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如呆呆地看着我,泪水瞬间盈满了眼眶。玉如是被齐国当成歌姬送到燕国的,又被燕王转给了我,这些日子我也没有往别的地方想,只知道她是女人我是男人而已。可她的身份却是连通房丫头都不如,只能算是歌姬。现在怀上了我的孩子,我得给她一个名分,就算当不了妻也得让她当个妾啊,至少要有一个名分。
玉如说:“可是我只是个歌姬……”
“可是你怀上了我的孩子。咱们成亲吧,你的生辰八字是多少,我这就去找媒婆,我就按照娶妻的礼节来娶你。你看怎么样。”
玉如哭了,她哽咽的对我说:“我自幼就在宫里,年龄大点的时候被宫里教坊的教坊使挑中了我,我才转到教坊学跳舞的,至于生辰八字,自己都不清楚。”
“那你父母呢?”
玉如苦笑一声,说:“你不懂宫里的规矩,获罪的官员都是刑罚重的都是全家抄斩,轻一点的都是全家流放,但是婴孩就留在宫里,男的将来为宦官,女的为宫女。我就是这样的人,否则也不会被别人送来送去。”
我无言以对,没有想到玉如的境遇会如此凄惨。经过这段时间的夫妻生活,我听她说话太别扭了,命令她像百姓那样交流,她才敢在我面前称自己为“我”,刚来的时候都是一口一个“贱妾”。开始都小心的不行,之前以为宫里调教出来的就是如此这般可人,现在才知道她是担惊受怕惯了,没有办法才如此小心的。我搂住她,半晌无语。
不知父母在哪儿,不知自己生辰八字,其实也好办。直接在这里大办一场,把认识的都叫来,又热闹又有排场。我开始制作请柬,凡是有点联系的全送到了。陈先生接到请柬之后,惊讶的问:“你结婚?你和谁结婚?”
“我和玉如睡了这么长时间你不知道?”
“啊?!你和那个歌姬结婚?你跑出来现世是不是?”
“什么叫跑出来现世啊,她都有我的孩子了。”
“有就生下来呗,谁告诉你必须娶她了?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可是你娶个歌姬和纳个妓女有什么区别?你纳也不怕,非得大张旗鼓地干什么?这可是你头婚!”
“玉如怀的是我的长子,我头婚肯定娶她啊。再说怎么能拿她和妓女比呢?你真是糊涂了。”
“知道我糊涂你还给我送什么请柬?反了天了,廉耻都不要了!你结婚我不去。”
“你不来,我找人架着你来!”我说罢摔上了门。
县令接过了请柬,看的嘴巴半天没合上,他说:“你娶个歌姬合适吗?”后来一想这么问不合适,就问道:“大王来吗?”
燕王就算再看在独孤一城的面子上也不可能像上回一样亲自过来,即使要参加我的婚礼也是派个特使而已。他的意思是想委婉告诉我,场面不宜闹大。我当然知道这里边的关系,说道:“大王不知道,就在咱们县里,上边的所有人都不告说。”县令一听我这话总算送了一口气,说道:“这件事情我会告诉别人不许张扬出去,万一大王知道了询问下来,你可要想好怎么说。”
虎子接到请柬之后,问道:“那大娘大伯什么时候过来。”他问得是我爹我娘,我说道:“这件事都不告诉他们。我爹倒无所谓,要是我娘知道我头婚娶个歌姬,她再气出个好歹来,我可受不了。”
“哦,结婚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家里老人,我可不像你,我要结婚我得告诉我爹娘。”
我一听吓了一跳,说道:“你少来啊,家里老人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实人,没见过外边这么乱的世道。咱们倒是各有原因,可是真往伦理上靠,就是个麻烦事,你就不怕被村里人笑话吗?”虎子在军营附近的村子找了个女人,这个女人的身世也不普通。开始是北方的边民后来被突厥掳走了当奴隶,这边的女人到了那里当奴隶就是白天干活,晚上陪着那家的男人睡觉。几年以后她找了个机会又跑回来了,此时她已经给突厥人生了两个孩子,偷跑出来的时候只带走了小女儿。
现在她就和小女儿一起生活,这个女人的事情我也听过一些,虎子找她我以为只是为了生理方面的事情,谁知道他竟然想娶那个女人。这个女人因为单身一人还带个孩子,所以村民都对她风言风语的很多,至于在北方的那些事情都是女人亲口告诉虎子的。我想也就是因为这个身世所以她才想找个虎子这样的男人不被欺负,否则正常人家的女人,看着虎子那半张脸都被吓跑了。
虎子不服气地说道:“老子就是要娶她,我看哪个狗日的笑话我。”
虎子生起气来我都害怕,我说道:“那个女人不管怎么说都带着个孩子,你想娶也行,先娶个正经姑娘再把她带过门不就行了,要不就向我一样这么弄,咱们倒是无所谓,不就是怕家里老人为这事生气嘛。到时候脸红脖子粗的多不值当啊。”
虎子听着感觉有点道理,点点头也就同意了。其实就是和虎子这样的人打交道不累,劝劝就听,不管你说什么。
第一百五十四章 新婚之夜
结婚那天,我住得地方没有太张灯结彩,就是在院子里布了很多桌的酒席。所有帮助我操办婚礼的人都是县衙里的人。县衙是个大通院,县令住在中间,师爷和部分衙役都住在两侧,我住在最后边,反正前大门后大门一关,其他人谁也不知道里边发生了什么事。
来的宾客也都是县衙里边的差役和州兵的军官。其他人都没有叫,甚至包括正在身在天威军里边的大哥、白胜他们。因为一切从简,之前的礼节就没有了,婚礼头天晚上玉如被安排在县令那屋和县令夫人同住,县令就和我将就了一晚上。
第二天,开面、上轿的事情都是找了个衙役的老婆当结婚的喜娘,把这些事情帮我办了。不一会儿花轿经四个人抬着送中便门送到了我住的院里。花轿进门之后,奏乐放炮仗迎轿。停轿后卸轿门,又从衙役的家里找了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当我们的出轿小娘去迎新娘出轿,她用手微拉新娘衣袖三下,玉如这才按规矩出轿。接着就是拜堂,我一想玉如父母不在,我父母也不在总得有人当“高堂”啊,于是乎陈先生就有进入了我的视线。今天陈先生到底还是来了,但是来了以后就和参加谁家葬礼似的黑着个脸,看得我相当不爽。我命州兵给他架到正堂的椅子上。陈先生一看就明白什么意思了,高喊道:“成何体统?有辱斯文!”终究敌不过一帮“土匪”还是被按到了椅子上。到了堂下,司仪喊道:“跪!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我抬眼趁机扫了一眼陈先生,只见他闭目养神,就是不看我们。看着他憋红的脸,我差点当场笑出来。其间,新郎、新娘在拜堂时,有抢前头跪习俗,所谓谁跪在前面,以后就可管住后者。玉如倒好,上来就踢垫子,这是想以后管住我。我一想她的身孕,也就任凭她在前边了。夫妻对拜的时候,我们站起身来交拜,从此玉如就正式是我祖家的人了。拜堂仪式完毕,我执彩球绸带引新娘进入洞房。道上铺着五只麻袋,双脚脚须踏在麻袋上行走。走过一只,喜娘就拿起来递传到前边接着铺在道路上,意谓“传宗接代”。然后又是一系列的繁文缛节弄得我头花眼胀,一直挨到晚上吃喜酒,闹洞房。闹洞房的时候,我都快虚脱了,比打一仗都累。昨天净想着结婚的事,兴奋地一晚上没睡,从白天到现在一直都是被人抻来抻去,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想起箐箐和凌家大婚的时候光顾着喝酒伤心了,醉的一塌糊涂什么都不知道。那个时候比今天痛快多了,听说晚上闹洞房要先逗新娘子开口,还得看衣服纽扣、看脚踝,一直要闹到午夜,她现在有身孕哪能这么折腾。我叫虎子帮忙给我往外拽人出去。虎子这混蛋竟然问我为什么要帮我,给我气得!我说:“你结婚的时候我也这么帮你,再说你老婆被别人这么摸来摸去的你愿意?”虎子一想感觉说得有理,于是就叫州兵的军官帮忙把人都往外拽,其实我故意没告诉他,摸新娘脚踝的都是女的。喜娘也被虎子他们给拽出去了,我追出房外,拿着一个红包给喜娘,说道:“辛苦,辛苦!”喜娘还是像以前的规矩一样,嫌给的红包不足站立不走。我对她说:“这里边是金子,别被人抢了!”喜娘听完把红包往怀里一塞,飞似的跑了。亏伊装着这么高底的小脚,竟跑得这样快。人散了之后我关好房门,我和玉如一同吃床头摆着的“床头果”。吃完之后我上床,玉如坐在凳子上“坐花烛”,这个花烛是不可被吹灭,烛尽方可上床。我说:“你有身孕,别管这些了,还是早点睡觉吧。白天没少折腾咱们了。”玉如说:“不,得按规矩来。”说实话,我心里听着不是滋味。婚姻对女人来说非常重要,里边的礼节也很多她却愿意一一遵守,这说明她特别在意这个,而我却不能给她一个体体面面的婚礼,连高堂都是陈先生冒充的,我感觉心里有些对不住她。谁让她是个歌姬,偏偏又落到我的手中。没有办法,这个世道的规则你违反就是“道德丧失”,有人可以不顾这一切,可我没有这个勇气。对不起,玉如!在白天还有一些人在我屋子里做好手脚,准备夜里撬门跳窗进新房。只要能进来就可以抢走新郎衣裳,这叫“吵房”。吵房一旦成功,新郎就要出钱赎衣服。钱不钱的倒无所谓,我就怕这个吵房闹听。花烛燃尽之后玉如就上床睡觉了。我和衣而睡,耳朵一直听着屋子外边的动静。是夜,一阵溜窗的声音。一个人“哎呀!”一声,就在屋子里摔了个跟头。玉如碰碰我说:“吵房的来了。”闹了半天她也没说睡着。我回身压了压她的被脚,说道:“没事,睡你的吧。”听着进来的人爬起来之后就开始摸索,我问道:“怎么样,摔舒服了吗?”“你没睡觉?”听声音我就知道是衙役里的一个。我说道:“别费劲了,衣服在老子身上穿着呢。”“祖大人你够抠的!衣服钱都不让挣啊,我和别人打了赌了。这下要破财了。”“你赌了多少?”“一两银子呢!”一两银子相当于他们一个月的俸禄,这可不是小数目了。我回道:“桌子上有一锭银子,将近十两吧。你输一两,挣九两,划算吧?”衙役不说话,借着夜色往桌子上摸去,我说:“拿了银子就别来了啊,对了,把窗户做的手脚给我原样拆下来。”“大人,你放心吧。窗户都不用拆了,他们一看没衣服偷谁都也不来了。”一会儿,窗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再后来声音慢慢就没有了。我又侧耳听了听,不禁长出一口气,说道:“终于安静了。”我用腿碰了碰玉如的腿,问道:“睡了吗?”“没有,睡不着。”“怎么?新婚之夜睡不着啊?那咱们就行新婚之礼吧。”说罢,我就要往她身上压。玉如一把拦住我说道:“小心孩子。”窗外“扑哧”一乐,有人大叫道:“原来是奉子成婚啊。”我满脸黑线,下床从房屋里出来,叫骂道:“一群王八蛋!还他娘的听老子的房!是不是想死?你们儿子将来生下来没屁眼!”“哈哈哈……”一群人都翻墙远遁了,留下一连串笑声。我回到屋子里之后,玉如坐起来问我:“都走了吗?”“嗯,都跳墙跑了。”玉如捶打着我,说道:“真是羞煞人了,以后还怎么见人啊?恩……”我吻住了她的嘴。
第一百五十五章 孤煞铁鹰(上)
言归正传,熊庭玉这次气愤非常,他说那个人不仅杀了鸟而且还留了名,叫做“孤煞铁鹰”,我当时听了这个名字的第一反应就是拍案叫绝,真是个霸气外露的好名字。熊庭玉直翻白眼,说道:“一定要抓住他,一定要他好看!”
这次猎杀妙音鸟的人很可能就是国相为我派来的帮手,我又带着衙役班子去了迷雾小镇。进去之后,果然发现在镇里残存的土墙上面写着几个血字“妖鸟皆我所杀,孤煞铁鹰”,据说熊廷玉看到这几个字的时候完全被气晕过去了,因为那几个血字皆是用妙音鸟的血写的,土墙四周散落着十几只鸟尸。
怎么找到这个人?如果他是国相派来的又该怎么保护?这是个问题。可现在最头疼的是怎么搞定这帮衙役,因为对他们来说,杀人鸟又来了!神麢村事件是在官差被打之下给掩盖下去了,所有人都急于向村民报复,却忘了深究村民为何而来。
其实妙音鸟没走的这件事我一直没有对别人提起过。这次衙役一看妙音鸟的死尸,全都“疯”了。我高喊道:“瞎他娘的叫唤什么?这是死的又不是活的。至于怕成这样吗?上个月城里的碎尸案一死就是一家七口,我也没瞧你们吓成这样啊。”
一个衙役说道:“大人,哪儿能一样啊?那个是死人,这个是杀人。这鸟上次杀死了四个,这次不定又要有会遭殃了。”
“哪儿能一样?我看就是一个样。这件事谁也不准传出去,谁要是说出去让其他人知道了,我就让他看着进镇的路。现在的关键是要抓住那个叫‘孤煞铁鹰’的人。”
衙役们不解地问:“为何?”
是呀!为何?我最后一句脱口而出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这个事件的内幕就没有多少人知道,妙音鸟始终都是欲除之后快的牲畜,这次有人来打鸟为什么要阻止他?我怎么去解释?如果解释不清事情就会暴露。
我干脆不解释,把脸一绷,大声嚷道:“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哪来的这么多废话!我在重申一遍,这件事不要往外说,谁说出去我就让他去迷雾镇外边站岗!”
衙役们安静下来,开始四处找线索。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听到有人喊道:“什么人?官府查案,不要再往前走了!”
“说你呢!没听见?老子不让你再往前走了!”我一看,只见从镇外边的路上走过来一个身影,我想也没想就告诉别人,“把他赶出去,少来这里添乱!”
“哎呦!”一声惨叫我听出是自己人的声音,所有人放下手中的活,拔出刀来盯着来人的方向。那个人反箍这衙役的胳膊,押着他向我们走来。我走上前,问道:“你把官差放下,你是什么人?”
那个大汉随口问道:“你们又是什么人?”他仔细打量了我一下,然后把反手箍着的衙役往地上一扔,说道:“本人,孤煞铁鹰!”
我一听这名字,心头一震,高声喊道:“把他给绑了!”孤煞铁鹰原地不动,任由我们捆绑,他就这样被擒了。这个人面色黝黑,身带衣服铁胎大弓,腰上挎着一个箭壶,里边装着十几支锈迹斑斑的箭,上边都带着血迹。很明显这些箭是用来射死妙音鸟的。手上、脸上有很多上,看着像是被鸟啄的。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个十足的壮汉,可惜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我直接把人带进了刑房,把屋里的两个差役给哄了出去。他见我之后的表现给我种感觉,孤煞铁鹰就是上边派来的人,果真如此的话那就不宜让太多人知道。
我让他坐下,自己坐在对面。说出了国相大人给我的一句暗号:“门前一头狮,大掌轻摇说不知。”
孤煞铁鹰坐着俩眼一翻,说道:“娘的,俺就知道俺记不住。”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摸出一个铁片,掀起左裤腿,对着自己的左腿肚子就开始剌。我一看他没有对出暗号,心中本来就很警惕,再看他这手,我一下子跳起来说:“你干什么?把刀放下!”
孤煞铁鹰说:“又不划你,你紧张个啥?你别叫了啊,俺这有东西给你。”
我是叫不出来了,因为我看见他血肉模糊的腿肚子里露出了一个蜡丸,怪不得他走路一瘸一拐的。他拿出蜡丸放在桌子上拿手一拍,“啪”的一声,里面裂开,出现了一个小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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