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朝风雨- 第78部分

　　　　说话间，几个护卫模样的壮汉就要上去，却也被女子何止，“叶公子，你这是要毁了小小的名声么？”

　　　　“小小……你这话怎么说的，我哪有这个意思？”叶姓公子一脸笑容，用衣袖擦干了脸上的水渍，凑到女子的身前，“那你还要在这里动手？我今天办的是文会，要是动了手，传出去，外人该如何嘲笑我苏小小？”女子一脸的不快，瞥了一眼身边的书生，又朝着对面的一主一仆看过去。

第二十章　西湖白府（）　
苏杭美景，最美的却是女子，数年来，苏杭之地，文人出了不少，然而最让人上心的却是几个女子，或温婉，或秀丽，或似水柔情，或清丽脱俗，如今的杭州，其中最为人推崇的便是苏园中的小小姑娘了。

　　　　而此时，楼外楼中，少年人眼前的便是她了，只是此时，对方带着几分怒气，倒是没有了传言中的温婉可人。

　　　　“公子是北方来的？敢问哪里人士？”女子一身男装，声音确实动听，虽然带着怒气，但是少年人确是听的舒服，“上京，李怀。”

　　　　“李公子，今日之事，该当如何？”女子看着对方，身后的几个书生也是一脸的不快，对方是北人，在他们这里本就不怎么待见，如今对方又动了手，他们自然想要找回面子。

　　　　李怀坐在椅子上，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可惜了我的好茶，可惜了西湖美景，可惜了我的心情，姑娘觉得该如何赔我？”楼中众人一听这话，顿时炸开了锅，对方竟然强词夺理，“小小姑娘，和他费什么话，这个北蛮子，到我们南方来撒野，欺负我们南方无人啊，把他打出去！”

　　　　“打出去！”

　　　　几个年轻人义愤填膺的样子，便要招呼手下上去，“李公子，你看见了，你之所欲，非我之所求，小小今日办的是文会，既是文会，便不想动手，见公子也是读书人，我们便来文斗如何？”

　　　　“这不公平，我家公子就一个人，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人么？”玥儿气鼓鼓的说着，屋子里的众人顿时笑了起来，“就说你们是北蛮子，文斗，比的是才气，和人多人少有什么关系？”

　　　　玥儿一时语塞，脸上憋的通红，李怀笑了笑，将她拉到身后，一块桂花糕递到嘴边，“快吃吧，吃完了我们就走。”

　　　　“姑娘想怎么斗？”

　　　　“就以此楼为题，作诗一首。我等满意了，此事就此了了，不满意，公子当与我等面前行礼赔罪。”女子冷冷一笑，身后的几个书生也都是点了点头。

　　　　“简单。”李怀转身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闻着茶香，“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凉州。”

　　　　女子秀眉微蹙，诗自然是好诗，只是细品之下，其中便有了不同的味道，几个书生都是年轻人，听着对方的冷嘲热讽，脸上自然有着怒气，江南诸地，却也是一副热闹景象，然而在所有的心中何尝不知道不过一层华丽衣裳而已，其中的苦楚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公子可以走了。”女子看着眼前的少年人，脸上还是怒气未消的样子看，但去没有了刚才的反感，几个书生一愣，还想说些什么，却看着苏小小瞪过来的眼神，自然不便再说，人群分开，一主一仆从人群中走过。

　　　　“公子住何处？”女子一问。

　　　　“西湖白府。”少年一答，楼中数人都是一惊，所谓的白府，不正是最近众人传说的地方，只是白府之中，便都是女子吗，再说这人姓李，再看对方却已经上了门口的马车。

　　　　“这北蛮子，也是在欺人太甚，苏姑娘怎么就让他走了？”叶姓公子一脸不愤的样子，女子冷冷一笑，“公子可能胜他？”对方脸色一变，“诗中所言，不正是我等不觉之处？诸位，江南之事，还望诸位多多想想，小小这就告辞了……”

　　　　“你看看你，好好的非要女扮男装，还招来这么一个好男风的恶心东西，真是扫你家公子的兴致。”马车上李怀一脸不悦的看着对面的玥儿，小丫头已经长高了不少，几个月没见，如今要不是一身的男子装扮，只怕也要让那些书生趋之若鹜，此刻也是低着头，怯怯的说着，“我又怎么会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情，都是那只死老虎，非让我这样穿，说是怕我惹事，没想到还是惹了事。”

　　　　看着丫头一脸委屈的样子，李怀这才摸了摸对方的头，“当初，祝家的那只小老虎不是挺怕你的么，怎么如今反倒是倒过来了？”

　　　　提到了祝虎，玥儿的脸上马上换上了愤怒的样子，“这事还不是怨公子，你让他去了明州，他还给自己取了一个十三的外号，回来以后，也让大家叫他十三，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我和他吵了几次，他是厉害了，要不是武艺上差我一点，我还真制不了他了呢……”

　　　　李怀听着对方的抱怨，脸上却是笑了笑，祝虎自称十三先生，这是他知道的，当初在明州，他与孙掌柜做的事情，也都通过孙掌柜传到了李怀的耳中，他也是颇为满意的，明州城中的事情，李怀当初并没有绝对的胜算，只是祝虎坚持，还有柳林县的配合，他才决定做的，结果也确实让他颇为意外，祝虎的武艺和谋略也得到了历练，所以李怀便放心的让他提前来了南方，而玥儿则是早早的从掖城过来，洪记要入南方是迟早的事情，玥儿便算是李怀提前做的布局吧。

　　　　李怀敲了敲马车的门框，“找到合适的作坊了么？”

　　　　“十三说了几个地方，资料已经送到家里了，还找了几个掌柜，等你回去看看。”李怀点了点头，赶车的还是杨志，杨芸莺与夕邵骏的事情已经算是定下来了，只是尚未举行仪式，李怀让洪记的人做了安排，夕邵骏依旧负责洪记在上京的铺子，反倒是让孙贵跟着下了江南，而杨志自然要跟过来，有意无意间透着对李怀的歉意，妹妹的心思他不好改变，但是知道李怀已经做了所能做的一切，只是两人之间少了一些缘分罢了。

　　　　江南的午后，夕阳斜照在西湖之上，湖畔的翠柳下，马车行的缓慢，远处的院子，有人站在门外，正好能沐浴在夕阳余晖之中，看着马车过来，她笑了起来，倒是比西湖之水更清，更纯。

　　　　“怎么在门口？”

　　　　“这都什么时辰了？你们还不回来，我自然不放心了。”

　　　　“呵呵，这就开始当管家婆了？”李怀从马车上下来，笑看着眼前女子，对方听着“管家婆”三个字，表情一愣，随后则是笑了起来，“那你愿不愿意让我管？”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喽。”李怀笑了起来，“你要是敢后悔，也要小心妹妹的宝剑。”

　　　　李怀一愣，抬头能看见从门里走出来手中提剑的青衣女子，一双眼睛看过来，带着几分灵动，“饿了，快回家吧。”

　　　　身后的玥儿吐了吐舌头……

第二十一章　两处心思，一种闲愁（）　
“洪记要在南方立住脚，最好的方法还是找个壳子，南北不同，北方虽有大族，但是多少年来经历了战乱，各个势力割据，倒是容易入手，而南方几百年来的交情，几个大族都是如此，相互之间照应，各自也有分工，利益上更是相互交错，要想插进去实在困难，搞不好就要被孤立起来，所以如果有个壳子，就能顺利的将生意做起来，等着对方有了察觉，我们也来得及应对。”说话的是李怀，屋子里坐着的也都是洪记的准备接手南方生意的几个管事，李怀的一番话，着实让在座的几人茅塞顿开，当初在上京的时候，尚学便与他讲过南方几个世代经商的大族，其中的关系虽然说的并不仔细，但是也足够李怀了解将要面对的情况了，倒是类似于前世的地域保护，一直排外的经营方式，对次李怀倒是不意外，几百年的关系，自然该有如此的手段，不然如何能够应对？

　　　　“这就是公子所说的借壳上市？”说话的是孙贵，原本也是洪记在上京中的得力干将，被李怀带过来也是希望能发挥最大的作用，李怀点了点头，借壳上市是李怀提出的新名词，刚刚所说的就算是解释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以最少的时间，找到一个最合适的壳子。”

　　　　说着他示意祝虎将准备的材料递了过来，“这是我让人提前准备的，这几家作坊规模都差不多，与几个大家族的联系也少一些，你们看看，哪个合适，有什么问题的也可以说出来。”

　　　　屋子里除了孙桂还有几个较为年轻的掌柜，洪记要打开南方市场，自然需要更多的人才，自然最好的还是本地出身，而这些人也是玥儿等洪记的人找过来的，其中几个也曾做过管事，或是犯了事，或是遭了兵祸，被洪记找过来以后，也做了不少时间的调查，除此以外的，都是洪记本来的老人。

　　　　“这家布坊就很合适，因为与牟家有了过节，已经被挤压了市场，陷入困境，应该坚持不了多久。”盈红袖将一份材料放在李怀手中，她本来就是善于心计的，再加上望月楼和洪记中一段时间的锻炼，现在已经是不可小看的大掌柜，李怀看了看。

　　　　“这家情况也差不多，做的是染布的生意……”屋子里几个人不断的找出合适的对象，之后就是不断的分析和讨论……

　　　　此刻的杭州城中，却也是最热闹的时候，既是富庶之地，难免有些消遣和娱乐，各种青楼赌坊，酒楼茶馆，戏曲院子自然少不了，不过时间久了这些地方便也分出了三六九等，对于真正舍得花钱且懂得享受的人，自然更愿意去那些风雅之地。

　　　　而如今的杭州城中，数得上的风雅之所，第一自然还是苏园，原本的苏家就是杭州有些名气的书香世家，先辈之中也有进士及第，不过几代人的颓废，便也将家产败了七七八八，到了头几年，甚至有过卖地的事情，不过好在出了一个苏小小，虽是女子，可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平日里最是喜欢女扮男装，家里拮据，她便去外面上了私塾，机缘巧合之下，显露出文采，引得不少人追捧，之后更是有人出了大钱，摆平了苏家的债务，只是苏园便也没有了往日的宁静，时常有人在这里聚会，苏家也就不能拒绝了。

　　　　“小姐怎么不高兴？今日在楼外楼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了？”贴身的丫鬟端着热水进来，看着自家小姐秀眉微蹙的样子，“早上出去的时候还是挺高兴的啊，怎么一回来就成这个样子了。”

　　　　“今天碰见一个书生。”

　　　　“长得好看？”放下手中的热水盆，丫鬟凑过来，女子瞥了对方一眼，“人长得不错，可是傲气的很，作了一首诗，把我们这些人够给教训了，一帮人想要找他晦气呢。”

　　　　“啊？”丫鬟跳了起来，“叶公子要是回去乱说，小姐不是要麻烦？”

　　　　“与我能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他又不是三岁的孩子，在外面受了气，就回去告诉长辈，也太丢人了些。”苏小小以手点了对方的眉心。

　　　　“那姑娘为什么发愁？”丫鬟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苏小小已经在用热水敷面，卸去了妆容，取了发簪，任秀发垂下来，“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凉州。”女子轻声的嘟囔着。

　　　　“什么意思？”丫鬟听着小姐的声音，便随口问着，“这就是那人做的诗，说是我们这些人就知道唱歌跳舞，纸醉金迷的，让人错以为杭州是凉州。”

　　　　“凉州不是归了夏朝了么？怎么还会有人弄错？”丫鬟一脸不解，女子却是被气乐了，“你不懂，当初要不是朝廷自诩安乐，也不会丢了北边数个州府，人家这是在取笑我们呢。”

　　　　“这人胆子还真大。”丫鬟若有所思，女子则是摇了摇头，躺在床上，心里却越发的思索起来，楼外楼上当对方作出这样的一首佳作，她心中还是颇有震撼的，敢如此针砭时弊，她也是第一次见，后面又听对方住在白府，心里便更加好奇了，这才有了愁眉不展的样子，辗转了几次，心中便定下了主意，这才沉沉的睡过去。

　　　　白府之中，李怀从书房中出来，伸了伸懒腰，回头一看，盈红袖，孙贵等人还在忙碌着，刚刚已经定下了合适的壳子，具体的操作还是要让几人做出计划来，李怀这也有时间出来休息一会，毕竟如果事事都要他亲自动手，实在是要累死，前世已经累的够呛，如今自然不愿意在熬夜通宵了，招呼下人，让厨房准备宵夜，自己则是朝着后院走过去，那里有早就备好的浴室，来了南方，气候温暖潮湿，他便更是天天要洗澡。

　　　　“水已经烧好了。”玥儿笑了笑，看着走过来的少年，浴室里的澡盆是特制的，澡盆之下加了可以烧火的炉灶，这样一来，水温便能保持在合适的温度上，李怀对此颇为满意，闭上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

第二十二章　门外喧闹，楼中谈话（）　
西湖边上白府门口，几日里这里倒是越发的热闹起来，“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凉州。”一首诗，不过几天的功夫便传遍了江南，诗自然是好诗，只是其中的针砭时弊，实在太过露骨了些，原本还有些优越感的南方诸人，如何能受得了，沸沸扬扬，吵吵嚷嚷，几天里倒是在南方的文坛中掀起了不小的风波，自然也有不少人或感慨，或气愤，都要找书生评一评理，最后倒是都能聚到白府的门口。

　　　　“这人怎么又不再？一连几天了，他不会是有意躲着我们吧。”门外的几辆马车，其中不少人也是当初在楼外楼中的书生，叶言就在其中，带着数人几次过来，就是要找回面子，可是对方就是不出来，要是以前，他们也不会这么斯文，找几个人砸开门就是了，可是如今白府的门口，偏偏出来的是个女子，一身的青衣，手中提着宝剑，就坐在门口，几个护卫更是挡在前面，也不与你争论，但是要动手，他们倒是愿意奉陪的，女子长得清秀，也是少有的美人，倒是应了几日里关于白府内有美女的传闻，几个书生也是故意在对方面前摆出斯斯文文的样子，两方人就这么僵持着。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李怀，却也不是故意躲着，只是洪记借壳入市，真正的操作起来还是要他亲自监督的，找的目标便是那日书房中盈红袖提到的布坊。

　　　　谈了几天，对方一开始并不愿意，之后加收购的价格提高了三成，对方这才松了口，如今便是谈到了关键的时候，“冷掌柜，我们所开的价已经到了极限，如果你们东家还是不愿意出来，我们也就没有谈下去的意思了。”孙贵看着对方，几次过来谈的都是这些念过六旬的老人，自然也是对方的掌柜，每每到了最后的时候，对方就推脱说要回去问问东家，如今孙贵也是不耐烦了，故意催促对方。

　　　　“孙掌柜不要着急，我这就让人回去说一声，掌柜随后就到，只是您这……”老人笑了笑，脸上的褶皱显得更加深邃起来，“我家东家已经到了，只要你们东家一到，他自然出现。”孙贵笑了笑，端起面前的茶盏，浅浅的啄了一口，对面的老人也不着急，两个就这样对面坐着，不到半个时辰，茶楼外面，就有马车过来，马车上下来两人，一男一女，女子岁数还大一些，但也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等在门口的人将两人领到了二楼，便是孙贵与老人谈话的房间。

　　　　见两人进来，来人随即站了起来，朝着孙贵介绍，“孙掌柜，这便是冷家布坊的小姐和姑爷。”

　　　　孙贵简单的打量了对方，点了点头，“两位稍后。”示意对方坐下，自己则是去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