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挂断电话。
……
今天,注定是一个混乱的日子。
黄河抱着前天才配发下来的“九五式”突击步枪,神情紧张地站在一扇门前,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正前方。
这里是一个居民小区。去年才新建的大楼外观很是漂亮,绿化带里乔木尚未拆去支撑架。只是这里的楼盘价格很高,真正住进来的居民数量不多。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局里就接到辖区派出所打来的电话,说是这个小区里发现疑似感染病人的病毒携带者,请求支援。
黄河就住在警局单身宿舍,齐元昌得到消息赶到局里的时候,他已经穿好了防弹衣,带上了各种武器装备。
以两辆警车为核心,在小区里拉起了警戒线。单元门外的楼下,还有旁边的绿化带里,躺着六具已经盖上白布的尸体。
他们都是被警察击毙的感染者。
对于这种传播力极强的病毒,局领导和驻军方面已经达成共识:一旦发现感染目标,必须在第一时间将其击毙。尤其是战斗重点,瞄准射击位置必须位于目标头部。
刑警队长齐元昌身穿防弹衣,手里拎着装满子弹的突击步枪,站在楼梯拐角,神情严肃,听着惊魂未定的小区保安讲述当时的事发经过。
“是三楼这家的女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是病了,在外面横冲直闯,看见人扑上去就咬。十一幢那边的两个人也开始过来咬人。我们几个值班的人上前阻止,也被他们他们咬了。我一看情况不对,赶紧跑回岗亭拿电话报警。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们,他们不光是咬啊!他们还吃肉,把好几个人的胳膊腿脚撕下来,实在是太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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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四节 凶杀案()
这些事情不是齐元昌关注的重点。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被黄河等几名警察围住大门的那间屋子,问:“你确定,那个女人当时就是走进这个房间?”
惊魂未定的保安连连点头:“她就住在在这里。当时那女人抱住一个男人,已经咬断了脖子。他家里人从窗户里看见了,就从上面喊了几声。可能是她听见了吧,转身就朝楼上走。”
齐元昌点点头:“除了那女的,屋子里还有几个人?”
年轻的保安想了想,回答:“应该是两个。一个是她老公,还有一个老太太,估计是她家里的老人。”
齐元昌对这样的回答很不满意,皱起了眉头:“只有两个?你确定?”
保安也知道,这种时候提供的情报必须精准。
他冥思苦想了几秒钟,肯定地说:“是的,我确定只有两个人。他们是上个月刚搬来的。装修房子的时候,我还上去看过。平时她家里只有一个老人在,今天出事的时候,时间有些早,她男人还没有出门上班。喏,车子都还在下面。”
顺着他的指引,齐元昌透过旁边的玻璃幕墙,看到下面小区过道路边上,停着一辆黑色马自达轿车。
齐元昌转过身,抬起头,举起左手,冲着站在房门前持枪警戒的黄河竖起两根手指。后者会意地点点头,对旁边手持液压破坏器的警察低声道:“开始吧!”
这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防盗门。
墙壁上已经被凿穿,卸下了几个门栓。隔着厚厚的门板,可以听到房间里传来非常沉重的呼吸,还有手指在门板上不断抓挠发出的响动。
液压破坏器拧断了门锁。拉开防盗门,身材高大的黄河朝着锁芯已被破坏的内门狠狠踹了一脚。顿时,门板带着巨大的冲击力和惯性,朝着里面反弹。黄河一个箭步冲进去,用肩膀死命抵住门板,侧过身子的同时,双手举枪,瞄准从客厅里扑过来的一名老妇,用力扣动了扳机。
他看得很清楚:老妇脸上和身上全是血污,脖子右边没了一大块肉,衣服也被撕烂。头朝反方向歪着,仿佛被扯掉了制成杆的木偶。
黄河的射击科目分数从警校一年级就是优秀。子弹准确命中了老妇鼻梁右边的位置。她仿佛迎面撞上一堵透明的墙,后仰着摔倒。
与此同时,原本站在黄河身后的另外一名警察也冲了进来。他手里拿着握柄缩短的********,半圆形的弯曲叉头对准了房门。黄河完成射击,一秒钟也没有耽误,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客厅,迅速朝着里屋跑去。
一个女人被他压在门板后面。黄河刚一跑开,她立刻从门板后面挥舞双手扑过来,却被早有准备的警察用钢叉死死卡住肩膀,牢牢按在墙上,动弹不得。
黄河冲撞的力量非常大,之前战术预演的时候,就对这种情况有过针对性训练。因为距离很近,使用枪弹射击可能会对自己人造成误伤。因此,********是最合理,也是最方便的工具。
这个女人已经变异了。
她的头发蓬乱,身上穿着睡衣,脚上拖鞋还剩下一只。泛白的眼睛里,看不到半点人性的光芒。整个肩膀都被********死死固定,双手在下面不断挥舞,从墙壁上抠下一片片白灰和水泥,露出砖头的轮廓。
齐元昌大步走过来,拔出手枪,对准女人眉心扣动了扳机。巨大的轰鸣过后,女人彻底失去了生机。
与此同时,卫生间里也传来枪声。
几名警察跑进去一看,一个上身****,只穿着内裤的中年男子被击毙在浴池前。后脑上有一个弹孔,白色脑浆流出来,与血水混合在一起,阻塞了洞口。
黄河用脚尖踢了踢已经死亡的男子,叹了口气,摇摇头:“他被咬了。从痕迹判断,应该是客厅里那个老太婆干的。”
男子右脚小腿以下部分不见了,只剩下光秃秃的胫骨。一道长长的鲜红血痕,从卫生间一直拖到客厅,在之前击毙的老妇身旁终止。
齐元昌走过来看了一眼,问:“都搜过了吗?还有没有感染者?或者是幸存者?”
警察们陆陆续续从各个房间里出来,纷纷报告没有发现。
齐元昌环顾四周,闷闷不乐地下着命令:“让卫生防疫局的人过来处理。警戒线暂时不要撤,先对外面的尸体喷洒消毒液,然后再……”
话未说完,配在胸前的呼叫器响了。齐元昌迅速摘下,按下通话键,话筒里顿时传来急促的语音,还有密集的枪声。
“队长,适园小区发现疑似病毒感染患者,他们数量很多,请求支援。”
包括黄河在内,周围的警察都听见了这句话。他们迅速拿好武器,朝着楼下跑去。
齐元昌边跑边问:“对方数量有多少?能不能大概估计一个数字?”
“至少有三十人都被感染。”
话筒里的声音非常焦急:“队长,我们只有七个人,弹药也不够了,请求支援,请火速增援!”
警车已经发动引擎,齐元昌飞快钻进副驾驶座位。驾驶车辆的警察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车身猛然朝前一冲,带着狂暴的动力和速度,朝着小区大门驶去。
齐元昌与黄河这一队,同样只有七个人。
从今天凌晨开始,市区很多地方都出现了病毒感染者。
尽管他们数量不多,出现位置却很分散。林林总总计算下来,所有辖区都有分布。每个地方或许是一个人,也可能是三个、四个。警务指挥中心接到了大量报警电话。因为是夜间,人手不足,只能按照每七个人为一队的规则,将所有能够动用的警力派遣出去。
之所以是七个人,是经过实验论证的结果————配备了突击步枪的情况下,每三人为一个战斗小组。两个小组互相配合,加上一名指挥官,组成一个小规模的战斗团。
混乱大约持续到凌晨六点多,才逐渐平息下来。齐元昌与黄河这个小队一连跑了三个地方。总共击毙了十七名病毒感染者。
适园小区那边情况紧急,齐元昌也来不及安排人对这边的死者进行处理。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刚刚击毙的这些病毒感染者不可能再站起来,不会造成二次威胁。
齐元昌对自己手下的射击水准很清楚,也一个个验看过死者尸体。
这一点至关重要,他绝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造成疏漏。
警车已经走远,消失在马路尽头。
小区保安在盖有白布的尸体旁边守候着,几个人上楼,按照警方的要求,在破坏的防盗门口拉起封锁线。
还好,这是一个新楼盘,楼上没有完成装修,住户还没有搬进来。如果事情发生在其它几幢楼里,恐怕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三具尸体静悄悄的躺在房间里,一动不动。
卧室的床上,枕头旁边,此前被警察搜过的棉被,忽然动了一下。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钻了出来。
那是一只拳头大小,刚刚断奶的小狗。
小区保安对住户家人的情况很熟悉,却不知道,这家女主人前天买回来一条小狗。
它太小了,在外面肯定会被其它大狗欺负。所以,好心的女主人没有把它带出去,就养在家里。
黑色的狗毛很乱,从床上跳下来的时候,小狗摔了一跤,在地板和床单上拖出一条暗红色的血痕。
它只有三只脚。
第四只,也就是右前腿,被男主人当做点心吃掉了。
当时,可怜的小狗一直不明白,昨天晚上还那牛奶和饼干给自己吃的男主人,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残忍?毫无人性?
小狗黑黝黝的眼睛表面,蒙上了一层比死人皮肤还要惨白的颜色。
它看见了正朝着楼下走去的年轻保安。
他的腿脚粗壮,看上去就很好吃。
我饿了。
……
时针走过了中午十一点四十六分。
网络的出现,改变了人们的生活。在这个人人都有移动电话的时代,很多事情不需要亲眼看见,就能知道的清清楚楚。
比如,今天中午医院食堂不开饭。
一个钟头以前,医生护士们就收到了医院后勤部发来的短信。说是食堂采购人员外出买米的时候,车子被堵在路上,无法在规定时间返回。因此,今天的午餐只能自己解决。
这种事情很常见,不是什么新闻。食堂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米没了、油没了、菜没了、停电、停水、停气……当然,职工们自己解决午餐的时候并不多。一年下来,也就是五、六次而已。
郑小月坐在住院部泌尿科的护士站里,剥开一颗“金丝猴”奶糖,塞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拨通了刘天明的电话。
昨天晚上,刘天明处理完事情以后,还是过去了。两个人又缠绵了一回。不知道是力量过大,还是定海神针的尺度过长,郑小月今天早上起来一直觉得有些不舒服,肚子在隐隐作痛。感觉就像是来例假那几天,很不舒服,疼痛感时有时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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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五节 前兆()
“亲爱的,你在干嘛?”嘴里嚼着糖块,郑小月声音有些含含糊糊,听起来有些嗲。
刘天明很聪明,笑着问:“怎么这个时候想起给我打电话?怎么,要一起吃午饭吗?”
郑小月“格格格格”笑了起来,然后说:“我今天不怎么饿,不想吃饭。”
刘天明问:“那你想吃什么?”
郑小月想了想,认真地说:“我记得医院对面,就是路口拐角那里,有一家卖调糕藕粉的,我们中午去那里吃吧?”
“调糕藕粉?”
刘天明微微觉得意外:“那东西太甜了,我可吃不下去。怎么,你喜欢?”
(注:调糕藕粉,米糕加上藕粉,昆明的一种特色小吃,比较甜腻。)
郑小月在这边点了点头:“不知道怎么了,这几天忽然想吃甜的东西。今天上午我还在医院小卖部买了一袋金丝猴奶糖。”
糖?
怎么又是糖?
刘天明皱起眉头。
他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非常关键的问题,可是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中午我有事情,来不了。”
眼看着就快要到与宋嘉豪约定的时间,刘天明加快了语速:“这样吧!你先吃饭,有什么事情咱们晚上再说,好吗?”
郑小月显然不太满意这样的回答,嘟着嘴说:“又是晚上。感觉你比国家主席还要忙。好吧!就暂且放你一马。不过,晚上我怕黑,一个人不敢睡觉,怎么办?”
这明显是在挑逗。
郑小月已经完成了从少女到女人的转化过程,她知道自己现在需要些什么。
“好吧!我下班过去找你。”
听到刘天明这样答复,郑小月才满意地说了结束语,然后挂断电话。
李洁馨坐在护士站的另一边,眼角有一块不太明显的淤青,用厚厚的粉底盖住。
她不时抬起头,朝郑小月这边胆怯地张望着。
郑小月根本不想理她,若无其事继续吃着自己的糖。
电梯铃响了,胖乎乎的科室主任快步走出来。
他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火急火燎的对郑小月和李洁馨说:“小郑,小李,中午你们俩辛苦一下,恐怕你们不能出去吃饭了?”
郑小月睁大了眼睛:“为什么?”
科室主任绕进护士站来,拿了个纸杯,在饮水机上接了满满一杯水,一饮而尽,大口喘着气说:“门诊那边来了很多病人,各个科室的人都被抽调过去。实在是忙不过来。病房这里也要有人守着,我现在就要下去帮忙。中午就麻烦你们给病人发药,然后打针。等到有人过来接班了,你们再出去吃东西吧!”
他的确很忙。三句两句说完这些话,立刻转身朝着电梯走去。
郑小月撇了撇嘴,做了个鬼脸。
医院就是这样,随时可能遇到各种乱七址:
第一百二六节 结束,也是一种开始()
何大山没有考虑那么多。
他真的很绝望。
尤其是低头看看脚下那些白色的纸张碎片,何大山觉得,自己辛辛苦苦忍耐了那么久,一切都化为泡沫。
陈婆的房子没有到手,那个婆娘就死了。
张宏良那个狗杂种,从老子手里敲诈了整整二十万。
还有宋嘉豪,高高在上的院长,彻底毁灭了自己的希望。
****!不就是老子在背后煽动村民闹事而已,值得这么大惊小怪吗?
医院里那么多钱,又不是你宋嘉豪的私人财产。拿出个几百万来给人家,我也能从中落下一些,为什么不行?
这个世界就是那么的不公平,你们得到的东西太多了,我只是那么一点点要求都不能答应。老家的媳妇也离婚了,我现在什么也没有,索性……大家一块儿死吧!
何大山朝着宋嘉豪猛撞过去。
他咆哮着,动作凶狠狂暴,那双充满了怒火的眼睛里,瞳孔急剧地收缩着,眼珠上的血丝还在迅速增加范围。这一刻,他脸上丝毫没有了一贯的微笑,只剩下彻底的疯狂,残忍的嗜血。
巨大的拳头在空中飞舞,宋嘉豪根本来不及躲避。面颊上挨了重重一拳,牙齿混合着浊血和口水在空中乱飞。脸上一阵麻木,何大山却没有给他什么时间,他的嘴角带着施暴的快意,还有狰狞,再次抡起拳头,朝着宋嘉豪侧腹位置的软肋猛砸。
宋嘉豪差一点儿没当场疼得昏死过去。
他听见身体里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整个身子也从椅子上歪倒,横飞了出去。脑袋撞在地上,头皮破了,流出鲜血。
从头顶上方传来的脚步声明显加快了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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