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问的自然还是两家宴席上发生的事,皇城里的人都以为皇帝醉心修炼,不问政事,太子和右相也是因此争斗不息,一个皇子和大臣能如此势均力敌,古往今来也是不多见,且不知皇帝闭上了眼睛,却还张着耳朵,他想知道,他都能知道,至于那些他懒得过问的,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倒也没什么有意思的,不过就是这此除了吏部和户部的两位,还有一人也收了两家的帖子,却没有去。”老太监说到着,也是感到有些好笑。
“谁?”
“西北将军李贺庶子李怀,前几日刚入京,李贺已经让家人四处寻找了,只是估计一时半刻是找不到的。”老太监的脸上褶子越发的深了,
“看你的样子,是知道他在哪里了?“只见老太监走近了两步,在皇帝近前低声说道,”他现在就在老九的屋子里,说是来送礼的。“
皇帝一愣,随后笑道:”他还认识老九?总不会是内卫吧。“
却见老太监没有回答,”怎么?还真是内卫?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报?“内卫虽说是皇帝的直属,可是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每年有多少人消失,又新入了多少人,这次要不是这位新入闹出了这样的动静,估计他也不会过问。
”老九亲自将他的名字加进来的,还给我看了那庶子的履历,到是个能做事的,还带人平了个土匪窝。“老太监说的仔细,这年月官家子弟但凡有点门路的都不会入内卫,没有门路的也是躲之不及,李怀在他看来已经算是人才了,自然了解的清楚一些。
”有点意思,这小子,一入京就学会拉大旗作虎皮了,这是要借我的名啊。“皇帝如何能不明白李怀的用意,在这鹬蚌相争的时候,自然都想当那个渔翁了,只是这渔翁自然要有些底气的,李怀想到了醉心炼丹的老人,别人怕是一时还想不到。
老太监见皇帝没有动怒的意思,便站在边上小声的说了句,“皇上,那小子送的礼太重了,老夫也不敢瞒着,这是单子。”说着从袖口里抽出一章礼单。
“哦?李贺家里什么时候这么阔绰了。”他说着瞥了眼太监手中的单子,心里竟然也是咯噔一下,脸上的表情数独变化,最后还是露出了笑脸,“这是他自己送的?这可不是小数目。”
老太监点了点头,”确实,老九在收到礼单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这才给了我,让我交给您。而且,那小子还说,这些只是红利。“
“什么意思,老九和他做生意?”
“那小子说自己是内卫的人,生意里自然有内卫的一份了。”老太监笑着说道,这样明摆着就是贿赂,可是说法倒是新奇了不少。
“哈哈,老九真是给我招了个人才啊,行,礼收了,走吧,让老九好好照顾一下这小子。”老太监见皇帝挥了挥手,便再次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一出了屋子,冬季的寒风便吹散了老太监脸上深深的褶皱,他直了直身子,再看手中的礼单,脸上也是露出了笑容,等在门口的小太监将灯笼伸到老人身前,“爷爷,还是您有办法。”小太监低垂眼帘,声音尖细,只是从老人出来后的神态,便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结果。
“小东子。”老太监伸出手,正好搭载对方的手臂上,略一低头,小声在其耳边说着”死的都是聪明人。“
小太监身子一颤抖,但也只是一瞬而已,”这条命就是爷爷的,您要是不高兴了,就拿去。“
老太监看着对方,夜色里昏暗的眸子里,竟然闪出了一丝光亮,说话间,两人已经没入了这皇城中无尽的黑暗……
与皇城中的昏暗和低沉相对的是高强外的喧闹和灯火,明日就是过年了,上京的内城更是热闹无比。
李怀已经离开了内卫,杨志赶着马车来到了芳仙雅居,这里是内城中少有的静处,不是因为这里生意不好,而是因为能来这里的人,今天都去了太子府和右相府,就算没去的,也都猫在了家里,谁也不会这时候来这里出风头。
门口的侍从将马车引入了内院,带着两人去了最后面的一间院子,院子有个雅致的名字”红袖小筑“
”公子请。“等在门口的丫鬟从侍从的手中接过两人,带着他们向着院子的深处走去,那里有个小池,女子就站在边上,手里提着荷花灯,微弱的灯光正好勾勒出女子曼妙的身姿,在这热闹的夜晚中静谧的如一副水墨。
“你倒是会选时候,知道我今夜无事?”女子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也不转头,就这样说着。
李怀呵呵一笑,”主要是忙,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不奋斗一下,如何能过上好日子。“
”鬼信你,董妹妹呢?没和你来?“
”她有自己的事情,她可是女强人,赚了好多钱呢。“
黑夜里灯火摇曳,女子转身看着身后的李怀,灯火中彼此正可以看清对方的脸颊,“你真是不懂女人。”
“我待她如朋友,何况她注定不是个普通女子。”李怀看着对方,这张精致的面容,比在邺城的时候更加明媚,”不过,我早就想来了,就是你名气太大,恐怕比我还忙吧。“
女子自然就是盈红袖,离开邺城以后,她就回了上京,有了在邺城中攒下的诗名,如今她更是风华鼎盛。”在你眼中,我就是如此么?“
李怀一愣,才发现夜色里女子的眼神有些暗淡,该是自己的话说错了?未等李怀解释,对方却长叹一口气,“走吧,和我去见个人。”
“谁?李怀本以为就是来看看她,根本没想过要见谁,立时有些发蒙。”
“走吧,也算是你帮我个忙行么?他就在里面。”李怀看着女子的背影,没办法只能跟着走了。
第十章 诗成剑舞花落泪(后篇)()
“红袖和我说过你的诗词,确实不错。”坐在李怀面前的青年,一脸随意,举手投足间更是透着亲切与善意,要不是他身后站着的盈红袖始终一脸的紧张不安,他此刻应该和对方畅所欲言了。
“不过是游戏之作,算不上好的,严公子过奖了,我也是不知道红袖原来认识公子,要不然也不会班门弄斧。”对于盈红绣李怀来京以后听过不少传闻,京城四美之一,能拥有这个名头可不只靠着一张漂亮的脸或是精致的身段,甚至和所谓的才情关乎甚少,说到底也是有人捧,而他的背后自然是这位年轻俊郎的严公子。
“哈哈,红袖添香,当初从贩子手里买下她们两姐妹的时候我可是花了不少钱呢,可惜这么多年了,人心思变,也不怕你多想,这几年我让她们留在这烟花之地,就是为了能多认识几个像你这样的人,不论你图名,图利或是图色,我都能满足你”男子说的轻松,就如同说着一件风花雪月的趣事,他甚至没有去看李怀的表情,因为他有这个自信,自然不用考虑对方的心思。
可惜,今天听着他说话的是李怀,“那要是我就图一自在呢?”
两人的对话因为这样一句话而无法继续,两个年轻人相视而坐,相差不过五六岁的样子,气质上确实完全的不同,一个是右相独子,虽未入职,却已经显贵非凡,另一个是将军庶子,自今日以后必然为人所知。
尴尬只是片刻……
“哈哈,有趣,有趣,你是我见过的最有趣的人,只要不是傻子,那就一定是个疯子。”严番哈哈大笑起来,双手拍击这桌面,身边的盈红袖听着这一下下敲击的声音,脸色越发的难看,她悄悄的看了看严番的脸色,只希望不要立即翻脸才好,又朝着对面的李怀看去,却发现对方竟是一副看傻的样子。
“严公子,您没事吧?!看您这反映,我怎么觉得你比我更傻,更疯呢?!”李怀说的自然是玩笑话,话音刚落就见对方脸色骤变,所有的洒脱和随意瞬间转变成双眸中凝视的怒火。
“还没有人敢当着面说我傻,说我疯,你小子……”他的眼中的怒火已经变成了狠厉和癫狂,到是让李怀浑身感到了不自在,“哈哈,要是以前你已经死了,不过我还是很欣赏你的胆量,我是惜才得人,但你也只有这一次机会。”来见李怀确是因为盈红袖的介绍,同时也是知道了对方和尚学的关系,能为对方赏识的人,自然要先抢过来,就算用不上,大不了毁了就是,一个庶子无关大局。
只是短短的几句话,严番已经差距对方语气中随意,甚至是轻蔑,自从他懂事以来,从未有如此感受,心里自然变得焦躁。
“严公子,我想盈姑娘也没有和你说清楚,我这人懒,而且小肚鸡肠,不是做大事的人,从未想过参与到你们的事情中,今天来这里也是为了会会朋友,至于你刚才所说……,我们连朋友都不是,我不了解你是什么人,而你也不了解我,既然如此,何必废话?”李怀冷冷一笑,起身就要离去,对面的严番见状一愣,身后的盈红袖更是全身颤栗了起来,这是右相之子,上京里怎么会有人不认识?还敢如此和他说话?莫不是找死?
然而,就在李怀走到门口的时候,屋外的夜色中几个人影浮现了出来,“公子要杀我?”
严番没有说话,眼神示意盈红袖给自己也添一杯茶,茶是云山的毛尖,整整一座山上也只有区区几棵茶树,香气袭人,世间少有,所以才会被列为贡品,没错他喝的茶本该是皇城中那位老人独享。
自严番端起茶杯,屋外的夜色就突然变得寒冷而诡异起来。
李怀踏出房门,便是走进了院中的黑暗,“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有诗响起,正是酒楼上为人称道的《侠客行》,李怀觉得今夜就该如此,一张张有青雉的脸浮现出来。
刀锋破夜而出,没有半点声响,人影晃动,却只有微风阵阵,“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扬志的刀已经到了李怀身前,一刀斩出,竟是让夜色也跟着颤抖了起来,黑影减退。
严番自然听过这首诗,那位被李怀打的昏厥过去的人是他的堂弟,如今还在府里苟延残喘,估计这辈子都无法尽人事了,听着门外的李怀的声音,他已经可以确定,就楼上的诗是他写的,那日楼上动手的也就是他,手中的茶杯被他扔向了地面,冷冷的看了一眼一旁的盈红袖。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诗未断,说明人还活着,杨志的刀刚猛异常,正适合与夜色里的阴柔相克,刀剑相错,不时有火花激起,“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李怀就这样朝着屋外的夜色中走去,渐渐消失了。
“哼,过了今夜我要让所有人都认识他,红袖,你果然是眼光独到啊,竟然能找到这样的一个人物,既然如此,我也还你俩自由如何?”严番没有再看消失在夜色中的李怀,而是盯着身旁脸色惨白的盈红袖,脸上充满了善意,笑容更是亲切。
“一切都听公子的。”她跪在地上,脑子里已是一片空白,多年来她都是他身边最听话的,要不是为了另一个女人,她也不会去邺城,没错严番让她带着董小宛回来,而最后她只是一个人回到了这里,从那一刻,她便不再是最听话的了。
严番蹲下身来,一双温柔的手抚摸着女子的秀发,如同把玩一件玉器,“添香。”话音刚落,一个黑色的身影,也是跪在了他的身后,虽然一身黑衣,但是光曼妙的身姿,就知定是绝色佳人,“从明天开始,你们就是李怀的人了,除非他死了。”
两个女子都是惊讶的抬头看向严番,屋子里一下子寂静了下来,屋外的打斗声也已经消失了,严番站起身来,脸上又是露出俊美的笑容也是离开了,留下身后屋子里匍匐于地上的两个女子……
第十一章 辞旧迎新,花开花落()
年末的几天,上京的内城和外城中多有夜视,忙绿了一年的人们,此刻正在享受着难得的欢愉,商人们则是利用这难得的机会,谋取更大的利益,马车是无法在夜市中穿行的,杨志和李怀便一起步行其中。
“为什么不回府?”
“宴席应该刚散,这时候回去,肯定要比骂的,况且还惹了那么个人,自然要在外面溜达一下,玩个痛快了、”李怀说着从摊贩手中买了几串糖葫芦,递给了杨志。
“今天多亏你了,要不然我恐怕就要麻烦了。”李怀微微一笑,院子的搏杀是真实的,杨志用刀护住了李怀,要不然现在他应该赶着去投胎了,刺客的武艺,李怀知道,杨志的武艺他也清楚,要不然今夜也不会带着他出来。
“你惹的麻烦已经不少了,过了今夜恐怕还会跟多,只是我不明白,你这么差的身手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杨志在院子里清楚的看见,刺客的剑最近的时候已经抵住了李怀的咽喉。
“我曾经有位很厉害的保镖,自然没人敢伤我,现在有了你,虽然武艺差点,但好歹能护我周全,不错,不错。”李怀一边说着,一边吃着路边的小吃,嘴里吧唧吧唧,“不错不错。”
身后的杨志此时手中已经提了不少东西,看着对方一副纨绔的样子,心里一阵气急,刚刚还说感谢,现在却像下人一样使唤自己。
“明晚,你们兄妹要是没事,就过来和我们一起过吧,还是吃火锅哦。”杨志当然吃过火锅,李怀经常和玥儿,翠屏还有邺城跟来的侍卫一起吃火锅,热闹的样子让杨志兄妹吃惊不已,同时,心里也是感到阵阵暖意,在他们看来火锅不仅好吃,更是暖心。
杨志看着对方,知道少年是真心的邀请,脸上便也露出了笑容。
“老杨,回头教我几招刀法吧。”
“你就这么信我的刀,要是我打不过那个刺客怎么办?要是我袖手旁观,你又该如何?”李怀越是对他信任,杨志的心里越是充满疑问,逼近从认识到现在不过几天时间。
李怀呆呆的看着他,脸上先是一愣,随后露出了笑容,“要是你打不过对方,你至少你拖住对方,我就可以溜了,至于你袖手旁观?哼,我想芸莺会为我报仇的。”
这下,轮到杨志愣住了,看着李怀的背影,心里越发觉得这个纨绔子弟真是世间少见的奇葩。
当两人满载而归的时候,才发现将军府里依旧灯火通明,李贺正端坐在正堂,而在他的下首,则是坐着一位老人,此时正半睡半醒。
“爹,还没睡呢?”李怀走进正堂,对着父亲行了礼,又对昏昏欲睡的老人行礼,“尚老,辛苦了。”
李贺也将视线移到了老人的身上,对方自然是太子的代表,因为李怀的缺席,尚学的心里自然不高兴,更重要的是,太子的心情也不怎么好,对于李贺自然也是没有什么好脸色,好不容易散席,尚老却跟着来了,这让李贺如坐针毡。
“好小子,才几天不见,老夫的面子也不给了?”老人睁开眼睛,倒也没哟什么怒气,而是有些失望和惋惜,今夜他本想借着太子的宴席,将李怀绑在自己的一边,纵然知道了严番的意图,他也相信李怀会来,只是……
“混小子,去哪了?”李贺率先发怒,对着李怀质问,却见对方一脸的平静,转身将身后的门关上,挡住了院子里那些窥探的眼睛。
正堂安静了下来,李怀从袖子里取出一面黑色的牌子,屋子里灯火通明,所以李贺和尚学都看的清清楚楚,然而两人却依旧觉得是自己眼花了,李怀怎么会有那么牌子,他又是从哪弄来的,两人自然知道李怀被九叔招揽的事情,但那也只是普通的内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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