猜测的那样,杀猪匠本来没打算杀女孩,是在激烈的争吵中失手砍死了女孩。最初他很害怕,但冷静下来以后他就充分的发挥了他的技艺,他把女孩肢解了,把肉从骨架上剔除,装包扔在了距离这里很远的水渠里。当时警方之所以破不了案,首先就是确定不了尸源,仅仅从一些支离破碎的肉块,连骨架都没有,也就没办法确定死者的具体身高、体重、年龄,虽然也有发现胎记和纹身,但范围太大了。而且最的尸体的头部始终没有找到,最后实在也是没有办法。
杀猪匠的街坊邻居对那一次激烈的争吵后再也没有看到女孩,也并没有过多的怀疑。自然也没有人主动向警方线索。因为杀猪匠就只是随口说吵架之后女孩跑了,也就没有人再去过问了,那个女孩本来也经常跑出去和那些小混混一起,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实在也是正常。而且杀猪匠的老婆回来以后他们还一起到处去找过女孩,大家还看戏一样的看着他们家的龌蹉,那时候资讯也不像后来那么发达,一点小事都会在朋友圈里发得到处都是,碎尸案的风声也没有吹到这条老巷子里,自然也没人往那方面去想。
再以后杀猪匠的老婆也不见了,再以后连杀猪匠自己也搬走了,他们就和很多搬离这个地方的人家一样,渐渐被人遗忘了。
而后来根据杀猪匠自己的招供,当初杀女孩只是失手,激烈争吵中他提着刀,锋利的杀猪刀一下就把女孩的头给卸下来了。惊恐之后,他像烧猪皮一样把女孩的头发烧了,把头骨砍碎了,骨头和猪骨头扔在一起。但是他老婆回来以后对他产生了怀疑,尽管他做戏的跟他老婆一起到处找女儿,但母女之间的一种很玄的血脉联系让她觉得女孩已经被害了,她对家里的每一件东西都很怀疑,甚至半夜悄悄的在家里箱子柜子之类可以藏人的东西。
杀猪匠给她弄得害怕了,索性把他老婆也杀了。然后故伎重演,不但再次把他老婆肢解了,而且这一次他甚至没有抛尸,而是把他老婆的肉捣碎了和猪肉混在一起卖肉末。也许有人疑惑过他那天怎么突然剁了那么多肉末,但更多的怀疑就是他在肉末里掺杂了之前卖不出去的坏猪肉,倒是没有几个人买,最后发臭了他也就扔到了垃圾桶里。
那时候他一点都不害怕了,讲真,要是有人能从肉末里分离出他老婆的肉粒来,他觉得他认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再后来,杀猪匠搬到别的地方,又娶了一个老婆。但杀过人心里总是有鬼的,加上新买的房子据说有些不吉利,他总觉得晚上有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而他老婆更奇怪他为什么总喜欢大半夜的起来剁肉,他无法解释这个习惯。也是一次争吵,他再次杀了人。但那天他的小舅子也正好住在他家里,当时就发现了他,小舅子跑得快,他没能把小舅子一起杀了,事情也就彻底暴露了。在审讯的时候,他把自己前面做的事主动的交代了,对他来说,被枪毙了倒是一种解脱。
如果凌清冽知道这些事的话,估计这辈子她都不会吃肉末的……
不过这都是李赫前世里在档案上看到的,细节虽然很具体,但是当事人他都没有见到。而现在,杀猪匠刚刚把女孩抛尸了,他老婆还没有回来,他虽然在家里躲了一天之后又杀了一条猪来卖,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这个时候,却是他心理濒临崩溃的时候。
李赫和凌清冽找到了杀猪匠的家,那是一个带院子的平房,他们在院子外面敲门敲了很久都没有人答应。两个人一合计,搜查令他们是没有的,索性就翻墙进去。
进去之前李赫就留了个心,结果一进去,他就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看着自己。而凌清冽虽然不像李赫那么先知先觉,但作为一个科班出身,经过了严格训练的刑警,在校期间各方面也都十分优秀,她自也有她的敏锐的观察力,她真正所欠缺的,也就是经验而已。
“小赫小心!”黑暗中,凌清冽感觉到危险,敏锐的拉了李赫一把,就在这时,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在昏暗的光线中,他们都看到了一双杀气腾腾的脸。甚至毫不夸张的说,那张脸上的眼睛都是红的。
杀猪匠手里拿着一把大的剁骨刀,从院子的角落里冷不丁的就冲出来,凌清冽敏锐的发现了,但是她手无寸铁,也只能是拉着李赫躲开。这时候他们要是转身爬墙,杀猪匠能在后面把他们砍成一节一节的扔在地上,而且杀猪匠看起来很粗犷,实际上很狡猾,他自己是把院子的门挡住了,凌清冽和李赫要跑只能往他家里跑。
但是李赫和凌清冽都没有跑,杀猪匠第一下扑过来的时候有点犹豫,没有第一下就挥刀砍到他们身上来,李赫就是抓住这个空隙,顺手抄起了靠墙的一把铲子,同时把凌清冽推开,大声的说:“大哥别呀!我们不是坏人!”
正常情况下,就算家里进来了小偷,也没有人会提着剁骨刀一上来就想置人于死地的。李赫现在不想刺激这个杀猪匠,他的打算就是拖时间,拖到他老爸过来。毕竟杀猪匠又是分尸又是剁骨的,就是害怕被人发现,这时只要一闹出动静来,想必他也不会丧病到不顾一切的想要多砍两个人垫背。
但他的运气似乎不太好,就像那一次救季寥一样,他的原意只是想弄出一点动静来吓跑那个变态杀人魔,却没想到激怒了对方,对方拼着被警方发现,也先要了结他。这一次,似乎也是这样,杀猪匠原本当然是害怕被人发现的,家里突然闯进了两个人来,虽然不知道这两人是干什么的,但他就觉得这两人已经知道了他的秘密,而他也正处于心理崩溃的边缘,这时候根本没有去考虑后果,两眼通红的只想把这两人杀了灭口。
所以李赫开口一喊,杀猪匠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提刀向他砍过来。
不过,杀猪匠虽然魁梧,剔骨剁肉这些看家本领都用得溜熟,但毕竟他也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一刀砍死了女孩那是意外,现在想要一刀砍死李赫哪有那么容易的?李赫先是用铲子挡了一下,杀猪匠的刀太锋利,竟一下就把铲子的木柄砍断了,就差一点剁到李赫的脑门上。亏得李赫也是在武道馆里练了几个月,别的本事没有,电光火石间往地上一滚还是能做到的。
杀猪匠一刀没有砍中,再要砍第二刀的时候,凌清冽从侧面飞起一脚,重重的踢在了他的脑袋上。杀猪匠没有学过武术,但他体质彪悍,挨了凌清冽一脚只是一个趔趄,竟然没有没有想凌清冽想的那样摔倒在地。倒是凌清冽踢中目标后蹬落地的时候没站稳,只觉得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一滑,摔进了院子角落的一个手推车里。
哪怕她是个警察,自己倒在手推车里扭头一看里面的东西,还是吓得尖叫了一声。
第119章、一厘米的距离()
手推车里装的是一堆骨头。
其实只是杀猪匠日常卖肉剩下来的猪骨头,有的早已风干了,有的还连着肉筋带着臭味,但架不住凌清冽满脑子想的是那个被分尸的女孩肉被剥离以后的骨头,自己掉进骨头堆里,下意识的就叫出声来。
但凌清冽毕竟又不是那些柔弱的小女孩,虽然吓得叫了出来,但在杀猪匠提着刀又扑过来的时候,她也已经翻身跳起,躲进了她身后的屠宰间。杀猪匠的院子很大,有自己的屠宰作坊,还有一排猪圈暂时的喂养头一天进来,暂时还没有宰杀的肉猪。这时候听到了动静,而且似乎闻到了杀猪匠身上那股血腥味,猪圈里的那几只肉猪以为轮到它们挨宰了,竟然扯起喉咙叫了起来。
动静这是越来越大,对杀猪匠很不利,他看着凌清冽躲进屠宰间,挥手就把剁骨刀朝凌清冽甩了出去。凌清冽一猫腰躲在了一张杀猪的木架子后面避开了那把刀,武器脱手的杀猪匠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虽然他魁梧,但凌清冽和李赫一个是警校科班出身,一个在武道馆学了几个月,他们想要活捉他很难,而他想要杀死他们,基本上已经没戏了。
三个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的不断消耗着体力,杀猪匠很快就累得吭哧吭哧的满脸冒汗,李赫凌清冽身轻灵动,体力上占了不小的便宜。而杀猪匠的院子外面一阵阵的喧哗,大抵是听到他院子里动静太大,闲得无事的人们出来看热闹了。
“你最好放弃徒劳的抵抗。”这会是李赫在和杀猪匠对峙,凌清冽就对杀猪匠进行心理打击,“我们是警察,现在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不管你怎么负隅顽抗,你都是逃不过法律的制裁的。你现在属于暴力拒捕,罪加一等。”
凌清冽这个话其实是漏洞百出的,首先她就没有搜查证,私闯民宅本身就是违规违反,要是杀猪匠什么事也没有,回头去告她,那她也就别想当警察了。其次她也没说掌握了什么证据,更不敢往杀人这个罪名上扣,因为其实她什么证据都没有,整个就是恐吓。但对于杀了人,心理上正处于最恐惧时期的杀猪匠来说,凌清冽的每一句话都重重的打击了他的斗志。
而且,他也听到院子外面的喧杂声了,这和平时他跟自家婆娘,以及趁婆娘的时候弄她的女儿不一样,虽然做那事的时候小女孩高亢的声音会让他担心会被自己的婆娘听到,但他不怕被街坊邻居听到,其实归根到底他也不怕被自己婆娘听到,所以那时候外面人越多,他还越兴奋,可现在不一样。他知道自己就算杀了这两个人,也已经跑不掉了。
更何况他也杀不了他们,他魁梧,但已经体力不支。就像在非洲草原上,也许他是一头体形高大的角马,而李赫和凌清冽只是两只还没有完全长成的幼师,他们围着他不断的消耗他,还时不时在他身上咬一口,抓一把,虽然不致命,但能让他流血,他越挣扎,血流得越快。渐渐的,他的体能消耗已经到了极限,再想追着对方打已经不可能,再加上心里一乱,整个人的意志就迅速崩溃了。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刺耳的警笛声,李赫的援兵到了。警笛声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杀猪匠本来就已经处在体力和意志崩塌的边缘,一听到警笛声,整个人就垮了下来,一坐在地上,那么粗犷的一个人,竟也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着,我有罪啊,我有罪!
李赫听着这么一个大汉好像一个被抛弃的悍妇在街口痛苦一样,摇了摇头,只觉得啼笑皆非。在原来那个时空里,杀猪匠胆战心惊的过了两三天也没有人什么注意到他,发现自己似乎不用为自己的罪孽负责之后,他的胆子也渐渐大起来,不但在人前丝毫没什么异样,还引发了后来的两桩杀人案。而李赫的出现,使他无法逃脱自己心理的坍塌,在警方还没有实际证据的情况下,就主动的交待了起来。
李赫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虽然过程还是有些惊险,但是比起救季寥那一次的命悬一线来,这一次他和凌清冽可是牢牢的控制了局面的。而再一次打乱了死神的计划,间接的又救了两个人,李赫也不知道自己这只蝴蝶,究竟又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他其实挺虚这个的,只能转念想,不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他在救季寥的时候也顺带着救了那个变态杀手后来杀的几个人,救邝行远也许可以造福一方,抓杀猪匠再救了两个人,死神有再多的不满,看在满天神佛的面子上,也不至于跟自己较真吧?
杀猪匠还坐在地上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断断续续的交待着自己的罪孽,警车来到了院子外面,李赫示意凌清冽去开了门,自己还是警惕的盯着杀猪匠,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又想不开,要找一个人和他同归于尽呢?
还好看到一队警察走进来,杀猪匠整个人就更加的瘫软了。
“先把人带走,痕迹勘察就地作业。”李杰皱着眉头下了一个命令,其实他现在还一头雾水呢,接到李赫的短信说找到了分尸案的重大线索,要他马上赶来,来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总让他意想不到的儿子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但即使一头雾水,他也还是一脸了若指掌的表情,要是一进门就问发生了什么事,那李赫也能当场就给他亲老爸跪了。
“这边来,”李赫招了招手,示意经常跟李杰一起出现场的法医说了一声,然后带着法医走到了杀猪匠家的院子后面,那里有一个小池塘,李赫对法医说:“他把骨头装包扔在池塘里了。”至于骨头是什么骨头,法医一听就明白。
一桩骇人的分尸案,从发现尸块到抓到凶手,只用了不到24个小时的时间,这个速度这个效率不但是信仰市刑警队从未有过,消息传到省厅,也很是让高层的人震惊了一把。功劳当然都是李杰的,首先李赫就不会要这个功劳,其次他自己要这个功劳捞个什么市级优秀学生什么的完全没有意义,再次他比李杰自己都希望能的发展,发展得更好一些,所以他不但自己不要功劳,还帮着李杰细化了侦破过程的各种细节。
当然凌清冽也就立大功了,她不会留在信仰市,她的愿望是进省刑侦总队,戴着这个协助破获大案,而且不是一般的协助,而是作为主力侦查员的身份立功的光环,不需要她老爸出手,她就如愿以偿的进了总队。
当然那是后话。
凌清冽本来是第二天要回省城的,因为参与了这个案子的侦破,还有些后继事宜需要处理,所以又拖了两个星期才走。
在这两个星期里,李杰的任命终于下来,和之前吴彦卓得到的消息一样,李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