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顿时一阵乱响,王柬挣扎着坐回了椅子上,半晌沉默不语。厅上的几个人不知道是走是留,只得尴尬地站在那里。过了半天,王柬挥挥手说道:“你们都走吧,我怎么感觉没有力气了呢?”
第二天,齐王宫。齐王上朝之后说道:“来人,给国相看座。”
邓国相颤巍巍地谢恩,然后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齐王瞥了他一眼说道:“国相为国事操劳,孤甚是感动。然而国相日渐身体不佳,在府养病的这些日子国事停滞不前。孤想让人分担一下国相日常的事物,减轻他的劳苦。国相您意下如何?”
国相的大儿子在身边把齐王说的话大声复述了一遍,国相赶紧起身谢道:“全凭齐王做主,臣谢齐王恩典。”
齐王心里暗爽道:“那大臣推举一下人选吧。孤觉得太师王柬德高望重,在代国相主持事物的期间有目共睹。如果没人有异议的话,孤想让王太师为副国相,代国相管理国家事务。各位爱卿,意下如何?”
有人站出来说道:“臣反对,太师乃文职里的最高荣誉,致上而崇高。齐国开国几十年包括天下各国都没有太师为国相或是副国相的先例啊,要太师为何用?”
“张大人此言不妥。”有人站出来说道,“太尉乃武将最高荣誉,但太尉还不是照样可以节制诸军吗?怎么太师就不可以管理国家?”
“那是大王念太尉年岁大了,不忍再让其征战才从大将军升成太尉的。可是太师之前可没有主持国家政务的经验。”
“这段日子不是一直都是王大人主政,可曾出什么问题?”
“可曾出什么问题?我们正在和燕国进行战事。自从田野主帅位置由田志代领之后我军节节败退,现在于盐山一线僵持。我……”
“不要说了。”齐王打断道:“田野先被扣押的命令是我下的,与王太师无关,有什么事你问我就可以了。”
“大王,下官没有质疑大王的意思。关键是,现在有股燕军已经越过了黄河直杀临淄。我只想知道王大人对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办法?”
齐王听得原地跳起,后来觉得有失身份马上又坐下来,他看着满脸震惊的王柬说道:“太师,燕军渡过黄河的消息你可知道?”
王柬气得全身发抖,他指着周围几个人说道:“你们……卑……”一口鲜血喷散而出。邓国相转过头来悠悠地看着他,摇了摇头,然后把脸转了过去。
面对邓国相的挑衅,王柬气血上涌,忽然昏了过去。看着自己的老师被人抬下去,齐王正了正身子,说道:“国相有什么高见啊?”
邓国相慢慢地说道:“我也是刚刚知道现在的情形。让田野回去吧,阵前易帅不是好苗头,而且从现在种种来看,田志还不具备帅才。大王您说呢?”
“不过,他的嫌疑?”
“现在不是也没有审出什么吗?大王,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况且他前头攻城略地,如果真的和燕国有勾搭,怎么会有如此战果?”
齐王越一沉思道:“可是田志曾说过燕军在桃花源设下陷阱啊。”
“大王,田志怎么会说田野的好话?再说燕军那股兵力就是用来对付熊庭玉和天威军的,我们恰巧去接应,才会产生那种错觉。据我当时所知按照原定计划我军应该是七天后到达那里,只不过是前段进攻顺利,结果提前到达了,都是赶巧而已。”
“好,那就依照国相的意思去吧。”
邓国相回头问道:“至于越过黄河的燕军吗?冷大人,那股燕军规模如何?”
“回国相,近两万余,全是骑兵。”
“骑兵啊,看来攻坚不足。一方面看田野的决策,前线如何调兵回救;一方面让附近守军堵截一下。这里城防坚固,他们是打不来下的。至于最后嘛,还是麻烦一下穆宫主吧。”
第二百一十一章 分头攻城
盐山城,小黑屋子。因为行刑人的“失误”,孟广舒终于在几天后死掉了。田野抱着孟的尸体整整发了一天愣。忽然,铁锁转动门打开了。门外众人齐声道:“恭请田帅。”
田野长叹一声,他等这一天从迫不及待等到了波澜不惊。他慢慢走出来,看着众人,几个亲兵手托着已经叠整齐的战甲跪在面前。他不看,慢慢走到了田志面前,站定,转身,说道:“给孟广舒行刑的那个人是谁?我不管他是谁,给我削成人棍!”
他回到自己的营帐,简单梳洗一下,问道:“现在形势如何?”田志给他简单介绍了一下当前情形,田野心中默默地想着:双方半斤八两,最好的时刻已经过去了。还是撤兵吧,齐国的男人都在这里,拼不起啊。
他对众将说道:“我决定了,准备撤军。盐山是边界重镇,咱们拔了盐山也算是功绩。临淄丢不起,齐国的男人也死不起。”
手下有人不服道:“主帅,说撤军就撤军了?”
“平舒、沧州两战已经消耗了我们一半多的常备军,其他都是临时征召的民夫。试问凭他们能大胜仗吗?现在齐国都成了女儿国了,男人在外征战一天消耗多少粮食?我们耽误不起。盐山一线,田副帅先带军驻守,其余人随我回去歼灭深入齐境的燕军。”
临淄城,齐王宫。散朝之后,邓国相的大儿子附在耳边说道:“中风,半身不遂。那个岁数怕是好不了了。”
邓国相不禁眉头一皱,“真是可惜,竟然只是得了中风!我白白给他写了那篇祭文,看来还得过两年再给他用了。”
大儿子说:“父亲,要不要动手给他来一下?”
邓国相说道:“你小子的脑筋平时都用来想什么呢?动不动就来一下,动不动就来一下,你是不是以为你老爹杀人上瘾啊?”
徐州,一个不得不说的地方。刘庄已经由那个满身血气的少年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年了,只不过刚毅严酷的性格没有变。天下大乱多少年了,汉贼的帽子一直没有摘掉,这曾是他们刘姓的天下啊。老将军站在他身边问道:“主公,真的打算好了吗?”
“打算好了,机会难得一遇。吴国和楚国碰撞,燕国和齐国拼出全部家底,如果我们不出手老天也不能原谅啊。”
“打哪个国家呢?”
刘庄眼睛都没眨回答道:“齐国!”。当初那个逼死自己父亲,差点让自己身首两端的淄青节度使变成了齐王,齐王又换成了他的孩子。可是旧账没有完!父债子还嘛。
“咔嚓”又一个梯子被城上的人推下来撞到地上散了架。我坐在远处的大石头上苦笑不止,然后慢慢站起来,转过身,缓缓抽出宝剑对着大石头一阵猛砍。“靠!靠!靠!”我嘴里狂骂着。宝剑劈得石头直冒火星,我一瞧一向坚硬无比的裂天剑都磕出了一个缺口,心疼得我只好赶紧收剑入鞘。
当初计划要夺取三座城池,高苑归杨长风,博兴归方丈,西安则给了我。三人各带兵马分头攻打,这样可以加快进度。高苑的守军奋战了一个下午就缴械投降了;博兴更夸张,方丈到达城下的时候发现城门打开,守军跑得影儿都没了;只有西安,我打了足足一天半,还是没有打下来。杨长风和方丈都开始整顿城防贴安民告示了,我还在城外架梯子呢。
“不打了,不打了。”我下令停止进攻。西安难打,真不是我的问题。因为这里就是齐国首都的门户,城防坚固,防守异常顽强。据我放出去的探马来报:临淄的禁军有部分军队在我附近扎营。我还要分出一半人马去应对禁军可能的攻击。本来手底下只有六千人分出一半,剩下的三千打一千,敌人的城防优势把我的人数给抵消掉了。
探马来报:“禀告副指挥,齐国禁军有约一千人的马队出营往西去了。我和同伴想跟进一步跟着他们,半路上遇到了弓手伏击。同伴身亡,我只好先回来了。”
“往西,难道想绕我?”我苦苦思索着对策,看着树林里拴着的战马,不禁觉得可惜。骑兵的优势在于野战,下马想步兵那样攻城实在是太浪费了。能不能把他们从城中引出来呢?我心里忽得一计。我下令全军后撤上马,说道:“西安难打就不打了!咱直接打临淄立头功。所有人跟着我一起喊‘打临淄,立头功’。”
“打临淄,立头功。”几千人齐声喊起来也是声音震天。我一带马头,率领着部队绕过西安县城向临淄方向而去。在路途中遇到了一片小山丘,我带人进到了山丘里边。埋伏了半日眼看就要入夜了,沈富贵问道:“大人,咱们这样干等他们出城也不是办法啊。”
我也焦急说道:“鱼儿不上钩,渔翁也没办法啊。告诉所有人不许生火做饭,饿了干吃干粮。”
正说着,远处传来了隆隆马蹄声。这个时候杨长风和方丈不可能来,那只可能是齐军。我吩咐几个士兵换上齐军的衣服问问他们,背包总是背着几套敌军的衣服才好行事。这一队被假扮成齐军的士兵引到了土丘里。齐军问道:“你们几个是怎么回事?”
“我们是西安县的守军,跑出来的。”
“啊?西安已经丢了。那只能回去了,你们几个溃兵跟我们走,是临战脱逃还是被击溃的,要问问清楚。”
“你们够呛能回去了……”
西安城下,来了一批齐军禁军模样的人马。城上问道:“城下来着何人,通报一下。天黑看不清。”
我说道:“我们是禁军精骥营的,受大王指派特来此协防。”我使劲让说出来的话带有山东口音。
城门开了,我们鱼贯而入。天太黑,不好动手。临到城下的时候我再三嘱咐,必须在晚上把城防布局摸探清楚。县令和县尉都出来主动迎接我,一边陪我走,一边想我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城防。我看这两个人的全身脏兮兮,县令胳膊上的衣服全扯烂了。看来守城的时候没少尽力啊,虽然人家是尽职尽责,本来无可厚非,但我就说恨得牙根痒痒。
因为口音的问题,我只能少说话。在他们眼里,王城禁军的人当然架子大,也只好陪着笑脸殷勤地找话题。我冷着脸应付性的点头,在城里大致走了一圈,心里稍微有点底了。县官说道:“大人,天夜了,咱们简单地吃点东西吧。”我点头同意。
刚开饭没多久,县令就出去了。等吃到一半的时候他才回来,只见他拿着兵器往门口一站,说道:“祖聪,几年前稷下学宫欢迎你的宴会,我也在场!”
第二百一十二章 目标临淄
一听“祖聪”二字,我和陪坐的县尉都吓了一跳。终究没有装下去啊,我迅速拔出了裂天剑横在了县尉的脖子上。
县尉说道:“赵县令,别管我。杀了他!”
县令笑着说:“你就算杀了他又如何?你能打得过整院子的人吗?”说罢身形一闪,让开了大门。我看着门外腿都打软,满满一院子的人啊,这么多人足以把我拆成碎肉,我的手下呢?现在形势危急,也只好这么僵持着。
县令说道:“祖聪,当年穆宫主能为了你逼死了黄云天,可见他对你的器重。你如果归顺我们齐国,我觉得你将来一定会成为穆宫主那样威震四方的大师,你觉得呢?”
我笑着说:“这位大人,你如果归顺了我们燕国,我绝对你将来一定能成为我们国相那样万民敬仰的人物,你觉得呢?”
他冷着脸说道:“我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我们这么多人,你只有一个,我们耗也能耗死你。你武功再高又能如何。”
我说道:“你就去了一会儿工夫,老子就不信你把我手底下的人全能解决了。”
“啊!”他恍然大悟般轻了一声。他的反应让我心头一紧:难道没有控制我的人吗?这么简单地问题他不可能想不到啊。这时就听院子外边说道:“看见副指挥了吗?”
“看见了,正被人逼在屋子门口呢。院子里全是兵。”
“别朝屋子射,射死院子里的!”墙外飞进来一片箭雨,院子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我趁乱退进了屋子里。我拿剑比着县尉说道:“我以前也是县尉,你当了多长时间了?”
“五年了吧,这次是我的运气不好。刚和你们开仗的时候我已经病辞了,结果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渡过黄河。我的下一任当时正在路上,听到你们打到青龙镇的时候马上就回去了。所以我一直等着交接却等到了你们。今天我也活不成了,你说我运气是不是不好。”
“你这个算什么,我差点死了多少回了。你以为我在熊庭玉面前装孙子这么容易吗?你知道熊庭玉吗?这么大一个官,过来当卧底。脑子有病吧!”
“熊庭玉是谁我不知道,我就听说过你。县令给我讲了好几次宴会上的事情,不过从心底讲,你小子真有种,你知不知道那帮找你比试的人是想帮黄云天报仇的啊?”
“还用你说。我也不想比,当时生死不是我可以左右的,只能面对了。我现在也不想胁迫你,可有什么办法?”
院子里的大门被撞开,我的人鱼贯而入。县令肩膀中了一箭,屁股中了一箭,趴在地上死死地看着我。我说道:“你调人提放我,却没有提防我手下?真有你的,就你这脑瓜子还能守了一天半的城,看来百密一疏啊,要人命啊。”
他恶狠狠地看着我说道:“要杀要剐随便你,真是可恨没有杀掉你。当时突然认出来,根本没多想,可恨,真是可恨。”
“我不杀你,你再俘虏里边好好养伤吧。把他抬下去。”我对着手下人说道,“刚才是哪位老兄问‘看见副指挥了吗’?”
“是我,副指挥。怎么了?”
“下回觉得事情有异的时候一定要记住不动声色,如果不是已经被人包围,你那一句直接就让我暴露了。”
“哦,副指挥。什么是不动声色?就是不说话是吗?我看见他们都拿着兵器往县衙走说是去抓人,我们才把这里包围了。下回就是干看着不说话是吗?”
我发现有时候和别人交流很困难,说道:“不是干看着,就是告诉你说话小点声,不要大声喊就行了。看见异动该跟还是得跟的。”
“副指挥说话真绕人,你就说小声说话不就得了。”
众人打扫院子,死了的抬出去,活着的押下去看管起来。那个赵县令被我们抬着从院子里出去,路过一口井的时候,他猛然使劲甩来了我们的人,然后一瘸一拐地跑向井边,身子一歪,跳了下去。我想起从青龙镇城墙上跳下去的官员,现在这天下大乱的年代能有这份气节,真是难为他们了。我对手下人说道:“他既然想死,那就成全他。等估摸着他死透的时候,再把他捞上来,别让尸体污染了水井。告诉他们的主簿,把这件事记下来,将来再修县志的时候把这个县令写进去。”
齐军的精骥营被我们伏击打死了六百多,我们换上六百多人的衣服先期进城。现在城防基本被控制住了,于是大开城门,五千多主力全部入城。看着尘土飞扬的场面,我高兴死了。一边让人写安民告示,查看仓廪府库,一边自己写了两篇告捷文书,分别发给杨长风和方丈。
西安城打下来两天一直都安安静静的,附近的齐军也没有什么动静。杨长风联络我和方丈商量何时对临淄发动进攻。我和方丈都觉得这样做太冒险了,那么坚固的地方没有十倍人围攻和强拉硬打根本是攻不下来的。况且我对齐军的底细一直持恐惧态度,虽然他们没有做什么,可是我向临淄方向派出去的探马十去九不回,我知道这样的防守会有多么恐怖。
一个月过去了,齐军还是没有动静。这段日子齐军经常有万余人规模的军队从我们防守的区域经过一直往南去了。一个月不频繁的安静让我们三个都快疯了,我们经常为以后的路如何走而吵得不可开交。最后,杨长风提出了一个中庸的办法,写信问宋承天怎么办?
几天后,从大营里带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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